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拉》对于黑人出路的探讨
2014-04-06甘丽
甘丽
(贺州学院,广西 贺州 542899)
《秀拉》对于黑人出路的探讨
甘丽
(贺州学院,广西 贺州 542899)
《秀拉》是托尼·莫里森优秀代表的作品。小说塑造以黑人为中心的“底层”世界里的黑人生存的现状,特别是黑人女性的艰难处境。本文通过秀拉、奈尔和夏德拉克的行为揭露黑人悲惨的生活遭遇和黑人本身所具有的厚重的黑人文化来寻找一条黑人的出路。
《秀拉》;黑人形象;黑人出路
莫里森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一位黑人女性作家,她的作品里面关注的是黑人特别是黑人女性的生存状况。她通过揭露黑人悲惨的生活遭遇和黑人本身所具有的厚重的黑人文化来寻找一条黑人的出路。生活在白人世界里的黑人本身就带有种族标记,这种标记不仅仅是把自己和他人隔开来,甚至还存在于同一个种族集团的内部,而且已经是根深蒂固。那么在这样社会生存的黑人,特别是黑人女性的出路问题,仍然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在《秀拉》里莫里森就刻画了一个叛逆精神的黑人妇女形象,秀拉不再是一个可怜和被同化的黑人形象,而是一个放荡不羁、我行我素的女性,不肯陷入婚姻,困于家庭,泯灭自我的传统模式,保留着黑人民族本性的黑人女性。
一、秀拉身上的黑人本性
生活环境造就了秀拉那不受约束的个性,祖母的蛮横和母亲的自我放纵融于她的一身,“而且是出自她自己的幻想,又有所扭曲和发展,她的日子是这样打发的:信马由缰地听任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暴露无遗;除非别人的愉快带给她快乐,否则她绝不会承担取悦他人的义务。”[1](P218)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不希望自己的个性受到来自任何方面的压制和干扰,她反对任何的控制和权威。在小说里莫里森把秀拉写成一个别俱一格的人物,一个和传统的白人和黑人世界格格不入的人,而且是一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和不孝不善的坏女人。如果去深究她内心的真正想法的话就发现作者在秀拉身上反映出黑人追求平等和理解的愿望,也正是这样的愿望才让她看起来和她所在的社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又是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底层”里的每个人都认为秀拉是邪恶的,但是秀拉却改变着大家的生活,而且这种改变是神奇的,“妻子开始疼爱丈夫,丈夫开始眷恋妻子,父母开始保护他们的子女,大家动手修理住宅。还有最主要的,他们还抱起团儿来反对他们中间的那个害群之马。”[1](P218)但是在“底层”的黑人之间,脱离常规和宽厚仁慈同样是本性的一部分,对他们来说虽然甚至秀拉就是他们中间的害群之马了,但是却不会杀了她,最多是排斥她,或者是远离她。他们总是偷偷在观察她,甚至嫉妒和羡慕她生活方式,有了秀拉,“底层”才有了生机,能够摆脱死气沉沉的局面。丈夫和妻子开始注意到家庭的重要性,父母开始注意到自己已经忽视很久的孩子,这一切都是秀拉的存在唤醒了他们沉睡的本性。
秀拉在“底层”的继续存在对他们来说是因为“对于邪恶的存在,首先要承认,然后再对付,侥幸苟活,智取为上,最后战胜之。”[1](P218)对于秀拉的结局他们也没有想好,而且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才会保护他们不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她仍然是“底层”中的一员。作家在《秀拉》里通过秀拉的行为和存在于“底层”白人的行为相对照,提出了黑人由心里所产生的自卑和自怜心态,黑人要寻找出路就必须正视自己的出身问题,正视自己的权利。
