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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与中国国家形象的塑造

2014-04-11

关键词:非政府气候变化联合国

张 丽 君

(华东师范大学 政治学系,上海 200241)

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是由194个国家代表、国际机构、非政府组织出席的,以缩减温室气体为目标,商讨应对气候变化方案的全体会议。1995年在德国柏林召开第一次缔约方大会之后每年举行一次,由五大地区集团,即亚太、非洲、西欧、东欧、拉丁美洲及加勒比的国家轮流主办。自2007年以来,会议规模显著增大,层次明显提高,参与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态度也受到广泛关注。中国是最早参加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的国家,也是全程参与国际气候谈判进程的国家,中国自认为在国际气候谈判方面是一个“积极主动和活跃”的参与者,发挥了建设性作用,但国际社会却认为中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态度强硬”,“缺乏灵活立场”,中国自我认知的国家形象与国际社会对中国形象的认知相去甚远[1],“中国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的政策、目标、举措、进展、成效,以及困难和阻碍,并未能得到外部世界的充分认知和善意理解”[2],中国的气候变化形象面临巨大挑战。

一、气候变化:国际社会塑造中国“威胁”形象的新向度

学者陈岳认为,冷战结束以来,“中国威胁”已成为某些国际舆论中的一种时尚,宣扬、赞同与附和的人可谓形形色色,“既有来自发达国家的,也有来自发展中国家的;既有声东击西、别有用心的政治家,也有不知内情、人云亦云的普通民众;既有故弄玄虚、耸人听闻的新闻记者,也有标新立异、各执己见的专家学者”;既有中国“军事威胁论”、“经济威胁论”、“生态威胁论”,也有中国“意识形态威胁论”和“中国文明威胁论”[3]。随着全球气候变化问题的凸显,气候变化在国际政治中逐渐被道德化,国际舆论中“中国气候威胁”论又甚嚣尘上。

维加亚5古普特认为,“1992年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的正式通过是气候变化被看成是严重的全球环境挑战的起源”,从那时起,“国际谈判在减轻温室气体排放问题上给予了越来越大的关注”[4],每年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会场内外,减缓气候变化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在减排问题上是否言行一致、身体力行和积极主动,已经成为衡量一个国家对“日益脆弱的自然与人类系统”是否“负责任”的标准。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就认为,人类面临的气候变化问题越来越棘手已是个清楚的事实,“气候变化威胁着世界各地的发展,并将影响到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的实现,国家政策必须是应对气候变化全球纲领的核心”,“应对气候变化是道德责任”[5];英国牛津大学教授约翰·布鲁姆告也认为,“气候变化及人类为应对它而采取的一系列行动,都会对人类未来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人类从多角度寻求突破,但从道德角度进行全面的思考还很不够”,因此,国家在制定相应政策解决气候变化问题时,应重视国家对未来环境的责任。[6]

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使国际关系中“区分对与错,正义与非正义”的规范与原则发生明显变化,体现“气候正义”的行为规范与道德尺度在判断国家形象方面发挥着前所未有的作用。联合国以此促进世界各国在减缓气候变化和环境保护方面身体力行,对于推动全球气候治理无疑具有积极的意义。然而,气候变化问题成为评判国家形象的标准也引发了国家间的冲突与摩擦,围绕减缓气候变化和减少排放温室气体、不同国家的减排目标和历史责任等诸多问题,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展开了激烈的博弈,同时发展中国家阵营也出现分化现象,气候变化成为一些发达国家和小岛屿国家负面化中国形象的新向度,请看他们对中国的描述:

(一)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和“严重的污染国”。西方媒体指出,随着中国工业化的不断推进,中国企业成为世界钢铁、焦炭、铝、化学制品、水泥、皮革制品、纸制品和其他产品的主要制造商,中国经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发展,但“也导致地区性和全球性的环境破坏,中国的经济发展主要依靠煤炭,而煤炭是温室气候产生的主要来源,因此,气候变化问题不可避免地会与经济发展问题联系在一起”[7]。中国在成为“世界工厂”的同时也变成了排放污染物的烟囱,中国的碳排放量每年都在增加,中国在发展过程中形成大量污染,中国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和“严重的污染国”。

