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与晚清科举变革*
2014-04-17刘红阳
刘红阳
李鸿章与晚清科举变革*
刘红阳
李鸿章本是科举之路的成功者,却在接触西学后批判科举弊窦,主张以经世致用为标准培养和选拔人才,一定程度上冲击了具有“抡才大典”之称的科举制度。他还极力奏请清政府设立算学一科,推动了晚清的科举变革,为之后的科举变废奠定基础。可以说,李鸿章不仅是科举时弊的批判者,也是科举制度的冲击者,还是科举之变的推动者,更是清季科举变革的先行者。
李鸿章;科举变革;先行者
1840年以来,不断变幻的国际环境、国内经济社会状况显示出陈旧的科举制度已经不能满足社会发展的新需要。一些思想先进人士先后提出了一系列变革科举的主张,其中以洋务领袖李鸿章的主张最具代表性。李鸿章生活在传统社会末期,长期沉浮于固守旧制的顽固派和锐意进取的改良派的斗争漩涡当中,历来学界对其褒贬不一,毁誉参半。有关李鸿章与晚清科举变革的研究多是从教育(如开创新学堂、派遣留学生等)角度入手,亦有对其改革思想的论述,如苑书义的《李鸿章科举改革思想刍议》(1988年《近代史研究》)以科举与学校之争为切入点,来分析李鸿章的科举改革思想。本文试图将李鸿章放在晚清科举变革的“大历史”中,对李鸿章的作用、地位及其所扮演的角色略作考察。
一、少年科举:科举之路的成功者
李鸿章字渐甫,号少荃,生于清道光三年,安徽庐州府合肥县人。“少年科举,壮年戎马,中年封疆,晚年洋务”〔1〕是他对自己一生经历的简要概括。李氏家族是一个具有一定经济基础和文化积淀的封建官僚家庭,祖父殿华为私塾先生,父亲李文安为戊戌科进士。在家庭环境的影响下,鸿章自六岁起就跟随父亲在家馆中学习,少年就有读书登科第的远大志向。
李文安、仿仙和徐明经是李鸿章的三位启蒙老师,他们均是宋学的忠实推崇者,对鸿章影响很大。李文安曾批评汉学家“舍本逐末,有才无行”〔2〕,认为读经应“以研寻义理为本,考据名物为末”〔3〕,在他看来堂兄仿仙是少有的至性之人,“沈深经术”而“砺节砥行”〔4〕,因此在参加会试期间将鸿章交于仿仙教导。徐明经也极为崇尚宋学,曾教导李鸿章读经之法,他受教颇深,并将之传于鹤章。宋学家讲求义理、经济之学,也就是经世致用之学。对少年李鸿章来讲要做到经世致用、经世治世实属不易,但他毕竟已经产生了少年登科、弱冠扬名的想法,并以贾谊为楷模,正所谓“万里请缨终子少,千秋献策贾生推”〔5〕。
李鸿章天资聪慧,加上良师教导,在学习上进步很快,1840年考取秀才,三年后选为优贡。1843年李鸿章遵照父命入都参加来年的顺天乡试,心情甚为激动,作《入都》十首抒发心情,“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倘无驷马高车日,誓不重回故里车”、“遍交海内知名士,去访京师有道人”〔6〕等将李鸿章登科第获功名的决心,遍访师友的意气,跃然纸上。气宇轩昂的书生,胸怀大志,奔向名利之都,这在科举盛行的封建时代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又有几人能真正脱颖而出,跻身统治阶层成为其中一员?李鸿章正是这少数人之一,中进士,入翰林是他科举之路的顶点,也是他仕途之路的起点。如果说李鸿章科举之路的成功源于其对科举之学的专注和弱冠扬名的志向的话,那么他在仕途之路上的扶摇直上及其变革科举、开办洋务的举措应该归因于其对“经世致用”四字的深刻解读。
