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政协协商建国的精神永存

胡德林

（湖北省社会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

每当电视屏幕上出现毛主席的高大身躯、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浓厚乡音响彻云霄的时候，我心里总会涌起一股热流，似乎看到了65年前——人们围坐在伟大领袖身边敞开心扉，怀仁堂会场里掌声阵阵，天安门城楼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是那么的坚定敏锐，各界代表人士是那么的热情奔放，广大人民群众是那么的欢欣鼓舞。这一切无不令我陶醉，令我深深感慨：协商建国，宣告中华民族从此站立起来了，这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精神和力量！

一

自国民党撕毁停战协定和旧政协决议，继续挑起并扩大内战后，到1947年下半年，随着人民革命战争节节胜利，国内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当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发布《双十宣言》，提出了“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伟大战略任务。同年底，中共中央“十二月会议”上，毛泽东作了《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报告，指出在这个历史的转折点上，必须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之下，建立一个包括全民族大多数人口的最广泛的统一战线。1948年4月30日中共发布了《五一劳动口号》，号召“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集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

这一号召立即得到了海内外各界人士地热烈响应。5月2日，在香港的中国民主同盟和其他民主党派代表，热烈讨论“五一口号”并表示一致拥护。5月4日，陈嘉庚代表新加坡众多华侨团体通电拥护召开新政协。5月5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李济深、何香凝，中国民主同盟沈钧儒、章伯钧，中国民主促进会马叙伦、王绍鏊，中国致公党，中国农工民主党，中国人民救国会，中国国民党民主促进会，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和无党派人士陈其尤、郭沫若等，在香港联合致电毛主席，并联名通电国内外各报馆、各团体和全国同胞，公开响应中共中央“五一号召”。此后几天内，台盟发表《告台湾同胞书》，民革、民盟、致公等民主党派，马来西亚、泰国等地华侨团体，香港柳亚子、茅盾、章乃器等125位知名人士均发表声明或召开座谈会。这充分表明，中共党中央和毛主席的英明决策符合民意，深得人心。

为邀请各民主党派负责人、其他代表人士进入解放区，中国共产党克服了当时特务众多、交通不便、形势复杂等重重困难。如冯玉祥从美国回国途中，因轮船失火遇难；杨杰从昆明赴北平途中被国民党特务杀害；新疆阿合买提江等几位少数民主人士因飞机失事殉难。但是总的说来，由于各地中共党组织的细心安排，接送工作还比较顺利。以香港为例，五一口号发布不久，中共党中央即派钱之光到港，同当地工委负责人共同商讨，从当年9月到次年3月，先后分四批将沈钧儒、谭平山、马叙伦、郭沫若、李济深、茅盾、黄炎培等50多人送达哈尔滨。在国统区的各界人士则被安排到西柏坡李家庄。他们进入到解放区以后，都受到了中国共产党和解放区人民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接待。人们无不赞扬中国共产党以诚为本，总是替别人着想得多，这是多么好的作风。

二

新政协会议能否胜利召开，关键在筹备。谋划建国，事事重大而复杂。例如，关于人民政协会议的定名，关于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的界定，对待国民党军政人员的政策和对待中国农民党、民社党、少年劳动党、孙文主义革命同盟、“汉留”等帮派组织的处理办法，以及国体、政体、政党制度、国家结构形式、内政外交政策等等，件件大事的商议和决策，都体现了高度的原则性和灵活性，影响极其深远。

首先是动手早，抓的紧，通过各种渠道，广泛听取各方对筹备工作的构想，为政协会议的召开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在“五一口号”发布的第二天，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即致电民革、民盟负责人李济深、沈钧儒，提出共同商讨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统祈赐示”。接着中共中央致电上海局、华南分局等，告知我党拟邀请各民主党派代表来解放区协商召开新政协问题，嘱其做好相应工作。为适应工作需要，中共党中央将中央城市工作部改组为中央统一战线工作部，任命李维汉为部长。同时，由中央统战部提出“关于召开新的政治协商会议诸问题”文件草案报中共党中央。中共党中央又将此草案电发中共东北局、约集在哈尔滨的民主党派人士征求意见，并嘱“请和他们过细地加以斟酌”。中共中央和中央统战部还先后电示香港中共负责人、华南分局、上海局及部分民主党派负责人，进一步征求意见，交流各地讨论情况，收集整理和修订上述文件，对其中一些重要问题达成共识，达到了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的目的。

