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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奥斯丁女性主义意识的遮蔽与重现
——《爱玛》两个中译本比较研究

2014-04-10

关键词:奥斯丁爱玛译本

吕 晓 菲

(山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山西 临汾 041004)

简·奥斯丁是英国最伟大的现实主义小说家之一,生活于18世纪末19世纪初,在她42年的生命中完成六部名著。她的小说都以适婚年龄的年轻女子为聚焦点,以她们的爱情与婚姻选择经历为线索,审视19世纪女性生存现状,对压制女性的社会偏见与文化传统发出质疑和嘲讽。布斯(Wayne C. Booth)认为,奥斯丁本人相信并实践着女性主义的伦理批评,用小说记录女性的成长,反映出19世纪初英国社会女性意识的觉醒,对性别偏见和歧视提出了疑问和思考。[1]102本文选取奥斯丁的小说《爱玛》作为考察对象,对祝庆英、祝文光的合译本与李文俊、蔡慧的合译本*祝庆英、祝文光译本以下简称祝译本,李文俊、蔡慧译本简称李、蔡译本,不再另外标注。《爱玛》的英文版参考的是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9年版本。进行比较研究,探讨奥斯丁的女性主义思想在不同译者性别意识形态的操控下,是很好地得以重现,还是遭到遮蔽以及译者的性别意识是如何体现在翻译文本中的。

祝庆英是中国老一辈翻译家,生前担任过上海翻译协会理事、上海作协理事,其代表译作《简爱》备受欢迎,一版再版,销量达300万册,这是她翻译生涯最辉煌的一页。从她翻译的作品看,几部长篇小说多数是英国女性作家的作品,如《勃朗特传》、《弗洛斯河上的磨坊》,说明她对描写女性生活的主题有相当的关注。祝庆英于1997年逝世后,友人杨静远在《中华读书报》第五期发表了《冰晶的心》一文以示哀悼*《冰晶的心——怀念祝庆英》发表于1998年5月13日的《中华读书报》上,请参考http://www.gmw.cn/01ds/1998—05/13/GB/198%5eDS1409.HTM.,此文对祝庆英的翻译背景、心路历程作了大概介绍,高度评价了祝庆英严谨的治学态度,对我们了解《爱玛》译本的产生背景、翻译风格的形成有很大帮助。文中记述了祝庆英对勃朗特姐妹的研究热情,“对她(祝庆英)来说,勃朗特是远在异乡的姐妹和挚友”,女翻译家为没有亲临勃朗特姐妹居住的英国约克郡深感遗憾,祝庆英对英国女性作家的研究兴趣由此可见一斑。杨静远还记录道,祝庆英在翻译《爱玛》之前,出了次意外事故,从楼上摔下来,一只眼睛因此失明,只剩下一千多度近视的另一只眼睛,是她的哥哥祝文光一直帮助她,给了她很大的支持。这可能就是《爱玛》是合译本的缘故,祝庆英的兄长祝文光在查阅奥斯丁研究资料、翻译风格选择方面是起了一定作用的。

李文俊先生是福克纳作品在中国的首译者,翻译过《喧哗与骚动》、《押沙龙,押沙龙》、《我弥留之际》、《去吧,摩西》等,获过中美文学交流奖。蔡慧生前是上海文史馆馆员,上海作协和上海译协理事。据和蔡慧合译过《乱世佳人》的翻译家荣如德介绍,蔡慧是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文学翻译家,他如果喜欢哪本作品,就闷头翻译好,再交给出版社,是为翻译而生的人。《爱玛》译本序里明确划分了两位译者的翻译章节,第二卷第十一章以前由李文俊翻译,十一章之后的翻译由蔡慧担任,这次合作翻译是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决定的,显示了赞助人对翻译行为的制约作用。

路易斯·冯·芙洛图(Luise von Flotow)在其1997年的专著里首次提出了“性别视角的译作评论”的概念。在她看来,所谓性别视角的译作评论指的是评论者在评论译作时关注文本中体现的性别问题——关注文本中是否存在诸如此类的性别问题,以及这些性别问题对文本而言重要与否;仔细考察它们在翻译中是如何被处理或传递的。芙洛图还指出,你越关注性别研究及其相关问题,你越能透过译文“看到”这样的问题。该领域目前为止主要探讨女性主义译者是如何进行翻译实践的[2]105:如在翻译体现男权意识的作品时,女性主义译者如何颠覆之、修正之;而在翻译女性主义作品时,女性主义译者如何试图充分再现原文的女性主义精神等。

