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窄巷子（外一首）

李茂鸣

时间在这里止步，并

背着双手，倒退着

走进成都的宽窄巷子

一滴檐水，反复地把韵脚

押在青石板上

久而久之，便在原地敲出了一个个

小小的酒杯

一片茶叶，在一只茶杯里

突然迷路，也找不到自己的岸

只有在沸水里睁开眼睛

并张开翅膀，飞翔在时间的

苍茫之上

一寬一窄的两条巷子

让我们看到明清的大红灯笼

甚至退回大唐，读到

川剧善变的脸谱

一块一块的方砖，让月光

翻过院墙，只听见咕咚一声

跌入更深的古井

一方天井，打开一扇唐朝的天空

诗歌的文字，依然星星一样鲜活

一条小巷，一端是等待的眼睛

一端是告别的背影和泪水

一个柴夫的脚印

就印在历史的深处

又苔藓一样长出小姐美丽的背影

一把折扇，打开文人的一把风骨

一把纸伞，撑开的是

历史的另一片天空

是宽，还是窄

窄的是通向历史的道路

宽的是我们走向未来的心境

初春，游杜甫草堂

春天，一行押韵的白鹭的诗

和翅膀的影子

就落在江水里，意义更加深远

我想起了千年前的诗人和他

不朽的诗句

两只鸣翠柳的黄鹂

还在继续，长长的柳丝

已触到了江水的表面

千年前的那艘古船还在

但早已在万里码头

永远的靠岸了，而且睡着了

茅屋还在，只是更加地瘦小

一代大师枯瘦的影子还在

诗的精神还在

诗人的理想已经实现了

只是许多人又从广厦千万间

痛苦而空虚地走出来，在一棵桃花树下

玩青春的扑克牌或打麻将

黄昏，双眼皮的江岸

也无法合上双眼

歌声有如狼嚎，灯光暗得使人

看不清生活的本来面目

一个人

走在诗人曾经凝望过的江岸

爱上白鹭的羽毛，以及她清瘦孤单的影子

更爱白鹭身上永远不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