其次，在中共中央坚强领导下，组建新政协筹备会及其常委会，按工作需要建立工作班子，充分体现了筹备机构的广泛性、代表性和权威性。1949年3月5日，中共七届二中全会在西柏坡举行。全会确定了中国共产党与党外民主人士长期合作的方针，批准了由中国共产党发起，并协同各民主党派、人民团体、无党派民主人士代表，召开没有反动分子参加的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的建议。在这个精神指导下，新政协筹备会于当年6月15日在北平成立，参加会议的有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及人民团体等23个单位共134人。会议由周恩来、李济深担任主席和执行主席，修正并通过了《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组织条例》、协商通过了新政协筹备会常务委员21人名单（其中非中共人员约占2／3）。在常委会第一次会上，推选毛泽东为常委会主任，周恩来、李济深、沈钧儒、郭沫若、陈叔通为副主任，李维汉为秘书长。同时决定设立六个小组，按照大家同意的《各单位代表参加小组的办法》，分由李维汉、章伯钧，谭平山、周新民，周恩来、许德珩，董必武、黄炎培，郭沫若、陈劭先，马叙伦、叶剑英、茅盾为正副组长，分别负责拟定参加政协的单位及代表名单，起草政协会议组织条例、起草共同纲领、拟定中央人民政府方案、起草大会宣言、拟定国旗国歌国徽方案。

第三，充分运用民主协商方式，实行大会小会结合、会上会下结合、会内会外结合的方式，极大地调动各界人士的积极性，集思广益、集中统一，保证了各项筹备工作的圆满完成。仅就召开各类会议而言，据不完全统计，在筹备会成立后的三个多月时间内，共召开筹备会全体会议2次、常委会8次、小组会13次、筹备会党组会和党组干事会2次，随时召开的各类小型座谈会、有关专门委员会多次。这些会议解决的问题成堆，足见工作复杂细致的程度。就拿出席政协会议的单位代表名单来说，直到9月20日即大会开幕前一天，筹备会常委会才将党派、团体等45个单位和各类代表共662人名单最后定下来。可以说，每一个问题的解决，都是共同协商的结果，都饱含着每一位筹备工作参与者的辛劳和心血！

各项准备全部就绪之后，人民政协第一次全体会议于1949年9月21日至30日在北平中南海怀仁堂举行。出席大会的有党派代表、区域代表、人民解放军代表、团体代表和特别邀请人士，包括中共和各民主党派、无党派及其他各界代表人士，有前清翰林、老同盟会员、前国民党政府官员和起义将领等，充分显示了在反对帝、封、官长期斗争中结成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强大阵营和伟大力量。大会是在团结、民主、庄重、严肃的气氛中进行的。毛泽东主席在开幕词中宣布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执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职权，将决定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切事宜。与会代表无不感到自豪。经过充分讨论和民主协商，先后通过《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组织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组织法》和《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并通过了国都、国歌、国旗和采用公元纪年的决议；会议选举毛泽东、周恩来、李济深、沈钧儒、陈叔通等180位委员组成人民政协第一届全国委员会；选举毛泽东为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朱德、刘少奇、宋庆龄、李济深、张澜、高岗为副主席，陈毅等56人为委员，组成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最后会议通过《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宣言》，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次中国历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盛会圆满召开，人民政协从筹备到完成建国光荣使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

三

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毛泽东、周恩来等，在筹备政协、协商建国过程中，高瞻远瞩、呕心沥血，所创立的人民政协事业及其传统作风将永远铭于人心，并发扬光大。

