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之思·智性幽默·小说精神
——论吕志青的小说
2014-04-09李雪梅
李雪梅
(三峡大学 文学与传媒学院,湖北 宜昌 443002)
存在之思·智性幽默·小说精神
——论吕志青的小说
李雪梅
(三峡大学 文学与传媒学院,湖北 宜昌 443002)
吕志青的小说,在思想意蕴层面受到西方哲学思想的深刻影响,强烈的思辨色彩使其负载了丰富的思想信息而不仅仅是故事的载体,存在的悖谬感和可能性构成其重要主题;在叙事层面,多种现代小说技巧的使用产生一种陌生化的艺术效果,并形成一种智性的幽默品格。二者的有机融合共同构成吕志青“触及现实和发现存在”的小说追求,实践对存在的诗性沉思的小说精神。
吕志青;小说;存在;智性幽默;小说精神
吕志青曾在一篇创作谈中提到,小说要“触及现实和发现存在”,所谓“触及现实”是要“触及到人,触及到人的精神状态”,而“比触及现实更高的则是发现存在”。[1]这种小说观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昆德拉对小说的定义“关于存在的诗性沉思”,或者海德格尔的名句“诗是存在的神思”。正是从这一层面,吕志青小说的思想内质与审美特征在当下语境中的价值凸显出来。因为关注存在,吕志青便区别于一般的现象叙述者;因为致力于沉思,吕志青又区别于单纯用技巧讲故事的小说家。
一
理性精神和怀疑立场构成吕志青小说存在之思的重要特点。这里的理性精神表现在他对繁复现实生活的把握能力和强大的逻辑推演能力;怀疑和批判的立场则促使他从人们司空见惯的现实生活里发现存在的悖谬。现代社会的荒谬性为小说的发现提供了新的视野,被普遍接受的价值体系不复存在,价值陷落的时代导致了人的存在的非理性,错位感成为人的基本存在感受,悖谬无处不在。基于理性精神和怀疑态度展示现代生活中的存在悖谬和被忽略的可能性,构成了吕志青小说的重要主题。
《黑暗中的帽子》融合了心理学、交际理论等等令人眼花缭乱的诸多西方理论,但其实质却在探讨现代社会日渐异化的人的存在和交往的困境。生活在世界中的任何人,注定要在和这个世界尤其是这个世界中的其他人建立的某种联系中彰显自身的存在。现实社会中心理疾病的普遍存在,使臧医生和他的心理治疗机构“中立中心”声名远扬,“把自己当他人”、“把他人当自己”、“把自己当自己”三条准则构成臧医生心理咨询中的“价值中立”原则。但事实上臧医生的治疗结果却是十分可疑的,臧医生与何莉莉、沈洁、范彬彬三个女患者,毫无例外地陷入各种悖谬,纠缠不清。在臧医生的心理疏导下,何莉莉走出了暴力婚姻和心理恐惧,并与臧医生开始了所谓“新型同居关系”。当医患关系中的价值中立延伸至两性关系后,何莉莉时时感到陷于比前夫小鲁的拳头暴力更甚的冷暴力之中,他们之间只有两性同居的实质,并无心灵的融合。而那顶由何莉莉亲手织成的黑色绒线帽戴在臧医生头上后,“请勿打扰”的心理疆域更是明确划定,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臧医生与何莉莉都无法走入对方的精神世界进行任何正常的心理交流,那么对何莉莉来说到底什么是理想的两性关系?是与臧医生彼此完全自由同时也完全无法走进对方心里的新型同居关系,还是与前夫小鲁哪怕对打也不失为一种情感交流的彼此融入?“社恐症”患者沈洁曾经是那样的“羞涩”和惹人怜爱,而当她的“社恐症”治愈后,却完全走向反面,粗俗不堪,连她自己都意识到她生命中失去的那些东西远比得到的珍贵,她曾酒后吐真言:“从前的那份宁静和安适已无处寻觅。她得到了什么?是不是一副面具?一副厚脸皮?”那么对沈洁来说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我?是从前那个羞羞答答从不敢与人正视和交流的社恐症患者,还是如今这个完全失却了羞怯之心的所谓“帮主”?而那个曾经在网上和臧医生打打杀杀难解难分的“十步芳草”——范彬彬,则是另一个反例。