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积淀与生命的体悟＊——论中国传统建筑砖石雕刻艺术

刘程 LIU Cheng

南京财经大学，南京210046（Nanji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210046 Nanjing）

情感积淀与生命的体悟＊
——论中国传统建筑砖石雕刻艺术

刘程 LIU Cheng

南京财经大学，南京210046（Nanji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210046 Nanjing）

传统砖石雕刻艺术是一首优美动听的乐章，无论在西方还是在东方，它都能够带领人们进入一个无与伦比的美妙画卷之中。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它体现了历史与文化的高度结合，因而形成了古拙、厚重、细腻的风格。它既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结晶，也是石雕艺术承载深厚“本外文化”使命的凸显。又由于具有强烈的艺术精神和内在的丰富想象、外在的率真独特性情，所以将情感、闲适、娱乐以及孤芳自赏等因素附着于外在的艺术形式但却脱离了本体牢笼的束缚。

传统建筑；砖石雕刻；艺术精神

一、古典砖石雕刻艺术的历史脉络

人类精神历史的内容大大超过了人们的想象。自从出现了人类，在某个地方就相应地产生了能够遮风挡雨的物体——建筑，而且这种建筑总是伴随着人类的发展而发展的。中国作为古典建筑的典型代表，也充分揭示了历史内涵和文化风韵对自身独有的发展体系和艺术特色的一种外在延伸。中国的砖石雕刻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特征。建筑是砖石雕刻的物质与精神载体，因此受到了社会经济与文化发展水平的制约，无论如何，却将中国建筑砖石雕刻的独特性反映得淋淋尽致。而在“无所不雕，无所不饰的”“徽派”民居中，凝聚着彼时特殊的“徽人”的文化品位和生活观念，反映出他们的“综合经济实力的运行状态和令人扼腕的内耗过程”[1]。砖石建筑雕刻是依附于建筑构件产生的，它不仅要满足建筑的功能需要，而且还得充分体现建筑中的技术与艺术、历史与文化以及风俗与习惯的有机综合。中国古代建筑雕刻艺术由于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将所拥有的特殊发展体系独立表现为装饰构件、功能作用、艺术形式以及材料元素间有机结合的整体性，而且直接与社会上层的施政内容形成呼应，使砖石艺术崇尚的意境、自然的特性融入雕刻之中，形成了具有中国美学特色的民族个性和意象特征。

中国古典雕刻艺术就是对某种建筑构件进行美的加工和处理而产生的，显示了雕刻思想的客观性和对自然现象的主观改造，这种艺术是因为在纹饰的处理上使得工匠这一群体获得了不同的情感和不一样的宣泄。将解释世界的不同观念和对事物的溯源都交给了工匠，工匠就能按照某种哲学思想一刀一凿地雕琢着美妙的物质世界。如果说中国古典建筑注重“风水”的话，那么，“注重雕饰”则是建筑砖石艺术的典型特征，虽然雕饰诠释了情感积淀下的哲学与民俗化了观念，但也可以说砖石雕刻的独特内涵是中国古典建筑鲜明发展体系的内在延伸，“祈求平安”、“造福民间”等词语、词义是中国砖石雕刻由往昔自给自足的封建经济形态发展到技术与艺术的现今时代的整合。这种传统的人文心态就是充分利用纹饰艺术的形象语言以体现建筑所涉及的意味深长的“神秘”文化。民俗文化使得这种叙事方式与解读手段具有了纯然的广阔视角。

二、内容叙述的阈限：丰富的知性理解

中国传统的雕刻题材经常与社会的主流文化、宗教、民俗文化混合并且积极地从单一的纹饰塑造格局向复合的创作视角延伸。所有题材都有着不同的区域文化内涵，同样也代表着不同区域的民众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与祈愿。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的家族族人对社会的认知水平。

