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小说中的生态女性主义
2014-04-29杨柳李云翔
杨柳 李云翔
摘要 生态女性主义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生态主义和女性主义,生态女性主义中存在的文学批评也与传统意义上的形式主义批评存在差距,生态女性主义通常是由对整个生态文明的关注和对女性的认同而产生的,其关注的是男女两性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内在联系。迟子建的小说中构造了大量的女性形象,在小说中有许多女性对现实的特有感受,展示了女性与男性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表达了要建立万物平等的和谐新秩序的理念。本文将对迟子建小说中的生态女性主义进行分析和讨论。
关键词:迟子建 小说 生态女性主义 和谐自然
生态女性主义思想是指呼吁人们对自然环境问题进行关注,同时也关注女性的平等,把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放在复杂社会生态模式的改革浪潮中。在小说中,迟子建以其独特的视角将生态女性的基本观念充分地表达了出来,从而构建了一幅发人深省的生态图景。该小说不仅引导人们去关心社会中存在的不合理形态,而且也影响了人们追求宽容与和谐的观念。这些对于反思现代文明社会中的一些问题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一 什么是生态女性主义
1947年,一位名叫奥波尼的法国女学者在一本名为《女人或死亡》的书中首次提出了生态女性主义这一概念,这一概念认为对女性的压迫与对自然退化有着某种关系。在当时,奥波尼提出这一概念的目的是为了强调妇女在生态革命方面所拥有的潜力,鼓励妇女去领导一场生态革命。西方的生态女性主义核心内容认为,西方文化中贬低自然和贬低女人之间存在着某种象征性的关系。生态女性主义的代表人物斯普特耐克认为,这种关系就是父权制的世界观,它具有三方面的重要特征:首先,是二元思维方式;其次,是价值等级观念;最后,是统治的逻辑。在父权制的世界观中,认为女性如同自然一样代表着原始、被动、柔弱以及神秘,而男性则代表着进步、主动、理性以及强壮。所以,女性要由男性领导和开发。生态女性主义是对传统意义上的父权体制进行全面深刻的批判。随着女性主义的发展,生态女性主义在继承之前的理论基础上又开拓了新的领域,它既是一种女性主义理论也是一种生态伦理理论,并提供多元文化的视角。倡导多元化发展,提倡对差异的尊重。迟子建曾经说过“上帝创造了两类人,即女人和男人,从而决定了二者间是相互依存的,只有这样才能够维系整个世界”。从太阳和月亮的转换关系来看男女之间的关系,二者关系紧密相连,不可替代,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平衡和谐。基于这一观念,迟子建为我们构建了一个有别于男性霸权的世界,同时也不是女性霸权世界的另外一个新的男女和谐的世界。
二 迟子建的生态女性观及其呈现
1 钟灵毓秀的自然环境
迟子建出生在东北,东北壮丽的自然人文情怀是迟子建对自然、对家乡、对文学最初的体验,也是她创作灵感的来源。在迟子建的《北极村童话》中给大家呈现了美丽的边地风情,在她步入文坛后的创作中一直细致地描绘着家乡边地的一片原始风景。家乡的自然环境和文化风俗会很自然地对作家的成长以及创作产生了影响,从作家的作品中我们可以品读出作家家乡的味道和气息。东北皑皑的白雪和巍峨的高山以及当地的风土人情,这些无一不给迟子建的心灵以深刻的烙印。正是这样的自然和社会环境孕育了迟子建牢固的生态观。在迟子建的创作理念中,自然与人类之间并不是相互征服和占领的关系,而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是和谐共存的关系。人类与自然不是相互对立和割裂的,人只有把自己也纳入到整个生态系统中,遵循其中的自然规律才能够获得最终的平衡与和谐,领悟到生命造化的最终意义。迟子建笔下的鱼汛、极夜、雪原以及林涛都是她对自然感悟的描写,她从早衰的植物上感悟到了生命的脆弱,同时也因为转年春天的勃勃生机而看到了生命的从容。自然的生命力赋予了迟子建强大的内心震撼和触动,使其能够在万物的生死轮回中更好地感受到生命的从容与超然。在迟子建的心中,人类的生命与自然是相互依存的,自然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她对于自然有着敬畏和热爱之情,认为自然是世界上真正不朽的。
2 独特的文化浸染
迟子建成长在淳朴的原始环境中,导致其所有的创作均带有民间神话、淳朴民风以信仰的气息。这些东西相互交融,给迟子建的作品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东北地区的古老少数民族留下了大量关于草木、山川、星辰的神话,这为迟子建的创作营造了浪漫气质。而且民间的神话在迟子建作品中也会经常出现,有的甚至作为了文学作品的主题,例如,《红柳树》中少女化作红柳树的传说就是一例,这些故事中表现了作者对一草一木每个弱小生命的尊重与敬畏,影响着她的生态意识的形成。在迟子建的作品《额尔古纳河右岸》中讲述了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萨满妮的故事,她为了挽救部落的成员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迟子建在这个作品中赞颂了无私、奉献、博爱的女性形象,她曾经说过女性应该有着隐忍、宽容和无私的性格特点。在迟子建的作品中就很好地赞颂了女性,几乎不存在对父权制社会的遣责,她追求的是一种两性间的平衡、天地万物之间的和谐与圆融。
3 生态两性的关注和思考