(二)中国是国际气候谈判的“障碍”和“劫持者”。发达国家的政要们认为中国在哥本哈根气候谈判中提出一个又一个的技术难题拖延谈判,并派出级别较低的代表参加谈判,是“在阴谋破坏各国达成约束性协议的努力”[8],德国气候部长吕特根指出,“中国是哥本哈根会议的最大障碍”,会议不成功是因为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不肯放弃部分国家主权”,德国电视一台点名批评中国拖后腿,德国《金融时报》批评中国在气候变化领域推行“强权”。英国能源和气候大臣米利班德也指出,“未能达成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到2050年减少50%和发达国家减排80%的协议”,都是由于中国的否决[9]187。中国成了哥本哈根气候谈判的“劫持者”[10]。

(三)中国是某些发展中国家阻挠气候谈判的“支持者”和小岛屿国家利益的“背叛者”。发达国家认为哥本哈根气候谈判后期“陷入令人失望的僵局”主要是由于“一些发展中国家的拖延和消磨”,这些发展中国家能够这样做完全是中国支持的结果,中国运用“美国和苏联在20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常用的外交手段”,把发展中国家笼络在自己周围,维护自己的国家利益,稳固自己的强权地位,为这些国家阻挠气候谈判提供了有力的后援[11]。当然,中国也不是所有发展中国家利益的“保护者”,“岛国联盟中几个较小的岛国声称感到中国背叛了自己,指责中国比其他国家从碳信誉资金中得到了更多的好处”,因此,对于这些弱小发展中国家来说,中国又是他们利益的“背叛者”[12]。

回顾中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国家形象的形成,可以发现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政府间关于中国气候变化问题的互动、国际媒体对中国气候变化信息的传播,以及国际多元社会群体对中国气候变化问题的指责,都为国际公众形成中国的负面形象提供了素材,而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也是他们塑造中国国家形象的重要平台。

二、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国际社会塑造中国负面形象的新平台

(一)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政府间互动对中国形象的影响。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是政府间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宣示政策、交流信息、沟通观点、展开谈判的场所,这为他国政府运用谋略就气候变化问题与中国讨价还价进行谈判提供了平台,也为他们描述和评价中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主张和解决问题的方式提供了机会。气候变化问题涉及到每一个与会国家、地区和团体的切实利益,伞形集团、中国和77国集团、非洲集团、东欧集团、阿拉伯国家联盟、小岛屿国家联盟,各方虽然都不否认自己的责任,但同时又希望他国做出最大的让步,这就决定了不论是宣示政策、交流信息、沟通观点,还是展开谈判,都不可能风平浪静地进行。为了实现本国的利益和目标,劝说、诱导、商谈、联盟、挑拨、瓦解等书卷中描述的外交权谋和纵横捭阖被各国政要鲜活地运用在了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从1997年的《京都议定书》,到2007年世界各国形成巴厘岛路线图,再到2009年的哥本哈根气候变化会议,能够明显看到各国在防止气候变化和全球变暖问题上的激烈较量”,特别是从2009的哥本哈根峰会可以看出,“这种议程的博弈有很强的策划性,其效果直接影响一个国家的国家形象和发展大局”[13]。

具体而言,在发达国家内部,有以美国为首的“伞形集团”和欧盟两个竞争性的谈判集团,他们之间存在分歧,但“在迫使发展中国家承担减排、限排GHG义务方面,其立场非常一致,发达国家均要求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减排、限排GHG的行动并承担法定义务”[14]。美国总统奥巴马、国务卿希拉里、英国首相布朗、能源和气候大臣米利班德、法国总统萨科奇、德国总理默克尔、气候部长吕特根一致措辞严厉地批评中国,认为中国在大会上“作风强势”,“劫持”了整个会议的进程[15],对此,中国的气候谈判代表也进行了回击,然而,众口铄金,他们对中国的批评形成了中国“不愿意减排”、“减排不透明”、“减排目标不明确”的形象。

在发展中国家内部,“彼此间利益诉求差异较大”,“小岛国联盟关心的是海平面上升对家园的毁灭,最不发达国家集团和非洲集团偏重于应对气候变化的融资问题,石油输出国集团则关注全球减排行动对能源需求的影响等等”[30];发达国家则借此在发展中国之间制造分裂,挑拨小岛屿国家联盟强烈要求中国承担更多的减排责任和义务,“小岛屿国家联盟占有近1/5的联合国席位,它拥有的成员国数量优势使其在气候谈判中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它们在气候谈判中通过引入道德因素将自身的利益与其他行为体的利益联系在一起,积极与非政府组织合作,以及在谈判过程中表现出更加坚决的态度等方式,又将这一优势发挥到最大化”[16],他们对中国的批评使中国形成了不顾及小国利益、不关心人类未来生态环境的形象。