臧医生试图抛开价值中立的立场,打破壁垒,直接进入彼此的心灵,从而抵达交流至境。但当一向尊奉“价值中立”的臧医生对范彬彬“痛下杀手”,过度侵犯了她的心理疆域时,范彬彬最终走向精神失常,为了逃脱所谓外星人的控制开始了永无休止的奔跑。那么对范彬彬来说到底谁才是有意义的存在?是那个被现实和权力控制,被臧医生称为“牺牲品”的中学校长还是这个自我意识苏醒后歇斯底里要摆脱外力控制的精神病患者?对臧医生来说,无论是价值中立,还是突破心理疆域进行价值引导,都无法达到他理想的境界,在那个“透明的”、“没有任何黑暗区域”的社会里,人们的视线不受阻碍,人们可以心灵相通。事实证明这只是一种幻想或梦想。
《爱智者的晚年》中的何为,作为社科院哲学所的研究员,讲过海德格尔,熟悉荷尔德林。因了一次浪漫而惊险的邂逅,便执着地将长达7年的迷恋和牵挂寄予那个叫梁可的女子,然而待7年后第一次正式见面时才知道彼此不过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各自生活在不同的语言系统里,不可调和的对抗和冲突无处不在。小说中何为写散文的朋友老常、治失眠症的医生老费、让人迷恋的秘书科长梁可,他们都有两幅面孔。他们都拥有受人尊敬的职业,可事实上那个老费只对病人的老婆感兴趣,老常已习惯于花钱轻松解决性问题,而梁可,那个何为曾寄予无限遐想的女人,张口便满是官场理论,最后还和令人鄙夷的老费走到了一起。在这个分裂的现代世界,像何为这样的失眠者和心灵的漂泊者随处可见,他们终日碌碌,冠冕堂皇,却找不到心灵的停靠地。而让何为没料到的是,那个神秘而诗意的献花人原来就是被自己称为没有职业道德的性工作者,她让无声的花语表达了一切,“在这个缺乏诗意的时代,这难道还不够难得么?”这个性工作者反而还能给何为的生活带来一点诗意的可能,治疗了他的失眠症,难道这不是现实世界的悖谬与荒诞?在吕志青的笔下,两性之爱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异化的存在”,其他如《黑影》中研究苏格拉底的“爱智者”庄佑对酒后沈捷的粗暴行为、《闯入者》中的胡祥与小孟由玄思走向畸变的婚姻、《穿银色旗袍的女人》中父亲一直追寻的那个“穿银色旗袍的女人”(其实她是否真实存在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构成对父亲与母亲现实生活的解构)、《黑暗中的帽子》里臧医生与何莉莉在床上已无任何新奇刺激可言完全程式化的“翻滚”、《失去楚国的人》中康小宁与小尤的感情闹剧等等,无不如此。应该说,两性关系不过是人与人之间众多关系中的一种罢了,在吕志青的笔下,其他如父(母)子(女)之间、医患之间、师生之间等等关系无不都是悖谬的存在。
面对种种悖谬的存在,吕志青并不明确指向任何一种选择,也从不轻易进行道德判断,是怀疑精神而非道德信念支撑着吕志青的思考。因为小说的使命就是引导人们去思考,发现事物的模糊性和多种可能性。“小说不研究现实,而是研究存在。存在并不是已经发生的,存在是人的可能的场所。是一切人可以成为的,一切人所能够的。小说家发现人们这种或那种可能,画出‘存在的图’。”[2]吕志青的小说对这种可能性尤其感兴趣。
吕志青的小说常常是从一开始就带有某种游戏的、或实验的探寻,比如《南京在哪里》中代课老师的提问、《爱智者的晚年》中阳台上执拗的牵牛花,还有《失去楚国的人》中的老康热衷的民间雕虫小技、《闯入者》里的小七子等等,都具有这种穿透表象的效果。《闯入者》里的胡祥与小孟,一个是牙科主任,一个是大学教师,他们持续多年的二人世界生活单调无聊,规矩到近乎刻板。但流浪儿小七子莫名闯入后,被遮蔽的种种情态便显露无遗:小孟唤醒了与生俱来的母性,生活骤然有了另一种意义,而胡祥被压抑多年的性欲则以一种变态的方式得以发泄,以超出常态的方式发生恶性膨胀。不速之客小七子,莫名地来又莫名地离去,而胡祥与小孟却再也回不到原来的生活了。小七子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生活的秩序和表面的平静,人性的复杂性就这样浮现出来。
