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话语建构:机遇与挑战*
2014-04-06欧阳爱权石云霞
欧阳爱权,石云霞
(1.温州医科大学社科部博士;2.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全球化把世界各个国家、各个民族、各个地区逐渐纳入世界一体化进程,促进了国家与民族群体间社会交往与社会联系的空前发展,正如1848年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著作中所指出的那样:“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1]P276全球化日益拆解着民族和国家文化藩篱,消解着民族片面性与局限性,使各民族各地区日益打上现代化烙印,现代性不断共生。然而,地域与民族文化异质性竞争冲突仍在持续,甚至一定时期走向激化。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群体间生活方式、政治理念、价值观念、宗教信仰等因素不断发生碰撞、摩擦、激荡,话语权成为提升国家形象、维护国家安全发展的重要软实力,在国际交往竞争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随着全球化进程推进,世界格局和国内形势发生深刻变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利用其经济、军事、科技和政治等方面的强大实力,谋求霸权,文化方面尤其是意识形态的主导地位是它们所渴望的霸权的重要内容,也是其获取全面霸权的新途径”。[2]话语表达的是一种权力意志关系,不但代表着一种言说方式,而且显现表达着言说者威信、价值、身份、地位以及符号标志等信息要素的传播影响。话语系统能在情感和思想层面上产生作用,在开放性、自主性、网络化世界交往过程中影响显著而深刻。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宏伟目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实践、全球化背景下世界文明交流、中国学术存在国际“失语症”等,客观上要求关注国内话语权科学建构问题。认清当前学术话语权建构的紧迫性及其面临的机遇、挑战,自觉促进中国学术话语体系建设,是学界同仁不可推卸的历史责任。
一、中国学术话语建构的时代背景
(一)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宏伟目标要求我们有所作为。2012年6月,李长春同志出席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工作会议时指出:“如何在学习借鉴人类文明成果的基础上,用中国的理论研究和话语体系解读中国实践、中国道路,不断概括出理论联系实际的、科学的、开放融通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打造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哲学社会科学学术话语体系,是理论界和学术界面临的重大而紧迫的时代课题。”[3]改革开放以来,中华民族复兴呈现光明前景,以民族复兴为宗旨的“中国梦”日益成真。民族复兴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硬实力软实力的有机结合,缺一不可。没有经济科技军事诸硬实力支撑,“中国梦”必成为空中楼阁;没有民族文化软实力的凝聚,中华民族也必将精神文化“缺钙”而沦为一盘散沙难以屹立世界民族之林。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作出继续深化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战略部署。党的十八大指出,文化实力和竞争力是国家富强、民族振兴的重要标志,必须树立高度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深入开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学习教育,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引领社会思潮、凝聚社会共识。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沿着改革开放道路向前胜利推进三十年。我们不仅解决了十三亿人口吃饭问题,而且国家科学技术日新月异,无论是航空、交通、通讯、军事各领域都取得了令世界刮目相看的成就。恩格斯指出,一个民族要想登上科学的高峰,究竟是不能离开理论思维的。[4]P285江泽民同志强调,一个民族,没有振奋的精神和高尚的品格,不可能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5]P559国家强大不能只凭经济、科技、军事诸方面硬实力,还要靠思想、道德、文化人文主义软实力,要看一个国家的思想文化与世界对话能力及影响力。事实证明,西方要搞跨一个国家,通常在保持强大军事压力下,利用学术交流、新闻网络等渠道加强文化输出和价值观渗透,利用少部分人煽动群众对政府社会的不满,掀起所谓“街头政治”,达到颠覆该国政权或肢解该国险恶目的。因而,学术领域是关系到国家民族安危、社会文明进程的重要阵地。党的十六大以来召开的各次重要会议提出加强社会思潮引领、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历史任务。每一位学术工作者应该在新形势下坚定民族立场,旗帜鲜明地从思想文化上自觉捍卫国家利益与民族尊严。