(二)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国际媒体的报道对中国形象的影响。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是政府与国际媒体密集和连续接触的场所,这为国际媒体高频率报道中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立场观点,制造“中国形象”提供了机会。每当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召开,世界各国的媒体,特别是国际主流的、有影响力的媒体记者就会云集会场,如2007年巴厘岛联合国气候大会时,“参会人员总数10800,媒体代表就有1800位,在为期两周的时间里,无论是网络媒体,还是电视、报纸、期刊等传统媒体,巴厘岛的谈判进程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17]。2010年哥本哈根联合国气候大会,前后共有180多个国家的5000多名记者蜂拥而至,“英国广播公司派出35人的报道团队,《卫报》派出了包括环境记者在内的8人团队。每家报纸还有网络记者、博主、音像记者、制片人、分析家和推特用户”,英国媒体称这是“近30年来最重要的一次多媒体事件”,是规模巨大的国际媒体盛会[18]。这些媒体从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的现场将大量关于中国的信息传递给国际公众,成为国际公众了解中国的重要渠道和把中国与国际公众连接起来的桥梁。

国际媒体在培养国际公众观察中国问题的习惯和心理认知模式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与他们在国内享有良好的声誉有密切关系。在西方传统政治文化中,政府常常被认为是需要提防的“不可避免的恶”,而媒体则是监督、限制和约束政府行为,捍卫公众利益的重要力量,媒体被认为具有客观性、公正性和独立性。但在国际政治报道中,尤其是关于中国的报道,情形却截然不同。媒体将来自政府的信息看作是最具权威性的信息,严重依赖政府信息渠道,成为政府对外政策的传声筒,“政府通过媒体向国际社会传递某种倾向性强并具有煽动性的政治信息,为政府外交行为作铺垫、造声势、烘托气氛,营造积极的国际舆论环境,争取更多的国际道义支持”[19]41。在哥本哈根气候大会上,部分国际媒体将矛头指向中国,“散布中国缺乏诚意”,明显带有配合政府政治“预谋”的痕迹,他们对中国的报道可以使政府在外交上达到“一石三鸟的目标”,即“将未能达成减排协议的责任推给中国”,为自己的不负责开脱;为未来“向中国出口商品征收‘碳关税’预留政治与贸易空间,以遏制中国的出口”;将“破坏拯救人类家园”的帽子扣到中国头上,占据道德高地,将中国置于被“批判、指责”的箭靶位置[20]。

国际媒体在国际政治报道中的一项基本原则是吸引公众兴趣,在新闻报道时会遵循“变异性、冲突性、显要性、影响性等价值标准”[21]9,对发生的大量国际性事件进行选择,中国气候变化问题无疑是最能体现这些价值标准的问题之一。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各国政要们无异于电影明星,他们关于中国气候变化立场的言论、评价、行为,他们与中国官员的互动会立刻被媒体捕捉,甚至放大。国际媒体在国内积累的声誉和现场性决定了公众对它所传递的信息的态度,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扭曲的,都存在相当高的接受度。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这个平台上,国际媒体对中国的选择性和片面性报道为国际公众构建了中国的负面形象。

(三)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国际多元社会群体的舆论传播对中国形象的影响。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为国际多元社会群体表达和宣传自己的主张提供了场所,也为他们说服和监督政府实施减缓气候变化政策,并评价政府的政策效果和减少碳排放态度提供了平台。每年亲历联合国气候大会的社会群体多种多样,包括民间团体、非政府组织(气候网络行动、世界自然基金会、绿色和平组织、地球之友等)、大学研究机构(如一些世界知名大学哈佛、耶鲁、麻省、剑桥、牛津的研究机构等),公民个体(如专家学者、电影明星、大学生、普通公众等),不论是非政府组织、研究机构,还是公众个体,他们都有强烈的保护自然环境的愿望和理想,他们制止气候变化的主张激进,但却颇具煽动性和感染力。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他们用多种多样的方式向世界表达自己的诉求,诸如口号、宣言、示威、游行、演讲、行为艺术表演,在2010年墨西哥坎昆会议时,绿色和平组织将北京天坛祈年殿、巴黎的埃菲尔铁塔、英国的大本钟和纽约的自由女神像等模型缓缓浸入水中,用以表达“即将消逝的文明,呼吁关注全球变暖”,警示各国政府气候恶化对人类的生存和文明的延续已经构成了相当严重的威胁。这些社会群体原本分散在世界各地,影响力微弱,正是联合国气候大会使他们聚集到一起,并使他们变得声势浩大。

