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对照 虚实结合——提高西方文论教学实效的途径

刘思璇

（淮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西方文论旨在研究西方文学的本质、特征及其规律，是汉语言文学专业重要的学科。当前我国高校的西方文论课堂教学却存在着一系列问题。比如课堂教学总是按照单一的按时间顺序分流派的模式进行；教师在讲述理论时结合作品不够；理论与现实联系不够，与学生具体的文学实践结合不紧密等。这些问题的存在都使得西方文论的课堂教学效果令人不够满意，积极探讨西方文论课堂教学改革的有效措施成为当务之急。笔者根据自己多年来的课堂教学实践，努力把作品与理论结合起来，把西方文论与中国文艺现象和文学作品结合起来，把理论教学与学生具体的文学写作与阅读实践结合起来，走一条中西对照，虚实结合，贯通古今的道路，这些都将对西方文论课堂教学起到一定的积极效果。

一、同步结合外国文学作品理解西方文论

在西方文论的教学中，不仅要让学生了解西方从古希腊到当代的文论家及其文论观点，还要理解这些文论观点和文论体系的来龙去脉，并运用这些理论来解释相关的文艺现象。不同时代的文艺思想总是立足于这一时代文艺创作实践,是对文艺创作的理论总结。文学思潮的更迭，文学观念的斗争也会在文艺理论中得到清晰的反映。结合外国文学作品来进行西方文论教学，会把理论与作品很好地融会贯通，一方面使学生通过较形象直观的具体作品更好地理解抽象的理论，另一方面也会促进外国文学的学科建设，避免学生只停留在具体文学作品较浅显的层次而不能进一步深化理解问题。这对于培养学生情感，启迪思维，加强理解，发展想象，开发智力等都能起到单纯的理论教学方法所不及的积极效果。由此看来，把理论与作品融会贯通，会促进西方文论与外国文学两个学科共同发展。

比如课堂教学中可以让学生从文本细读，社会历史，精神分析，女性主义等多个角度分析哈姆雷特何以是“说不尽的”；从叙事声音和后殖民倾向解读《鲁滨逊漂流记》；从神话原型角度梳理流浪汉小说从《奥德赛》到《尤利西斯》的发展演变等。这些都会促进学生对理论与作品的消化接受。再如18世纪的浪漫主义文论和19世纪的现实主义文论是西方文论中两种重要的文艺理论。课堂教学如果只是单纯把两种文艺理论观点介绍给学生，由于缺乏相关作品所能提供的较为感性直观的感受，学生不会留下很深的印象，也不会很好地理解这两种理论。但是如果能够结合具体作品，并作以对比分析，效果就会好得多。我们可以把雨果《巴黎圣母院》和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作为这两种理论的例证，通过对比分析，发现两部作品创作风格的不同，从而加深学生对两种文艺理论主张的认识和理解。雨果是法国浪漫主义的大师，他的浪漫主义文学主张中有一条重要的美学原则：美丑对照，这条原则指导着他的文学创作，代表作《巴黎圣母院》正是这一美学原则的艺术范本。小说中对美与丑、善与恶的描写形成了鲜明对照，善良美丽的爱丝梅哈达，外美内丑的主教克洛德，外丑内美的钟楼怪人加西莫多等，小说通过对他们的对比描写，将对照艺术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小说的浪漫主义色彩浓烈，故事情节中充满了现实生活中不可能的巧合、夸张和怪诞。《人间喜剧》则是现实主义的代表作，遵从的是现实主义反映现实，揭露现实，批判现实的美学原则。整部《人间喜剧》是一部资产阶级罪恶的发迹史，暴露了资产阶级金钱道德的丑恶和它对社会的腐蚀作用，人们为了金钱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同时《人间喜剧》也是一部封建贵族的没落衰亡史，是贵族社会必然崩溃的一曲挽歌。二者有机地结合，构成了法国社会的生动画面。通过对两部作品的对比分析，会发现它们的美学原则，创作风格等明显不同，在此前提下再来理解两种文艺理论就会更深入一些。

二、运用西方文论解读中国文艺现象和文学作品

西方文论主要讲述的是西方历史上各个时代文论家的文论思想，在实际教学过程中，如果只是照本宣科，按时间顺序讲述各个时期各个流派的文论思想，就会导致西方文论教学表现出与我国文艺发展严重脱节的倾向，使学生感觉课程内容没有现实意义而缺少学习的热情与兴趣。西方文艺理论应对我国复杂的文艺现象有所启发，运用西方文论来解读我国的文艺现象和文学作品，会使西方文论教学和研究获得新的生长点。在教学中完成中西方文学及理论发展的融合与借鉴，确立西方文论课程的重要现实意义，在比较融合中补充和丰富西方文论课程建设体系。

