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析有关平康乡人的敦煌文书
2014-04-29陈菊霞
内容摘要:敦煌藏经洞出土文献中有若干关于平康乡或平康乡人的文书。本文通过分析这些文书中人名的关联性,认为P.4693、S.6123、P.4525(8)和Дx.2954等多件文书也是有关平康乡人的敦煌文书,并简要概述了平康乡的地界、居民、寺院分布以及居民的生活状况。
关键词:平康乡;敦煌文书
中图分类号:G2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4)04-0044-10
自敦煌藏经洞发现以来,学者们已从不同领域、不同角度深入研究了藏经洞出土文献,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由于藏经洞出土文献存在着来源复杂、许多文书的原始信息被打乱后进行二次利用等问题,学者对一些文书的年代和形成地点难以作出明确的判断,因而对一些问题无法进行深入的研究。鉴于此,笔者试图通过考察敦煌文书中人名的关联性,并借助其他文献证据,来推定出一批有关平康乡人的敦煌文书,以促进对这些文书和相关问题的考察,同时也借此全面地了解平康乡居民的生产、生活状况。
一 平康县乡制概述
从正史和现存的敦煌文献来看,平康作为敦煌县乡建置最早出现于北周。《隋书·地理志》之“敦煌”条云:
旧置敦煌郡,后周并效谷、寿皇二郡入焉。又并敦煌、鸣沙、平康、效谷、东乡、龙勒六县为鸣沙县。开皇初郡废,大业置敦煌郡,改鸣沙为敦煌。[1]
这说明北周初期已设立了平康县,隶属敦煌郡。据齐陈骏先生考证,平康是在北魏孝昌二年(526)以县建置的[2]。及至北周保定四年(564),宇文周对敦煌郡县进行了一次大合并,将原有的敦煌、鸣沙、平康、效谷、东乡、龙勒六县和寿昌郡降格为乡,全部并入鸣沙县。平康始以乡建置。
从隋代到吐蕃统治敦煌之前,平康一直保持着乡建置。吐鲁番阿斯塔那墓出土的大谷文书2839V《周圣历二年(c.699)前后敦煌县各乡营麦豆亩数计会》写于景龙二年(708)。甘肃省博物馆藏017号《〈十戒经〉道士索澄空题记盟文》和至德二年(757)P.3770-1《十戒经》的尾题中都有关于平康乡的记载{1}。据后两件文书的记载,平康乡有洪文里、安昌里和修武里。
贞元四年(788),吐蕃占领沙州[3],废除原来的乡里制,改为千户部落与将头制。部落主要有中部落、上部落、下部落和丝绵部落等。平康乡名随之废弃[4]。
大中二年(848),张议潮率众推翻吐蕃统治。大中五年(851),张议潮建立了受唐中央政府册封的归义军政权。因张氏归义军奉唐为正朔,所以又恢复了唐代的乡里制度,平康乡也得以恢复,并一直存续至归义军政权的末期。
平康乡在县城北,东界党河(城北段),北至大井泽,西至宜秋东支渠,南在三藂口东西一线,大致相当于今肃州乡境,耕地约两万八千六百亩[4]49,主要姓氏有张、索、氾、阴、宋、杜、李、王等。
二 典型文书
敦煌藏经洞出土文献中,有几件文书明确写明是平康乡的,还有一些文书是与平康乡人有关的。我们可将这些文书作为标尺来推定其他有关平康乡人的敦煌文书,下面列出并简要分析这些文书。
1. P. 2822+罗振玉旧藏《唐先天二年(713)沙州敦煌县平康乡籍》
本件文书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P.2822,记录了一名户主的田地分布及四至情况,但该户主的姓名、年龄一行缺失。第二、三部分为罗振玉旧藏。第二部分也记载了一名户主的田地分布及四至情况,同样也缺失户主的姓名、年龄一行。此外还有王行智户籍,但仅存一行。第三部分是一件残片,其缝背注记曰:“沙州敦煌县平康乡先天二年籍”。既然是平康乡户籍,那么王行智以及自家田地与二名缺失姓名之户主的田地相毗邻的张智诠、张行开、张庆、张表、张玄福等16人当为平康乡人,详见《中国古代籍帐研究》[5]。