事实上,吕志青的小说中经常会设置类似一些偶然性事件,它们常常以不同的面目出现。《失去楚国的人》中康小宁在同事看来,“如果不是后来一连串的偶然,那么康小宁的一生是不难想象的: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趴在那里,直到有人走到他的身边,告诉他已经退休,以后再也用不着到这里来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偶然的情况下发生的。”他偶然从游医那里学到用倒立治疗颈椎病,偶然因小尤的魅惑成为杂志社的反贪污活动的中心人物,又因偶然在火车上捡到的一本书成为楚文化研究的专家……一个一个的偶然结束了他刻板看稿的生活,促使他一步一步走向人生的彻底失败。而小说的结尾却往往是一种开放式的,比如《南京在哪里》最后老校长房里挂着的匾额“南京在哪里”就很耐人寻味,它暗示着一场风波的表面平息并不代表人们心里的风平浪静,《穿银色旗袍的女人》和《闯入者》结尾的幻象都使小说引发的思考不止于文字的结束。这些偶然性事件起笔不惊却使人物关系和故事情节迅速发生逆转或是裂变,牵引出种种出人意料的发现。或许因为世界的本来面目就是谜和悖谬,所以吕志青要以这些偶然性事件毁灭世界的确切性,思索和认识世界的不确定,认识和发现世界的谜和悖谬的本质。它并不来自某种道德领域,而是来自人性自身。凭借对人性复杂性的细腻把握,吕志青的小说呈现某种独特的艺术魅力。
二
吕志青的小说渗透了对存在的哲思,但绝不是一般而言的“哲理小说”,他对存在的追问并不故作玄奥,反而极具可读性。首先是小说中贴近现实的部分使他的形而上思考有血有肉,《蛇踪》里乡村选举、进城打工、强行拆迁、时尚宠物、环境污染、三农问题,《黑暗中的帽子》里的婚姻暴力、新型同居、网聊、QQ日志、应试教育体制……都增加了小说的当下性,颇具可读性。同时,因为隐喻、戏仿、反讽等现代小说技巧的运用,常常会产生一种陌生化的艺术效果,并形成智性的幽默品格。
吕志青小说的幽默更多是基于“诗性沉思”的睿智的自嘲和反讽而构成的一种形而上的幽默。悖谬在生活中无处不在,历史常常在开个人的玩笑,这种普遍存在的人生错位感成了吕志青小说里幽默的现实基础。《蛇踪》里小冯本来是拼凑明星花边新闻的娱乐版记者,阴差阳错顶替要闻版记者报道了不安分的青年农民董大奎的“参政史”,最后董大奎却只能远走他乡打工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而此时总编也有意调小冯回娱乐版,从这个角度看,董大奎的“参政沉浮录”不过是一场“闹剧”,更像是小冯采写的另一版本的娱乐新闻。内里明明是悲剧性的,但吕志青却能赋予轻松随意和谐谑的幽默笔调,这是一种智者的彻悟。
在对小说幽默感的把握上,吕志青很好地运用了反讽手法,将其巧妙织进小说创作中,使作品呈现出亦庄亦谐的特质,透出睿智和理性思维的火花,而小说中狂欢化场景的一再出现则更增强了其反讽效果。这种场景首先在《南京在哪里》中出现,小说几乎通篇就是一个狂欢化场景。小说开头代课的侯老师不经意间关于“南京在哪里”的提问,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了学生、学生家长乃至学校老师的极大兴趣,学生们从秦淮河与金陵两个层面出发寻找“南京”——搜寻一切有关南京的知识。一个偶然的问题,牵引出那些沉埋于地表之下的历史事件与历史人物,并逐一显露出迥异于我们历史记忆的本来面目,班主任黄老师、各科任老师、副校长、校长、教育局长,还有家长如邮电局长、影楼老板、茶楼老板、发廊女老板……各色人等滚雪球似地裹挟进来,这无疑是一场没有舞台的集体大狂欢。而吕志青似乎对这种场景情有独钟,继《南京在哪里》之后,《失去楚国的人》《黑暗中的帽子》等小说一再出现类似的集体狂欢。