这些群体在联合国气候大会上向世界传递他们对中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政策、目标、举措、进展和成效,以及困难和阻碍的理解和评判,体现了他们的情感、政治取向及价值取向,他们释放的中国气候变化信息对构建中国形象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其中的原因在于他们的行为被认为“较少受国家主权的约束,一般也不受自我利益的驱动,而是出于全人类利益的责任感和事业心去致力于解决全球问题”[22],是气候治理民主性、有效性、合法性的体现;同时,他们还被认为具有“真正的专业能力,他们的行动具有技术合法性的光环”[23];更为重要的是,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他们是在场者,他们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都是切切实实的,外交官和谈判代表的发言、表态、演讲、答记者问、辩论,都可被他们拿来亲自判断一个国家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内外政策上的作为或不作为,积极还是被动,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信息传播网络塑造一国的形象,也可以通过国际媒体影响一国的形象。

发达国家充分利用了国际社会多元社会群体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强大的影响力,以非政府组织为例来看,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发达国家的非政府组织注册数量多,组织性强,影响力大,中国的非政府组织寥寥无几,声音小,力量弱[18],一些由发达国家推动或资助的非政府组织在舆论上对其气候外交形成了有力支持,如由全球500多个非政府组织组成的“气候变化行动网络”,在每年的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都会跟踪气候变化谈判进展和重要研讨会上传播的信息,但近年来却减少了对发达国家的批评和评论,增加了对中国气候变化问题的指责,将国际社会的视线转移到中国身上,增加了中国在国际气候谈判中的压力。绿色和平组织的李雁认为,国际多元社会群体对中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评价是复杂而又多元的,不过,一些国际非政府组织一直强调中国参与温室气体减排承诺,在他们看来,中国的二氧化碳总排放量、对化石能源的依赖以及以重工业为主的经济结构并没有出现根本性的改变,中国的碳排放量赶上甚至超越发达国家只是时间问题,因此“不应该等到那一天才去采取行动,而是现在就预料到将来中国碳排放是怎样一个趋势,然后努力减缓这个趋势。[24]”其他的环境组织、研究机构和专家学者对中国的气候变化问题也有类似的分析和评价,他们从某个侧面解释中国的环境难题,也传递了中国气候变化的负面信息,他们在信息源信誉度和权威性、信息报道频率的密集性和连续性、信息内容的平衡性上与发达国家政府和国际媒体互相补充,共同为国际公众勾勒“中国气候变化”的国际形象,使中国的气候外交面临巨大压力。

三、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中国如何塑造和改善国家形象

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是国际社会影响中国国家形象的重要平台,也是中国塑造和改善自己形象的重要平台,中国如果能在这个平台上将自己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声音带到会场,并尽力传向世界,不仅可以使中国得到国际社会的充分认知和善意理解,纠正和改善中国的负面形象,同时也可以塑造中国的正面形象,使中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赢得国际美誉。

首先,政府外交人员要做好谈判准备,在国际气候变化谈判中,既要坚持谈判策略的灵活性,也要保持谈判原则立场的坚定性,谈判中恰到好处地将灵活性与原则性结合起来,以利于改善中国在“谈判中的强硬路线者”形象,维护国家利益。在联合国气候大会上,中国外交人员在实事求是地向国际社会解释中国目前面临的主要困难的同时,也要强调中国已经做出的巨大努力和取得的显著成就,用“国际舆论听得懂、也愿意听的语言”向世界阐释中国,以扭转不利于中国国际形象的国际舆论氛围。

其次,中国媒体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要用世界的表达方式让世界听到和看到中国的声音和行动。用来自中国民间的形象和声音反映中国在节能减排、垃圾处理和利用、低碳环保以及应对气候变化,促进生态发展,加强泥石流、干旱、沙漠治理等方面的困难和成绩,通过多种媒体形态加强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期间的气候变化报道。同时,密切与非政府组织之间的合作,邀请非政府组织专业人士为媒体撰写稿件,并培训气候变化记者,充分发挥环境非政府组织在专业知识、国际信誉和信息传播方面的优势传递中国的声音,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展示和传播中国负责任的大国形象。

