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论阿尔都塞对马克思的症候阅读
2014-04-11黄雪丽
黄 雪 丽
(山西师范大学 政法学院, 山西 临汾 041004)
路易·阿尔都塞是法国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贯穿其思想始终的是他对马克思的症候阅读。症候一词主要来源于医学,使用“symptomatic”一词就是要像医生依据病人的症候来寻求病因一样,通过阅读表面文字,沿着文章中被掩盖的东西即原作中的“沉默”、“缺乏”、“空白”、“疏忽”深究下去,挖掘出原文的未尽之言,从而从整体上把握原文的倾向与精神。
一、症候阅读的特殊情境及理论基础
阿尔都塞特别强调文章诞生的特定场合性即特定的理论和意识形态形势,对马克思进行症候阅读亦是将马克思的著作放置于特定的历史情境中进行解读。阿尔都塞症候阅读出现在一个非同寻常的时代,首先是揭露斯大林罪行的苏共二十大,古巴革命的胜利,戴高乐重掌政权,柏林墙的修建,之后是美国对越南的干涉,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法国的五月事件,“布拉格之春”,等等。这些前后相继的历史事件昭示了二战后的前途未卜,冷战的“和平共处”转向,非殖民化的社会主义转向,资本主义的全球化转向与社会主义的后斯大林时代危机。同时这些事件引起政治方面的大罢工、群众运动、斯德哥尔摩宣言与和平运动,力图使冷战不致恶化为战争的灾难。在当时的情况下,阿尔都塞作为年轻的法国共产党人义不容辞地投入到党所领导的政治斗争和意识形态斗争中,尤其是他的写作与阅读都介入到这种变迁中。
与此同时,哲学方面的争论与重建也如火如荼,法国意识形态与理论以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意识形态也影响着哲学争论的对象及方式。面对错综复杂的情势,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以及在法国共产党内和法国哲学界出现了非斯大林化的背景下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浪潮。在教条主义影响下,阿尔都塞认为法国哲学界把一切哲学都当作政治,知识分子全副武装追逐教条主义,一切领域统统以阶级划分一刀切,马克思主义科学著作被当作一般的意识形态来运用。他将这些归因于法国没有真正的理论大师做指引,认为哲学家不能只搞政治,要有自己的原则。于是以自己的哲学风格依据各种文本,分析马克思本人与马克思主义之间深刻的矛盾关系。
为了深刻解读马克思,阿尔都塞创造了著名的概念工具群体:“认识论断裂”的理论实践、科学性、问题式,“结构”的系统统一性或“总体性”观念,以及意识形态问题和意识形态概念。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的著作中存在着一个“认识论断裂”,即《德意志意识形态》之前的思想属于意识形态阶段,之后的思想则属于科学阶段。“总问题”用以指出理论形态的特殊统一性以及这种特殊差异性的位置,理论“总问题”随新科学的变化而变化。在特定的症候条件下找到著作的“总问题”,对于作者理论框架的形成有重大意义,为深刻解读文本提供基础。 关于阅读方法,阿尔都塞考察了阅读马克思著作的三种方法与马克思的两种阅读方法,在这些方法的考察分析中得出自己的症候阅读是最佳选择,能真正理解马克思著作并与马克思的阅读方法相一致。关于阅读马克思著作的三种方法,第一种是教条式的阅读,搞哲学的投身于政治的活动家把哲学当作行动的宗教,搞政治斗争与意识形态斗争;第二种阅读是认为哲学是科学,一些评论家指望从文章中找到内容充实的科学论述,以弥补教条主义哲学空洞宣言的不足;第三种阅读必须去接触实际事物,同哲学意识形态相决裂,着手研究真实。因此使哲学的主客体与科学混合,把哲学看作纯粹是科学的意识,回到真实完成自己的批判任务,“从我们自己的立场去重新开始青年马克思的批判历程,越过阻碍我们认识现实的幻想迷雾,最后到达唯一的出生地:历史,以便在历史中最终找到在批判的密切注视下所达到的现实和科学的协调。”[1]12第三种阅读方法在马克思著作的不同阶段都提出了不同的根本问题。总之对马克思著作的阅读是要说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全部特殊性。