召开新政协会议是毛主席提出的，它与旧政协有着本质区别。政协《共同纲领》和政协《组织法》都明确指出，人民政协就是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组织，或叫组织形式。此后，1954年、1978年、1982年等先后制定的政协章程及1994年以后对政协章程的修订，都肯定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统一战线性质，虽在表述上有所不同，但总的说来都有新的发展。例如1995年全国政协会上通过的有关文件中对政协性质是这样表述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是中国人民爱国统一战线的组织，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的重要机构，是我国政治生活中发扬社会主义民主的重要形式。”这就是人民政协的统战性，即参加人民政协的各阶级、阶层、党派、团体等政治力量具有统一的政治基础、统一的利益要求、统一的奋斗目标，都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这就是人民政协最根本的属性。统一战线是不断发展壮大的，人民政协也要适应形势发展，准确界定自己的性质及职能，就是要高举社会主义、爱国主义旗帜，“囊括一切代表人物”，体现中华民族的大团结、大联合。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成功召开，给人们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强调坚持共同的政治基础，强调坚持大团结、大联合，强调坚持民主协商、合作共事。毛泽东、周恩来都是人民政协的倡导者、组织者，他们一开始就明确指出，筹备召开政协会议，必须同具有共同政治基础的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人民团体和各界代表人士协商，取得共识，达到建国、强国的目的。他们历来讲团结，讲统一战线，讲人民政协，反复强调要有共同的政治基础。毛泽东主席在《论联合政府》和《论人民民主专政》中指出，中国无产阶级应该懂得，单独一个阶级的力量，革命是不会胜利的，要结成国内、国际两个统一战线，实现大团结、大联合。在筹备人民政协过程中，他给许多民主党派领导人和社会贤达写邀请信，指示有关部门精心安排，与他们促膝谈心，沟通思想。在人事安排上，他把抗日根据地“三三制”政权原则加以发扬，通过协商产生的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和担任部长以上职务的民主人士就占全体成员的1／3以上，为民主协商、合作共事树立了榜样。直到今天，人民政协已把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列为主要职能，在组织构成上仍坚持非中共人士占60%以上，从而发展成中国为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重要组织形式和发扬社会主义民主的重要机构。

毛主席对待党外朋友总是给予特别的关怀。他亲自到车站迎接国民党元老程潜和孙中山夫人宋庆龄。宋庆龄自辛亥革命以来，始终站在正义一边，被周恩来称为“国之瑰宝”。毛主席亲笔写信并派邓颖超专程迎接她北上、参加政协共谋建国，且亲临车站接驾。在政协会上她被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笔者有幸作为人民政协五届头几次全会工作人员，多次目睹宋先生与中共党和国家领导人一起，端坐在人大会议主席团前一、二排，慈祥有神的眼中显现出沉着坚定和智慧。程潜也是毛主席亲到车站迎接的一位有影响的人物。说到程公，我自然想到李明灏将军。在“文革”中的湖北省革委会民主人士学习班，我作为工作人员结识了他，聆听他讲过有关程潜、陈明仁通电起义的史实。全国解放在即，李明灏将军应周恩来电邀，从香港秘密进入解放区，在西柏坡受到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的热烈欢迎。他在为和平解放北平、争取湖北张轸兵团起义中做了大量工作。之后，他受中共中央派遣，为和平解放湖南，作为谈判代表团成员只身潜入长沙，亲手将毛主席、朱老总致程公密信交到程潜手上。李明灏利用时任长沙国民党绥靖公署主任程潜、第一兵团司令陈明仁都是湖南醴陵同乡旧友的关系，经多方协商，从中联络，终于促成程、陈起义，影响很大。不久，李明灏随程、陈抵平，受到毛、朱、周等百余人到车站迎接，又受毛主席邀请，陪程、陈等与毛主席同游天坛。作为有功之臣，李明灏被选为第一届全国政协委员、受毛主席特邀出席了开国大典，1955年受颁一级解放军勋章。李平时言语不多，但诚恳坦率，声调不高，从从容容的谈吐，给我印象很深。从他的话语中，我感受到他虽曾长期在蒋介石手下任军事学校教育长、国民党高级将领，却对蒋介石的背信弃义、残害同志和革命人士极为反感。由此我想，毛主席特别关照程潜、宋庆龄等老一辈民主党派代表人士，不仅是出于治国安邦的考虑，更是对他们人格的尊重。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年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和其他革命志士仁人，为开创人民政协事业，给我们留下了许许多多宝贵的精神财富，建国后都得到了很好地继承和发扬。今天我们纪念人民政协成立，缅怀先烈和一切先贤人士，就是要牢记他们的卓越功绩、他们的高尚情操和他们的谆谆教诲，使协商建国的精神代代相传、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