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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里冒出这么多艺术空间

2014-04-29秦雨晨

大学生 2014年15期
关键词:日落胡同艺术家

秦雨晨

北京的胡同七扭八拐,相互连结,又古又摩登,就像一张需要解码的藏宝图,杂乱而丰满。你需要花点儿功夫好好儿挑,掘出埋藏其中的宝藏。不知何时,胡同里冒出了那么多艺术空间,不似美术馆或专业画廊一样高大上,就在寻常的街头巷尾,与油盐酱醋的日常市井生活紧密相容,和馒头大饼铺为邻,特接地气,特有意思。于是我发起了一个“胡同里的艺术空间”项目,在网络空间里记录自己去过的那些藏在各个胡同里风格迥异的艺术空间。

“弹脑门儿”

“弹脑门儿空间”藏在七扭八拐的大经厂胡同51号院里。第一次去,连我这个经常游荡在胡同里的人都差点儿迷路。

那是四月的一个夜里,荷兰艺术家André Smits在“弹脑门儿”举办他为期一天的小展览,我顺着André在胡同里的墙上画的“暗号”图标,才找到藏在桃源深处的弹脑门儿。据说,André在胡同的墙上画画的时候,引来很多遛狗的大妈和老大爷的围观,有人说:你这是毁坏公物,也有人说:这墙原来很丑,画上这些东西还好看了点儿!

这个“展览”本身也挺特别:André来北京是为了他的一个摄影项目“Artists in the world ”,他在各国旅行,必经的“景点”是当地形形色色艺术家的工作室,并在工作室拍摄一张艺术家工作时候的样子。这次在弹脑门儿,展出的作品便是他在北京的3周里拍摄到的53个处于工作状态的本土艺术家的照片。此外,当天André还现场绘制了“Home Tatto”:用黑白颜料在墙上画出变形虫一样的图形,里面有曲线和箭头将各种变形的花体字组成的地名、人名、时间点等连缀在一起,密密麻麻,看起来就像一张需要解码的藏宝图。André说,地图上他画的那些联结在一起的名字,连缀成的线索就是他在北京的踪迹:通过谁去了哪个地方干了什么事儿又认识了谁,七扭八拐通过一堆人和地儿,线索一直连到弹脑门空间的主人王尘尘。

第二次,我又去参加了荷兰艺术家Suzanne Somer和Welmer Keesmaat的小型展览“Open&Close”。Suzanne和Welmer是一对情侣,女的是艺术家,男的是摄影师。展览仍只持续一晚,展出的是他俩在北京期间所做的作品。Suzanne 的装置都是她在北京各处的垃圾堆和街边捡到的小物件,并从个人的角度赋予它们新的意义。这些小物件都是圆形的,有钉子扣,也有圆形的铁片儿,中间有个眼儿。Suzanne说,圆形意味着“open”,不论从哪个点出发,最后都能回归并连结,这就像她的性格一样,是开放的。相反,Welmer的摄影作品蕴含的意味是“ close”,他拍摄的东西总是隔绝的:碎玻璃肌理的窗子,看不到窗内的东西;夜晚屋内亮着黄色灯光的门;脸上蒙着一层黑布的裸体男子……拍摄者和他所想要找到的东西之间,总是隔着一层“膜”。

Welmer高高大大,带着斯文的眼镜,和我说:这和我的性格有关系,我比较害羞,也在尝试着像Suzanne一样以开放的视角去面对事物。两个艺术家就待在那儿,参观者无论谁来了都可以和他们聊天,听他们讲述关于自己展品的一手故事。

这就是“弹脑门儿空间”办展的风格。给我的感觉是:随意、好玩儿、日常、参与性强,不同于中规中矩的画廊和美术馆,反正就是怎么着都行。

弹脑门儿空间正式开张是在今年四月,王尘尘和她的三个伙伴一起负担这个空间的租金,空间不到30平米,屋顶很高,地上铺着竹子的榻榻米,平时的活动都在这里举行。王尘尘自己就住在旁边的另一间屋子里。屋外有个小院子,种了些花草,摆着简易的桌椅。活动来的人多了,也会挤在院子里聊天,最多容纳过50人。

为什么会取“弹脑门儿”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名字?王尘尘说:“弹脑门儿总是被人们看作一种处罚,但其实它也可以是灵机一动的意思。就是一种瞬间迸发的想法,是有时间性的,因为空间里的活动本身只持续一天,很短,所以觉得和这个名字蛮契合。

作为一个非营利的开放空间,弹脑门空间最主要的精神就是“交换”和“人与空间的化学反应”:任何人,出于任何用途,都可以用自己的一个物件,或者一项技能来交换这个空间一天的使用权。摘取的书面介绍这么写道:“以交换”作为途径,触发不同的事件在这个有限空间内发生。试图创建一个虚拟空间与实体空间平行的微型实验器。以此探索不同关系、进程、结构在其中的相互作用和化学反应。正如血肉骨一样。”

我觉得,这种以小见大的独特视角去发现生活的奥妙,通过“弹脑门”找到一些灵感,倒是让看似平淡的生活变得更有趣味了,这点是极好的!

