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多芙的神秘》中女性意识的建构

彭莹 李珊

摘要 安·拉德克里夫是18世纪英国最为重要的女性哥特式小说家，她创作的小说《奥多芙的神秘》就是其较为得意的代表作。这是一部影射当时罪恶的父权制社会中种种黑暗的小说，即男权制对于女性的压迫与残暴，剥夺了女性的自由权力等。基于此，作家从女性特有的细腻角度深刻揭示了处于男权制下的女性期望寻找自我、实现自我的强烈女性意识，是女主人公由无条件顺从、自我迷失、反抗压迫与奴役，最终寻求建构女性主体地位的发展过程，属于女性哥特式小说中具有进步女性意识的代表之作。

关键词：哥特小说 《奥多芙的神秘》 女性意识 建构

在18世纪的英国文坛上，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女性作家，她就是安·拉德克里夫。她是一位女性哥特式小说家，在英国哥特小说的发展历程中有着不容忽视的重要地位，影响了很多举足轻重的文坛大家。她的女性哥特小说与其它的哥特小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主要描写了男权制社会下女性所受的种种歧视与压迫，并基于此揭露出男权制社会下的各种黑暗与不公现象，引导女性要勇敢地突破传统，走向自我，寻求自我的独立与自由，最终真正战胜男权制社会的各种压榨与残害，奠定女性在社会上的主体性地位。

一 女性哥特小说《奥多芙的神秘》

谈到安·拉德克里夫的小说《奥多芙的神秘》，就不得不提及哥特小说。传统的哥特小说最早流行于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的英国，最早的写作鼻祖就是贺拉斯·沃波尔的《奥特朗托城堡》。他的这部小说真正开创了哥特小说在英国与西方的发展历史。在哥特小說中，描述的故事背景往往是阴森恐怖的，场所常常是孤独且幽暗的城堡，故事叙述过程中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幽灵与幻影，还会有一些不可思议或诡异甚至是超自然的事情发生。哥特小说的创作者往往具有一定的逃避现实的可能性，他们在让读者徜徉在离奇古怪的小说故事情节的同时，激发出读者最大的想象力，从而让读者能够逃离平淡乏味的日常生活状态。

安·拉德克里夫作为英国当时最具影响力的女性哥特小说家，她的小说代表作《奥多芙的神秘》当然也不会离开传统的哥特小说模式。她的小说创作并不是为了描述所谓的现实情况，而是想最大限度地激发出读者的好奇心。在该部小说中，作家描述了一个名叫艾米丽的女主人公，她的父母双亡，后来在监护人姑母的带领下来到了意大利，但是，在那里她却让自己的姑父—— 一个邪恶的男人残忍地囚禁在一座阴森、古老的哥特建筑物——奥多芙城堡中。在她被囚禁的整个期间，发生了一系列恐怖、惊悚的事件，但是，最终她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逃离了这座阴森幽暗的古城堡，并继承了姑母的遗产。

这部小说的作家作为当时社会中的中产阶级妇女，她同样安于当时的社会生活，尽可能地保持低调的姿态，即使在成名后也不愿意接受公众的关注，甚至直接从文坛上退出。尽管如此，她的这部女性哥特小说仍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是一部具有重大美学价值的惊险悬疑小说，它通过描述女主人公由自我迷失、被无情的奴役、不断抗争再到自我意识的觉醒这样一个发展思路，揭示了男权制社会下女性所遭受的种种压迫、奴役与不公，并逐步认识到女性在社会上应该重新定位自己，要获得女性的自由与独立，实现女性在社会上的自我成长。由于作家是女性，因此，她的笔触具有女性特有的细腻感，并没有像男性哥特作家那样注重描述恐怖与暴力的场景，而是着重于描写女性是如何从被男性的压迫中逐步清醒过来，最终实现自我价值的心路历程。作家在影射男权制社会的黑暗面时，表达了女性对于男性特权的否定与反抗，追求自由且平等的家庭生活的美好愿望，是女性意识的集中反映。当然，她的女性意识表达与建构是隐性的，这与当时的社会体制有着密切的关联。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可以从中获得这样的道理：女性只有敢于冲破传统的藩篱，重新认识到自我价值，追求自由与平等，才能够真正实现自我，最终获得自我认同感与社会责任感。

