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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鲁迅《故乡》的对比艺术

2014-04-15陈浩

甘肃教育 2014年6期
关键词:审美价值故乡写作能力

陈浩

〔关键词〕 对比艺术;审美价值;写作能力

〔中图分类号〕 G633.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0463(2014)06—0070—02

文学作品反映社会生活,只有达到一定的强烈程度,才能激动读者并产生感人的艺术效果。而应用对比艺术是达到这一目的的重要方法。鲁迅先生的小说《故乡》,在艺术构思上通篇采用了对比手法来描写环境﹑塑造人物﹑展现形象,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和社会意义。

下面从三个方面作一些分析。

一﹑ 景物描写的对比

小说常通过对立景物的描绘,来表达作者强烈的感情色彩。请看《故乡》中两段景物描写:

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

这时候,我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一幅 图画来: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

这两段景物描写,色彩迥然不同。前者展现的是一幅阴晦悲凉萧条败落的景象,令人心灰意冷;后者描绘的是一幅美丽明朗、生机盎然的西洋式版画,令人心驰神往。

这两幅不同色调的画面,形成极强烈的反差,体现了不同的审美价值,显示了不同的艺术效果。第一幅画面是现实中的故乡,它既写明“我”离家二十余年,“我”这个辛苦辗转在异地谋食的知识分子非但没有兴旺起来,反而要使老屋“易主”,可见当时知识分子的处境;同时,也深刻说明了二十年来故乡凋敝不堪,正是当时农村经济日趋破产的写照;另外,也反映故乡的颓败,一方面使我的心悲凉,一方面也促使“我”由关切故乡风物的变化转到更关切故乡人的状况,促使我去寻找改造旧社会,探索新生活之路。第二幅画面,是美丽神奇的田园风光图,是“我”理想中的故乡。它既烘托了少年闰土“小英雄”形象来和中年闰土“木偶人”对比,又借幻想中的圆月、蓝天、绿地,来象征和谐美满的社会和人生;并以此为背景,表露出了作者对踏出改造旧社会、创造新生活的希望之路的信心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二、闰土形象的今昔对比

在现实生活中,同一人物在不同的环境下内在性格的变化,常常处在不协调的矛盾状态中。为了显示这种性格的差异,并探究其原因,就必须通过对比加以表现。《故乡》把少年闰土和中年闰土两相对比,生动再现了辛亥革命后农村衰败、萧条、动荡的社会面貌,集中反映了旧中国农民悲惨、贫困的命运和生活,深刻揭示了产生这种人生悲剧的社会根源。

1.肖像对比。少年闰土:“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他活泼英俊、天真烂漫、与我情真意笃,是个有点浪漫情调的少年英雄。

中年闰土:“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受尽折磨,与我记忆中的闰土已判若两人。这变化绝不仅仅是眼睛也向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他头上是一顶破毡帽,身上又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象松树皮了。”中年闰土饱经沧桑,尝遍艰辛岁月流逝打下的痕迹,更是阶级压迫的铁证。

2.动作、语言的对比。少年闰土:他勇敢机灵,聪明能干,能在雪地捕鸟,海边拾贝,沙地看瓜,月夜刺猹,甚至“我”没有问,他便能说出许多希奇的事。儿时的闰土谈吐爽朗聪明,语调轻快自信,充满了孩子气。如:“第二日,我便要他捕鸟。他说:‘这不能。……”;“月亮地下,你听……”读着这样的对话 ,一个干练敏捷的农村少年的形象就如同浮雕一般呈现在读者面前了。少年闰土是我理想中的故乡人。

中年闰土:他动作迟缓,笨手笨脚,要他选东西,他捡的只是香炉和烛台。昔日的灵气已荡然无存,仿佛是个木偶人。他见到“我”时,却是那样沉默,很少讲话,时常是“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说了七句话,前六句用断断续续的话表达自己的心情和谦恭,最后一句还是用断断续续的话诉说自己的苦况。说话后的神态是“只是摇着头,脸上虽然刻着许多皱纹,却全然不动,仿佛石像一般。”从中年闰土的言谈举止看,他是一个迟钝、麻木、自卑的形象。他是我失望的故乡人。

3.“我”和闰土关系的对比。少年闰土:“只是不怕我”“不到半日,我们便熟识了”,“我”和他无拘无束,哥弟相称,并且少年闰土给我打开了一个广阔而崭新的世界,并使我领略到了大海和大海一样广阔的人生,这是一种真挚友好、亲密无间的关系,这中间没有丝毫的隔阂。