艺术与大饼为邻

有一天我在雍和宫旁边一条和南锣鼓巷差不多的热闹胡同——五道营转悠,发现了一条位于五道营和国子监之间的一条南北向胡同:箭厂胡同。这胡同有个官书院小区,住着好多老外,还看到一位黑人大哥,戴着金链子,身上还有纹身,他遛着一只小京巴,自在地穿行在来来往往的胡同大爷之间,毫无违和感。

然后我意外地发现了位于箭厂胡同38号的箭厂空间。这个空间只有15平米,就和旁边卖大饼的小门脸差不多大,据说以前是个卖菜的小摊。玻璃门锁着,没有人,路人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的艺术作品。里面正展出着艺术家马吃辣和思凡诺作品《180个画面》。是个装置,一堆彩片儿,满满当当塞满了屋子。挺好看挺扎眼的,引得路过的人驻足观望。旁边一位买菜的大叔站着看了半天,蹦出一句“这玩意儿有什么用?”箭厂空间就这么低调不言语地与大饼摊为邻,即使有什么展览也不会在网络上大肆宣传。箭厂空间的网站上说:“我们不出售任何作品。依靠朋友、志同道合者以及我们自己的捐助去适度、自发和灵活地运营,我们的使命是提供一个另类的、不同的背景环境,使艺术家在这里可以通过一系列艺术的实践,促进由个人层面、邻里、城市、地区最后乃至全球的多方位辐射关系。”

我站在门前拍照,觉得这种融于日常生活的艺术特别特别有趣,也打破了美术馆里中规中矩的艺术展览的形式。我还在网上看到之前在箭厂空间展出的一个录像装置艺术作品——《与邻居无关》,特别好玩,完全复制了旁边饼店的外观,在玻璃上贴了隔壁老板的照片,乍一看就像两个一模一样的饼店并排在一起一样。

空间15平米的面积虽然很小,但展出的有趣作品倒是带给观者带来无限遐想的空间。市井生活本身也是一种艺术表达。

古寺里的现代艺术

这个位于北沙滩胡同里的古建筑,前身是智珠寺,一座规模不小的古老的寺院。现在叫做“东景缘”,是家高档酒店,除了酒店寺院里还有酒吧、高档餐厅和画廊。据说现在的经营者是一帮特别有情怀懂文化的老外,有艺术家也有地产商,而古寺是经他们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修葺过的,最大限度地保留原貌,没有做太多地翻新,古旧的木门和院落风化严重的石雕诉说着这栋古建经历过的岁月和沧桑。

据说,这儿原为明代时期的御用印经厂;清代时期活佛居住地,1949年后,一度成为电视机厂……”

我去过一次,寺庙周边胡同里老百姓该干嘛干嘛,寺庙里面的私人会所高级餐厅很好地嵌入在这古建筑里,为了不破坏古建筑,餐厅老板还专门把后厨搬到外边儿去了,这都是老外才会干的事儿。我那次去的时候是傍晚了,院落里没有人,特别清净,我记得正殿里有佛,侧面的屋子里是画廊,里边有某位当代艺术家的版画作品展。

我去那儿,并不是去住店和吃豪餐的(根本不是我等大众的消费水平),我去是去看“日落”(Gathered Sky)的,但看日落需要登录他们的网站预约,花费为一次一百多块钱。那可不是普通地站在阳台上看日落,而是特别擅长把控“光”的著名装置艺术家James Turrell在智珠寺弄的一个永久性装置作品:对寺中的一间侧室进行改造,镂空天花板,让日光和室外的空气灌进来。日落十分,来参观的人们安静地躺在地上,等着日光慢慢褪去。

那是冬天,我们穿着厚厚的军大衣躺在地毯上,枕着一个蒲团,听着鸟鸣和流水,盯着头顶那一隅四方,北京的冬天扑面而来,天花板的灯光随着时间缓慢变动着。眼看着那抹浑浊的蓝由浅及深,偶尔有鸟飞过才想起这是真的天空呀。整个人被冷冽的空气和夜晚裹挟在其中,一直静静躺着直到天黑,感受时间随着光的变化缓慢流走,除了又冷又饿想吃肉。强烈建议大家看日落要夏天去……而且北京的冬天日落得太快了,从明亮唰的一下就变成黑色,你都来不及反应,夏天日落的时候,天空的颜色会更丰富,更值得好好欣赏。

责任编辑: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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