二 囚禁女性的城堡

在该部小说中，作家像传统的哥特小说一样，选择了一座位于群山之间的奥多芙孤堡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场所。这座古堡给人的整体印象就是偏僻、阴郁、肃穆而衰败。它被厚重的围墙包围着，庭院杂乱，屋顶坍塌，让人感到望而生畏。事实上，奥多芙城堡是男权制家庭的象征物，代表着女性在家庭生活中处于被男性压迫与奴役的地位。家庭对于女性来说，实际上是牢笼之所，并不能获得应有的自由与独立。在男权制社会中的家庭环境下，女性更像是男性的奴隶，根本没有任何公平、公正可言。当然，这是一个可悲的社会现实，然而，女性却逆来顺受，无力反抗，或许也无意识对男性权威进行反抗。男性控制了整个社会，女性在各方面都被剥夺了权利，成为了禁锢在家庭中的奴隶而已。女性被男权制压迫之后丧失了女性特有的创造力，在思想方面也处于一种落后和封闭的状态，尤其是女性根本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尊严与需求。她们内心里是孤单的、落寞的、困惑的。家庭对于她们来说，成为了一个可怕且危险的禁锢之地。

因此，在小说中，女主人公艾米丽被她姑父所囚禁的奥多芙古堡就是男权制家庭的象征。自从艾米丽到达意大利被囚禁于此后，她就与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整座古堡孤独且阴森，有着高大的塔楼与城垛，走廊也是狭长的似乎看不到尽头那样，整座古堡给人一种恐怖的气息，让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所以，当艾米丽看到这座城堡的第一眼的时候，就感到像要进入到一所监狱当中去。这座古堡日夜有人把守，尽管也有客人来访，但是，她也只能在有限的空间内活动活动，眼里看到的也只是一些荒凉的景象。在城堡里，艾米丽被压迫得近乎窒息，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而她的姑父却把她当作私人物品，随意控制她的人生发展路径，甚至把她的婚姻当作获得财产的物品。然而，城堡似乎又是她得以安生的地方，因为她也在那里得到了姑父的所谓保护，逃脱了土匪、强盗与莫拉诺的侵犯与迫害。因此，这说明了当时的女性有一种尴尬的处境，即社会地位低下并受到男性的控制，同时，她们却还对男性有着盲目的依赖。这种处于男性控制与男性庇护中的女性时刻感觉到一种矛盾，最终惶惶不安，但是又无法找到出口。实际上，这是那个时代背景下，女性完全迷失自我的表现。她们在男权制社会中遭受着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压制。

三 压制女性的恶棍

男权制社会中，男性显然就是整个社会、经济与政治体系中的主导者，他们对女性进行着身体与精神方面的双重压制，残忍的剥夺了女性应有的自由与独立，使得女性被迫沦为了男性的附庸之物。上述提及的奥多芙城堡是囚禁女性的男权制家庭象征，那么，小说中的姑父芒托尼就是哥特式的男权制代表人物与执行者。他是当时社会中的男性人物代表，残酷无情，唯利是图，可以为了钱把女性的一切作为交换，从而对女性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因此，在小说中女主人公艾米丽父母双亡来投奔姑母的时候，却使得姑父成为了她的合法监护人。但是，芒托尼作为男性权威的代言人，并没有真正担负起保护侄女的责任，反而把她看成了一个可以换取更多财产的工具。所以，他可以不择手段的剥夺艾米丽获得自己感情与幸福的权利，而强迫她嫁给一个并不爱的有钱人莫西诺。可以明显的看出，姑父对艾米丽的婚姻安排完全是出于一种自私自利的敛财动机。可笑的是，莫西诺娶艾米丽的动机也是出于对财产的贪婪。所以，芒托尼就把艾米丽囚禁在了一座阴森、可怕的古堡中，试图通过对艾米丽的无情压迫与恫吓来获得她的财产。因而，艾米丽时刻处于姑父的压制当中，内心里充满了对男性的恐惧之感，失去了自己的人格。

