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和一座雪山（外二首）

王志国

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次叩首

在雪山上行走

一个人就是一座雪山的颠峰

一行脚印就是雪山垂向人间的一根绳子

一个人的雪山

每一朵雪花都有一张苍白而忧郁的脸

每一块突兀的岩石都有一颗冰凉的心

请原谅一个俗人的打扰，如果我的脚步

惊扰了白雪下正在翻身的亡灵

如果我的到来，惊醒了一座雪山的泪水

浩荡的山风，请你伸出一万双手温柔的手臂

将这隔世的悲伤封冻在我来世朝圣的路口

一个人和一座雪山

是高原上两种不同的海拔

一个温暖，一个冰凉

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雪山空得更像一座山

一行脚印

把寂静踩乱

一个人和一座雪山

一把不沾露水的刀挂在腰间

一根垂向人间的绳子

把雪山弄弯

雪 夜

那么多的雪花开在夜晚的枝头

那么多的白落向人间的低处

如果再落一些，这密不透风的黑夜

就真的藏不住什么秘密了

如果雪再落一些，这寂静的夜晚

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幸好，一个在雪夜里想起远方亲人的游子

攀着雪花的软梯，从内心打开了

一扇思念的窗

要不然，夜晚

一定会溺死

在自己的寂静里

流 水

一把柔软的刀子

缓慢地剔过

变向、转弯，一次又一次

像是疼痛的痉挛

让时光在这里顿了一下

然后，又委婉地启程

我常常驻足在这些拐弯处凝望

希望看到它的迟疑与停顿

但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一条

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痕

除了流逝的青春

看吧，

左岸的青山，右岸的麦田

仿佛忧傷的双手

这些年来，一直在拼命地

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