入都之前李鸿章将主要精力集中在科举上,对经世之学的涉猎不深。入都之后,随着交游渐广,李鸿章的视野逐渐开阔,对事对物也形成了自己独到的看法,对科举制度也不如先前般热心追崇。他曾教导子弟,“文墨能定人生夭寿”,“盖长于新奇藻丽,短于含蓄雍容,以之取科弟则有余,享天年则不足”〔7〕。他认为辞藻华丽而缺乏内涵的文章犹如出水芙蓉,虽然色彩艳丽却不能长久;刚劲挺拔的松柏,虽平淡无奇,却可百年不谢。学习亦是如此,不能着迷于光鲜亮丽的外表,应注重内在修行。只有不断的修习内心,成为圣人、君子,达到内圣的境界,才能够安邦治国,实现人格理想和政治理想的统一。因此科举之学只是一个阶段性目标,不具备长远性,若日日埋头其中,不全面修习自身,不仅达不到修身养性的目的,更不能满足经世治世的需要。
二、学非所用:科举之弊的批评者
登科及第后的李鸿章,受太平天国起义的影响,没有留在京城继续学习,而是以儒生从军,回乡帮办团练。正是在这一时期,他深刻体会到科举士人学用脱节的现状,开始批评科举时弊。
1862年,李鸿章率军抵达上海,与华尔的洋枪队联合对抗太平军。洋枪队的先进军事装备,使李鸿章颇为震惊,也深感国内外形势的严峻。当时国内农民起义蜂拥迭起,国外列强虎视眈眈,清政府为镇压农民起义几乎耗尽所有,在西方列强的先进军事技术和雄厚经济实力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天下事穷则变,变则通”,李鸿章认为清政府只有皇然变计,学习西方利器,才能走出困境,要改革就得先培养人才,改变传统科举制度之下“士夫沉浸于章句、小楷之积习;武夫悍卒又多粗蠢而不加细心,以致所用非所学,所学非所用”〔8〕的状况,这在当时可谓是振聋发聩之论,不仅揭示了科举学用脱节的弊端,更要求士大夫摒弃章句小楷的积习,学习西方的近代技术。
小楷始创于三国,明清时发展成为科举考试的专用字体,到清代中后期,科举取士日益偏重楷法,“字取黑大光圆,嗣后苛及于点画小疵,道光启其端,咸、同、光绪更成风气”〔9〕。试帖,又称为“小八股”,是一种形式上有严格要求的呆板诗体。晚清之际,士人为了获取功名,日夜沉浸于小楷试帖之中,终日消耗于考场矮屋之下,丝毫不关心国计民生和世界局势之变化,已然成为社会发展与进步的绊脚石。1867年李鸿章代呈丁日昌条款,主张分“忠信笃敬”、“直言时事”、“经史百家”、“帖括诗赋”等八科取士〔10〕,将科举中独占鳌头的帖括诗赋降为八科之一,然而由于触及顽固守旧派的利益,清政府没有采纳。该条款虽非出自李鸿章之手却足以表明李鸿章对其的认可程度。
由对小楷试帖的批判到要求将小楷试帖降为八科之一,是李鸿章科举思想的发展与进步,更伴随着他对国内外形势认识的进一步深化。1864年尚在江苏巡抚任上的李鸿章,署理两江总督,凭借权势和地位考察中外国情,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中西优劣观,“中国文武制度,事事远出西人之上,独火器万不能及”〔11〕。面对如此情况,清政府应该因时变通,学习西方的先进军事技术,觅“制器之器”与“制器之人”。当时李鸿章正是以此为出发点来抨击科举制度,批判小楷试帖的。一年后,李鸿章在写给朱久香的信中提出了“千年变局”的论题,但他尚无力对其仔细剖析。随着对列强“阳托和好之名,阴怀吞噬之计”〔12〕侵略本质认识的加深,李鸿章逐渐体会到中国唯有学习西方先进的军事技术才能在变局中建立奇业。
