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去哪儿了?”
2014-04-17李亮臻
卷首
“时间都去哪儿了?”
甲午春晚一句话,实乃“大哉问”。那时刻,我坐在电视机前,屋子里满是人。我年迈的岳父母,我的妻子,还有她今年就要满60岁的大哥,嫂子,姐姐和姐夫,以及所有这些人的孩子。每年的这个时候,云贵高原的冻雨时节,这一大家子人,都要从或暖或寒的不同地方回来。对于这一点,我的妻子一直引为自豪。
我知道这是一年中她最放松的时间。不读书不写作不思考,穿着妈妈买给她的花棉袄,坐在外表像老式火炉的电暖桌前,看穿越的韩剧,像个傻丫头。
这是她的家。满街的人都说的家乡话,马路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地摊。靠近农贸市场的大街边,竹笼子上站着大公鸡。到处都是豆腐果和肠旺面,木姜子、折耳根,糟辣椒满城弥漫,十来个精瘦小伙扛着舞龙在各式店铺门前讨彩头。
这是在中国云贵高原边缘地带的一个城,一个家。那一刻,全中国的一线城市空荡了,人类历史上几乎年年刷新的迁徙潮刚过。人们回家,回到爸爸和妈妈在的那个家,他们守在一起。那个家有慈爱和孝悌,有仁也有义。中国人世代本就生活在这里面。
本刊记者杨帆说,我在家不能超过10天,因为过了10天,就不舍得走了。另一位记者王贞贞说,父母在不远游,幸好还有后面一句游必有方,不然哪里走得出来。中国这些东西,故土,亲情,次序,承担,欢乐,都在那个“礼”中,深植于每一个基因里,合适了,不用引,不用导,自己就长出来。《诗经·周颂》有句诗:“播厥百谷,实函斯活”,把百谷种子散播于地下,谷种受了土气的滋润,慢慢地生了芽,长出于地面。这谷种,几千年前尧舜便已经播下,那“函”就是土水的滋润和谷种的生长,“诚者,天之道也”,不欺。
我青春时,也曾有20年远离我的父母,即便回家,也常常把时间给了朋友们,难得在家陪陪爸爸妈妈。而现在,我珍惜跟他们在一起吃的每一顿饭,是真舍不得呀。在这个春节里,微博微信上都是亲情和乡情,铺满了天和地。电视上,央视记者连篇累牍,满大街逮着人就问:你的家风是什么?被逮着人便漫无边际地说出一些话,那些话,总结在一起,不外仁义礼智信。一些德性在苏醒。苏醒,意味着它们没有死去,从来。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故乡真的在时间中渐渐消失吗?看起来像,但没有。那些逝去的村庄和小镇,越来越庞大的城市,被现代文明挤压的头脑,看起来是慢慢地吞噬着我们的故乡,慢慢地让我们无家可归。疑问在于,我们谁能说我们没有家呢?今天我们生活的城市,社区,高楼,因为我们的存在,而成了我们的孩子们的家。直到有一天,他们离开了我们,我们现在在的地方,理所当然,便成为他们的故乡和牵挂,同时也是我们对他们的牵念的出发地。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意诚,是一个礼。这于中国人来讲,是亘古的。无论时间都去哪儿,我们也生活在时间里。生命一代代延续,曲折地向前,靠的就是这颗种子,“实函斯活”,就是一种文化自信。
杂志社的记者编辑,多半都是离乡的人。这个春节,他们自然回到了老家,故乡,带回了一些家乡的礼物,我们可以一起来看看。这些心情,和“慕课”结合在一起,会产生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让我们看到传统和现代丝丝相扣的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