(二)中国开辟的独特发展道路要求我们自觉自
信地给予理论解释。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决定》指出,要“创新对外宣传方式方法,增强国际话语权,妥善回应外部关切,增进国际社会对我国基本国情、价值观念、发展道路、内外政策的了解和认识,展现我国文明、民主、开放、进步的形象。”[3]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领导人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坚持不懈探索符合中国国情发展道路,开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创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开辟,纠正了历史上种种失误偏差,使国内经济、政治、文化、社会诸事业蒸蒸日上。中国从一个经济贫乏、技术落后的农业国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市场经济不断壮大,工业化和信息化技术不断革新,中国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和国际影响力步步提升。对此,有人提出“中国模式”、“中国道路”、“中国经验”、“北京共识”的概念。如果没有当前辉煌成就的取得,所谓“中国模式”、“中国道路”、“中国经验”、“北京共识”不可能广泛吸引世界各国眼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为人类社会发展进步做出了重大贡献。实践成就必然赋予国内理论界学术界极大信心,我们应该满怀自信地分析总结国内发展道路深刻经验,提升至世界层面予以阐释,打造中国良好国际形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既有着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普遍性,也有着中国实践具体特殊性。
总之,全球化语境下,必须具备理论自觉,坚守民族立场和学术责任。从国际视野来讲,必须从根本上服务于国家和民族,将国家和民族命运放在首位,学术建设不能脱离国家民族现实根基和历史方位;从国内视野来讲,必须寻求解决中国自身面临的国际问题,以之作为中国话语体系构建的出发点,[6]从具体问题中捕捉、提炼、抽象出具有代表性的理论观点,把握当前社会生存和发展的本质规律。
(三)全球化的深入发展要求中国学术不能再“自说自话”。中国学术话语必须从传统“自说自话”封闭状态中走出来,立足现实,从社会问题中提炼有生命力的理论;“打开天窗说亮话”,面向世界,共享世界文明发展成果。理论不是一个自我封闭的绝对体系,理论是对现实的关注与关怀,不是现实为理论提供佐证,而是理论必须围绕现实、着眼现实变革。全球化使世界不同地方的生产、生活和价值观念等要素共融共生,脱离全球化发展轨道和发展潮流搞闭关自守,势必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走向边缘化,甚至被“开除球籍”。当前学术思想领域面临的问题是国内外多元思想在传播过程中盲目碰撞,无序表达。一方面,不同学科或不同学术观点自我中心地自说自话甚至相互挤兑;另一方面,不同学科或同一学科不同研究者固守学术领地和专业视角对其它领域、其他学者的学术成果不屑一顾。[7]P128其结果,国内学术话语体系难以有机整合成强有力的话语表达体系。世界格局与社会存在不断发生变化、变革,学术成果也必须反映世界的现实变化。国内学术界必须不断拓展研究领域和学术内容,大胆走出去,与世界各国进行全方位、多层次学术交流,紧跟世界发展动态与学术前沿。费尔克拉夫指出:“话语不仅反映和描述社会实体与社会关系,话语还建造或‘构成’社会实体与社会关系;不同的话语以不同的方式构建各种至关重要的实体,并以不同的方式将人们置于社会主体的地位。”[8]P3历史上由于受“左”的思想禁锢,部分学者将西方哲学、政治学、文化学、社会学等视为洪水猛兽,一概排斥,缺乏“拿来”的勇气和魄力,使自身话语权削弱,丧失世界对话能力。当前,我们要秉持文化自觉理念,对自身文化要有自知之明,既反对全盘复旧,也反对全盘西化,自主推动自身文化建设,做到横跨古今、博采众长,在宣扬与对话的过程中甄别吸收人类一切优秀文明成果。
反对自说自话不是反对学术多样性,不是反对百花齐放,不是要求大家用同一个腔调说话,而是基于捍卫民族利益、推动民族复兴的基本立场和思想共识积极开展学术思想理论研究,看似“形散”,实则“神聚”。
(四)中国学术客观存在的国际“失语症”要求我们不能无动于衷。福柯指出:“人类的一切知识都是通过‘话语’而获得的,任何脱离‘话语’的事物都不存在,人与世界的关系是一种话语关系,话语意味着一个社会团体依据某些成规将其意义传播于社会之中,以此确立其社会地位,并为其他团体所认识的过程。”[9]P159约翰·斯道雷认为:“话语是一种权力关系。它意味着谁有发言权,谁无发言权。一些人得保持沉默,或者他们的话语被认为不值得关注。语言系统在情感和思想层面上产生压制,尽管它是一种隐蔽的、表面上无行为人的控制系统,然而它在社会中是一种真实的权力。”“影响、控制话语运动的最根本的因素是权力。话语和权力是不可分的,真正的权力是通过话语来实现的。”[10]P10话语是权力的表达,是一种无形的却实实在在的权力,影响着人们对言说者观念、身份、地位、权威等要素的心理认同。