性别视角为翻译研究开拓了广阔的领域,如女性译者在翻译时如何发挥其“女性主体性”,“作为或像一个女人那样翻译”,不同性别译者在翻译异性作家作品时如何发挥其主体性跨越性别的疆界以最大限度地贴近原作等;后结构主义理论消解了早期女性主义对性别所持的本质主义立场,开始关注性别的社会建构特征,巴特勒的性别表演理论影响了女性主义翻译研究*李文静(2008)、马悦(2010)在性别表演理论基础上探讨了译者的双性视角、译者身份动态性,打破了翻译研究中生理性别决定论的框架。至此,性别视角的译作评论就摈弃了翻译研究中生理性别决定论,致力于探讨译者以性别翻译理论研究者的身份理解原作中的性别问题。,避免把译者的自然性别与性别意识等同对译作进行本质主义的解读,故笔者选择了两个合译本,其中有男女译者合译、两位男译者合译,旨在考察译者的性别意识、译者对作者女性主义意识的呼应或回避,以及译者主导思想在译作中的体现。

祝庆英、祝文光的合译本的译本序里引用了英国文艺评论家凯特尔的评论,“《爱玛》是关于婚姻的小说,故事从一件婚事(泰勒小姐的出嫁)开始,以三件婚事结束,并顺便考虑了其他两件婚事。小说的主题是婚姻,但不是抽象的婚姻。”[3]3这个译本开宗明义揭示了《爱玛》的主题——婚姻,点明奥斯丁的现实主义来自她对当时社会妇女问题的理解和感受,这种对妇女地位的关注,使她对婚姻问题的看法富有特色和说服力。[3]4

李文俊、蔡慧合译的《爱玛》译本序主要关注奥斯丁作品的语言、艺术手法,认为作者一改18世纪矫揉造作的感伤主义文风,以朴素现实主义风格树立了文艺新风气,文学风格对后来的勃朗特姐妹、乔治·艾略特有相当的影响力。虽然译者注意到了奥斯丁的所有作品都以分析青年女主人公与社会关系为主,但并没有沿着女主人公自我发现这个线索分析下去,而是竭力要从奥斯丁的作品里发掘“大”的主题:“她在作品中关怀妇女、恋爱、婚姻问题,探讨社会在此方面的谬误与偏见,揭示人性弱点”,“探讨人性,这难道是在写微不足道的小题材吗?”[4]4从译本序可以明显看出,译者竭力在奥斯丁描写的“几户乡野人家”的“小世界”里挖掘“大”的主题,以小见大。

两个译本译者的不同出发点,决定了他/她们的翻译策略、侧重点不同。就微观层面考察,祝译本在女性婚姻权利主张、姐妹情谊、女性感受的凸显方面,体现了一定的性别意识,拓宽了女性的话语空间;而李、蔡译本在相关问题上有意或无意的语言表述,淡化了女性主义色彩,并且在译本序里并没有考虑到奥斯丁作为一名女性主体的创作意识。下文将从三个方面探讨两个合译本表现奥斯丁女性主义意识*国内研究者裘因(1996)、杨莉馨(1998)、谭颖沁(2006)、郭瑞萍(2012)等从不同角度阐释了奥斯丁笔下女性意识的觉醒。的不同。

(一)女性婚姻权利的伸张。奥斯丁赋予了女主人公爱玛阳光自信的性格,开篇就评论道:爱玛·伍德豪斯,漂亮,聪明,富有,生活中有一些最大的幸福,她似乎都齐备了。她在世上过了将近21年,很少有什么事情使她痛苦和烦恼过。[3]3奥斯丁采用了爱玛描述自己经验的内聚焦进行叙事,推动故事情节发展。虽然她乱牵姻缘,对社会、人情世故了解欠缺,但内心透视的写作手法使读者产生了与爱玛相似的情感反应,从而对爱玛的缺点怀有谅解之情,展现了一个迷茫又迷人的年轻女子的内心世界。[5]120作者安排了奈特利先生这样一个散发着理性光芒的男主角担任爱玛精神上的领路者,两者争论、对峙、和解之路更是透视了爱玛自我发现的精神历程。下面两段文字描述的正是爱玛与奈特利激烈的思想交锋:

