GDP的节操

蒂姆·哈福德

好消息，英国经济将猛增5%。坏消息，这种增长并非新的经济增长，而是有关部门的统计方法出现了变化。这一奇怪的事情与欧盟有部分关系，因为欧盟统计指南要求英国把可卡因和嫖娼的消费也纳入到官方数据统计当中。

惊讶吧？回想一下2006年9月，当希腊将嫖娼和非法毒品交易纳入经济增长预测之后，经济一夜之间增长了25%，以惊人的巧合与国家预算赤字持平。不过，此后童话没有继续。

诚然，英国国家统计局对于英国经济灰色地带的认知是模糊的，那些冒着大无畏精神探秘过这些地带的个人统计学者可能会了解得更清楚，但他们的数据并不足够可靠。

大部分娱乐场所的药物都是非法的，而性工作则一直处于法律的边缘。英国国家统计局则大胆估测，全英国有60879名性工作者，每人每年接客1300次，每次要价67.16英镑。如果属实，那么这一产业足以大到这种程度——全英国所有15岁至64岁的男人们每三个月去红灯区消费一次。或许我们会怀疑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并不能反映出这些黑市的真实规模，并非每一笔性交易或毒品交易都被真实地记录在了纳税申报单中。

对于GDP我们要明白三件事。首先，GDP本身是难以描述的，因为它综合了很多难以描述的东西。其次，国家经济核算不是趋利避害，只是为了衡量经济。第三，任何认为政客试图将GDP最大化的人都未曾真正地了解过政客。

一百年前，如果你问某人，“经济形势如何？”没人会明白你在问什么。不过那时的经济学家已经开始尝试跟踪煤炭产量或者就业人数，而将所有的交易用GDP这样一个大的概念来统计并计算其规模，这还是比较新颖和进步的方法。上世纪30年代，西蒙·库兹涅茨等经济学家首次估算国民总收入时，试图研究大萧条时期带来的经济失灵，测量一个经济体准备迎接战争时的生产潜力。

玩弄数字游戏总有其目的。各国政府过去常常像屠夫估算牲畜大小一样粗略地估算经济；突然间，他们开始转而像医生测量脉搏一样精确地测量经济。英国国王威廉一世曾调查过诺曼底王朝时期的地产归属状况，并最终完成《末日审判书》（英国国王1806年颁的土地志）。如今，《末日审判书》已经被国家统计局的《国家经济核算蓝皮书》所取代。国家统计局测量人们的收入与消费（其中部分原因是为了和其他国家进行比较），当然，将一切自愿交易纳入统计是完全正确的，即使这项交易未经申报或尚属违法。至于嫖娼和毒品交易是否应该被起诉或者合法化，还是交给其他人讨论吧。

罗伯特·肯尼迪在1968年3月的美国总统竞选演讲中也曾提到过类似“错误”。当时肯尼迪指出，官方在计算经济产出时囊括了凝固汽油、核弹头、烟草广告和监狱看管，但却没有考虑“那些美好的诗歌的价值，以及稳固婚姻的价值”。就像许多其他演讲一样，这篇演讲虽然很精彩，但却只是偷梁换柱，玩弄修辞。如果诗歌正在消失，离婚也愈发普遍，那可不是统计学家的错误。

如果政客们真的只为增大GDP数字，那么英国财相乔治·奥斯本也就不必发起财政紧缩，政府也无需为可再生能源提供补贴，现有的失业补贴也会立即终止。若真如此，那人们又会叫嚣着要移民了。生活中并非只有繁荣，而繁荣并非只看GDP，尽管政客们都似乎明白GDP的实际作用，但他们从口头上和实际行动上看起来仍然像是聒噪的无能者。评论家们给了GDP太多的声望，但测量经济总量只是个艰辛的活。而且，它不是什么指明灯，不能指引经济政策、公共道德或者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