于是趁海防之议,他再次抨击小楷试帖“太蹈虚饰,甚非作养人才之道”〔13〕,恳请清政府变通考试功令,设洋务进取一格来培养人才。这一提议立刻招到一些封建卫道士的批评,他们认为章句取士所培养的是敦孝悌、明大义、尚义理之人,倘若以洋务为进取,轻义理而重洋务,使士人皆习奇技淫巧而不知礼义廉耻,纵使可以富国强兵却也终将造成世风日下的光景。李鸿章的学生刘秉璋也以避免“招人非议”和“制科代有伟人”〔14〕为由来反驳他。他认为目前当务之急以救时为要,小楷试帖虽能培养出一大批品德高尚的人才,却丝毫无于实务,犹如医者治病不问何症,概以成法治之,如何能够见效。引进西学变通科举制度,必然会“招人非议”,然而这只是世人的粗浅议论,未能深入分析中国的国情。清政府唯有不断的引进西学,培养掌握先进技术的洋务人才,才能在变幻莫测的近代社会中存有立足之地,对此清政府应“当论是非,不论毁誉也”〔15〕。至于“制科代有伟人”,李鸿章则以自己为例,指出纵使制科伟人有数十辈,洋务亦办不好,此“正误于当日之时文小楷”〔16〕。
面对顽固守旧官员的种种批判,李鸿章并没有退缩,在为自己辩白的同时进一步将批判的矛头指向了科举制度本身。1878年李鸿章在给郭嵩焘的信中指出,“人才风气之固结不解”的原因在于“世重科目,时文、小楷即其根本”〔17〕,这样李鸿章就将批判的矛头由“时文”、“小楷”指向其赖以生存的“科目”,揭示了科举制度的弊端和朝廷倡导、士子迷恋科目的危害,超越了同时期其他洋务官僚的认识水平。随着对时局认识的进一步深入,李鸿章也产生了废除科举制度的想法,但是当时提倡变法之人寥寥无几,守旧势力充斥朝野,权衡利弊之后,李鸿章只能将废除科举的主张“托之于空言”〔18〕。虽然李鸿章并没有公开提出废除科举的主张,但他却采用新的方法选拔和培养人才,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其对传统科举的一种批判,一种否定。
三、人才选培:科举之制的冲击者
李鸿章对科举制度的批判,不仅停留在言论层面,还更为鲜明的体现在实践层面。六十年代初,李鸿章鉴于镇压农民起义的迫切需要,无暇培养人才,只能本着“经世致用”的原则来任用人才。在组建淮军、招募宾客时,他一改湘军重视门第的旧习,选拔具有才能韬略,能够经世致用的人才。如能领兵作战、或有“一技之长”,李鸿章“均用其所长,而略其所短”,若弊陋无才或“贪惰无能”,虽为科第出身,“亦不为其所喜”〔19〕。淮军将领中科举正途出身的有十九人,“加捐职一人”,仅占“全数的百分之五”〔20〕,其余多为乡土农工出身,降将也受到了重用。在幕宾的选择上,李鸿章更是从实际出发,把个人能力放在道德品质之上,注重网罗经世致用、精明练达之人。他的这一做法引起了不少科举士子的不满和非议,刘秉璋就常有“激愤之言”,曾讽刺淮军的任人方略,“带兵最合法有十等”〔21〕,粤捻降将、光棍地痞为一二等,进士翰林则为九十等。实际上,李鸿章只是从经世致用的角度出发选拔和任用人才,并没有刻意去回避科举士人,却无意中把科举士人排斥在权力核心之外,在某种程度上凸显了晚清士人学用脱节,科举乏才的严峻形势。其次,李鸿章把能否经世致用作为选拔人才的主要标准,一定程度上也冲击了传统科举制度之下的儒学人才观。因此,也可以说李鸿章从经世的角度出发,培养和选拔实用型人才的举动,缓解了科举弊窦,为之后的科举变革奠定了基础。
随着洋务运动展开,李鸿章选拔和培养人才的方式也日趋多样化。1863年,李鸿章以上海为洋人主要聚集地之一为由,奏请成立上海广方言馆。广方言馆广招十四岁以下、天资聪慧的文童入馆,学习西文、算学、史学等,学成后送往通商衙门任翻译官并监理洋务。广方言馆改变了同文馆只招收八旗子弟入学的规定,拓宽了生源;还在学习内容上增加了算学一科,之后又增设天文、地理、机械制造等科目,成为近代中国学习西方先进技术的开始。随后,李鸿章又在此基础上,奏请设立了天津水师学堂、武备学堂、天津电报学堂等,以学习西方近代军事技术。新学堂的设立在一定程度上引进了西学,培养了社会急需的专业人才,冲击了传统科举制度。为了进一步培养洋务人才,李鸿章还筹划选派优秀青年学生出国留学,却屡屡受阻。经过多方努力,1872年中国首届赴美留学生始行,然而却在顽固派官僚的掣肘下,仅开办三期就不得不全部撤回。与此同时,李鸿章也选派官吏和学生赴欧学习。一批批精熟于轮船技术、水师兵法、化学、国际法令的现代化人才学成归国,纷纷走上岗位,各尽其能,各展所长,推动着中国社会的向前发展。