秀拉在奈尔的婚礼上出走了后又回来了,一方面是为了朋友奈尔,奈尔曾经是她最亲密的朋友,两个人分享着一切的东西,那也是秀拉怀念“底层”的原因。当她厌烦了所有的地方,所有带着面具生活的人,她发现没有一个人符合她朋友的概念,所以她回来了,回来寻找那种精神上伟大的友谊,但是一切变了。奈尔变得和其他女人一模一样,秀拉感到震惊同时更感到伤心,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上最重要的东西一样。秀拉感到恐慌,她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如此格格不入,没有安全感,朋友、爱情、亲情都是不可信的。秀拉处在迷茫的状态,以至于她和杰克斯在一起的时候也在确认他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人物,而是一个真实的人。秀拉在经历一切之后病倒了,她觉得这一切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所有的世界都是一样,而且看不到出路,但是她坚信自己并没有错,而是世人不了解自己。
事实证明,秀拉是正确的,秀拉的存在让所有人的本性善良都被激发出来,但是秀拉走了,一切都变了,人们没有了参照物,开始忽视自己本来应该拥有的东西。秀拉死后,母亲开始对自己的孩子置之不理:“那些当年保护自己的孩子使他们不致中秀拉的邪的母亲们,现在也找不到较量的对手了。紧张的气氛已经烟消云散,也就不存在他们竭力要应付的理由了。没有了她的冷嘲热讽,对别人的慈爱也就陷入了脆弱无力的失控状态。 ”[1](P243)而且“当年,秀拉把夏娃赶出家门,那些原来刻薄地抱怨抚养上了年纪的婆婆的儿媳曾经有改变,她们开始任劳任怨地洗刷婆婆的痰盂。如今秀拉一死,这种事也就到了头,她们又急转直下,恢复了对老人的不满。”[1](P243)妻子们也不再关心和尽心照料自己的丈夫,丈夫也不再爱护自己的妻子,反正一切都变了,变得如此陌生,以至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变了,但是却没有人去深究原因是什么。
在秀拉死了之后,一年一次的夏德拉克自杀节的游行,大家都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走,进入白人社区,把不准黑人参与修建的隧道破坏掉的时候,隧道倒塌,把很多人都吞没在隧道里。那些熟悉的人,流言也一起消失了,“底层”归于平静,作者把这一次大家组织起来的游行可以看作是黑人的觉醒,敢于做以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进入白人社区,把不让他们修建的隧道破坏,这一切都可以看做是对自己行为的决定,也可以看做是黑人觉醒的标志。那么游行队伍里杜威们的消失,则诉说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新时代的到来,夏德拉克的自杀节从无人参与,到最后大家的参与,于隧道塌方结束,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而秀拉在这之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秀拉身上所具有的本性就是“底层”的黑人身上所丧失的本性,这些本性丧失在日常生活之中。秀拉的叛逆也是他们渴望而不敢做的事情。一直到几十年过去后,底层的人纷纷搬走,而“底层”成为白人的居住地,这时彻底把自己的本性给丢掉了,而“根”根本就不知道在那里了,出路也无处可寻。
二、奈尔对“根”的探索
奈尔曾经是秀拉最好的朋友,曾经是什么都分享的好朋友。年幼的她们是如此相似:“当她们相遇时,先是在栗色大厅中,后来隔着跳绳相望,马上就感到了旧友重逢时那种惬意和舒畅。 ”[1](P172)“她们的相遇是十分幸运的,因为她俩彼此对对方成长有利。她们都和母亲相去甚远,于父亲又都毫不了解(对秀拉来说是因为父亲已不在人世,对奈尔来说则是因为她父亲还活在人世),于是就在彼此的眼中发现了她们正在追求的亲密感情。 ”[1](P172)
奈尔和秀拉是那样的亲密,有什么事情都一起分享,也是秀拉唯一的一个朋友。秀拉把奈尔当作身体的重要部分。现实社会和婚姻把奈尔变得和别人一样,秀拉感到震惊和伤心。最后奈尔因为秀拉和自己的丈夫躺在一体,对秀拉的友谊也中断了,丈夫离家出走,剩下奈尔一个人默默地支撑起整个家庭,奈尔是恨秀拉的,至少她自己是这样想的。对于秀拉的恨让奈尔有了生存下去的勇气,不断告诉自己秀拉是自己生活苦难的根源。但她在秀拉生病的时候去看望,这并不排除她内心对于和秀拉以前友谊的一种肯定。在见面的时候,她们围绕女人应该怎么样生存才是真理,是靠自己,还是靠男人? 奈尔像所有的黑人女性一样认为,女人应该用生命去保住一个男人。秀拉认为自己才是好的。秀拉的思想代表着作家的观点,作为一个女性应该独立,只有这样女性才会被记住,也终有一天会被记住的。奈尔的思想代表着广大黑人的思想,保守。
