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反思的河流模式探析——以李进祥小说为例

张珍珍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昆明 650500）

民族文化反思的河流模式探析
——以李进祥小说为例

张珍珍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昆明 650500）

宁夏回族作家李进祥的小说弥漫着诗意、悲悯，讲述一个个带有民族文化烙印的“清水河”畔的故事。在全球化语境下，作家用极具地域民族风情的语言，对本民族文化的发展之路进行探索，摸索出一个撞击与融合、继承与超越的特殊模式——河流模式。

民族文化；反思；河流模式；李进祥小说

中国少数民族文学是一门以作者族别来归类的文学。活跃在这一领域的作家各具特点，他们被关纪新在《少数民族文学的历史文化批判意识》中或分为“本源派生——文化自律型”、“借腹怀胎——认祖归宗型”、“游离本源——文化他附型”。三类作家用作品阐述着对本民族文化发展的思考，简而言之为文化自恋、文化自省、文化自失。作为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家之一的李进祥，他综合文化自恋与文化自省，使其短篇小说开创了民族文化反思的多元模式——河流模式。（河流模式是笔者定义的一种民族文化反思模式，它以河流主干类比母族文化，支干类比他族文化，二者相互补足，求得民族多向扩充的民族文化发展模式。）

古往今来，河流以较高的频率出现在文学作品中，对于地处边陲的各个少数民族而言，更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河流浇灌了民族作家的心灵，流入他们的作品，诞生了以河流、水命名的《女人的河》、《换水》，从整体上反映一个民族的文化发展历程，是一次河流式的文化反思。民族文化是一条河流，在《女人的河》、《换水》中的流淌，初始时是与自身有隐秘关系的亲人，就像阿依舍一样“在这条河边长大，又从河的上流嫁到了河的下流，始终没有离开过这条河。”[1]2在《换水》中，主人公马清、杨洁夫妇到他们所向往的“像天堂一样”的城市去打工，而马清却在建筑工地意外受伤。为了给马清治病，杨洁只能卖身挣钱结果身染重病，他们最终带着遍体鳞伤回归故土，疗治创伤。因为“清水河的水好，啥病都能洗好!”这是河流模式的第一个特点——文化起源（母族文化）的依附。

由于民族特定的生存境遇和借鉴、学习主流文化的热情的限制，回族作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对母族文化进行聚焦，直到新中国成立后，这种现状才得以改变。80年代的“寻根”热潮倡导从传统文化的土壤中汲取营养，使得各民族作家的母族意识复苏，并大力的开创民族文学创作，李进祥便是其中一位。他的短篇小说中对于民族传统的文化符号书写比比皆是。《女人的河》中的离娘水，一次感伤中的 “成人”礼；《遍地毒蝎》中的蝎子的方言词“母猪”则更具民族文化意味，“河湾村人都是回民，厌恶猪”，属于文化禁忌的替代。独特的回族文化随着这条“清水河”日益浑厚，流向远方，这也使李进祥在逐渐深邃的民族精神中反思民族的发展。

民族的辨别有赖于民族本身的文化气质，就像河流有独属的发源地。独特的文化魅力让各族人民及其文学“浸润着古老的民族文化精神”[1]序，但“河流必须流淌，流到哪里不清楚，但必须流淌。”[1]3这也是全球化语境下的民族文化发展所面临的困境，这些古老的河流历经各代、流经各地都会遇上有差异性价值追求、审美习性、社会情绪等支流，这便是河流模式的第二个特点——他元文化的借鉴。

“每个时代的乐师，皆应弹奏出自己的时代之章。”[1]序新价值观冲击下的回族文化正处于变化与被创造的过程。每个新元素的碰撞都是民族文化的一次“换水”，但味道、感觉却因水质的差异而不同。就像在马清眼中城里的“水都是甜的，不像清水河是咸的。”[1]94假设小说中的清水河是本族文化的灵魂所在，那么即使咸，但也庄重悠长，包容着族人的闹剧与错误。最终让马清明白“城里的水甜，但水软，没有劲道，不像清水河里的水，咸水，却似乎有股冲力，洗到哪，哪儿就干净了。”[1]105李进祥用小说为我们解答了民族文化发展困境的问题和全球化语境下的民族文化发展，就是对城市的扩张与乡村的退守，即现代文化与古典文明撞击持一种中性的审慎态度。这条代表回族发展的“清水河”就在作家自省的文化态度中贯穿始终。在李进祥的小说中本土人民对于城市有着一种强烈的向往，这是民族文化发展中必须经历的碰撞，在那里水是甜的、楼是高的、钱是遍地可寻的，由此产生了一系列乡村人民想城市学习或投 “城”的故事。《遍地毒蝎》中，瘸尔利学城里人做蝎子生意，低价收购，高价卖出，从中盈利；《换水》中，主人公马清、杨洁夫妇到他们所向往的“像天堂一样”的城市去打工；《天堂一样的家》中，马成在城里安家落户。这些文化河流的支流，虽然给民族文化发展注入现代化的生产技术、前卫的经营理念和丰厚的物质财富，但也给其带来了深深的精神创伤。瘸尔利做蝎子生意却将儿子的性命断送在“母猪”毒下；到城里打工的马清夫妇，因为马清在建筑工地意外受伤无钱治病，杨洁只能卖身挣钱结果身染重病；在城市有了楼房，有了户口，还有了女人的马成却依然被城里人骂成土包子。