2. P.3418V《唐沙州诸乡欠枝夫人户名目》
本件文书首尾均残,现存文书按乡的顺序完整地登记了敦煌乡、神沙乡、龙勒乡、赤心乡、洪闰乡、慈惠乡、平康乡、效谷乡的部分人户的欠枝情况{2}。其中登记的平康乡欠枝夫的户主有60人,详见唐耕耦和陆宏基先生的录文[6]。
关于P.3418V的写作年代,池田温先生推断在9世纪后半期[7],郭锋先生判定在894年前后[8],郑炳林先生判定在894年之前[9]。总之该文书书于张氏归义军后期。
3. P.3231(11)《癸酉年至丙子年(974—976)平康乡官斋籍》
本件文书由七份官斋籍组成,第一份官斋籍的前部残缺;第二、三份写作“平康乡官斋籍”;第四、六、七份写作“平康乡官斋历”;第五份简写为“官斋”,主要记录了平康乡从癸酉年(974)至丙子年(976)的七次官斋情况。这是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书,它为了解和认识归义军时期敦煌地区的官斋情况提供了第一手资料。我们知道,佛教有三斋月,即在三、五、九月要持斋。敦煌的官斋沿用了佛教的三斋月,但又有所变通。因为正月的岁祭拜及佛事活动很多,而这些佛事活动都要持斋,所以该月不再另行举办官斋,而是集中在五月和九月举行。官斋日一般选在当月的望日或晦日[10]。从这件文书的内容来看,每逢五月和九月的官斋,平康乡都要持斋一天,而斋会主要由官府组织筹办。官府依据斋会人数拨出面、油、粟等,指定平康乡的一些民户制作成蒸饼、糊饼、羹饦、浆水粥等,供斋会时食用。在癸酉年(973)九月、甲戌年(974)五月、甲戌年(974)十月{1}、乙亥年(975)九月和丙子年(976)五月的官斋中都有“平康乡官斋籍计壹百柒拾贰人料”的记载,由此可见每次参加斋会的人数都是172人。据笔者统计,每次参与斋会食品加工的人数约为60—80人,这些人有的反复出现,有的仅出现一到二次。总的来说,从癸酉年(973)到丙子年(976)约有230名平康乡人参与制作了官斋食品,具体姓名参见唐耕耦和陆宏基先生的录文[11]。
4. P.3721V-1《庚辰年三月廿一日平康乡堤上见点得人名籍》
这件文书首部完整,尾部残缺。首行云“庚辰年三月廿一日平康乡堤上见点得人”[12],其后列写人名共53人。唐耕耦先生认为这件文书“与水利有关”[13],也许是平康乡防水、平水或修筑河堤时的人名点检录。点检的应当都是平康乡人,因为这53人中有18人还出现在P.3231(11)中,他们是武愿昌、吴僧子、郭保盈、李衍鸡、张清奴、张僧奴、李丑奴、张富昌、张全子、阴住奴、汜加庆、阎什德、王定昌、汜万盈、阴保盈、张瘦儿、张住德、张清忽。另外也可依照P.3231(11)的年代将P.3721V-1中的“庚辰年”定为太平兴国五年,即980年。
5. 大谷文书2836V《圣历二年(699)三月二十日敦煌县检校营田人等牒》等22件文书
这22件与平康乡人有关的敦煌文书多为契约和借贷文书(见表1)。对于其中平康乡人的判定以及部分文书的时代判定详见脚注。
三 推定为关于平康乡的敦煌文书
上述文书都是有关平康乡或平康乡人的敦煌文书。笔者以它们为线索对敦煌文献进行了调查,发现下列文书可以明确判定为平康乡文书:
1. P.4693《官斋籍》
唐耕耦先生将P.4693文书定名为《年代不明(公元十世纪)官斋籍》,并作了释录[11] 246。谭蝉雪先生又指出,P.4693文书中一半的人名与P.3231(11)中的人名相同,二者应属同一时代[10]212,但谭先生没有展开讨论。现将二者列表比较(表2)。
从表2可见,P.4693中的阴住奴等23人又出现于P.3231(11)中,而且他们承担的任务都基本相同。如宋丑勿、邓丑奴和王定昌任“浆水粥及白粥头”,阴庆住任“煮菜头”,赵再成、宋残子、阴曹子等人任“羹饦头”,阴幸员任“食布头”等等。由此推知,P.4693必属平康乡官斋籍,而且其时代与P.3231(11)的时代相近。据此可将其定名为P.4693《10世纪80年代前后平康乡官斋籍》。