城市文明使得人们远离自然,而迟子建从小与自然为伴,在她的内心对大自然有着天然的亲近,有着摆脱不掉的情怀。在迟子建搬到城市生活之后,城市里浑沌的天气和拥挤的街道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使她厌恶,这也更激发了她对家乡、对童年记忆的眷恋。迟子建在散文《祭奠鱼群》中描写道,人们的生存和延续总是离不开对自然资源的攫取,工业污染的痕迹能在城市灰蒙蒙的天色上让人痛彻地感受到。在人们的传统意识中,总是觉得人定胜天,人们把自己凌驾在万物之上,仿佛人类是地球的主宰。人类的现代文明是建立在对自然破坏的基础之上的,迟子建的许多作品中都有着对破坏生态行为的控诉。迟子建承认自然万物的生态价值,并对不断剥削的大自然给予同情,这些情感自始至终贯穿于她的作品中,从而体现了她超然的生态观。
20世纪80年代,开始将女性主义文学引入中国,为了能够更好地体现对当时不平等的男权进行反抗,女性主义文學主要是以一种叛逆的抗争姿态出现,出现了女尊男卑的激进女性意识。但是,迟子建的作品中所表现出的万物有灵、男女和谐共生的思想却与女性生态主义中的思想不谋而合。因此,在国内很多文学批评者将迟子建的作品作为生态女性主义的经典文本,她站在女性主义立场之外看待男女两性间的关系,她的文字中透露出一个当代中国女作家的睿智。
三 女性与自然
人们常将母亲比喻为大地,而且女性的生育与自然的孕育有着相似的特点,女性和自然生态有着相似性,同时在传统社会中,男性对于女性的统治和压迫与人类对自然的主宰也有相似性,从而使得女性危机和生态危机具有一定的同步性。
在《我的女性观》中,迟子建提到了女性具有灵性的气质,其能够更接近于自然。在迟子建的笔下,女性的命运和形象总是和自然有着很多天然的联系,她以她女性特有的敏锐和细致领略生命中的真善美,这些构成了她作品中独特的生态女性的天地。迟子建独特的生长经历和环境造就了她对万物和女性细腻独特的认识。迟子建的作品中对于女性的美丽和自然的优美感悟深刻而真切,她能够领略哪怕是路边花草野菜的美丽之处并睹物生情,这或许就是她独有的女性与自然相融一体的生态女性情怀。在迟子建笔下的女性与东北这片富饶的土地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她们都具有甘于奉献、朴实而善良又容易满足的心态,这些女性愿意在土地上进行勤恳地劳作,她们淳厚的性格显现了女性的光芒与智慧。在《额尔古纳河右岸》中,描写了鄂温克族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在她的眼中,自然界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与她的血肉相连着的,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丰富的记忆还有她对自然那种深沉的爱。迟子建在小说中对原始人性的自然描绘和家乡自然风光是其所追求的完美人生。在现代的社会中,由于文明进步而使得人越来越异化,失掉了作为自然人的丰盈和从容。其作品中的人们在自然中和谐地生活与自然生态和谐相处,为现代人提供了一种很好的参照。
生态女性的观点中认为,自然是不断变化的,人应该与自然进行和谐平衡地相处。人类不应该把自己放在中心的位置,这就好比男性与女性之间不应该有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也不应该有压迫与被压迫。生态女性主义中的观点是自然,是有生命的,它与人不断地进行着交互与沟通。人们不应该把大自然作为任意索取和破坏的对象。女性与自然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由于人类在处理自然与自身关系的时候存在不正确的做法,从而使得自然逐渐与人类对立。这是一种不合理、不科学的统治逻辑,要改变这一现状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男女两性的和谐平衡。
西方女性主义的思潮影响着中国的女性主义思想。迟子建的女性观自然而不存在刻意。在迟子建的作品中,多以温和的形式来反应传统的两性伦理关系,同时又提出了男性与女性尊重平等的观念,希望能够建立一个和谐的社会秩序。迟子建倡导的男性与女性和谐,并不强调批评男人颂扬女人,而是希望在二者之间建立一种平衡,实现一种平等和谐的关系。迟子建男女和谐共荣的观念使她的作品在中国文坛独树一帜,她所表达和传递的男女关系总是温存、真挚的,她形成这样的两性观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是在对自然敬畏的基础上,对淳樸的人与人关系的认可与赞美中慢慢形成的。在作品《逝川》中,迟子建描写了能干的吉喜被情人辜负而错失一世幸福的故事。作者在作品中没有过多描述这个女人的不幸,而是通过描写吉喜的豁达与宽厚来唤起人们对于男女和谐平等的向往。迟子建在她的作品中用爱和宽容来缝合现代文明所造成的创伤,希望从此唤起人们建设美好家园的愿望,希望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人类社会中男女能够平等和谐相处。
四 结语
生态女性主义的文化使得人们站在一个全新的角度去看待女性,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中国生态女性主义文学的发展离不开作家们的探索,通过对更多作家所创作的作品进行品读和挖掘有助于人们对生态女性的进一步认识。
注:本文系河北省社科基金项目(英语文学中的生态女性主义对高等教育的影响)结项成果,项目编号HB12Y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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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杨籼:《论迟子建小说的女性意识》,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年。
(杨柳,河北建筑工程学院副教授;李云翔,河北建筑工程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