全球化既是人类共同发展的趋势,也是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竞争和较量过程。塞缪尔?亨廷顿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提出“文明冲突论”,认为冷战后不再是传统意识形态的冲突,而是地域文明间的冲突,是包括西方文明、伊斯兰文明、东正教文明、中华文明、日本文明、印度文明、拉美文明,还有可能存在的非洲文明之间的碰撞和冲突。事实上,所谓的“文明冲突”只不过是国家冲突的表面形式而已,真正根源仍然基于国家利益与地缘政治考量上的竞争与较量。西方国家由于凭借强大经济、科技、军事、文化以及无孔不入的意识形态宣传体系,垄断世界话语权,导致包括中国在内的第三世界国家普遍患有“失语症”。“西方作为第一世界掌握着文化的输出和主导权,将自身的意识形态看作一种占优势的世界性价值,通过文化传媒把自身的价值观和意识编码在整个文化机器中,强制地灌输给作为第三世界的东方”,其结果在西方殖民主义霸权话语主导下,东方文化“处境艰难”、“只能被动接受”。[11]P58席勒和汤普森等学者认为,西方的话语霸权向第三世界压倒性推销资本主义文化生活方式,形成了“文化帝国主义”的世界传播格局。[12]P76西方学术话语往往贯穿着反马克思主义、反社会主义的基本立场和偏见,抹黑诬蔑社会主义革命以及不听命于欧美的国家政权,为西方种种侵略活动进行辩护,形成一股喧嚣至上的强势话语流。与之相反,中国等第三世界国家“失语症”十分严重,在国际学术交流活动中缺乏话语主导权,难以占据思想道义制高点,甚至不得不采取西式话语模式进行表达。面对这种严峻局面,国内学术界应该怀有忧患意识,努力构建自身话语体系。否则,一旦自身话语被他人同化、吞噬、颠覆,轻则沦为其文化思想附庸,重则国家分崩离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二、中国学术话语建构的历史机遇
(一)西方话语体系遭遇的严峻挑战为建构中国特色学术话语体系创造了良好的机遇。法兰克福学派与后现代化主义的崛起对西方传统话语体系形成了有力挑战。西方话语霸权建立在市场经济结构、权力制衡体制和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基础之上。因而,对资本主义经济结构、政治制度和文化价值的综合性批判势必成为削弱乃至颠覆资本主义话语霸权的有力武器。上世纪二十年代兴起的法兰克福学派发展了自身社会批判理论,对西方发达工业社会进行了全方位批判,揭露工具理性与技术理性膨胀导致当代社会物化和异化病症。后现代主义的兴起同样反映了工业化和市场化社会运行模式下人类发展困境的忧思,从根本上对理性启蒙进行颠覆性批判,反对工具理性对价值理性的僭越和独断。后现代主义以“解构”为话语标志拒斥资本主义社会体制和意识形态。西方学术界对资本主义现代制度弊病的不同维度解读,基至掀起一股“回到马克思”和重读“资本论”热。有的学者公开为马克思主义辩护,最典型的人物之一是英国学者特里?伊格尔顿,其所著《马克思为什么是对的》将理论界思想界对马克思主义种种歪曲诬蔑归类为十个问题一一进行驳斥。伊格尔顿一针见血地指出资本主义制度的本质逻辑:“只要有利可图,即便反社会也在所不惜。”[13]P13费雷德里克·留詹姆逊甚至预言:“马克思主义必将重现人间。”其次,西方大国霸权主义外交造成的世界灾难也一定程度上消解了西方语语霸权优势,令世人看清了所谓“普世价值”不过是西方推行霸权主义的幌子而已。上述种种为推动中国特色学术话语体系建构创造了良好机遇。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为建构中国特色学术话语体系提供了丰厚的学术土壤。理论来源于实践,是对客观矛盾的理性解释,其根本任务在于服务实践。中国学术话语首先是中国的,而不是其他国家其他民族的。中国学术话语必须源于国内历史实践思想总结,立足民族现实根基,不能脱离实际天马行空。理论不是对现实的直观反映,理论的价值在于帮助人们洞察社会现象与社会问题内在本质,并以之引导、规范和变革现实实践。从其范围来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内容广泛,包括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外交、军事等等,为学者从事相关研究提供了重要领域和生动材料;从其深度来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实践各领域,随着改革深化不断开辟新局面、发现新问题、取得新成就,尤其是政治制度改革实践,中国社会结构变迁以及社会文化转型等系列新问题迅速提到日程上来,需要学术界理论界深入钻研探讨。总之,中国特色学术话语体系应该立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历史实践,从历史实践中总结新思想,得出新经验,汇成新理论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使之具有中国视野、中国内容、中国精神、中国气派。