《失去楚国的人》中康小宁听信一个游医的建议以倒立治疗颈椎病,先是在办公室带动了同事以集体倒立代替工间操(甚至因为人人参与倒立活动而改善了同楼层杂志社与保密局的关系,并且为单位赢得奖励出游的机会),失去工作后康小宁倒立水平更是日益精进,并且把倒立从室内移到公园,追随者和模仿者不断增加,直至在广场形成一个蔚为壮观的倒立表演队。《黑暗中的帽子》中的“口罩”事件,先是学生马小博与老师何莉莉就是否要遵循“统一”答案发生争执,何莉莉作为老师在课堂上的权威受到挑战,气急之下让马小博戴上口罩。不甘示弱的马小博就此不断变着花样戴上不同的口罩,直至全班同学都被马小博带动通通戴上口罩,这是一场表面无声实则内心涌动的集体大狂欢。而小说中沈洁再婚的酒宴,更是一场社恐症患者的大狂欢。在这些狂欢化场景中,无论是严肃的学校和办公室,还是大众娱乐休闲的酒店、公园和广场,都成为表演的场地,而无论是热衷于追问“南京在哪里”的人们,还是“倒立表演队”,抑或戴口罩的同学们,所有人都是这场狂欢的积极参与者,而李小红和民康、马小博、康小宁则分别成为这场狂欢的无冕之王,隐藏在文字背后的是人们巨大的狂欢热情。正如巴赫金所发现的,人们在常规状态下的生活被森严的等级和僵化的体制所遮盖,人人被要求循规蹈矩,服从既有的社会等级秩序,服从权力和权威,而狂欢式的生活则是脱离了常轨的生活,在某种程度上是“翻了个的生活”,是“反面的生活”,是对日常生活的等级、权力和禁令的颠覆,倒立、戴口罩等等这些狂欢化场景就试图打破日常生活中的社会壁垒,消除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差异,表现出强烈的反权威意识。
多种叙事技巧的使用,使吕志青的小说破除了过多的对故事性的传统阅读期待,最终还是指向对存在的多向度思索,并带领读者一起对存在进行探寻。从某种意义上说,此时小说的形式已不再仅仅是形式,而且是探索意义的重要途径。哲学与艺术的遇合在吕志青那里有了新的含义,吕志青以艺术的方式诗性地言说了对现代人存在境况的理解。
三
就总体特征而言,吕志青那些“触及现实和发现存在”的小说,在思想意蕴层面受到西方哲学思想的深刻影响,强烈的思辨色彩使其负载了丰富的思想信息而不仅仅是故事的载体;在审美和叙事层面,吕志青的小说又十分重视结构和文体等形式技巧的实验。二者的有机融合共同构成吕志青“发现存在”的小说追求。这种追求就是吕志青关于小说的本体思考,是对“小说精神”的自觉探求与实践。“如果说在政治和商业、宗教和世俗、传统和风尚、意识形态和流行思潮、社会秩序和大众等等立场之外,小说、诗还构成一种特殊的立场,那么,这无非是指个性的立场,美学的立场,独立思考的立场,关注和研究存在的立场,在一切平庸的写作背后,我们都可发现这种立场的阙如。”[3]显然,此处所言的小说已不仅仅是一种普通的文学样式,更是一种察看生活的方式。吕志青深刻领会了这种复杂的小说智慧,他的小说就是对存在的质询,是对现代人性的审视,也因此远离了平庸的写作。
吕志青笔下有很多“沉思型”的知识分子形象,他们在哲学研究上已走得很远,但在现实生存中却常常被一种无力回天的失败感所包围,具有无可奈何的悲剧性(哪怕《爱智者的晚年》中的何为最后失眠症得以康复,但其精神内核的悲剧性却是深刻的)。《黑影》中的庄佑研究苏格拉底,敬重并努力靠近苏格拉底的智慧人生,最后却对沈捷做出禽兽不如的暴行;《爱智者的晚年》中的何为研究海德格尔,向往诗意的栖居,最终反而在与性工作者的缠绵中治愈了困扰多年的失眠症;其他如《黑暗中的帽子》中爱好文学和哲学的心理医生臧医生、《蛇踪》里的记者小冯、《失去楚国的人》中杂志社编辑康小宁等等,这些人物的理性沉思与现实生存形成的悖谬状态就和作者的沉思构成了潜对话,生成了小说在思想层面上的复调意味。加上苏格拉底、海德格尔、福柯、哈贝马斯等西方哲学家的名字不断出现在小说中,共同构成小说哲性思考的丰富景观。当这些虚构的人物沉思的时候,也同时映现出吕志青小说的存在旨趣和探索精神。由于承担了发掘、质询并沉思存在的思想使命,这些“沉思者”(包括叙事人)与“存在”之间搭建了一个亲密而神奇的通道。