2. S.6123《戊寅年(978)七月十四日宜秋西枝渠人转帖》
本件文书共录有26人,其中索赤头、索铁子、索再昇、索流通、索员昌、索不藉子、索延德、阴清朵、阴幸员、阴富定、汜连儿、汜万盈等12人又出现于P.3231(11)中。另外,文书首行题为“宜秋西枝渠人转帖”。据P.2822+罗振玉旧藏《唐先天二年(713)沙州敦煌县平康乡籍》记载,平康乡某户主的三段田地分别在“城西七里宜秋西支渠”,“城北四里西支渠”和“城西五里西支渠”[14];据ф.366记载,平康乡张大遇的一段田地在“城北七里西支渠”[6]366。上述信息表明,S.6123当是平康乡人的转帖。详见宁可、郝春文《敦煌社邑文书辑校》[15]。
3. S.329V5《858至894年正月十三日常年设斋转帖抄》、S.6981《癸亥年(903?)八月十日张贤者阿婆身故转贴》、P.3875A《癸未年(863、923、983)秋座局席转帖》、S.0214V2《甲申年(924?)十一月廿日少事商量转帖抄》、S.5631《庚辰年(980)正月十四日少事商量转帖抄》、P.3875AV《少事商量转帖抄》{1}
上列六件转帖都有一个共同点,即都通知社人于“普光寺”{2}取齐,可见这些社人的居住地离普光寺不远。李正宇先生认为普光寺在城西北宜秋西枝渠附近[16]。宁可、郝春文先生认为“宜秋西枝渠在平康乡界”[15]379。既然前述的S.6123也通知社人“于普光寺门前取齐”,其首行云“宜秋西枝渠人转帖”[15]378,又属平康乡文书,而普光寺又在平康乡界,那么上列六件转帖应该都是关于平康乡人的文书。
4. P.4525(8)《官布籍》
这件文书由2部分组成。第1至6行为第1部分,第7至15行为第2部分。由于这件文书的两部分都有残缺,在第一部分,现能完整识读的人名有16人,其中张定长、杨千子、张保定、曹闰{3}成、阴彦思、索安住、武愿昌、索铁子、张再住等9人又见于P.3231(11)、P.3721V-1、P.4693等平康乡文书中,由此可推知第1部分的官斋籍是关于平康乡的。
为方便讨论,现将P.4525(8)的第2部分全文转录如下:
7 有,冯都官安校栋伍倾叁拾捌亩,曹都头玖拾亩,邓长庆陆拾伍
8 邓家郎君叁倾贰拾壹亩,赵安住壹倾玖亩半,梁保通壹倾
9 宋再昇叁倾拾亩,李永受陆拾壹亩,张回通壹倾叁拾亩,张
10 亩,吴员俊壹倾,王安吉壹倾贰拾捌亩。音声王安君贰拾亩
11 亩。吹角汜富德贰拾亩,索再住贰拾亩,牧子李富德贰拾亩,张
12 亩,赵阿朵贰拾亩,张憨儿贰拾亩,邓富通贰拾亩,张员松贰拾亩
13 贰拾亩。打窟阴骨子叁拾贰亩,索阿朵子叁拾肆亩,有张
14 陆亩半。
15 已前都头及音声、牧子、打窟、吹角都共并地贰拾叁倾贰拾伍亩半。[6]454
第15行记录的“地贰拾叁倾贰拾伍亩半”与第7至14行所登记的田亩总数相当,可见第15行是第2部分的结语,与第1部分无关。而第15行的内容也说明了第2部分中登记人的身份,因为上面所录文书用朱笔写了“音声”,“吹角”,“牧子”和“打窟”,而冯都官至王安吉等12人当是都头一级的官员。这一点也可在P.3721V-2《庚辰年(980)正月十五日夜见点人名籍》和P.3721V-3《己卯年十一月廿六日冬至见点人名籍》中得到印证。P.3721V-2所列宋再升至杜义通之间的38位官员都是都头一级的官员[17],其中就有上列录文中的宋再昇(升)、张回通、吴员俊和王安吉;P.3721V-3所列安来兴至张永昌之间的22位官员也是都头一级的官员[17]134,其中有上列录文中的李永受。