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形成为建构中国特色学术话语体系奠定了坚实的学科基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理论成果,是中华民族对自身历史实践的理论自觉和经验总结,是全国各族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它随历史实践的推进而不断丰富发展,有着鲜明开放性特征。党的十八大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科学内涵做出新表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就是包括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及科学发展观在内的科学理论体系”。这一理论体系,既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也开辟了理论发展新境界,是党和人民不懈探索实践的智慧结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构建中国特色学术话语体系的重要思想资源,是中国话语的核心要素。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提出以来,学界围绕这一理论体系作了大量研究探索,认清其科学内涵、鲜明特征、历史地位、现实价值、理论意义、世界影响等,促进了国内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程建设与教材体系改革等等,为国内学术建设与发展注入巨大活力,为建构中国特色学术话语体系奠定了坚实学科基础。
(四)改革开放以来累积的中国经验具有越来越大的世界价值为建构中国特色学术话语体系提供了强大心理自信。改革开放历史新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和人民以百折不挠的进取精神谱写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顽强奋进的壮丽史诗,中国人民的面貌、社会主义中国的面貌、中国共产党的面貌发生了深刻变化。在此期间,我国经济持续发展、民主不断健全、文化日益繁荣、民生不断得到改善、社会格局保持稳定。成绩来之不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实现途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行动指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根本保障,三者统一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这是中国社会主义历史实践最鲜明特色。改革开放成功实践及其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给中华民族带来了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人类探索社会发展实践的文明成果,不仅属于中国,而且属于世界。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种种经验,无论是积极方面,还是失误教训,均为中华民族和各国人民提供了可资借鉴的宝贵财富。学术界应该立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基础,理直气壮地向外宣传自身宝贵经验和中国形象。对比中国和西方的历史发展道路,我们应该为此自豪:近现代以来中国没有侵占其它国家,没有从事象西方殖民者那样贩卖黑奴、掠夺殖民地财富的发家罪恶勾当,没有给人类造成血与火的灾难而获取工业资本积累。相反,中国工业化、现代化全靠自身努力和平实现,通过短短几十年顽强拼搏确立了日益健全的经济体系。尽管国家强大了,但没有搞外交霸权,没有对世界和平事业产生任何威胁,而是高瞻远瞩地提出了“和谐世界”共生理念。
(五)西方学者热议“中国经验”、“中国道路”的学术动向为建构中国特色学术话语体系营造了良好
的国际环境。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使“华盛顿共识”梦幻破灭,“中国模式”世界影响和魅力日益提升。国外一些学者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经验给予重要关注,第三世界许多国家早就关注中国发展经验,甚至俄罗斯也主张学习“中国模式”。他们纷纷著书立作,提出“中国模式”,从概念、内涵、本质、特征及世界影响和发展趋势等方面对“中国模式”进行不同维度、各具特色的解读,客观上对进一步建构与“中国模式”相适应的话语理论以及促进与西方对话沟通具有重要作用。国外学术视野中的“中国模式”相对欧美模式、东南亚模式、拉美模式等多种模式而言,反映出中国改革开放成就对国外学者的深刻影响。西方学者已经开始意识到,原有的理论视野和分析框架不能圆满解释中国建设成功的原因,要研究理解中国,必须“具有中国眼光”。近期,美国《福布斯》杂志称西方理论界新闻界对中国长期存在“短视”、“天真”、“武断”的偏见与误读,它们指责中国现行制度偏离规范的西方资本主义轨道,扬言“建立在压制基础上的中国制度不可能成功”,然而西方长期以来的“中国崩溃论”预言无不落空。德国著名政治学家托马斯?海贝勒经研究后得出的结论是:中国并非像西方很多人感觉的那样是专制独裁政权,相反,中国是迈向民主、法治和参与程度更高的开放社会。