奈尔带着自己对秀拉的愤恨和爱过去了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来她一直把自己关在一个狭小的生活圈子里,“底层”瓦解了,人与人之间也变得冷漠得令人伤心,甚至让人怀念起秀拉在的时代。奈尔去看在养老院的夏娃,夏娃的言语让奈尔的心灵受到的震撼,原来一直以来夏娃都知道“小鸡”是怎么死的,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所认为的都是错的。原来不是秀拉的错,而是自己、夏娃和整个社会的错。自己对于“小鸡”的死平静得可怕。“出事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感到不好呢?怎么会看到他摔出去倒觉得挺好呢?”[1](P25)秀拉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伤心、自责,但是自己和夏娃一样都看到了整个事件的发生没有任何的反映,自己和夏娃一样都麻木得可怕,秀拉把夏娃赶到敬老院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了。不是秀拉的无情,而是夏娃的冷漠和可怕,她和整个底层人一样对秀拉都充满了恶意。秀拉承受着世人对自己的偏见,她认为终有一天终有人会理解自己,怀念自己的,这个时候真好想念她。原来以为自己怀念丈夫裘德,但是现在发现自己怀念的是丢失的自我,这种浓浓的失意感围绕着她,“她哭了个痛快——放声大哭了好长的时间——这哭声无尽无休,那是一阵又一阵的痛苦。”所有的行为都化成了痛苦的呼唤。
三、夏德拉克的反抗
当兵回来的夏德拉克是底层的第一个叛逆的人,经历生死之后,就陷入了一种疯狂状态,这种疯狂状态让他有了狂暴行为。他创立了“全国自杀节”,他认为,一年间有一天大家都把心思花在死亡上,而一年的剩下时间就会安全和自由了。当他手拿着一只母牛的颈铃和一根上吊用的绳子,把人们集合在一起,告诉大家,这就是他们自杀和互杀的唯一机会。一开始整个底层的人都吓坏了,就算是习惯之后,也仍然把他看成疯癫之人。夏德拉克的出发点给整个“底层”的人一个宣泄的机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理解他,都把他当作疯子来看待。
无论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底层人对于“自杀节”已经习惯,而这个节日也融进了他们的生命。汇进了他们的语言,成为底层居民的时间表,成为底层居民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并没有真正了解“自杀节”的意思,只是觉得存不存在都无所谓,既不值得认真对待,更不用动之以情。夏德拉克的“自杀节”没有让底层的人们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却为秀拉的时间做了铺垫,在整个秀拉的生活里,夏德拉克也成了一个独特的存在。在夏德拉克的记忆了秀拉是唯一让他关心的人,但是当这个唯一的人不在了的时候,一切也变得不重要了。理解自己的人不在了,他生平第一次“自杀节”不想上街去招摇,想呆在家里,觉得生活也没有任何的活力了。当他提起精神出门的时候,这一次出乎他的意外,大家都跟在他的后面游行,但是绝大部分的人都在隧道倒塌中死亡。世界变得平静了,所有的恶俗也逐渐消失了,一切归于零。
莫里森在《秀拉》里提出了黑人出路问题就是要认识自我,肯定自我,就像的“底层”的黑人一样,只有认识到自我,才能找到出路。而作为黑人女性也只有认识自我才能在男权为主的世界里立足和生存下去。
(注:本文系2013年度广西教育厅科研项目,项目编号:SK13LX420)
[1][美]托妮·莫里森.最蓝的眼睛[M].胡允恒译.上海:南海出版社,2005.
[2]王守仁,吴新云.性别·种族·文化—托妮·莫里森的小说创作[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3]黄华.权力,身体与自我—福柯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M].2005.
[4]杨涛,王云.世上无人曾知晓我的玫瑰——《秀拉》中女性自我的创建[J].齐齐哈尔:齐齐哈尔大学学报,2000,(1).
[5]刘惠玲.国内托妮·莫里森《秀拉》文学批评和接受的特点及成因研究[J].外国文学研究,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