上列录文中的冯都官、安校栋、曹都头、邓家郎君没有列出名字,除此之外的18人中仅有李富德、赵阿朵、张憨儿、张员松、索阿朵等5人见于平康乡文书,但笔者仍认为这部分文书也是关于平康乡的。理由有两点:第一,第2部分文书抄于第1部分文书之后,而我们已判断第一部分文书为平康乡文书;第二,第2部分登记的“音声”,“吹角”,“牧子”和“打窟”人共有9人,而其中5人我们已判定为平康乡人。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都头一级的官员竟无一人出现于平康乡文书中。当然出现这种现象也有其必然的原因,因为P.3231(11)和P.3721V-1都是参与制作食品和防水、平水或修筑河堤的平康乡普通民户,理当没有这些都头一级的官员。据此,笔者认定P.4525(8)属平康乡文书。
P.4525(8)前后均缺,没有明确的写作年代。唐耕耦先生认为这件文书与P.3236V《壬申年三月十九日敦煌乡官布籍》的笔迹相似,其年代应当与P.3236V相近。而关于P.3236V中的“壬申年”,唐耕耦先生仅推定其为972年或912年。其实这个“壬申年”是可以确定的,因为前文已提及,P.4525(8)中的都头李永受又见于P.3721V-3;宋再昇、张回通、吴员俊和王安吉又见于P.3721V-2;而关于P.3721V-3中的“己卯年”,笔者已判定为太平兴国四年,即979年[17]119。P.3721V-2中的“庚辰年”也可以推定。
P.3721V-2中的都头翟保兴又见于S.4700、4121、4643《甲午年(994)五月十五日阴家婢子小娘子荣亲客目》的记载“翟保兴都头及衙推小娘子都头合门等六人”[13]13;都头张富高又见于P.3721V-3和P.3878《己卯年军资库司判凭十五通》;都头令狐崇清又见于S.1398V-2《宋太平兴国七年(982)吕住盈、阿鸾兄弟典卖土地契》,由此可见P.3721V-2中的“庚辰年”是宋太平兴国五年,即980年。
既然明确了P.3721V-3写于979年,P.3721 V-2写于980年,那么P.3236V中的“壬申年”就只能定在972年。而P.4525(8)的笔迹又与P.3236V的相似,其写作时代也应在972年或972年前后。
5. Дx.2954《后周广顺二年(952)正月一日百姓索庆奴户状》
据本件户状记载,索庆奴一家至少有6人,妻为令狐氏,男有延昌、延德、小儿子等。索庆奴共受田49亩,都分布在宜秋东支渠[6]477。据李正宇先生研究,宜秋东支渠约起于州城西7里处,东北行,流至州城西北7里,灌溉龙勒、平康二乡[16]114。本件户状详细罗列了索庆奴田地的四至情况,见表3。
由表3可见,与索庆奴田地毗邻的户主大多为索姓,如索住子、索怀弁、索擖、索文俊、索清子、索住儿、索幸宗等。而索清子和索擖又见于新德里国家博物馆藏《丙寅年(966)平康乡百姓索清子贷绢契》{1}。该《贷绢契》明确写明索清子为平康乡人,索擖是其叔父。由此可知,表3所列与索庆奴田地毗邻的索姓人很可能多为其宗亲。依据上述信息,我们也可认定Дx.2954中所记载的索庆奴全家以及表3所列的户主都是平康乡人。
6. S.5632《丁卯年(967)二月八日张憨儿母亡转帖》{2}和北图周字66《辛酉年(961)四月廿四日安丑定妻亡转帖》
上列二件转帖都通知社人“于显德寺门前取齐”[15]103,99,显德寺是显德年间由法门寺更名而来[18]。李正宇先生认为,显德寺在沙州城内[16]85。但据笔者考证,显德寺应在平康乡界[17]93-95。因此上述二件转帖中的社人也应是平康乡人。
四 对平康乡的认识
上述有关平康乡和平康乡人的敦煌文书使我们对平康乡有了大致的了解和认识。
1. 平康乡地界
据大谷文书2836V、P.2822+罗振玉旧藏《唐先天二年(713)沙州敦煌县平康乡籍》、ф.366、Дx.2954等的记载,平康乡的田地主要分布在城北四里至七里的八尺渠、城北三里的宋渠、城北七里的泉水渠、城北五里至七里的西支渠、城西七里的塞门渠、城西七里宜秋西支渠以及宜秋东支渠。
2. 平康乡人