中年闰土:由于生活的磨炼,由于受封建等级观念的毒害,他和“我”这一对儿童时代的好伴侣,因阶级的悬殊和地位的不同而隔阂起来,并且这也是再也拆不掉的“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于是,闰土只能真实地去演人生的悲剧,而“我”只能痛心地去看这人生的悲剧:“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叫道 :‘老爷!……,并要水生给老爷磕头”,认为少年时的“哥弟称呼”是“不懂事”“不成规矩”。

这些正反映了封建等级观念给广大农民套上了一条看不见的精神枷锁,反映了中国的仕族阶层与农民之间等级森严的关系;同时,也反映了闰土不但外形变了,而他的内心与灵魂也被严酷的现实异化了。

正是这些体现了极强烈的反差效果的对比,它深刻地揭示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揭示了人的灵魂的扭曲变态是一定的社会原因造成的。就一定意义而言,闰土、 杨二嫂的个人悲剧,同样也是社会的悲剧

三、不同人物形象的对比

小说也常常通过不同人物形象的对比,来揭示人与社会的关系,表明作者对社会人生的态度,寄予作者深沉的思想感情,反映重大的社会问题。《故乡》正是通过两组不同人物形象的对比,生动、深刻而又逼真地再现了这些内容。

1.闰土父亲、闰土、水生三代人物形象的对比。闰土父亲、少年——中年闰土、闰土的儿子——水生,这祖孙三代是一个整体。endprint

三十年以前(辛亥革命前),在生活重压下的父亲 ,悲苦无告,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怕儿子死掉,便给他起名闰土,还“在神佛面前许下愿心,用圈子将他套住了”。

三十年以后(辛亥革命后),在“多子、饥荒、兵、匪、官绅”的重压下 ,闰土的生活比父亲更悲惨,已无力给儿子套上明晃晃的银项圈;香炉和烛台代替了银项 圈,把希望寄托于神灵,连“希望”也比父亲更渺茫了。与此同时,他自己也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

三十年以前,闰土是一个聪明勇敢、天真烂漫的英俊少年。三十年以后,闰土的儿子又长成了当年闰土的模样,所不同的是“黄瘦些、颈子上没有银项 圈罢了。”

这组形象,是互补式的对比:可以说三十年以后的闰土是三十年以前闰土的父亲;三十年以后的水生又是三十年以前的闰土。这组对比,它不但显示了故乡的“闰土们”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黑暗制度下,一代接一代的遭受政治上的压迫,精神上的摧残,经济上的剥削,并且重复着同样的悲惨命运;而且也反映了这种剥削、压迫、摧残在日益加剧。因而,劳动人民的命运也一代比一代更悲惨了。同时,这种悲剧人们也启迪人们思考和探索:难道能让“故乡”继续沉沦吗?“闰土们”怎样才能够有新的生活?

2.闰土、“我”、杨二嫂三种人物形象的对比。闰土是一个在旧中国受尽摧残,却还尚未觉醒的农民形象,他不仅仅为饥寒所苦,而且深受等级观念的束缚和封建迷信思想的毒害, “是一个暂时做稳了的奴隶 ”(鲁迅·《灯下漫笔》)。他过的是一种辛苦麻木的生活。

“我”是一个具有民主进步思想倾向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形象,“我”同情劳动人民,但在当时也深受谋生之苦:二十余年,远离故乡,远离老母;辛苦辗转,回到故乡,竟又是“为了别他而来”,这其中的人生况味,也只能自己慢慢去咀嚼。故乡的萧条使我悲凉,人与人之间的隔膜更使“我”无限感伤,但“我”并为丧失生活的信心,“我”依然憧憬着未来,愿去探索新生活之路。“我”过的是一种辛苦辗转的生活。

杨二嫂是一个当时社会被侮辱、被损害而又深受小私有观念支配的小私有者的形象。二十年前被人摆布,以色相招徕顾客,被称之为“豆腐西施”,社会经济的没落,使她终于逃出悲苦破产的命运,不但外形由“豆腐西施”变成了“两脚圆规”,而且灵魂也被严重扭曲,人格也发生了异化,变得庸俗贪婪,明偷暗抢,尖酸刻薄,泼辣放肆。杨二嫂的形象本身表明她是一个不幸者,她是这个日益衰败的畸形社会的产物。她身上的坏习气主要是生活的压迫和封建统治阶级精神毒害的结果。杨二嫂过的是 一种辛苦恣睢的生活 。

这组形象,是映衬式的对比。闰土的辛苦麻木与“我”的辛苦辗转和杨二嫂辛苦恣睢的生活,构成旧社会一幅 辛苦悲惨的社会画面。这三种人,都是社会直接或间接的奴隶。作者借”我”之口否定了这三种人生,并激昂地发出了呼吁,希望后辈们“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这正体现作者对黑暗社会的否定和对光明世界的向往。

编辑:刘於诚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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