李鸿章本是科举制度层层遴选出来的封建官僚,却不注重科举门第,反而以经世致用作为人才选培的主要标准。这在当时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不仅开阔了人们的眼界,传播了西学;也突破了传统经史之学对人们的束缚,冲击了传统社会的儒学人才观及科举制度的人才选培方法。从这一层面上来讲,李鸿章可以说是科举之制的冲击者。
四、算学科:科举之变的推动者
在批判科举弊端、冲击科举制度的同时,李鸿章更是科举变革的直接推动者。早在1864年他就提出了“欲觅制器之器与制器之人,则或专设一科取士,士终身悬以为富贵功名之鹄,则业可成,艺可精,而才亦可集”〔22〕的主张,这是封建官僚首次在庙堂上提出将西方近代技术引入中国传统科举之中的倡议。虽然它只是主张在原有科目之外另设一科,并未将改定科举与特设一科结合起来,真正实现近代西学与传统科举之间的嫁接,但他的这一举动却吸引一些有识之士参与到科举变革中来,推动晚清的科举变革不断地由思想走向实践。
1874年李鸿章重提变革科举、设洋学局一议,掀起一场“形诸于奏章”、“笔之于函牍”〔23〕的论争,最终奕?等人的调解而平息,然而“洋务特科,尚非仓促所能举行”的理由也在另一个层面显示出西学已经开始被人们接纳的事实。此外,李鸿章还极力支持官僚士大夫们开设西学的奏请。1879年李鸿章支持罗应旈“尽弃其时文、诗赋”设“经世书院”〔24〕的请求,表示罗应旈“兼课西学以资实用,鼓励巧工以新制造”的条议“均可节取而酌行之”〔25〕;1884年潘衍桐递《奏请开艺学科折》遭到守旧势力的批驳,却得到李鸿章的支持,但是由于清政府并未征询南北洋大臣的意见,李鸿章也只能私下发出“时学之锢人,如此其深”〔26〕的感慨。
1885年,李鸿章趁清政府组织编练水师之际,再次指陈:“除学堂、练船外,实无可造就将才之处”,以往政府对此不甚重视,官吏又以“寻常劳绩苛之”,学堂学生更是志在科举正途而不专心求学,导致学堂培养人才困难重重,所以朝廷应及早为学堂学生“定以登进之阶,令学成者与正途并重,严以考核之法”〔27〕。奕譞等人也认为“试士之例,未可轻易变更,而求才之格,似可量为推广”〔28〕,并提出各省可于岁试之时,在科场考试之外,另设考试考查算学;如若考生通晓算学,则可于乡试之年赴总理衙门参与考试,总理衙门将择优选送以参加乡试;乡试取中者,可于各省试子一同参加会试;最终算学学生需与各省学子一样凭文取中。至此,精通格物、测算的学堂学生终于得以与正科士子一起参加科考。1888年顺天乡试,中西学同考的局面首次出现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之中。这一开创之举,冲破了八股取士的藩篱,冲击了传统科举制度,推动了晚清的科举变革。
五、余论:科举变革的先行者
晚清时期,科举变革已成为历史的必然。鸦片战争之前,一些有识之士就指出了科举士人“学用脱节”的弊端,并提出了一些变革科举的建议。龚自珍就认为科举制度培养出来的官吏多为目光短浅、见识浅薄的无能之人,他主张废除经义,效仿汉代的“讽书射策”〔29〕之法来变通科举。包世臣也认为应以“明经术、策时务”〔30〕二事对科举稍加变通。潘德舆、王鼎、王爵滋等人则从儒学传统出发进一步指出应废除八股,另设科目以选取通晓经史、精通时务的人才。1841年,祁呈递《请推广文武科试疏》请求恢复唐宋时期的科举传统,多设科目,广纳贤才,这是目前可证实的近代第一份改革科举的奏章,其论述引起了一些有识之士的关注,成为“咸同光三朝议改科举的嚆矢”〔31〕。