三、中国学术话语建构的重重挑战
(一)西方学术话语的霸权地位短期无法改变。当前中外学术话语交流过程中,西方学术话语主宰地位短期内难以改变。在话题设置和观点表达、理论阐述诸方面,国内学术界与欧美理论界相比处于弱势。国内学术界应增强自身学术底蕴和理论积淀,不断提升国际学术地位和话语权。西方学术话语霸权地位表现在哲学、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诸领域。近年来,虽然国内学术界不断推陈出新,创造了许多有份量的学术成果,学术日趋繁荣,然而与西方相比,仍然处于话语权缺失状态,国内部分学者的研究一直拾人牙慧,无法创立自身研究视域、内容创新、话语体系;部分学者研究缺乏应有的理论深度,没有思入时代深处,无法承担起与国外学术思想界对话交锋的重任等,西方历史上形成的话语强势无法短期内从根本上得到扭转。从意识形态层面讲,西方学术话语霸权建立在反马克思主义的抽象“普世价值”基础上。它们围绕社会主义历史上出现的一些失误大做文章、危言耸听,妄图将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定性为反人类、反人性的集权专制制度,从道义上彻底否定、全面打倒。西方国家通过著作、论坛、网络、广播、电视、杂志等种种渠道不断散布各种诬蔑和攻击社会主义及其领导人的谣言,对中国政府维护国家主权和反恐政策措施横加指责。针对这一情况,国内学界思想界要么缺乏危机意识,要么缺乏与之有效抗衡的话语表达体系。
(二)国内学术共同体缺乏学术话语体系创新的集体自觉和集体自信。国内学术界存在的突出问题之一是西化现象比较严重,缺乏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自发性非常明显,使学术话语体系的自觉构建任务严重受阻。当前国内学术话语构建从任务本质上讲就是要求打破自在自发、自言自语的散沙式学术格局,形成具有中国精神、顺畅高效的话语表达体系。一种话语体系的创立无论是从产生、发展、普及诸环节来考察,均离不开一定学术群体成员的认同与支撑。没有广大学术工作者的响应支持,就不可能实现话语权的有效建构。因而,学术话语体系的创立需要集体自觉和集体自信。当前国内学术壁垒森严,以邻为壑,不同的学术领域之间“老死不相往来”,缺乏沟通交流,彼此之间相互嘲讽,相互反感,相互挤兑。这种现状严重削弱了国内学术界集体自觉意识和内在凝聚力。例如,学西方政治学的瞧不起学西方哲学的,学西方哲学的反感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理工科的又不屑学社会科学的,等等。不同专业学术研究者认识不了对方学术研究的存在价值和重要意义,自我中心意识严重,形成盲目排外的专业自大心态及思维定式。
(三)现行学术体制机制制约学术的创新和发展。国内学术界所面临的话语体系缺失的问题有着重要的学术体制根源,当前国内学术体制机制各种缺陷某种程度上窒息着学术生机。学术体制功利化、指标化、行政化等问题使学术研究某种程度上沦为职称评审工具和手段,学术研究工具性心态泛滥,缺乏为学术而学术的精神理念。例如,许多学者所发表的文章纯粹是为了应付职称评审和科研任务,并非扎扎实实、认认真真地、凭着真实兴趣、真才实学去做的研究,精神贫乏、内容空洞、面目可憎、言之无物。现行学术体制具有明显的“压力型”特征,未能有效实行学术资源的合理公平配置,其运作效果容易导致学术资源分配两极分化。推动国内学术体制机制改革,为学术研究建设创造宽松环境,是创新和发展国内学术话语体系的重要前提。学术语话权的建构,不是单纯的语言概念、范畴、表达方式的改头换面,而是要从学术研究理念、运作体制、成果评审各环节进行综合性、深层次改革。没有学术体制的成功改革,中国特色学术话语体系的创建必然难以实现。
(四)“中国奇迹”背后也存在诸多严重问题。要创造自身学术话语体系,提升国际话语权和学术地位,最终还得靠国内建设实际来说服人。改革开放以来,虽然我们在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环境诸领域取得了不菲成绩,然而我们必须看到,国内仍然面临诸多问题等着我们去解决。在经济领域,市场经济体制还需进一步深化完善,国内不同社会阶层收入差距过大;在政治领域,“权力逻辑”凌驾于“人本逻辑”之上,腐败现象仍然突出,问题还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反腐工作任重而道远,腐败不仅给国家造成巨大经济物质损失,而且败坏了马克思主义和共产党执政威信,挫伤和损害了国内学术话语建构的自信心和积极性;文化领域,思想混乱,价值多元,信仰失落,道德失范,“没有标准,怎么都行”,“人的精神世界的异化已经成为了影响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主要障碍”。[14]P208另外,社会管理体制还需不断完善,城市和农村社区建设需要继续推进,环保问题日益引发社会关注,等等。如果这些问题不能得到有效解决,国内学术话语体系构建势必缺乏充足底气和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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