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追过的爱情动作片

廖信忠

最近有几位朋友带着孩子阖家开开心心到台湾自由行，哪知道到了高雄住进酒店，电视一转，传出一阵“咿咿喔喔”的声音。小朋友天真无邪地问，“爸爸，那些哥哥姐姐们在干吗呀？”朋友大惊，这频道竟然正上演岛国爱情动作片，慌乱中一转，没想到下一频道更生猛，是金发碧眼的洋人无码片，他又一阵连按，直到出现了海绵宝宝才松一口气，尴尬地说：“你看海绵宝宝出来了，快看快看。”

他们抱怨台湾的酒店竟然会有色情频道，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情色频道（注意，非色情频道）在台湾经历了一段从非法到合法的过程。

1980年代以前，A片当然是非法的，年轻人（还有一些无所事事的退休猥琐老头）只能到某间谜一般存在的电影院去。这些中小型电影院，外面排片表都很正常，买票走进去，放映的片也很正常，但放到一半，正片就戛然而止，观众真正想看的片才开始播放。

随着台湾中产阶级的崛起，80年代到90年代，Beta及VHS 录像机开始流行，这促成了A片的普及，让A片走进千家万户之中。当然，专门播放色情电影的戏院也就此开始没落。

当年邻里间的录像带出租店，就像现在的便利店一样密集，满坑满谷的各式影片让人不知从何看起。而每间录像带出租店，都有那么一道神秘门，只要推开那扇大门，出现的当然不是纳尼亚世界，而是真实赤裸裸的成人世界。就这样，我们对欧系、美系、日系成人片有了初步的了解，还常常把录像带偷带到学校与同学交换共享。

1988 年，台湾解严，政治开放的摸索期使得民间社会有许多空子可以钻，有别于过去台湾只有三间官营电视台，游走于暧昧非法地带的民间有线电视公司也开始百花齐放了，城市里有动辄上万家收视户的有线电视公司，乡镇里也有仅涵盖一个小镇几千人的有线公司，你一个月只要付1000元给这种公司就能收看，分类大概有日片、洋片、连续剧、餐厅秀、立法院及地方议会会场直播等。而且这些有线电视台都有几个神秘的锁码频道，只能听到白沙沙的噪声，偶尔出现几个扭曲的人影，想要看的人都知道要去买一個差不多一千元的译码器来译码，后来这小小的译码器也有如神器般在同学间传来传去。

那时还有个专门播放日本摔角的Z频道，到了半夜，就会播放当年日本赫赫有名的情色综艺节目：《东京情色派》。节目会请当红的AV女优上节目主持或参加一些游戏，比如野球拳、乳拳击等等，都让人看得血脉贲张。在这些深夜节目中，许多年轻人第一次认识了饭岛爱、忧木瞳等人。在那些被升学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苦读深夜，她们可爱的笑容，给了我们莫大的动力。半夜偷偷跑到客厅看《东京情色派》的刺激经验，已成为一整代台湾男生的共同记忆。

上世纪90年代的台湾中学男生，心中都有两位女神，一位是光明女神酒井法子，一位是黑暗女神饭岛爱。几年前，饭岛爱死讯和酒井法子吸毒等消息陆续传来，对我们这代人的打击非常大。我与一位发小一同喝酒，聊到这些事，他举起杯一饮而尽，“我们的时代结束了”，语闭，一阵沉默。

我们这些现在有了点小小成就的台湾男人，都要感谢这些伟大的女性，回首当年，都是因为她们，我们才有熬夜读书到半夜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