关于平康乡的居民,以P3231(11)为例来看,大姓主要有张、索、汜、阴、宋、武、李、王等姓,另外,还有令狐、赵、陈、杨、梁、阎、邓、曹、高、康、白、何、任、石、吴、郭、胡、岳、菜等姓。其中张姓人数最多,这与张姓为敦煌第一大姓相符{1}。其次为索、汜、阴等姓。
3. 平康乡寺院
平康乡境内至少有两所佛教寺院,即显德寺、普光寺。
前文已论及,显德寺和普光寺都在平康乡界,其中显德寺为僧寺,普光寺为尼寺。“显德寺”一名最早出现于北图周字66《辛酉年(961)四月廿四日安丑定妻亡转帖》。在之后的敦煌藏经洞文献中也时常出现,其最晚的敦煌文书是P.3240(2)《壬寅年(1002)七月十六日付纸历》{2}。土肥义和先生曾考证过显德寺的历史沿革,他认为显德寺是显德年间(显德元年为954年)由法门寺更名而来。法门寺存在于五代后晋至后周显德初年(即936—954年间),而法门寺则由归义军初期建立的奉唐寺更名而来[18]357-361。
普光寺最早出现在S.2729《吐蕃辰年(788)三月沙州僧尼部落米净辩牒》中,有尼47人。晚唐时,其寺尼增至189人。该寺一直存续至归义军末期,有田园、羊群、仓储利贷及布施等收入[16]92。
4. 平康乡名人
P.3418V记载,“阴仁贵枝卅一束”,“曹子盈廿七束”[6]435。
据郭锋先生研究,本件文书中各户的纳枝数目与家境贫富程度成正比[8]90。由此可见阴仁贵与曹子盈的家境都很富裕,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阴仁贵和曹子盈各自家族的势力。阴仁贵和曹子盈主要活跃在金山国张承奉时期,下面分别加以介绍。
乾宁三年(896),归义军实权落到张承奉手里。天复十年(910),张承奉得知唐朝灭亡,遂自号白衣帝,建立金山国。但刚刚建国的金山国又遭到甘州回鹘的多次进攻。P.3633V-1《龙泉神剑歌》云:
37. 今年回鹘数侵疆,直到便桥列战场。当
38.锋直入阴仁贵,不使戈铤解用枪。堪赏给,早商量,
39. 宠拜金吾超上将。急要名声续帝乡,军郡日日更英雄,
40. 囗囗东行大漠中。短兵自有张西豹,遮收遏后与罗公。
41. 蕃汉精兵一万强,打却甘州坐五凉……[13]382
根据引文可知,在便桥之战中,阴仁贵冲锋、张西豹陷阵、罗通达断后,在他们及士兵的奋勇抵抗下,最终击败甘州回鹘,迫其退兵。阴仁贵也因功被擢升为金吾卫上将军,负责保卫金山国王宫的安全[19]。
曹子盈又见于S.619V《悬泉镇遏使行玉门军使曹子盈状》,其文云:
2. 右子盈辕门贱品,未立功,夙夜兢惭,
3. 惶囗处分者,伏蒙
4. 将军大造,拔自尘流,擢居专镇。
(以下省录)
引文中的“将军”即张承奉[20],“辕门贱品”乃为曹子盈自己的谦称,从P.3418V记载其欠枝“廿七束”来看,曹子盈家境富裕,有一定的族势。这应该也是张承奉擢升他为“悬泉镇遏使行玉门军使”的原因之一。曹子盈还出现在P.4640《己未年-辛酉年(899—901)归义衙内破用纸布历》中:“又支与悬泉镇使曹子盈粗布壹匹”[11]253。虽然阴仁贵和曹子盈算不上敦煌举足轻重的人物,但从现存平康乡有限的资料来判断,他们俩也算平康乡的名人。
5. 平康乡人的生产与生活
前面讨论了三件官斋籍和数十件有关平康乡人的社邑文书。这些文书直接反映了归义军时期平康乡官斋和私社的盛行,也使我们生动、具体地了解到当时平康乡人的生产和生活状况。因为很多专家已对敦煌的结社情况作过专门研究,这里不再赘述。
此外,藏经洞出土的数十件有关平康乡百姓的借贷契约和便麦粟契不仅说明了平康乡百姓可以通过借贷满足自己的一些生活需求,同时也反映了一些人的生活状况并不理想,他们必须通过借贷才能维持生活,而高额的利息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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