但是由于受时代的局限,人们只能从传统思想中寻找办法,超不出封建社会的思想禁锢,对科举制度影响不大。鸦片战争之后,中国闭关自守的状态被打破,西方侵略者带来了先进的军事技术和科学知识,开阔了人们的视野。魏源率先提出了在中国的广州、福建两省增设武科,“有能造西洋战舰、火轮舟”〔32〕等者,授以科甲出身的设想。随后,一些早期维新派思想家也相继结合西学提出变革科举的主张,但均以参行古法为主,走不出传统思想的拘囿,无法从根本上变革科举。
深受家庭环境、社会背景、封建思想影响的李鸿章,少年时期就将自己的前途寄托于科举功名,期望有朝一日能够跻身统治阶层,经世治世以名扬天下。然而随着科举之路的成功,李鸿章逐渐体会到科举之学的不足之处。在镇压农民起义的过程当中,李鸿章开始接触西学,同时他也开始反思并批评中国的传统人才选拔制度——科举制度。从小楷、试帖到时文、科目,他对科举制度的批评步步到位,直指“学非所用,用非所学”的科举弊端,比同一时期其他官员的批评更为具体、深入。与此同时,李鸿章还创办新学堂,派遣留学生进一步以实践的方式冲击科举制度,这不仅培养了大批社会急需的新式人才,打破了晚清以来中国实干型人才奇缺的局面,也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传统的儒学人才观,动摇了科举制度在人才选拔上的特殊地位,成为之后科举变革的肇端。早期维新派思想家由于没有实权,虽然提出了一些先进的科举主张却没能力将其付诸于实践;相比之下,手握重权的洋务派官僚更能从实际出发,通过创办学堂、派遣留学生等活动来培养人才挽救清政府的统治,也正是这一原因使洋务巨擘李鸿章的科举思想能够在实践中得以发展。在批评科举弊端、冲击科举制度的同时,李鸿章还极力奏请设立算学科,将西学纳入科举制度的同时也将新式学堂的学生纳入到科举考试之中来。虽然算学科的设立仍有一些不足之处,但李鸿章此举,无疑推动了科举变革的进一步向前发展。
由此可见,李鸿章不仅是科举之路的成功者,也是科举之弊的批评者,还是科举之制的冲击者,更是科举变革的推动者。在充分认识时变的基础上,李鸿章本着经世致用的原则,结合早期维新派的科举主张,形成自己的科举思想并不断付诸实践。虽然他仍不能摆脱洋务派的藩篱,没有公开倡言废除科举,但他批评科举时弊、将西学纳入科举并尽量实现中西学之间无缝对接的努力,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科举时弊,为后人继承和发展。甲午战后,康有为、梁启超等人掀起的维新运动,就以科举变革为变法之根本,在李鸿章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废八股、兴学堂等一系列的科举主张,并暂时得以实施,为其后清季科举制的彻底废除奠定了基础,因此李鸿章也称得上是晚清科举变革的先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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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伟宜)
刘红阳,女,山西临汾人,淮北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史(淮北235025)
本文为安徽省社科规划项目“清代安徽进士群体研究”(项目编号:AHSK-12D287)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