1.民俗文化意境下的吉祥文化特色

如果说砖石雕刻艺术作为一种历史的印记和古人对于“外宇宙”和“内宇宙”深刻感悟的话，那么这种民俗文化无疑就是一种不同于宫廷文化的造型表现形式。民俗文化发源于人民群众的生产活动之中，所以还是中国古典砖石雕刻艺术的一个重要表现内容，它将各地拥有的吉祥文字、图案与砖石雕刻相结合，形成了具有文本意义下的表达空间与担负历史使命的情感进程，如“麒麟送子”、“金玉满堂”等。在东方水墨感性叙述理念指引下，中国的民俗艺术已经深深地将人类外部和内部的活动共同熔铸于一种运用艺术雕刻方式呈现的物理世界之中，它所提倡的是保持人类世界的安宁和倾听者时代对于历史的讲述；它常常将一种独特的视角通过点线面的节奏和韵律以表现创作者的情感世界。如“蝙蝠”，人们可以从其谐音之中提取“变福”的寓意。如在“安徽泾县民居中，有一种称之为‘报喜图’的石雕刻，图案中雕有一头豹子与一只喜鹊相互顾盼。我们知道在古代的社会里，豹子在民间被认为是有灵性并且能够预知安危的神兽，图案使用了豹子的‘豹’的谐音‘报’来表达报喜的语义。”[2]以民俗为视角的中国砖石雕刻艺术是基于时代的民族性和本土性来界定的，表面上看是以具象的载体而削平某些结构的纹样化，而实际上却是以儒道佛的哲学思想作为基础的人物、植物等客体的延伸，例如“福禄寿喜”、“魁星”、“门神”、“事事如意”、“松鹤延年”等形象，这些形象是将潜在的或约束人们情感世界而去寻求神灵的保佑和护卫，充分体现了对个人生命认知留存下来的“泛化了的”而作恰当的围合与呈现。

2.神话传说与民间故事的叙事之旅

两汉以降，从西域传入佛教，宗教的视角文化开始凸显在人的生命感觉和道德伦理世界之中，再加上儒道两种本土化价值观念的引导，以及宗教神话和民间故事等对中国古典建筑雕刻的深厚影响，而更具特色。张道一先生指出：“民间艺术是同广大人民的生活关系最为密切的，就其主流来说，多带有实用性，既保持着本原文化特点，又是本元的。虽然有一部分也带有‘纯艺术’的特点，但仍距实用性分离不远。”[3]这类题材经常出现在庙宇、戏楼、牌坊和陵墓之中，由于人们对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有所了解，所以在洛阳西北部的汉墓石刻上，表现的内容就是“鸿门宴”、“升天图”等，都是运用传说故事将“礼”注入雕刻，将故事的鲜活性通过载体的砖石予以表现。从某种程度上言，宗教视野是艺术家挖掘自身生命的一种利器，寻找着曾被历史抹去的那段具有独特灵魂及感想的美好时光。如陕西韩城民居砖石雕刻门枕石上的“博古纹”，其纹样就是古代青铜器、陶器等传统日用器具共同组合而成的：据说北宋徽宗皇帝令大臣王黼等人撰写《博古图》（30卷），后世就把这类古器皿图案泛称为“博古纹”。在陕西韩城民居中，“麒麟献瑞，麟吐玉书”是比较典型的雕刻式样。《拾遗记》记载，孔子出生时有麒麟在孔家的院子里“吐玉书”[4]，而在民间习俗中，麒麟不但能吐玉书，还能送子，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麒麟送子”，之后逐渐演变为与生育有关的吉祥雕刻纹样。

3.家族族人与权贵的诉求

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对于建筑雕刻如何体现家族的兴盛与权贵青睐统治权是一样的重要。作为一种独特的雕刻题材，封建社会的家族观念已经让家族的每个成员发生了变化，家族观念渗透至每一个人的内心并且生根发芽以至于茂盛长青。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中指出：“中国人是把自己看作属于他的家族的”，“他们在里面生活的那个团结的单位乃是血统关系和天然的义务”[5]。在建筑雕刻中这类题材常常以“片”或者“条状”的样式出现，如牌坊这类砖石雕刻，人们也称其为“牌楼”，位于建筑物之前，是一种具有观念和表象意义的标志性建筑。这种建筑物是以石材为主料砌筑的，主要是为了纪念某人或者某个人的功绩。牌楼原本为木结构，盛行于安徽、陕西、山西等地，后因木料难以承受日晒雨淋，所以改用了石材。