此外，芒托尼對于自己的妻子也是如此，他是一个残忍的丈夫。他当时娶莎朗女士为妻，正是想要得到她的财产。因此，在结婚之后，他就暴露出了男性恶棍的本来面目，即对妻子说，如果她敢违背他的意愿，他将把她囚禁在无人进出的角楼里。而事实上，他的确遭遇了妻子的反抗，这个时候，唯利是图的芒托尼就把妻子关闭在恐怖的角楼里，并对她进行了无情的折磨，最终被迫害至死。他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感到一丝羞愧或后悔，反而遗憾地认为自己没有拿到她的财产。从小说中的这些描述来看，芒托尼仍然没有把自己的妻子当作一个正常的女人来对待，仍然是一件私人物品，可以利用她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并获得更多的财产。因此，小说中的芒托尼是对女性进行压迫的男性代表，认为女性不应该有爱、受尊敬与获得自由的权利，只是男性的附属品，帮助男性获得财产和社会地位的工具而已。由此可见，在这样的男性人物压制下，女性成为了可怜的牺牲品。

四 引领女性的门和音乐

在男权制社会中，女性失去了自我身份的认同感，没有话语权，在社会上低男性一等，从而内心里时刻充满了恐惧感。女性在男性面前是不自信的，例如，当艾米丽第一次看到城堡时，心理一震，甚至看到画像时由于极度恐惧而晕倒。这说明了女性处于长期的精神压抑之中。尽管如此，小说中作家描述了几扇门。这些门要么根本没有锁，要么就是处于狭长的走廊而不知道要通向何方。当艾米丽被姑父刚开始囚禁在此处的时候，她对这些门是没有认知的。她只是感到这些门无法让自己控制，似乎时刻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与自由。因此，她在门没有上锁时搬离了那个房间，但是，第二天那扇门就被锁上了。这说明了这扇门仍然是受到男性控制的门，女性无时无刻不处于男性的掌控当中。但是，也正是这样的门逐渐引领艾米丽意识到自己在城堡中的处境，自己的地位、安全、自由正在丧失，必须尽快拿起自己的武器来保护自己。因此，她开始勇敢的捍卫自己的婚姻自由与财产权利，即使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她不怕挑战男性权威，并在看到房间门打开的时候，勇敢地走了进去，并试图找到姑父是如何迫害姑母的。实际上，作家写到艾米丽在城堡中敢于走进原来不敢靠近的门时，是表达了女性这个时候开始获得了自我意识，并勇敢地走过象征男性权利的门。这是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表现。此外，小说中作家还描述了各种诡异的音乐场景，而这些音乐实则是对女主人公自我意识的唤醒音符。这些音乐让艾米丽从一个迷失自我与充满恐惧感的女性逐步变得勇敢与自信，试图寻求自我与实现自我，最后不再害怕，成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财产。每一次音乐的出现都会给予她巨大的精神动力，让她敢于和芒托尼抗争，并最终在安静优美的音乐声中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成功逃出城堡，实现了女性自我解放。

参考文献：

[1] Meyers，Helene.Femicidal Fears：Narratives of the Female Gothic Experience[M].NewYork：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2001.

[2] Radcliffe，Ann.The Mysteries of Udolpho[M].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0.

[3] 苏耕欣：《哥特小说——社会转型时期的矛盾文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

[4] [英]安·拉德克里夫，刘勃译：《奥多芙的神秘》，北京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彭莹，成都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李珊，成都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