结构主义文艺理论是20世纪西方文论中非常重要的文艺理论，是当时西方普遍的社会文化心理的反映。如果运用它来解读中国文学中的诸多作品，能够提供一个全新的视角。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代表了中国小说的最高水平，从表面分别来看四部小说，无论是故事内容还是叙事艺术都迥然不同，但如果运用结构主义的深层结构理论来分析四大古典名著，会发现四大名著所讲述的故事有着一个共同的结构，即“大小契约”，四部小说中都共同存在着大契约与小契约的矛盾冲突。读者如果细心地逐一分析透视四部小说，会发现四个故事中的“英雄”（主要行动者）是不同程度地受到大小契约的牵扯，从而演出了一幕幕履约受奖和违约受罚的悲喜剧。比如《红楼梦》的“英雄”人物贾宝玉，他与林黛玉订立的“木石之盟”是小契约，而这个小契约的未能履行是由于大契约的存在。大契约则是贾宝玉在落地之时就与贾府订立的合同：作为贾府传人，他必须光宗耀祖，其中大小契约势若水火不能相容。《水浒传》的“英雄”宋江，与好汉们订立的是小契约，其核心是“义”，然而另一方面他与朝廷订立的以“忠”为核心的大契约阻断了小契约的履行。《三国演义》中的小契约是“桃园三结义”，而大契约却是匡扶汉室，统一中国，两者的矛盾冲突在所难免。《西游记》的“英雄”是孙悟空，他也有自己的小契约，即花果山洞天福地的“乐享逍遥”，而大契约则是保护唐僧取经，以苦求正果，这两个大小契约的苦乐有别，势同天壤，没有调和的余地。通过分析，我们发现四大名著中故事发展有着一个较为恒定的结构，即“立约、履约、监督、警示与赏罚”。故事中大小契约虽然有时也做一些努力试图调和，但总的趋势仍是相互排斥，呈现在故事中扭结的力量都朝着“履大违小”的方向发展，最终的结果都是作为小契约的一方撕毁，而大契约也在某种程度上被撕毁，由此故事的悲剧美学意蕴得以凸显。

从结构主义的深层结构这个视角来解读中国四大古典名著，打破了小说传统的分别阅读，单个赏析批评的习惯，却可以通过一个较为恒定的结构来透视四个故事，从而发现故事背后的深层文化结构，在某种程度上可能窥探我们民族心理的“文化基因”。四大名著之所以伟大，可能正是因为它们携带了有源于这种“基因”的遗传密码，或者说四部小说凭借着共同的深层叙述结构，终于超越了其他小说而成为我们民族的经典，造成了四部小说的不朽。

三、西方文论的理论教学与学生具体的文学实践相结合

西方文论课程涉及大量理论知识，单纯的理论教学枯燥乏味。如果在具体的课堂教学中，把理论与学生们自身的创作体会与接受实践相结合，可以克服传统教学中理论和实践脱节的现象，使学生更好地接收和消化理论知识。具体包括针对某些文艺理论观点的讨论，布置学生运用某种理论撰写论文，以及结合一些理论观点运用到相关作品获得阅读经验等手段，这样进一步加强对西方文论的理解与运用。

比如20世纪的接受美学理论是一种重要的文艺理论，它提供了一种文学接受从作者到读者的视角转换，对于作品的阅读接受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按照接受美学的观点，“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即是说不同的读者从不同的角度出发来阅读同一部作品，可能会出现千差万别的阅读效果。张爱玲的《金锁记》曾被傅雷誉为“中国文坛最美的收获”。如果我们从西方文论著名的“悲剧理论”入手来分析它，会发现曹七巧是一个悲剧人物，她的一生演绎着彻头彻尾的悲剧：爱情的悲剧，亲情的悲剧，生命的悲剧等人生的各种悲剧弥漫在她的整个人生中，挥之不去。如果我们从文艺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金锁记》，会发现这是一篇重要的心理分析小说，小说细致入微地刻画了主人公曹七巧的变态心理，加上叙述者的冷漠不相干的叙述态度，产生了令人惊心动魄的艺术效果。如果我们运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文艺理论解读《金锁记》，又会提供另一种不同的解读结果。弗洛伊德“梦的解析”学说认为凡梦都是欲望的满足，而且是一种被压抑的欲望以某种伪装形式出现的满足，这种欲望大多与性相关。《金锁记》恰好可以为这一理论提供合适的例证。《金锁记》中曹七巧的梦是张爱玲精心设计的有意义的精神现象。曹七巧在少女时代的梦不能实现，欲望没能得到满足，所以在她后半生才会无情以至变态地处罚自己至亲的子女，这是曹七巧的梦所折射的心路历程。当然我们还可以运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来分析曹七巧悲剧人生的四个阶段，在人生不同的阶段，曹七巧的本我、自我和超我三者有着不同程度的矛盾冲突，从而使得她从最初的纯真善良逐步走向最后的自私凶残，通过分析曹七巧的人格结构冲突能够发现导致其行为变态的诱因。

西方文论历史悠久，内涵丰富，重思辨和抽象思维。学界对它的研究，古今中外不乏丰富的资源及深厚的学术积淀。但另一方面西方文论也有其开放性和实践性，存在着很大的研究和发展空间。高校的西方文论课堂教学应很好利用既有的研究资源，结合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教学实践，努力探索适合本学科的特色教学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