吕志青曾用捷克诗人詹·斯卡塞尔的诗句来阐明他理解的“存在”。“‘诗人们并不发明诗/诗在那后面某个地方/它在那里已经很久很久/诗人只是将它发现。’存在,即是在‘那后面某个地方’的东西。”[1]当一个作家能够发现那些我们司空见惯却又视而不见的东西的时候,他的创作灵性便显现出来了。对“存在”的诗性沉思,便是吕志青的小说追求。要发现那些被忽略的可能性和被遮蔽的存在,写作的难度不言而喻,这种挑战从本质上提升了吕志青小说的思想力度。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吕志青的写作难能可贵。
[1] 吕志青.创作谈:触及现实和发现存在[J].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09(2).
[2] 〔捷〕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M]. 北京:三联书店,1992:42.
[3] 周国平.小说的智慧[J].天涯,1997(6).
(责任编辑:毕光明)
OnLvZhiqing’sNovels
LI Xue-mei
(CollegeofArtandCommunication,ChinaThreeGorgesUniversity,Yichang443002,China)
Lv Zhiqing's novels are deeply influenced by western philosophical ideas in their ideological implication, and the power of reasoning can be distinctly discerned in these novels so that they are endowed with rich thoughts rather than merely carriers of stories, with their important themes being the paradox and possibility of existence. At the narrative level, many modern novel techniques have been used in the novels for the effect of estrangement and for the quality of witty humor. In short, the organic integration of the ideas and innovative techniques has constituted Lv Zhiqing's pursuit of novels aimed at facing up to reality and discovering existence and has implemented the spirit of the poetic contemplation on existence in novel creation.
Lv Zhiqing; novels; existence; wise humor; the spirit of novels
2014-05-27
李雪梅(1972- ),女,湖北枝江人,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副教授,武汉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I207.4
A
1674-5310(2014)-07-005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