(1)Harriet’s claims to marry well are not so contemptible as you represent them…… till they do fall in love with well- informed minds instead of handsome faces, a girl ,with such loveliness as Harriet, has a certainty of being admired and sought after, of having the power of chusing from among many, consequently a claim to be nice. 47

祝译:哈莉埃特有权攀一门好亲,这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可鄙……他们也许会爱上渊博的头脑,而不是爱上美丽的面孔。可是在那以前,一个像哈莉埃特这样可爱的姑娘,肯定会受到爱慕和追求,肯定能从许多男人当中挑选丈夫,因此,长得漂亮有这个权利。[3] 57

李、蔡译:哈丽埃特想攀一门好亲自有她的道理,决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可鄙……会去死死追求知识渊博的头脑而不是漂亮的脸蛋。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像哈丽埃特这样的天生丽质,肯定会受到爱慕和追求,她肯定有权从众多男人中挑一把细捡,因此是有资格让自己生活得好一些的。[4]54

解析:这段文字描写的是爱玛与奈特利争论哈丽埃特归属、纠正奈特利偏见时发生的激烈辩论。祝译本敏锐地捕捉到奥斯丁女性意识萌生的思想,发出了女性争取婚姻自主权的声音,将爱玛性格中大胆泼辣、率真执着的一面凸显出来,译文读起来更酣畅淋漓,向读者展示了不同于传统女性温吞谦恭的新女性气质。同时肯定了claim一词蕴含的“权利”涵义,“权利”在这个译本的章节中出现了四次,频率明显高于李、蔡译本,作者奥斯丁借用爱玛富有活力的表述,表达了女性的愿望和理想,体现了对社会习俗所施加的束缚予以反抗的精神。而李、蔡译本中的相关表述:如哈丽埃特能攀好亲自有道理,因为她有漂亮的脸蛋,当然能从一把男人中挑选,改善自己的处境等等,这种处理方法大大削弱了爱玛理直气壮、为好友挺身辩护的气势,“loveliness”在祝译本译为可爱,强调了哈丽埃特品性和人格之美,而李、蔡译本的“天生丽质”相对而言强调的是女性的美貌,体现了在男性权利目光凝视下的女性命运。

(2)Her good nature, too, is not so very slight a claim, comprehending, as it does, real, thorough sweetness of temper and manner, a very humble opinion of herself, and a great readiness to be pleased with other people.47

祝译:她性情温和也并不是只有微不足道的权利。事实上,性情温和意味着性情和举止都纯真可爱,自己很谦虚,而且乐于跟别人和睦相处。如果你们男人一般都不认为这样的美和这样的性情能赋予一个女人最大的权力,那我就是大错特错了。[3] 51

泵站工程表Q204中水泵的装机、流量两项数据与扬程存在以下关系:“扬程=装机/(10×流量)×0.75”, 可以运用此关系式利用EXCEL的函数并结合当地地形高差实现自动判断清查表中的装机、流量是否匹配。

李、蔡译:她的好脾气亦绝非无足轻重的本钱。既然性格温柔,举止可爱,不自命不凡,一心想取悦他人,她自然就很善解人意,清纯真诚了。假若你们男人多半都不认为这样的美貌与温存是女子的最大优点,那我必定是昏聩无知了。[4] 54

解析:两译本对女性婚姻的不同态度蕴含在译本对原文语句差异性的处理方式上。李、蔡译本继续上文对哈丽埃特靠美貌获得好姻缘的理解,将“a great readiness to be pleased with other people”翻译为“取悦他人”,认为“好性情”只是哈丽埃特嫁入豪门的“本钱”而已,再次将女性命运束缚在取悦男性的基础上;祝译本则有意识地为哈丽埃特辩护,认为美丽与好脾性是女人最大的“权力”,如果哈丽埃特能在婚姻市场上觅得好夫婿也无可厚非,译者对女性在夫权社会的人生困境给予了同情和理解,和作者奥斯丁家庭现实主义的婚姻观相契合。

