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需深层制度研究

涂皓

7月底，教育部公布《高等学校信息公开事项清单》，要求各高校于今年10月底前，要将招生、基建招投标、财产捐赠、校级领导干部因公出国、学术不端等50项信息全部向社会公开。这份清单意味着教育部对高校信息公开提出了具体项目的要求。清单出台以前，教育部只是在原则上提出相关要求。

《清单》出台

据了解，《清单》包括基本信息、招生考试信息、财务资产及收费信息、人事师资信息、教学质量信息、学生管理服务、学风建设信息、学位学科信息、对外交流与合作信息和其他信息10个大类50条具体项目。教育部发言人表示：《清单》只是一个底限要求，教育部鼓励高校在《清单》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公开的范围、加大公开的力度。教育部还会根据最新政策要求对清单进行动态更新。

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顾晓鸣说：“《清单》属于顶层设计，而那些细微处的事务，我们应该同样重视，予以公开。绝对不能因为有了《清单》的出台，高校就认为这件事（信息公开）已经完成了。打个比方，墙上的洞很容易被观察到，但墙壁上的缝隙却很容易被人们所忽略。《清单》上没有涵盖的细微处，同样需要重视。”

《清单》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三公经费。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认为，《清单》是对2010年9月施行的《高等学校信息公开办法》的进一步落实。发布《清单》，对改变目前高校信息公开不充分、不及时，会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以前的《高等学校信息公开办法》，虽然明确了公开的内容，但总体而言比较笼统、模糊，这给了高校是否公开、公开哪些信息的裁量权。现在清单明确公开的细目，高校是否按清单公开，就一目了然。对应清单，公众可以了解高校信息公开的程度，教育主管部门也可追查高校不按清单公布信息的责任。

《清单》出台后高校执行情况如何还需观察。然而，可以看见的是高校对于《高校信息公开办法》执行却不容乐观。

数据分析：极少大学落实

2013年，全国有30所高校已公布2012年“三公经费”，总额达6884.73万元，其中浙江大学最高，达1107.8万元；广东体育学院为零。北京有3所高校公布。

数据显示，浙大三公经费最多，达1107.8万元。天津大学、湛江师范学院位列二、三，分别为527.67万元、516.83万元。此前中央部委和各省级部门公布的“三公”数据显示，三公经费中，往往是公车支出最高，平均达七成左右，公务接待费偏低。但从高校公布的情况看，公务接待费占比较高，共有10所高校的接待费用占了整个“三公”费用的半数以上，有部分高校的公务接待费用甚至超过了七成。数据显示，出国费用是绝大多数高校三公经费中占比最低的部分，共有10所高校2012年出国经费为零。公车开支则是各高校三公开支差异最大的部分：青海大学、辽宁经济职业技术学院、青海民族大学公车开支均超过三公总额的八成；天津大学、曲靖师范学院的公车开支占比则不足20%。

据了解，公益人士雷闯先后向113所高校寄出信息公开申请信，申请公开2012年三公经费。雷闯共收到40所高校的回复，浙江大学等28所高校表示2012年度决算待主管部门批复之后，将主动公开，但最终公开的为11所。华东理工大学、西南大学、上海师范大学、首都师范大学共4所高校在回复中，明确拒绝公开三公经费。

承诺公开的高校中，成都大学是最早落实的高校。其在官方网站上详细公示了2012年共计304.29万元的三公经费决算、其来自哪里、是怎么花的，以及2013年预算，其他高校尚未看到实际行动。成都大学公开信息显示，2013年财政拨款三公经费预算总额304.23万元。其中：因公出国（境）费支出预算20.7万元；公务接待费支出预算104万元；公务用车购置及运行费支出预算177万元。

广州：政府推动效果明显

8月19日，广州市教育局要求广州市属各高校申请财政投资信息化项目时要公布现有IT资源情况。有分析称，这对提升高校财务信息透明化具有重要意义。目前，广州正逐步推行高校财务信息透明化，今年第二季度以来，广州市属7所高校陆续在官网上晒出了2014年度部门财政预算，与市直部门“晒账本”格式一致。广州市属普通高校共有9所，包括两所普通本科高校、6所高职类院校以及广州市广播电视大学。其中，市科贸职业学院和市体育职业学院两校仅晒出“三公”预算。