4.探寻生命体悟艺术下的塑造方法

（1）建筑构件中画面的组织与处理。建筑构件的雕刻常常是以一定的造型美作为基础的，不同的造型与具象或抽象的形态共同安置在同一个空间，每一种雕刻都体现出别具特色的形象构成美和形式美。工匠或艺人把砖石雕刻作为拥有一定内容与形式并依附于某种建筑构件的表面，形成具有特定内涵的表现样式。例如梁柱、屋顶的雕刻。这种砖石雕刻必须考虑在空间之中的适合性问题。首先是形象的应用需要成为为迎合一种适合所实施的布置。如河北遵化清东陵殿堂使用文字作为建筑雕刻式样，其次是运用文字作为装饰的表现形式，它是通过文字的谐音和寓意来传达精神内涵的。还有，就是各种图案组合运用，这种组合方式常常是把形象做规范化或程式化的简化处理，使其表现更具有平面化的视觉形象。除了以上几种砖石雕刻的形象组合之外，还有一种属于人物故事性与情节故事性的组合方式，也就是神话故事与传说之类的题材，人物、动物、植物以及周围的环境等相结合所反映的生活场景与精神特质。如广州陈家祠堂西侧墙壁上雕饰的“水浒传”，这类题材在与环境相结合的同时也形成了一定的架构形式。

（2）空间画面的形象布置。在某种程度上讲，形象是砖石雕刻艺术得以存在的重要载体，这种载体方式是将虚拟的形象置于一定的视觉空间中，映射着艺术家自身凝注于生命之中的乡土气息和对岁月无痕的感叹。“在一定的社会制度下, 形象的构成与使用受某种审美心理与传统思维的干扰十分明显，而且形象的构成与使用直接体现了人的心理诉求，并直接反映在统治者和民众的审美意识形态上。”[6]无论人物、动物以及植物，匠人在充分考虑画面空间结构之后开始把立体的空间形态概括成以平面为主体的形象，将事物繁杂的细部逐步省略，在平面空间中展示的只是大的体积关系，紧紧抓住事物的主要特征，不注重外形的酷似却注重神、气、韵及生动四者之间的相互贯通，意蕴、结构、点线面、空间四者作为塑造形象的主要构成元素，而形象的神韵与寓意则通过大的主要的部分体现在画面之中，使受众能够一目了然，这既保持了画面的动感又方便了工匠才能的展示。如江西婺源延村院门门头上的装饰，就大大丰富了造型的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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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尾语

综上所述，传统砖石雕刻艺术作为描写人类历史进程的一种感性途径，在强烈的本土化和乡土化时代赋予自身以及砖石载体对原生态气息、风俗追寻的职责，这也是当代中国在文化建设背景下的寻根之旅。砖石雕刻艺术不仅依附于中国传统的建筑样式与文化的传承过程，而且还是文化多元化发展的载体和了解历史的重要工具，其艺术特色和形式美蕴含于传统文化和审美习惯之中，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必将浓厚的民间艺术情调继续给予受众以美的享受与熏陶。

[1]邵若男.皖南黟县明清古村落建筑的美学思考[J].装饰,2005(8)：73.

[2]王抗生,蓝先琳.中国吉祥图案[M].沈阳: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2003：310，500.

[3]张道一.张道一文集[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1999：233.

[4]楼庆西.中国古建筑砖石装饰艺术[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5:500.

[5]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M].北京:新世纪出版社,2005:53.

[6]刘程.论中国古典建筑砖石雕刻的审美文化内涵[J].内蒙古社会科学:汉文版，2009 (6)：132-136.

Emotion Accumulation and the Understanding of Life : On Brick and Stone Carving Art in Traditional Chinese Architecture

The traditional Brick and stone Carving art resembles a melodious chapter of music, whether in the east or in the west, taking us into an incomparable amazing picture scroll. In Chinese tradition culture, it presents a perfect combination of history and culture, forming an unadorned, deep , delicate rustic style, which is both crystallization of ancient Chinese literature and the mission of profound "native and foreign culture" that stone carving art carries. At the same time, it often shows self-expression of a strong artistic spirit and intrinsic imagination and extrinsic frankness, therefore, the subject emotional factors such as sentiments, leisure, entertainment, indulgent selfadmiration are shown externally without the bondage from the ontology cage.

traditional architecture；Brick and stone Carving Art；Artistic spirit

J05

：A

10.3963/j.issn.2095-0705.2014.03.021（0101-03）

2014-04-30

2011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1YJC760050）。

刘程，南京财经大学艺术设计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