(二)女性刻板形象的颠覆。18世纪后期英国女性小说家笔下的女性形象,要么是温柔顺从的天使,要么是怪诞的疯子或魔鬼。20世纪以来对奥斯丁的全面研究表明,奥斯丁通过塑造多元化的女性角色,挑战了传统的女性观。比如在“杰克与爱丽丝”、“漂亮的卡桑德拉”、“三姐妹”、“莱斯利公馆”等早期未完成的小说片段中,奥斯丁颠覆了社会性别角色的刻板形象,女性在恋爱、婚姻和日常事务中应遵循的准则和行为规范被颠覆,女主人公追求爱情、招募军队,甚至喝酒、赌博、偷盗、坐牢、翻墙越狱。[5]123这种描写即使在当今时代也体现了超越女性气质的思想。下文将从翻译文本角度探讨译者是如何秉承这种女性主义思想,并体现于翻译过程的。

(3)I know that such a girl as Harriet is exactly what every man delights in——what at once bewitches his senses and satisfies his judgment.106

祝译:我知道像哈丽埃特这样的姑娘正好是每一个男人所喜爱的——既能使他心醉神迷又合他的心意。[3]110

李、蔡译:我知道像哈丽埃特这样的姑娘正是你们每一个男人都求之不得的呀——既能使男人神魂颠倒,又能让他感到自己是一家之主。[4]112

(4)I was introducing her into good company, and giving her the opportunity of pleasing some one worth having.105

祝译:我把她引进上层社会,让她有机会讨好一个值得争取的人。[3] 110

李、蔡译:我把她引进上等人的社会圈子,让她有机会博得某位可以依托的男士的欢心。[4]118

解析:原文“his judgment” 指涉模糊,李、蔡译本以精确译模糊,处理为“让他感到自己是一家之主”,添加了原文没有的表达,但译文凸显了夫权社会对女性命运的决定权;“某位可以依托的男士的欢心”一句更衬托了女性在婚姻关系中的从属地位,在此,译本体现了一定的男性中心意识。祝译本以模糊译模糊,直译为“合他的心意”,“worth having”译为“值得争取的人”,和李、蔡译本形成鲜明对比,一方是女性在婚姻市场上积极争取好姻缘,为自己的幸福主动出击,变保守、顺从、被动的女性形象为主动,一方则是处于从属地位的女性赢得男性的欢心,驯顺地做家庭天使,让男主人感到自己是一家之主。

(三)译者的不同适应性选择策略。奥斯丁虽然在作品中嘲讽、批评众多人物盲从世俗的愚妄行为,暴露人性的弱点,很少掺杂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偏狭或怨愤,大多数情况下保持冷静矜持的态度,通过操纵隐含作者的叙述语气,像朋友一样引导读者的情感。从生态翻译学角度来说,译者首先要对以原文为典型要件的翻译生态环境充分适应,以此为基础做出多维度的最优化选择。[6]40李、蔡译本在肯定奥斯丁作品的理性、睿智之光时,又滑入理性主义的极端,具体体现在两位译者在语言维度上的处理,一定程度上背离了原文温和的现实主义基调,比如下文:

(5)Was it a new circumstance for a man of first- rate abilities to be captivated by very inferior powers? Was it new for one, perhaps too busy to seek, to be the prize of a girl who would seek him? 318

祝译:一个有第一流才能的男人被才能远低于他的人迷住,这难道是一件新鲜事吗? 一个忙得无法追求的人被一个追求他的姑娘赢得了,这难道是新奇的吗?[3] 330

李、蔡译:才能出众的男子汉拜倒在极低极贱的女流脚下,难道还是新鲜事?比方说,一个忙得无暇去物色配偶的爷们,正好遇上了一个想找郎君的女子,于是他一下子就被抓到手里,这样的事难道还新鲜?[4]362

