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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博伦和他的PLUSBOX

2014-04-29秦雨晨

大学生 2014年4期
关键词:年轻人状态工作

秦雨晨

被说中了

大学时候沈博伦学的是传播学。他是个挺活跃的学生,曾经去公关公司实习过一段时间,所以在毕业的时候,他强烈地知道自己一定不要去干公关行业,当时想做活动行业,于是就去了这样一家公司。但是工作一年之后,沈博伦发现这份工作整体和自己的预期差距非常之大,不论是成长环境、工作内容、人际关系还是薪金,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

沈博伦说,当时他特迷茫,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没有激情。

“那段时间,我经常在下班后在路上晃三四个小时,不知道要去哪儿,每天都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份工作。还有的时候早晨不愿意起床,赖床,不愿意过那天的生活。连续很多周上班迟到。”

沈博伦和身边的朋友聊天,发现并不只有他自己是这样一个消极的状态,很多同龄的小伙伴都面临着一些相同的困惑。因为刚刚从大学进入社会,这之间存在一个鸿沟,需要过渡,这之间至少有3~5年的空白期让这些年轻人无从适应。

“我和周围的朋友们有很多共同点,一是我们都不热爱自己的工作,二是我们都需要通过不热爱的工作去维持自己的生计,三是我们所有人都学会了用计算的方式去平衡很多东西,比如平衡你的工作,平衡下一份工资的得失,甚至平衡你的感情。很多人找男朋友已经开始像挑选商品一样。”

这时候,沈博伦大学时候的室友来找他聊天,他也同样工作不顺,他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工作究竟可以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实际意义?似乎感觉每天都在行业、这个狭小的圈子里成长,但是实际上这对你的人生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当时我感觉被说中了。”沈博伦说。他开始思考,观察自己的工作。发现如果自己脱离我的工作和职位,个人就没有任何价值了。自己所有的价值都被赋予在公司、职位和客户上了。

“有个挺明显的例子,我辞职之前,供应商经常来拜访我,辞职之后,他们还发短信说要来拜访我,我说我已经离职,他们就再也没找过我。过年啊、端午节啊,再也没有这样的短信了。他们来拜访我,是因为我身后有一个很好的公司平台。辞职之后,我的价值就不存在了。”

于是,沈博伦决定辞职,去创造一些独立的,属于自己的价值。他看到了许多年轻人的困惑,决定做一些和年轻人有关,同时能够给年轻人一些启发的事情。

从2013年7月辞职,沈博伦开始把所有的精力和行事投入了他的项目+box。他希望去很多不同的城市,用镜头记录中国各地的年轻人提出的各种不同问题,并分享出来。在他看来提出问题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提问意味着质疑和反思,自我内省是当代年轻人改变生活状态的必经之路,提问也是付诸实际行动做出改变的先决条件。他希望通过收集问题,看到更多年轻人的主动选择和被动选择,他们不同的人生理想与不同的人生际遇的碰撞,记录这些真实也最丰富的青年生存现状,并呈现出来。通过这样的方式启发更多年轻人提出问题,意识到问问题的必要性,学会去主动思考,主动选择。

关于辞职,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沈博伦提出要辞职的时候,公司有5位领导层的人物和他聊天,试图挽留他。很多领导都和他说,这是一家国际企业,有很宽广的平台,能够看到很多东西,在这里就像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一位大中华地区的总监这么和我说,你们年轻人就是吃太饱,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你以为你可以创造下一个Facebook吗?当时我听了特郁闷。”这5位找沈博伦谈话的领导里,只有一个人没有执意让他留下来。“他是我们大中华地区的VP,来自美国。他没有说让我留下来,他带我去咖啡馆聊天,说他非常支持我的想法,说年轻就应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样的一席话让沈博伦颇为感慨,他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很少碰到过中年人这么鼓励和支持他去做一件事情。中年人认为年轻人就应该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所以年轻人有跳槽或者有些别的想法的时候,前辈们就会认为年轻人缺乏耐心、毅力和责任心。

在过去几个月做项目的过程中,沈博伦和不同的年轻人交流,他发现:“年轻人没有耐心是有一些原因的,比如说社会不给我们失败的机会,不给我们多元化思考的机会,不让我们发声。”

难得好问题

沈博伦讲了一些他在做项目时候收集到的,比较令他感到深刻的问题。

“前些日子我去上海,到一个戏剧学院采访。我本能地认为,戏剧学院的学生是学文科的,学艺术的,会有更多有意思、有创造性的想法。在那里街拍的时候,找到的受访者很多是戏剧学院导演系的。采访了十几个人,他们中大部分都不知道问什么问题,没有好奇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有些问题还可以,但是也都没有跳出学校、作业这个环境。我找到一个女孩,我说你是学导演的,能不能问个有点深度的问题,因为前边的问题我都不太满意。她跟我说,为什么导演就要有深度?”

