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捏的肉身
2014-04-04魏维伟
延河·绿色文学 2014年1期
魏维伟
马云哲是谁
“马云哲死了。可怜的人儿!”
“马云哲是谁?”
“那个瘦高个,走路说话有气无力的年轻人。”
你知道那个男人,曾经用诗词支撑病恹恹的身体
曾经那么谦恭,叫你老师
曾经从这个办公室带回去长久的梦
现在马云哲死了。他交出使用了几十年的“马云 哲”三个字
大地仁慈,没有泄露他的生前身后事
没有说一棵发育不良的树死于自身的风雨
捏面人的老艺人
大概彩色的面泥知道了
小木箱上面钻了一排孔的小木架也不隐瞒
他藏在民间已经半个多世纪
围观的人围观的是一双衰老但依然灵巧的手
你眼睛只一眨,微缩版的孙悟空就横空出世了
刚才,只不过看他剜了点黄面泥搓了一个身子
又剜了点白面泥捏了一个脑袋……
你忽然想起女娲,但来不及为她去掉蛇身
远古已脱胎成了现在。老艺人藏在民间
但不藏手上的青山绿水
——你收了几个徒弟?
——没几个。
——你有手机吗?
——没有。
问话的人是县文体局局长,但老艺人不知道
他的世界里只有面泥,和隐藏在面泥里的世界
只偶尔光着脚丫的人
她以为她可以离开土地了
不理麦子什么时候返青什么时候抽穗什么时候灌浆
其实在南方时她就冷落水稻,把自己贴在书本上
她一直视土地为泥泞并设法逃离
今天她竟光着脚丫走在房间的地面上
是不是有一些忏悔终于脱下了伪装?
“该接接地气的。”
她在为某首飘浮的诗道歉?也可能不是。
记忆中有亲人忙忙碌碌,用稻草烧热地面,扫走 灰烬后洒上凉水
他们站到热土地上,把头部的火气引下来
“土地是神医,所有伤口都终将在那里愈合。”
其实到北方后她并不厌恶麦子,包括向日葵
甚至借助一阵风移民一百米的尘土
她知道自己始终没能离开土地
借助鞋子站着,肉身依然是土捏的
“陈旧、易碎的人,只偶尔光着脚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