这是传统文化被城市文明的挤撞，这是夹杂现代文明之石的支流汇入“清水河”时的声响。这条母亲河努力地沉淀着碎石与沙粒，一番澄澈与涤清后，带着它们些许的养分继续前进，继续去扩充一个民族的文化内涵。这是河流模式的第三个特点——文化碰撞中的坚守。

当农村与城市相撞、当传统与现代相交、当弱势与主流相汇，“借取和吸收”并不意味着完全陶醉甚至被同化。李进祥用一个个人物的回归阐述着自己对民族传统文化、对清水河的坚守。李进祥说，“清水河是我家乡的一条小河，我的童年就泡在那条小河里，我感觉那条河像我的母亲。”郎伟评论说，“令人惊讶的是，李进祥没有充满激情地叙述清水河人扑入城市之后的幸福生活，而是相反，如实描写他们从清水河突围而出在城市丢失自己的悲剧。”[10]经历苦难的人们终究想要回到 “清水河”，回到家乡，回到与自身文化相生相依的土地，因而这些指示的空间就成为李进祥笔下的作为农民文化母体而存在的永恒空间。对传统文化的坚守使受伤的人和求发展的民族来说是具有积极意义的。《屠户》中的主人公“屠户一回到河湾村，吸进村里的第一口空气，他就感到浑身舒泰。空气中有成熟的麦子的气息，有土腥气，还有些说不出来的亲切的气息。”而且，“河湾村的阳光就是不一样”[1]188；《换水》中的马清夫妇在城里遍体鳞伤后回归故乡，因为在他们眼中 “清水河”是一条能够治愈身心的河，这就是传统文化的宽容。

在当今全球化语境下，民族文化反思的河流模式对于民族求发展的心愿是具有一定作用的。遵循这种模式，可以使民族对自身独具魅力的文化有清醒的认识，唤醒民族责任感，在多种文明相遇的情况下以母族文化为基准，吸取他元文化中有益于本族发展的养分，增加民族文化含金量，同时也使依赖于民族传统文化的民族文学创作愈加绚丽多彩，为祖国文学提供了一幅幅各民族作家精心绘制的、真实的民族人民生活风貌图, 拓展了中国当代文学的创作领域。

[1]李进祥.换水[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12.

[2]张文熊等.民族文化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3]魏兰.回族文学概观[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

[4]王继霞.回族文学民族审美特征成因初探[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9).

[5]郎伟.悲悯的注视[N].文艺报,2011-05-04.

[6]王兴文.论回族作家李进祥小说中的文化符号[J].宁夏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2012,(2).

[7]关纪新.少数民族文学的历史文化批判意识[J].满族研究, 1994,(2).

[8]马秀琴. 生之悲歌—读李进祥小说集《换水》[J].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11,(5).

[9]杨森.女人是条永恒的河—解读李进祥小说《女人的河》[J].黄河文学,2006,(6).

[10]时明霞.突围乡土后的失落与悲悯—记宁夏草根小说家李进祥[N].宁夏日报(第四版),2009-07-03.

[责任编辑姜仁达]

The Analysis of River Mode about Cultural Reflection——The novels of Li Jinxiang for an example

ZHANG Zhen-zhe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Kunming 650500, China)

The poetry and pity pervaded the novel of Li Jinxiang.The novel tells the story took place in the riverside of “qingshui river” with a national cultural imprint.. In the context of globalization, writer used the ethnic characteristics language to explore the road of the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culture, worked out a special mode of impact and reunification, succession and surpassing, it is the river mode.

national culture;reflection;mode of river;the novels of Li Jinxiang

I247

：A

：1008-9128（2014）01-0035-02

2013-05-13

张珍珍（1988—），女，云南腾冲人，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少数民族作家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