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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宜居呼唤失语者

2014-04-18陈功

中国房地产业 2014年4期
关键词:城市化城镇化空间

城市宜居呼唤失语者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们生活在其中的城市,不同立场的人或群体,有不同的解读方法。要么管中窥豹不见全貌,要么固守陈见偏执一极,这对于城市研究而言,并非幸事。

陈功城市研究学者、智库学者。1993年其创办的安邦咨询目前已是国内领先的战略型民间智库。陈功先生一向主张研究城市,要从城市微观和技术角度着手,认为微观城市才具有现实意义。他最关心的是,地方政府明天该做什么。

中国城市的现实是,政治领导人往往只关心城市空间,因为这代表着城市的面貌,也代表着所谓“政绩”。经济学家往往只关心经济增长,认为城市化是促进经济增长的有力工具,因此中国应该不断追求更高的城市化率。社会在中国城市中,成为被长期忽略的一角,无论是文化、历史、就业、邻里关系,都在次要位置,只有当需要“维稳”的时候,才会被人想起。这种人为割裂的现状是中国城市的现实,而要改变它,就需要进行理论创新和理论解释,这是构建新型城镇化的起点。

城市空间、产业繁荣和社会发展三个极轴,互相联系,互相制约,最终达到一个相对均衡的状态,研究城市问题,判断城市发展,都需要从这“三极”切入,缺少任何一极都会有失偏颇,付出高昂的成本和代价。

看待城市问题显然不能从单一地从某一个片面或角度去看待城市的发展,尤其是新型城镇化下,城市空间、产业繁荣、社会发展“三极”兼顾、互动,解决城市发展存在的现实问题,实现“后土地经济”框架下的诸多目标。

首先,我们来看看空间和产业的关系。一个城市空间,如果没有产业的繁荣,无论多漂亮都难以持续,最多变成漂亮的鬼城和空城。花费巨资修建好的鄂尔多斯新城,还有昆明呈贡新城,宽阔的马路、巨大的广场、宏伟的建筑。不可谓不漂亮,但是缺乏产业的支撑,仍然一片萧条。空城、鬼城的形成,实际上就是城市空洞化,缺乏产业和社会支撑的结果。反之,只有产业繁荣,没有城市空间的发展,同样难以为继。中国近年来的城市化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过去的城市化,大部分是在弥补工业化时代的欠账,工业产值可观,但个体的居住空间微不足道,最终会影响产业的发展;而空间弹性不足,更是会制约产业的结构调整和辐射,无法刺激产业在市场经济下走向繁荣,很多地方的腾笼换鸟,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可惜成本很高,代价很大。因此,空间和产业,并非谁否定谁的关系,它们是一个互动均衡的关系。

再来看看社会与城市和产业的关系。从城市的发展史来看,城市的形成发展,就是为了社会的发展。但是,现在这样的主次关系出现了颠倒,城市管理者和规划者,甚至把社会发展和社会管理弃之一旁,因为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城市发展是为了什么。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城市在历史形成中的场景:当人们从充满危险的原始森林里走出来,是为了寻求一个安全的空间环境,于是筑城为邦,安全的空间又促进了人口的聚集,随着人口越聚越多,才慢慢的在城邦里形成了秩序、法律和制度这样的上层建筑体系。城市为社会提供了安全感,人们从广袤的丛林里走出来,就是为了寻求更美好的生活。遗憾的是,发展到今天,一谈起城镇化,很多人更关注空间和产业,反而把社会发展这样的初衷抛诸脑后了。

空间、产业和社会“三极兼顾”,乍听之下,几乎人人都知道,都明白这是必须的作为,然而知易行难,实际操作中却各自为政,固守成见,导致城市规划如盲人摸象般只见一隅不见全貌,城市建设也粗放低效一团乱麻。建筑师和规划师,只谈空间,不管产业和社会制度的配套。地方官员也只看固定资产投资建设,只管城市的规模扩张,所以才有土地经济大行其道。

某种程度而言,建筑师和规划师比较了解容积率、密度和尺度这些城市规划语言的,但他们的发言权却被权力所抑制。今天的城市规划,更类似基于权力意志“臆想”出来的蓝图;建筑师、规划师们在产值导向的价值牵引下,唯开发商和地方官员的马首是瞻,丧失了作为建筑师、规划师最根本的独立价值判断与审美判断;而身处急剧发展和文化多元的时代,社会学家、作家、艺术家们或一味追求内心的体验,被现实“边缘化”倾向愈益明显;这些对城市发展最有影响力的精英们,分散成了各个孤立的个体,并为权力和利益竞相折腰。

