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探相声表演的大、小互动与语用原则的关系

杨婷婷

摘 要：相声表演形式上是演员之间的交流，实际上也隐含着演员与观众的交流。这两种“交流”一显一隐，表演中看似违背语用原则，但在隐性的交流中又符合某种语用原则。相声的幽默效果来源于违背语用原则，在非常规的思路中使观众收获笑声；而相声又以一种隐形的力量将观众牢牢地吸引住。近5年来，郭德纲的相声广受群众好评，其作品综合传统与当代相声的精华，笔者认为其可以作为本文研究的典型样例。本文将重点分析相声表演与语用原则的关系，就相声表演实例说明大互动和小互动，以及它们与语用学中语用原则的关系。

关键词：相声表演；语用原则；互动；合作原则；礼貌原则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02--02

人们之所以喜欢相声，是因为相声能够带来欢笑，使身心舒畅。这不仅仅是丰富的表演内容得到了观众的认可，更重要的原因是相声表演在与观众的互动中取得了成功。一般来说，相声分为单口、对口、群口等形式，单口相声是演员与观众直接的交流，对口及群口相声是以演员交流的形式在和观众用一种隐性的方式交流，本文重点探讨的是后者，因而暂不涉及单口相声的问题。

一、相声的大互动与小互动

对口或群口相声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演员表演，以对话台词为主要形式，演员们或是讲述一段故事，或是拿某人开个玩笑，目的是为了制造包袱使观众发笑。我们把演员之间的对话台词称之为“小互动”。相声的主要功能是致笑与讽刺社会现实，它在看似荒诞的话语情节中针砭时弊、传扬正气，使观众从笑声中获得正确的价值导向。也就是说，演员们的表演是潜藏着的与观众的交流互动，我们称这种潜藏的交流称为“大互动”。

二、小互动与语用原則的关系

语用原则一般可以从合作原则与礼貌原则两方面来考察。美国哲学家格赖斯（P.H. Grice）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提出了著名的“合作原则”理论，即在言语交际中，双方都希望通过互相理解来达到预期的目的。合作原则包括四个准则：真实准则、适量准则、关联准则和方式准则。进而，在合作原则基础上，英国语言学家杰弗里·利奇（Geoffrey Leech）提出了交际的礼貌原则。礼貌原则以“利他”为基准，包含了六项准则：得体、慷慨、赞誉、谦逊、一致以及同情准则。在日常交流中，我们严格遵循语用原则目的是为了通过礼貌的方式和对方交流以获得自己需要的信息。

而在相声这一曲艺形式中，演员之间的小互动往往经常违背语用原则，表演中，逗哏通常不会提供符合常规的信息，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包袱。通常表现为：无中生有、夸大其词、含混不清、大不敬等。例如：

【例1】

郭：大军事家郭德纲，我今天是便衣出来了，没穿军装。但我今天要以军人的身份和大家聊一聊。……我属于国际“老和部队”。

于：“老和”？……

郭：老得维持和平啊！

【例2】

郭：往前走由打对过你来了，……你是跨国的大老板！

于：有钱！……

郭：开着一辆十三开门的凯迪拉克……开起来直冒黑烟，半拉天津卫都看不见人了。交警指着你的车直喊，“孙长老，收了神通吧！”

【例3】

郭：我在学校的那些年就一直写东西。在大学的时候就这样。

于：哦，那您是哪个大学的？

郭：（迟疑）后来吧，到了社会上，就……

于：您先等会儿吧，您哪个大学毕业的？

郭：（迟疑）尤其那些年……

【例4】

郭：我坐这儿看着你爸爸，心里不是滋味儿啊！

于：难过呀。

郭：老爷子，你也有今天！

于：怎么说话呢？！

上述例子全都是郭德纲相声中违背语用原则的典型，前三例违背了合作原则，例4违背了礼貌原则。例1、例2违背了合作原则当中的真实准则，“老和部队”和“十三开门”的汽车是郭故意无中生有、夸大其词，将事实以一种漫画式的形式呈现出来；例3违背了合作原则当中的关联准则，郭对问题一直答非所问最后自己也没了底气。例4违背了礼貌原则，老人家病重探病的本应说些安慰、鼓励的话，而郭却来了一句十分大不敬的“你也有今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观众的固有观念与表演内容产生冲突，从而抖响了一个个的包袱。

三、大互动与语用原则的关系

就演员与观众的互动来说，郭德纲曾提到过：“我们说相声不是给您上课，…至于您从中悟到了什么，那是您的收获，不是我们强加于您的。”相声不同于授课，相声表演是通过演员的话语把观众带到情节当中去，用各种手段将社会现象夸张放大，以一个开放式的模式引导观众，让观众自觉地从表演当中收获自己需要的信息。也因此，大互动往往是遵循语用原则的，演员的表演要恰到好处地让观众理解，最大限度地让观众感到满意。大互动的主要目的与小互动不同，它主要是为了使观众对表演产生认同，吸引观众的注意，使观众获得新信息。

我们还在上述四例当中探讨隐藏在话语背后的大互动。例1中，郭提到他是一名军人，接下来观众期待着更多信息，譬如郭是哪个部队什么兵种等等。可郭下面的话却出乎观众的意料，他编出一个子虚乌有的“老和部队”，让观众的常识受到冲击，也让观众得到了新信息——这人是在用虚假信息粉饰自己，并且还期待此人进一步的表现。例2中，跨国的老板本应十分阔绰、品位非凡，而郭的描述中，于谦这位“跨国老板”都置办了些庸俗的家当，在看似荒诞离奇的话中，观众们获得了信息——这位老板的品位还不如我们普通百姓呢！从而使观众得到心理上的优越位置。例3中，郭前面对自己的学业大做文章，但对 “毕业学校”的问题一直避而不谈，观众在笑话其不懂谈话的同时也得到了新信息——此君是在吹牛，他根本没有上过大学。

通过观察例子我们会发现，在大互动过程中，演员都是降低自己的姿态表演，因为观众用俯视角度看表演，才能有喜剧效果、才能在听完相声之后感到身心舒畅。这无疑是符合语用原则的，演员尽可能让观众明白表演内容，并且让观众发笑，体现了合作原則（多表现为真实准则、方式准则）；而演员放低姿态用情节与观众互动，体现了礼貌原则（多表现为慷慨准则、谦逊准则）。

四、大互动与小互动的关系以及对相声表演的影响

相声表演中以大互动带动小互动，以小互动补充大互动。两个互动关系相辅相成，相互嵌套，它们与语用原则的关系既有遵循又有违背，在遵循与违背的辩证统一中完成表演过程。正犹如两块磁铁，同极相斥、异极相吸，相声的大小互动与语用原则保持在一个平衡位置，既吸引了观众，又带动了情节，在情节的包袱中让观众得到信息，从而再次吸引观众获得新的信息。

对于相声表演和创作来说，光有小互动的包袱是不够的，表演面对的是观众，要和观众交流，只是相声用包袱带动的是隐性的交流。关注小互动违背语用原则的现象能够使作品充满新奇性、喜剧性；关注大互动遵循语用原则的现象能够使演员的表演“镇”得住舞台，引导观众的注意、启发观众思考，使相声表演针砭时弊的讽刺作用更加突出。

总之，相声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瑰宝，在当今快节奏的社会生活之下，传统形式的相声渐渐地流失观众群体，随着时代的发展，相声也在与时俱进。而用语言学科视角来观察相声、解剖相声的创作，会为相声事业的振兴、发扬再创新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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