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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离欢(连载四)

2014-04-29熊然

南风 2014年7期
关键词:父王国君琥珀

熊然

殿门缓缓走入两个身影,一个红裙,一个紫衫。当红裙少女走进来时,仿佛所有的星辉都洒落在她身上。她径直走向坐在皇位上的纪羽,铃铛声在殿内轻轻回旋,盈盈一拜:“婉妜拜见父王。”纪羽激动地从皇位上站起迎下去,抓住婉妜的手:“女夹儿,回来啦,好,好!十多年不见,你竟出落得这般标致,比你娘还要美!”

堂下仿佛静声咒被解,趁着父女重逢的空档,疯狂八卦起当年来。要说纪羽当上乌桑国国君,倒不是他事业心多重,要建一番功名大业,完全是因为当年看上了婉妜她娘。婉女央她娘羞姚是乌桑国第一美女。美女嘛,人人都喜欢,乌桑九郡每年都会为羞姚二八之际嫁与谁人打一架。迎芷郡的郡守纪羽对羞姚尤其执着,秉承着死掉最后一个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把美女抢到手的狠劲,一轮轮干掉敌手,最终娶得美人归,顺带上位乌桑国君,事业爱情双丰收,成为了乌桑国不朽的传奇。

可惜好景不长,羞姚在生下琥珀后不久,感染风寒病逝。婉妜三岁时得上怪病,身体一日日衰微,纪羽遍寻海内外名医仍药石不灵。婉殃是他与羞姚的血脉,自小讨人喜欢,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更是可爱,眼见那双明亮的杏眼一日日失去神采,纪羽心急如焚,广发告示愿以整个乌桑国赠予治好婉妜之人。

那一日南涯神君云游至乌桑看到贴得满城的告示,便接了榜去见纪羽,看过婉妜之后道:“这丫头可以治。”伸手往婉妜眉间一拂,登时婉妜眼中就多了几分光芒。

纪羽立刻表示:“愿送上乌桑国作为酬谢。”

南涯神君笑着摇了摇头:“我要你乌桑国作甚。”

纪羽连忙道:“不知神君有什么要求?可尽管提出。”

南涯神君袖手道:“如果真想这丫头活下去,就让她随我去南荒修炼,她不是一般人,放在你这儿养不活。”

“要去多久?”

“十二年。”

纪羽肝肠寸断地想了一夜,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与其留在手上看着死去,不如让婉抉随南涯神君去南荒,以后还有相见之日。纪羽此刻拉着婉妜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与她一同坐在王位上叙旧,讲述一个父亲对自己小女儿多年的想念。

坐在旁侧的琥珀面色越来越寒,王位是可以随便坐的吗?以前她摸一摸扶手,父王都有些不悦,为什么婉妜一来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与父王并排坐在上面?再看看堂下的那些大臣们交头接耳赞叹婉女央的容貌更胜其母羞姚,乌桑第一美人的招牌后继有人了,相国公子岳狮早已转移目标,盯着婉妜目不转睛,长时间高强度不眨眼,眼珠都充血了。

琥珀只觉得一口气堵得慌,目光在殿内乱扫着,最终落在一个紫衫男子身上。他闲闲地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地,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坐得有点远,看不清容貌,琥珀拾手指了指紫衫男子道:“那个穿紫衣服的,你过来。”殿内安静下来,紫衫男子慢慢走过来,夜风吹起他的衣袖,姿态泠然若仙,沿途又是一片赞叹,他一点点走近,琥珀一点点看清楚他的脸。他面容清俊,秀目修长,眼神很干净,他的目光让刚才还满心烦躁的琥珀,突然间宁静了心神。

“你叫什么名字?”

“苏蒙。”

“你是哪里人?”苏蒙没有再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这段无语的时间有点长,堂下响起小声的议论。

婉妜的声音打破僵局:“他是跟我一起从南荒过来的。平日很少出门,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妹妹不要责怪。”

琥珀回头对上婉女夫那一双水光潋滟的杏眼,堆出一个笑脸:“怎么会了,今日头有些晕,想早点回去歇息,父王,长姐,还请多饮几杯,琥珀先行告退了。”

琥珀扶着花翎的手走出大殿,那些欢笑和喧闹被抛在身后,就这样一路无语地走了好长一段,花翎觉得太冷清找话说:“公主,你和长公主真是一对姐妹花。”话音未落便被琥珀劈手扇了一耳光。花翎苍白的脸颊被指甲刮开了几道血印,她跪在地上发着抖不断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琥珀弹了一下手,她指甲上的蓝紫蔻丹刮掉了一些:“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提她,如有下次,就真的该死了。”

重逢晚宴之后纪羽沉沉病倒,纪羽的病原是多年前为抢夺羞姚打架落下的旧疾,继位乌桑国君后一直勤于政事,十几年殚精竭虑,耗费心神,与婉妜重逢高兴地多喝了几杯,不忌嘴地吃了几块鹅肉,又忆及此生所爱的羞姚,骤喜骤悲攘动五内,本就不大好的身体牵引得旧疾复发,日益病重。

婉妜捧着一束粉山椿走入寝宫,轻拂罗纱坐到床边:“父王,你看这山椿花是不是很好看,我特意采了给你的。”

纪羽手触着山椿露出一个衰微的笑容:“是很好看,只是比我的婉妜还差了点。”

婉妜笑呵呵道:“父王,你泡妞的技术果然高超,难怪娘亲当年非君不嫁。”

纪羽哈哈一笑,笑过之后语气温柔而低沉:“妜儿,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见到你娘了。”

婉女央垂首坐着,一颗泪珠滴落到粉山椿的花瓣,从淡粉的花瓣轻轻滑落到纤细的素手上:“父王为何要这样说,难道要留下婉妜一人在这世上么?”

纪羽抬手拭去婉女夫脸上的眼泪心疼道:“傻孩子,即使我不在了,你还有琥珀,你师父南涯神君,治国方面三位首辅大臣会替你分担。我与景国订有盟约,待到你十八周岁,景国公子亓麟会来迎娶你,你貌美又乖顺,未来夫婿定然珍之重之,为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乖顺?婉妜眼角一跳,“父王,可能你十多年没与我相处不大了解,我实在不是乖顺之人啊。”

“怎么会,为父看人很准的,跟琥珀比起来你已经很乖了,如果公子亓麟对此有什么异议,那就发兵把景国灭了吧。”纪羽脸色一沉,医官正好端药过来,婉妜暗中淌着汗喂纪羽吃了药,又说笑了一会儿方才告退。回去的途中,她把目光遥遥投向碧蓝澄澈的极乐海,在海的另一端是景国,想起师父南涯神君曾与她说过“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那时以为得天大的事,国君才能发怒,现眼下原来连自己乖不乖这等小事也可以怒上一怒。

又想起临别时那老不正经的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石板上懒洋洋道:“婉妜啊,为师没教导好你,养了这样一副性子,不过待你回家后自会变成一个乖孩子。”她当时忙着踩小黄尾巴,冲南涯神君做了一个鬼脸没当回事,现在想起师父的那番话,不禁正了衣冠,向着极乐海南边拜了一拜道:“师父,你又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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