解析:这段文字描述的是爱玛得知哈丽埃特爱上奈特利先生时的矛盾心情,作者在叙述策略上运用了自由间接引语表达了当时英国中产阶级的社会身份意识,爱玛虽然喜爱、呵护哈丽埃特,但她认为,以奈特利先生的出身、学识、修养,哈丽埃特是配不上的,这反映了奥斯丁理性主义婚姻观的价值取向。李蔡译本将”very inferior powers”译为“极低极贱的女流”,语气过于激烈、绝对,有悖于奥斯丁充满秩序观和适度感的理性主义色彩,其实奈特利先生经过舞会风波已经对哈丽埃特善良淳朴的一面有所认识,两人不能结合主要是家境、地位问题,祝译本译为“才能远低于他的人”更好地体现了奥斯丁委婉、中和的人生理念,以及不动声色间接批判社会不公平现象的行文风格,并且忠实于原文的表述。

(6)Your allowing yourself to be so occupied and so unhappy about Mr. Elton’s marrying, Harriet, is the strongest reproach you can make me. You could not give me a greater reproof for the mistake I fell into.204

祝译:哈丽埃特,你为了埃尔顿先生的结婚这样想不开,这样不高兴,这是你能给我的最强烈的谴责啊。为了我无意中做错的这件事,这是你能给我的最严厉的谴责了。[3]330

李、蔡译:哈丽埃特呀,你为了埃尔顿先生结婚的事老是这样想不开,这样闷闷不乐的,这无异是对我最严厉的责难。我犯了这个错误,你对我的责备还能怎么样严厉呢?[4]229

(7)These are the motives which I have been pressing on you.204

祝译:我是出于这些动机才硬要劝你的。[3]216

李、蔡译:就是为了这些,所以我才老是跟你这样磨牙。[4]229

解析:这段文字体现了两个译本在语言维度上对原文生态环境不同的适应性策略,祝译体现了爱玛为哈丽埃特被爱尔顿先生拒绝忧心如焚,怕哈丽埃特怪罪自己,怕她解不开这个心结,更怕两人的姐妹情谊受到影响,因此祝译本的自责语气更强烈。而这种自责在李、蔡译本却转化为谴责:“你对我的责备还能怎么样严厉呢?”将爱玛的心理活动刻画为牵错姻缘,怕对方开罪的心态。祝译本较好地体现了爱玛为朋友撮合婚事、但好心办坏事的纠结心理,凸显了爱玛率直爽快的性格。对“pressing on” 一词的翻译,祝译本的“硬要劝你”体现了爱玛让好友走出婚事被拒阴影的急切心理,而李、蔡译本用了“磨牙”一词,将这种形同姐妹间的体己话表达成不耐烦的唠叨。从语言层面看,并没有忠实原文,从译文效果看,爱玛对哈丽埃特的关怀之情大打折扣了。

关于简·奥斯丁的研究,很多国内外学者从创作手法上将她与莎士比亚并列,看起来是褒扬作家的艺术风格与作品魅力,但更多是从作品的现实主义手法、高超的情节组织能力、出色的语言技巧评价的[8]58。奥斯丁作为一名对妇女问题持续关注的女性创作主体在许多学者那里被忽略、遮蔽了,其作品中的性别问题更是被搁置起来,这对全面理解奥斯丁作品必然造成障碍。《爱玛》中女性婚姻权利、女性姐妹情谊在中国文化语境中也遇到了传播阻力,李、蔡译本淡化女性主义意识的翻译策略是促成阻力发生的原因,译本序言没有提及女性意识、性别问题,反映了译者本人对作品的解读倾向:至少他们在解读《爱玛》时,认为女性主义意识并非这部小说的主题思想和重要组成部分,这种主导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的翻译。祝译本“看”到了蕴含在其作品中的女性主义意识,从女性视角关注其作品中的女性生存状态和家庭、婚姻状况,对原作女性意识保持了高度关注,在翻译中彰显了女性主体的权利,避免了原作女性主义意识的流失。中国在20世纪前没有妇女解放运动,学术研究领域性别意识比较缺乏,本文从性别视角进行经典著作翻译评论,希望之前被忽略的性别问题得到关注,从性别视角重新阐发经典作品会得出和之前不一样的结论。

[1] Wayne C Booth. The Rhetoric of Fiction (second edition).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3.

[2] Flotow, Luise Von. Translation and gender: Translating in the “era of feminism”. Manchester: St. Jerome Publishing,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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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简·奥斯丁.爱玛[M].李文俊,蔡慧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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