在文本阅读中,阿尔都塞认为不存在“无辜”的阅读,只有“有罪”的阅读。他认为“无辜”阅读是表面的,而“有罪”是自己要求的“有道理的罪过”,这种特殊的阅读通过提出“什么是阅读”的问题来证明自己阅读合理性。基于此,阿尔都塞总结出马克思的“双重阅读”。第一种是直接的阅读,马克思把先驱者的著作看作现成的东西,通过个人的认识来阅读他们的著作,其结果只是思想一致性与否的记录与总结,并不对他所阅读的东西提出问题,实际是一种回顾式的理论的阅读。这样的阅读我们看不到问题及解决办法,读马克思主义著作只能看到马克思主义已经看到的东西,看不到所谓“看和忽视”的相互关系问题,以及可见领域与不可见领域存在着虽然看不见却必然的关系。然而马克思还有第二种完全不同的阅读方法,不像第一种阅读,第二种阅读意识到“古典著作本身告诉我们它所沉默的东西:它的沉默是它特有的话”[2]13马克思能够提出没有表述出来的问题,而不再停留于出发时的问题。马克思解决了“看与忽视”的关系问题,摒弃了看和阅读的反映神话。把认识看作生产,“生产了一个新的、没有相应问题的回答,同时生产了一个新的、隐藏在这个新的回答中的问题”[2]16。阿尔都塞把这个新的总问题看作一个症候形式,马克思已经高于先驱者占领了新的场所,这个新场所是在旧的总问题生产出新的总问题的过程中出现的。阿尔都塞总结说:“所谓症候读法就是在同一运动中,把所读的文章本身中被掩盖的东西揭示出来并且使之与另一篇文章发生联系,而这另一篇文章作为必然的不出现存在于前一篇文章中。”[1]21马克思的两种阅读方法都以两篇文章的出现为前提,但区别在于第二种方法中,第二篇文章从第一篇文章的“失误”中表现出来。
症候阅读是与直接阅读法相对立的,阿尔都塞为此引入的双重阅读与循环阅读两个概念已经说明了这一点。直接阅读法建立在经验主义认识论基础之上,认为文章的意义通过直接阅读就可以被理解。而科学的阅读不是建立在读者与文章的这种直接关系基础之上,对此起决定作用的是支配阅读的理论原则和文章中所包含的理论之间的辩证关系。阿尔都塞认为直接阅读马克思的著作,并不能立刻明白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特殊性,必须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为武器先进行一系列的批判,即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马克思,不但对于理解马克思,同时对于建立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都是必不可少的,这是一个辩证的循环过程,是“从一个理论总问题出发,向一个对象提出其本质的问题,而总问题在考验其对象的同时,自己也受到对象的考验”[2]22。也就是说只有运用马克思的哲学才能对马克思著作进行哲学的阅读,而马克思的哲学又是我们研究的对象本身。这种循环之所以可能,是因为马克思的哲学存在于马克思的著作中,“这种双重的阅读也就是不断从科学阅读回复到哲学阅读,再从哲学阅读回复到科学的阅读”[2]81。这种阅读方法也是阿尔都塞认识问题的前提。
二、症候阅读视域下的马克思哲学特色
阿尔都塞认为症候阅读法是马克思的阅读原则,同时又将这一方法运用到对马克思的阅读上。他指出:“我们必须对马克思的著作进行症候阅读而不是直接阅读才能够在他的论述的表面的连续性中辨别出在他的论述本身中出现的空缺、空白和严格性的缺陷,以及在马克思的论述中马克思仅仅没有说出他的沉默的地方。”[2]164也就是说,以最具原创性与最具说服力的形式赋予马克思主义一种理论形态与形象。阿尔都塞对马克思的解读主要基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建立在对马克思的解释上,明确地说出对马克思著作及其后继者的一些著作的某种认识和某种误解;另一方面追溯马克思思想方式的基本命题与前提,以自己的方式揭示马克思主义的局限。阿尔都塞要求对马克思以及马克思主义的著作逐一进行“症候”阅读,试图在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直接政治存在中来阅读马克思主义的特殊的理论形式。他以《资本论》为例进行阅读,提炼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几大特征,以突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特殊性。