最后,认真考虑发展本国的环境非政府组织,使他们更清楚地了解与气候变化问题相关的多边外交活动的议程,充分准备好自己在相关议题上的立场和见解,并熟悉相关国际组织的信息发布规则,推动他们积极参与国际交流与互动,参与国际范围内气候治理的公民运动。正如有些学者所言:“如果中国的非政府环境组织和公民运动能够得到适当的培育和发展,积极参与国际同行间的交流与互动,通过他们向国际社会、尤其是西方公众展示中国应对气候变化的真实情况,就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纠正西方公众对中国的误解或偏见。”[25]同时,也要注重培养对国际环境非政府组织的信任,学习和分享其在气候议题上的经验。国际环境非政府组织“具有得天独厚的跨国流动性和较强的专业性,它们可以针对某一特定问题进行全面的调查研究、制定解决方案”[26],因此,加强同国际环境非政府组织的合作不仅有利于中国气候变化问题难题的解决,也有利于中国环境形象的改善。

事实上,2009年哥本哈根会议以来,中国在气候外交上做了重要调整,从政府到媒体、非政府组织和公众都对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给予了高度重视,既有自上而下的声明和政策措施,也有自下而上的倡议和宣传活动。首先,政府充分准备了与主要国家的气候谈判,并推动媒体、非政府组织、民间团体、企业、专家学者以及关注气候变化问题的志愿者,在国内和国际上全面介绍和报道中国的节能减排成就、困难和未来计划,积极传递中国关心生态环境和人类未来,自觉遵守国际规则,兑现承诺,自主且透明减排等信息。其次,媒体加强了对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的报道,不但报道数量增加,报道版位突出,而且报道主体多元化,报刊、广播、电视、网络、微博、手机等多种媒体形态都加入到了气候变化报道当中[2],内容上则不仅有对气候变化专家和政府官员的专访,也有对普通公众气候变化行动的跟踪报道,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最后,中国的气候变化非政府组织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加强了与国际社会的互动与沟通,如在2012年多哈会议上,中国国际民间组织合作介绍了该机构“在调动社会资源参与应对气候变化的工作,尤其是中国民间气候变化行动网络在提升公众意识、提供政策建议、参与气候谈判以及开展国际交流与合作的情况”[27]。在2013年华沙会议上,中国青年志愿者举行了“应对气候变化,中国青年在行动”的主题边会,“通过主题演讲、展览展示、新媒体互动等方式,展示了中国青年开展环境保护行动和应对气候变化所取得的成绩”[28]。

国际社会关于中国的国际舆论逐渐变得客观和积极。世界自然基金会代表萨曼塔·史密斯高度赞赏中国,她认为“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中国加入有法律约束力的减排协议本不是分内之事,但中国能做出在2020年后加入的承诺,这是发展中国家迈出的实实在在的脚步”。她认为“中国的减排姿态给德班大会带来突破,那些不愿承担责任的发达国家应该因此感到羞耻”。“气候公平协调者”组织负责人哈尔吉特·辛格认为,“同美国相比,中国的气候政策更为有力,中国已制定许多法规,控制温室气体排放,加大绿色经济投资,中国已经做了应该做的事”[29]。德国的《每日镜报》也在以“中国减排比美国进步大”为题的文章中说,中国表示愿意有条件的签署2020年后的量化减排协议,“世界对中国充满期望,中国在环保上的努力和成绩,例如引进环保技术、环保工程等比美国进步更大。” 在2013年华沙会议上,解振华表示,中国是个负责任的发展中国家,“中国积极落实到2020年单位国内生产总值二氧化碳排放比2005年降低40%—45%、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比重达到15%、森林蓄积量增加13亿立方米的行动目标”,潘基文表示他对中国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的努力,包括碳市场等方面的进展印象深刻,中国的行动会极大地鼓励其他国家的气候变化行动[30]。

总之,在中国政府、媒体和民间的努力下,经过坎昆会议、德班会议、多哈会议和华沙会议,国际社会对中国气候变化行动的政策和效果有了进一步了解,对中国在国际气候谈判中态度和立场的评价日趋客观和理性。不过,在国际气候博弈日益激烈的大背景下,对于中国政府、媒体、民间来说,利用联合国气候大会塑造一个被国际社会“理解、认可和接受”的负责任的中国形象依然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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