“之后还去了广告公司,那儿的人问的问题也挺单调的。反而我在一个建筑设计公司遇到的一些人,他们问的问题还比较丰富有趣,有关于家庭、人际关系、工作平衡、情感,也有世俗要求什么的。”

这次访谈之后,沈博伦在自己的Video Diary里说:“如果在戏剧和广告这样两个如此需要创意的行业,这些人连问题都问不出来,那我们的文化产业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贫瘠状态啊。”除此之外,沈博伦也去到一些非工作、学校以外的地方收集问题,比如一些青年组织,那里的人问的问题相对丰富,千奇百怪。

“所以有时候我在想,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不同?也许环境是原因。一个人也许分裂成很多个状态。工作是一个状态,家庭是一个状态,线下活动又是一个状态。那怎么样才能保证一个人在工作中保持最高的创造性和积极性呢?这是个挺值得探讨的问题。”

在上海,沈博伦还去了两所高中,一个是很好的教育机构,一个普通高中。他希望去接触一些更年轻的群体,看看他们有哪些问题,和成年人有什么不一样。在采访的过程中,所有的高中生都要回答一个开放性问题,做一个自我介绍,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问同龄人一个问题。

“我发现他们在面对这样开放性问题的时候,和成年人一样,都回答不上来。很多人都只会用我叫什么,我是哪个班的,以后想报什么专业,就没了。我让他们用一些词汇来形容自己。大部分人需要思考很长时间,他们想不出来。他们的回答没有创造性,缺乏可能性,也没有多元化,只有这几种回答。”

沈博伦发现,精英教育机构的孩子更成熟,目标性强。他们有长远的目标,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好的。他们知道自己聪明。但是实际上,他们和在普通学校的孩子没有本质区别。只是他们在世俗环境下更知道自己应该要什么,怎么做利益价值最大。普通学校的孩子更真诚一些,虽然也很功利化,但是表达没有这么强烈。

当他们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时候,精英机构的孩子用的形容词更加表面,他们用的是聪明、漂亮、自信。普通学校的孩子用了阳光、细心、有想法,还有一个男孩用了物质。

沈博伦告诉我,在所有接受采访的中学生中,有一个女孩用了自己的名字来定义自己。她说:我的父母给我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每天快乐,我就是这样的,一天到晚都挺快乐的,遛遛狗和朋友玩玩,看会儿书,就够了。“别人的目的性都挺强的,这个女孩是唯一一个目的性不那么强的。”

还有一个故事不得不说,是沈博伦去听北京四中的一节公开课。四中是北京最好的高中之一,但是这里的孩子却也没能提出太多符合沈博伦期待的问题。“这里的孩子对很多问题都非常敏感,你感觉他们很有想法,头头是道。但实际上他们对规则的畏惧和恐惧是非常可怕的。他们不敢也不知道对一个新出来的规定提出质疑,他们本能地认为这些规则都是正确的。”

坚持用问题的方式

如今,沈博伦已经保持“无业游民”状态近半年,这半年中,他通过做PlusBox,已经在北京收集到100多个问题,在上海收集到80多个问题。沈博伦最明显的感觉是,现在,很多年轻人不知道怎么去问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问问题。而当年轻人不知道如何去主动思考的时候会造成很多落差,比如在工作中,如果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会在生活中产生很多被动选择,这些被动选择造成的就是一种恐惧感。因为不热爱自己当下的生活,却也不知道如何主动选择。因为不会思考,不会去问问题。从被动选择到恐惧感,恐惧感再到被动选择,成了一个死循环。

未来,沈博伦想做关于PlusBox的线下艺术展,也包括讲座、课堂。通过不同的手段方式帮助年轻人去进行思考。“PlusBox还要继续,坚持用问题的方式,让很多人开口说话,提出质疑,让更多人意识到我们需要去问一些问题,需要思考,因为这样的方式能够帮我们打开思维,看到更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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