(一)反经验主义提出理论实践
症候阅读法是相对于直接阅读法而言的,而直接阅读的方法是基于经验主义认识论的,因此经验主义认识论就成为阿尔都塞批判的对象。阿尔都塞将经验主义视为古典哲学问题的中心,而将认识对象与现实对象混为一谈是古典哲学认识论的显著特点。经验主义认识论的总问题是“把被理解为现实对象的现实组成部分的认识纳入这一现实对象的现实结构”[2]34。在他看来,经验主义把“全部认识与现实结合在一起,认识始终表现为认识的现实对象的内在的关系,这一现实对象的各个实际上不同的组成部分之间的关系”[2]35。他认为这与马克思格格不入,马克思反对将认识对象与现实对象混为一谈。马克思主义是科学,不是意识形态。科学和意识形态是对立的,它们分属不同的“理论框架”。阿尔都塞反对把理论和实践看作对立的范畴,认为知识是对客体的作用,并把这种作用看成特殊形式的实践即“理论实践”。在他看来,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一种理论实践的理论,症候阅读法就建立在这种认识论基础之上。同时,阿尔都塞把认识理解为一种生产,和任何实践一样,理论实践也经历加工生产过程,只是其原材料为理论材料。经验主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将理论实践的最初对象即原料当作实在本身,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论基础,古典哲学把既定存在当作自己的对象,不过是既定对象的镜子似的反映,即把认识与现实对象的本质等同起来,也就是在既定事实基础上认识事物。而理论实践将认识原料加工成不同于现实对象的认识的对象,这种在加工中不断变化的认识,对认识意义产生影响。也就是理论实践中提出了新的总问题,而不是囿于旧的总问题之中,在新问题基础上使认识达到新的层次。阿尔都塞对黑格尔的经验主义认识论批判毋庸置疑,但在所创新的理论实践概念中,将理论与实践结合在一起,这一新理论如何检验却成了问题,马克思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这里似乎只能是自己检验自己,失去了其客观性。
(二)反还原主义倡导多元决定
阿尔都塞认为黑格尔的矛盾观是原始简单的统一,是一元决定的辩证法。在此基础上,社会现实只是理念的外在化,社会发展中各个社会要素的整合只是简单原始地表现为一种社会整体。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是与黑格尔一元决定论不同的多元决定的结构辩证法。马克思的矛盾观是复杂过程的产物,马克思的社会整体是有结构的复杂整体,在这一复杂整体中,各个组成要素具有同等的地位,因而绝不会是单一的矛盾起作用。相反,在复杂整体的过程中,各种互相联系的矛盾都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矛盾本质上是多元决定的。在他看来,理论实践和生产实践、政治实践一样,是社会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它们共同构成了社会总体。其中每个因素既决定其他因素,又被其他因素所决定。推动历史进程的因素除了起最终决定作用的经济因素以外,还有上层建筑的各个方面以及国内外的大小环境,无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都不可能单独决定社会发展,决定因素是多元的,尽管在程度和水平上是不等的。因此,不能把决定历史发展进程的动力仅仅归结为经济因素。但是,多元决定论对马克思主义的解释是存在问题的,它作为一种口号,固然可以批判片面的经济主义和那种认为所有变化都是由经济基础单独决定的主张,但它不能科学地解释历史。而且经济归根到底的决定作用与多元决定同时存在难以自圆其说,多元决定源于历史的相对独立性而经济归根到底的决定作用昭示的恰恰是历史的统一性。阿尔都塞想借此说明马克思与黑格尔的不同,是颠倒还是决裂似乎早有了一种自身原本的预设,圈在其中的不仅是黑格尔,恐怕还有阿尔都塞自己。
(三)反历史主义崇尚结构主义