建筑师、规划师和社会学家在城市领域的失语,使得经济学家们的观点甚嚣尘上,甚至主导了城市政策的制定。经济学家更关心产业,基于学科领域的局限,他们的发言都集中在这个领域,于是出现了很奇怪的现象,似乎城镇化就是为了推动经济增长,城镇化就是实现经济增长的工具,以至于现在地方政府形成了思维定势,一谈到发展就是大投资大建设,一谈到开发建设就是圈地卖地……实际上,关于城镇化和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安邦讨论了很多年,早就指出了其中的错误和荒谬。

用城镇化来促进经济增长,世界银行扮演了幕后推手,世界银行对中国的改革确实作出过贡献,但不可否认的是,世界银行的很多研究成果并不成熟,它经常是通过总结其他国家的“经验”来推广自己的观点,这就很容易忽略国家特点以及差异化的经济发展阶段。中国的城镇化发展,在人口政策、土地所有制、规划的强制性等方面,与其他国家有着天渊之别。例如,就人口在城市中的流动性而言,在市场经济国家,在没有任何限制人口迁徙的政策环境里,农民进城或者是城市间人口迁徙的选择,只是受市场因素的影响,政府无法干预他们的选择。

在不同的环境条件下,人们可以选择大城市,也可以选择中小城市,生活成本、就业机会和居住环境是最重要的考虑因素。然而,中国近代的城镇化进程,从一开始就是伴随着对人口的限制。中国特有的户籍制度不仅仅限制了城乡人口的流动,也通过集体经济组织按照户籍制度分配土地和福利,限制了农村村庄之间的人口流动,制造了大量的不公平。很难想象不考虑这些因素,盲目参考国外研究成果的城镇化政策,就不仅仅是南橘北枳的问题,而是南辕北辙的方向性错误了。

实际上,世界银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成熟,所以他们也在修正自己的有关城市化的观点,遗憾的是,许多经济学家、地方官员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差别,还在固守“以城镇化拉动经济发展”的观点。更严重的是,在错误的发展理念的主导下,也使得城镇化政策的制定出现了偏差。很多人将国家制度建设当中的很多问题,比如户籍制度、社会保障等问题,都一揽子强加到城市这个平台上面。实际上,城市作为平台根本无法一下子解决这么多宏观制度问题。城市是一个系统的生命有机体,从形成、发展、成熟到稳定,需要时间自然成长,而不是拔苗助长,盲目扩张,以城市化率的高低来论英雄。

我们研究表明,城市化率与社会稳定健康有很大关系。当城市化率达到50%以后,会呈现出一边是动荡,一边是机遇的转折状态,这个阶段的主要特征是充满不稳定性,一方面是城市空间的不稳定性,另一方面是社会阶层和生活方式的不稳定性。如果仅仅以为城市化率提升能带来无限商机,就大错而特错。

一个健康稳定的社会,才是宜居的社会,而宜居是城市的唯一指标。并不是把城市化率当作政绩工程来推进,以为城市里塞进越来越多的人,效率就提高了,城镇化就实现了这么简单。有的地方甚至把城市不断的扩张,建设千万级人口的大城市当作追求的目标,完全忘记了京、沪这样的超级城市正在承受的城市病痛:没完没了的交通拥堵、让人窒息的雾霾天气、高昂的物价和房租……很多人忘记了一点,人们到城市中为了寻求发展机会,为了过更美好的幸福生活,而不是受苦受难。所以,一个健康的社会,才是可持续发展的社会,一个宜居的城市,才是美好的城市。

美丽中国、理想城市、绿色建筑、可持续发展……正是城市所追求的目标。

因此,要想构建新型城镇化,就必须理顺城市空间、产业繁荣和社会发展三个轴心之间的关系。

有人曾经指出,在中国,能够同时用建筑语言、规划语言,而且能够从社会学和经济学角度,系统地解释讨论城市问题的学者屈指可数,结果导致了城市发展思想非常混乱,战略出现极大的失误,我们的城市也交付了昂贵的学费。

美丽中国、理想城市、绿色建筑、可持续发展……正是城市所追求的目标。中国的城镇化步入了十字路口,过于强大的意识惯性与体制惯性,已经在阻碍经济和城市的发展。要打破这种根深蒂固的内生循环,就必须形成影响城市发展的新的理性力量,建立新的城市价值标准和影响机制,以新的城市开发思想来影响城市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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