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成语大会》中的张腾岳
2014-04-29
因为好奇,我问了张腾岳一个问题,“在央视出镜多年,为什么你的知名度一直不高?”他回答说:“别人认为我知名度低的时候,我做着自己喜欢的节目,挺快乐。”
很多人看过张腾岳主持的科教节目,有几个标签都可以贴给他:会讲科学故事的人,把青春献给科教节目的主持人,学播音主持的理科生。
在中央电视台主持人的谱系里,张腾岳很难定位。他既不是新闻主播,也不是综艺大咖,他主持的节目隐藏着娱乐性,又不乏趣味,足可以引起关注。
在《中国成语大会》中成长
张腾岳把自己从科学节目的严肃风格中解放出来,发展了综艺节目主持的潜质。就像一名运动员,在训练中,完成一套新动作,能量倍增的状态。
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这一年格外显眼,因为《中国成语大会》《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均进入央视一套晚间黄金时段播出,两档节目的总导演关正文称张腾岳为“早该被关注的当今最有才华的主持人之一” 。主持《中国成语大会》的经历,对于张腾岳来说,有如天启。“当时确定我主持这档节目的时候,关正文导演给了我一本上百页的主持人方式、心态和临场把握手册。”张腾岳对这个节目的主持要求感到惊奇。他与关正文导演见面,并在节目中互动。在录制的全过程中,他把自己从科学节目的严肃风格中解放出来,发挥了自己综艺节目主持的潜质。他的锋利语言和张弛有度的节奏把握,屡屡激发出选手的神来之笔。如,用俚语解释现代汉语、用典故原文阐释白话、用街头语言表达情绪。他与选手中的每一个人交流——包括用外号称呼他们,并互加微博。他甚至转换了角色,和选手一样,惴惴不安,低着头,用余光看着答题者,在舞台上踱来踱去,像是一个准备逃课的孩子。
张腾岳对场上选手对待搭档变幻无常的态度有着敏锐的感觉。“从进入决赛开始,这一场他们是搭档,下一场可能就是对手。怎么处理自己与队友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每场都有人在哭。”
采访张腾岳的时候,距离他录制节目的时间,大概过去了三个月,他可以毫不犹疑地说出录制时,每个选手的小插曲,甚至坦言,现在还没缓过神儿来。就像一名运动员,在训练中,完成一套新动作,能量倍增的状态。
兰州起步
对于学理科的张腾岳来说,被北京广播学院播音系录取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上世纪60年代,张腾岳的父母供职于铁路系统,从北京支边来到甘肃兰州,母亲希望张腾岳考回北京的强烈愿望,影响着他的人生方向。高考的时候,他准备填报的志愿是北方交通大学,最终录取他的是北京广播学院播音系(现为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学院)。初中阶段,张腾岳用学生式朗诵,在教师节献词、班队会主持、团委会召集等活动中训练了自己的语言能力。高中阶段,经历了择校考试,张腾岳与重点高中的学霸站在同一起跑线上。1994年,北京广播学院播音系实行文理兼收,有三男三女理科生被录取,他是其中之一。对于张家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对于张腾岳来说,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毕竟这是个与艺术不怎么沾边的家庭。
“到了播音系,上的都是文科生的课程,一个学理科的学生,一开始都不会做笔记。”据张腾岳回忆,他们宿舍里住着一帮子当年的文艺青年,写文章都非常厉害,说话更是引经据典,他这个学播音的科班生,插不上嘴,说不上话。宿舍里同学聊到半宿,他是那个听着睡着的人。
这段经历让张腾岳很有挫败感,也激发了他的斗志,逐渐养成了阅读的习惯,更重要的是学会了坚守。
蛰伏时期
《中国成语大会》让张腾岳捡起了自己,没有在时代的洪流中沉寂下去。
从1998年大学毕业,加入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到2004年,整整五年间,张腾岳没有明确的主持风格,那是一个“吸取思想养分,积累沉淀的五年”。之后,他在《走进科学》栏目中经常以休闲装示人、以说故事的方式讲科学知识,这种形式逐渐成为他的风格。
2012年底,《中国好声音》启动了中国电视业制播分离的新模式,决心“开门办台”的中央电视台,吸引了更多社会力量的加盟。张腾岳从前在北京广播学院播音系的不少师友,或出国,或下海,或归隐,星流云散,一批专业精英,人生走向就此改变。
从青涩到成熟,由青年到中年,主持人的新闻理想,文化人的媒体担当,职业生涯的螺旋上升,当下方兴未艾的主持人跨界转型,市场化的制播分离运作,在张腾岳的头脑中彼此交错冲突。而它的交汇点,就是对未来发展的担忧。这时的张腾岳愈来愈有一种想突破自己瓶頸的愿望。他说,“《中国成语大会》让他捡起了自己,没有沉寂下去”。
在多个层面与时代共舞
张腾岳没有将自己置身于市场化的风口浪尖,也没有将自己在体制内刻意地边缘化。他宁愿消耗巨大能量,尽力与我们所居的这个时代在多个层面共舞。
对于张腾岳的风格,频道总监金越和节目总导演关正文,有相同的观点:有文化人的气质、不乏幽默、与节目风格搭调、有档期。
在节目录制前,张腾岳看完了整本成语词典。但这远远不够。
“录这档节目首先是个体力活,比做直播难很多。”张腾岳思考片刻后说:“任何一个直播都有时间限定,分给主持人的活儿就是其中一段,我只要完成分配的任务就足够了。比如直播‘天宫一号与神舟八号对接,栏目组的预案甚至精细到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直播现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天宫运行的位置,所处姿态,之后的环节安排,我们心理完全清楚,唯一可能的变化就是它失灵了。这个我们同样也有预案。这种直播过程,我们没有更多的负担,考验的是主持人统筹时间的能力。而在《中国成语大会》中,要求主持人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中国成语大会》录制时间不管有多长,主持人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头脑是清晰的,反应是敏捷的。当一个选手对一个词语做出一种解释后,是否符合赛制要求,是否成为一个高水准的表达,主持人需要在第一时间作出判断。如果选手的解释有偏差,主持人还要及时调度嘉宾给予补充解释,比如成语的来源,具体的含义,解释它的其他办法。在这档节目中,脑力激荡的成分甚至大于体力消耗。”
舞台上,张腾岳和选手距离咫尺之间,他们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紧张情绪,选手负责比赛,主持人则更像是导演,现场调度“演员们”的情绪、控制节目的节奏、恰如其分地制造节目高潮。
2014年的节目市场上,文化节目持续发酵,几乎每一家电视台至少有一档这样的节目。为什么《中国成语大会》脱颖而出?一位行业记者分析:《中国成语大会》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这将它置于粗糙节目的范围之外。它没有简单的复制某个节目模式,而是注重节目形式与内容的均衡发展。她说:“《中国成语大会》没有沿用‘青歌赛的形式,也没有复制《中国汉字听写大会》的模式,因此,它有熟悉的陌生感。我并不是批评其他节目,相反,我认为节目创作者很高明,他使《中国成语大会》在节目博弈的夹缝中得以生存。”
承认市场竞争,然后谨慎地寻求自我生存的空间,这种策略决定了《中国成语大会》的生存能力,也让张腾岳感受到好节目带给主持人的成长。
在科教频道工作十年有余,张腾岳没有将自己置身于市场化的风口浪尖,也没有将自己在体制内刻意地边缘化。市场化或边缘化是一种惬意的状态,但他宁愿消耗巨大能量,尽力与我们所居的这个时代在多个层面共舞。正如他在开始学习播音的那些年,从不完美中养成追求完美的习惯。
(武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