阿尔都塞认为历史主义是黑格尔绝对观念在历史时代上的体现,“一切历史主义的基本结构是同时代性,这种同时代性提供了在本质切割中进行阅读的可能性。”[2]157—158历史主义认为历史是同质的连续发生过程,历史的发展是由于内在逻辑的顺势逐步暴露。阿尔都塞在症候阅读中认为,“说马克思主义是历史主义是一种误解”,历史主义取消了马克思主义整体结构各个层次的差别,而结构恰是马克思历史观的核心。他认为马克思的社会整体结构是“由某种复杂性构成,是一个被构成的整体的统一性,因此包含着人们所说的不同的和‘相对独立性’的层次”[2]107—108。因而在同一时代中去思考整体的不同层次的发展过程是不正确的,因为这些层次的历史存在不属于同一类型。每一层次有相对独立的特有时代和历史,如生产力时代和历史、生产关系时代和历史、上层建筑时代和历史、哲学时代和历史、美学时代和历史,等等,这些特有的历史都有自己的节拍,了解这些特有时代及关系用“直接阅读法”是不行的,必须用“症候阅读”了解可见的与不可见的时代的存在方式,历史概念要摆脱经验主义的意识形态。历史现实就其本质来说反对任何固定的不变的压抑历史现实的运动和变化性质的定义。阿尔都塞在批判式的症候阅读马克思主义青年时期的著作中认识了与马克思的总问题格格不入的历史主义的含义与危害,他认为“历史”这个词是在马克思对他的先驱者的批判性论述中被引出的,表面上的实在掩盖不了意识形态式的空洞,而只有症候阅读才能叙述这些沉默与空白,才能在马克思暂时沉默的瞬间把他自己要说的话还原出来。阿尔都塞反历史主义是反意识形态的幻梦历史,或者说认为在意识形态幻梦中不存在哲学历史,而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科学,所以是历史科学,历史真正开始或者说恢复了沉默的声音重新确立了深刻的连续性。阿尔都塞对历史结构本身的重新解释,是通过思考整体的特殊结构及结构的各个环节和构成的关系来进行的。他对黑格尔历史主义的批判是深刻的,从概念界定到逻辑推理都深刻独到,但批判的同时似乎把自己的主观意志强加于马克思,用自己的思想得出马克思的结论,把马克思所吸收的黑格尔的合理内核也丢弃了。
(四)反人道主义倡导历史无主体性
阿尔都塞反对意识形态人本学关于经济是主体需要的结果,认为青年马克思是以人道主义为核心的理论,属于意识形态而不属于科学。这一时期包含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理性加自由的人的本质时期,第二阶段是费尔巴哈的“共同体的”人道主义;成年马克思对青年时代的理论基础即人的哲学做了彻底批判后才达到了科学的历史理论。他认为马克思在这期间存在着一个“认识论断裂”,马克思主义理论在整体上有了一个彻底转变,唯心主义哲学都建立在人性即人的本质这个总问题之上,这是经验主义的;马克思在理论革命中确定了一个新的总问题并提出了新的哲学观,他取消了主体与本质的经验主义与唯心主义,代之以实践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与人道主义彻底决裂。阿尔都塞认为在马克思那里真正的主体不是人类学的现实的“人”而是“生产关系”,马克思分析社会是着眼于社会关系的。他用社会发展规律而不是用人的需要来说明历史的变化,人只是社会结构关系的承担者,而“由于这是一些‘关系’,我们不能把它们设定为主体的范畴”[2]209,因而提出了“历史是没有主体的过程”,否定了人在历史中的作用与意义。阿尔都塞反对的人道主义是哲学上抽象的理论人道主义,而不是伦理上的人道主义。理论上反人道主义主要是否定从人的需要和人的本质出发去解释社会发展的观点,这对于理解费尔巴哈及马克思早期的人道主义都有重要意义。但是阿尔都塞在反对抽象的人的本质的同时抛弃了历史理论中人的意义就出现了问题,马克思反对的是抽象的人本主义观,马克思历史理论中始终注重现实的人,以人为出发点和归宿,而不是非人的结构。
三、症候阅读的影响初鉴
症候阅读是阿尔都塞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理解和捍卫马克思的文本解读法,他大胆的创新和使用给了马克思主义特殊深刻的理解与认识。现在对这一方法早已超越了当时的特殊意识形态环境,应用于各种文本阅读与教学中。尽管存在着各种问题与疏漏,阿尔都塞仍以其独特的思想与方式影响和改变了无数的话语、存在与行动。