据“账本”所示，广州市属所有高校今年均未安排公车购置，“三公”预算几乎全部下降；而在6所公布会议费的高校中，4所有所下降。暨南大学经济学院财税教授沈肇章表示，高校资金来源和政府部门不同，除公共财政拨款外，还有来自社会捐赠以及部分经营性收入，自筹部分款项收支情况原则上没有义务向社会公开。对于高校各项经费使用情况的监管，应由国家审计部门进行单独审计，并向社会公布审计结果。“公布财务信息是高校政策透明化的一个表现，作为学生有权知道交的高额学费都花在哪里”，希望部属高校也能够进一步提升财务资金使用情况透明度，推进高校管理体制改革。

雷闯申请公开的大学对象主要是两方面，一是在中国有影响力的高校，比如清华、北大。另外认为公开可能性较大的高校，这里面包括两部分，首先是检索到曾经公开过三公经费的高校，其次是广州等地的高校，因为他看到广州政府对于“三公”等预算的公开比较到位。按照这个逻辑，他推测广州市属高校，公开三公经费可能性较大。

2013年5月31日，湛江师范学院校园官方网站贴出该校2012年三公经费的支出决算说明。数据显示，该校因公出国（境）费、公务用车购置及运行费、公务接待费分别为68.72万元、153.10万元和295.01万元，三者共计516.83万元。事实上，该校从2011年起在网站上都有贴出三公经费预决算说明，今年已是第4年。不过，与在全国高校中率先公开三公经费的成都大学相比，湛江师范学院公布的数据均比较粗放，只列出数额总量和简单的开支用途解释，如公车方面，该校公车有多少使用人数、费用项目和车辆保有量均无详细数据。而这些数据，在成都大学的三公经费表格均有详细列明。

专家：制度研究是关键

熊丙奇认为，对于已经公开的高校三公经费，也应该保守地看待——因为难免会有所顾忌，所以很可能并没有如实公开，亦即实际的要比公开的多。他认为，高校的经费应该最大程度向这些工作倾斜。这就要求高校尽可能地降低三公经费所占全校总经费的比例，尤其是要想法设法砍掉那些根本无助于高校本职工作的奢侈、挥霍、浪费等的经费，如大肆公款吃喝游玩、没必需公务的出国出境、无节制的超标公车。要让高校把宝贵的经费用在必要的方面，而不是非必要的三公经费上，就必须不仅得要求高校公开三公经费，而且还要及时、如实公开，不得敷衍了事，也不得作假糊弄。比如，廣州体育学院声称自己2012年的三公经费是零，这毫无疑问是赤裸裸的作假糊弄。再比如，北大、清华等不公开三公经费，公然违反国务院和教育部的规定。高校的三公经费不能不透明，同时不能太高，也不能一点儿也没有。应该强制所有高校都必须每年按时公布上一年的三公经费，并且接受审计、媒体和公众的监督。对于拒不公开的、敷衍了事的、作假糊弄的高校，要有明确处罚措施。唯有如此，才能让高校的三公经费透明起来，被监督起来。

众所周知，由于三公经费往往很惊人，所以近年来已经成为我国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我国高校绝大多数都是公办的，因此包括三公经费在内的经费，主要由财政拨款支付。既然如此，高校的三公经费就应该受到政府审计、媒体和公众的监督，以便让纳税人的血汗钱用到该用的地方，而不是被奢侈、挥霍、浪费、糟蹋掉。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许多高校死活不愿意公开三公经费。一方面，这是因为几乎每所高校的三公经费都是一笔不小的金额。比如，浙江大学超过一半被用于吃喝。北大、清华虽然没有公开，但由于它们是我国最顶级的大学，因此保守估计，三公经费至少与浙大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