首先,对马克思进行了独特解读。阿尔都塞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框架内用症候阅读解读马克思,这种通过填补马克思主义显性与隐性空白来解读马克思主义的方法是独特且卓有成效的,在此基础上以自己的方式发展了马克思主义。他通过填补沉默与空白试图完整表达马克思的思想,反对对马克思思想的肢解。但对于马克思的认识论断裂分期,恰恰树立了青年马克思与成熟马克思的对立,这显然也是一种肢解。阅读中他遵循的原则是用马克思主义理论阅读马克思主义,这是一个确定理论基础,又应用理论的循环过程,这个循环过程的起点何在,在起点上是否也难免出现他所反对的“无辜阅读”?在他的“不可缺少的循环”中,他指出理解马克思的前提条件是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这是一种怎样的理解?是否就是他症候阅读的结构主义解释,恐怕他的科学的阅读的逻辑前提最终来自于阿尔都塞自己。换句话说,阿尔都塞以自己的方式解读并发展着马克思的著作及思想。
其次,文本解读对现实问题的回答与解决力所难及。阿尔都塞力图在特定的理论与意识形态形势下,通过特殊的方法探索马克思所建立的哲学和科学原则之特有性质,但症候阅读仅局限于文本,往往显示出各种忽视和不准确之处,阿尔都塞反思道:“在文章中,我没有像我应该做的那样,思考一些重要的问题和一些重要的现实”。[1]253尽管他突出了理论对于革命实践的重要性,揭示了各种形式的经验主义的错误,但没有解决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问题,他的结合只局限于自创的“理论实践”中,而没有触及这种结合的一般历史存在形式,即马克思主义与工人阶级斗争相结合的政治实践。同样,尽管以特有方式从理论上坚持了马克思的革命特征,指出马克思建立了新的科学与哲学,却没有指出科学与哲学的差别,即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实际的联系。只在理论中“沉默”或“半沉默”是不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用来指导实践的,在实践中才能显示理论的生机与活力,才能得到检验与发展,仅仅局限于理论世界是阿尔都塞自己所言的“我是没有能力恰当地处理一些问题,一些困难之处挡住了我”,还是另有原因,总之确实是个问题。
第三,使症候阅读方法广为流传与使用。这一方法已超越阿尔都塞的使用时令与领域。在文本阅读中,要理解一本著作的精神实质,不能单凭感性直观地把原文分解为各个组成部分,并简单地满足于字面上的意义对照,而要把原文当作一个有机整体,深入分析各组成部分之间的结构联系,从字里行间去把握它的内在逻辑,尤其要注意文中那些无意中出现的疏漏和缺失。不仅在各种文本阅读中广泛使用这一阅读方法,而且在教学活动中也发挥它的独特作用,阿尔都塞以富有挑战性和活力的教学而闻名,在教师的循循善诱下学生通过对教学内容与教师意识之间疏隔之处的寻找发微,不仅可以指出说了什么,还要挖掘它没说什么,让空白与沉默出来说话,进而在教学的褶皱或空白之处找到潜藏于深处的意义,锻炼发散性思维,养成勤于思考善于思考的习惯。
第四,对结构主义思想影响深远。症候阅读的结果是阿尔都塞的结构主义。尽管阿尔都塞拒不承认自己的理论是“结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但纵观他的整个理论框架及他对马克思著作的症候解读,这样的说法并不为过。结构主义表现为一种抽象的客观性及科学主义。阿尔都塞的症候阅读法、多元决定、历史无主体、反历史主义都打上了结构主义的烙印。这一结构主义思想对当时和之后的马克思主义发展及后现代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他的合作者和追随者将他的思想运用到政治运动和政治理论、语言学、社会学、文化理论的研究当中。受其影响的电影、文化研究、历史写作、艺术史、音乐学和文学等方面的后结构主义也与此相关。
[1] (法)路易·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M].顾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
[2] (法)路易·阿尔都塞,艾蒂安·巴里巴尔.读《资本论》[M].李其庆,冯文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3] 黄继锋.阿尔都塞与马克思[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