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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之思向美与哲学的无限靠近

2014-04-04宫白云

延河·绿色文学 2014年1期
关键词:现实诗人诗歌

宫白云

北残是80后一位重要诗人兼批评家,他本身文学博士的身份让他的诗歌深具浓厚的文学意蕴与审美价值。英国大诗人埃德蒙·斯宾塞在其《牧羊人日记》中说:诗不能由劳作和学问产生,却又以劳作和学习作为文饰;它通过某种“热情”和神圣的灵感输入才智中。北残正是如此,他的诗不由“学问”产生,但却为他的诗写提供了直接的养分,他把这些养分渗透到他的诗歌创作之中,与自然万物、生活现实融为一体。在诗歌中,北残以他独特的人生感受和生命体验形成诗意,以小我呈现大我,或苍茫凝重,或自省沉思,让自身与存在本真地发生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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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诗人叶芝说:“我们所做所说所歌唱的一切都来自同大地的接触。”可以说,土地是诗人写作的根脉,具有母题的意味。每个优秀诗人心中都会藏有故乡的情结,当这种情结进入诗歌时,它就不再是单纯的记忆与怀念。正如北残在《故乡在北》系列中所表现的那样:村庄、土地、农民、乡村等,它们不是空泛的名词或概念,它们是一种实体性质的存在。再如其《沉默的风景》、《尾声》等篇章,从中我们看到诗人已与那片故土血脉相连。同时,与血脉相连的更有那深植骨髓里的亲情,如其《母亲的疼痛》、《父亲》等诗所展现。不容置疑,故土、亲情已融入诗人的血液,成为诗人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们是诗人的精神归宿和永在的生命原乡。而诗歌是他这些情感与精神的载体,在这些诗歌里,他把自己和生命放了进去,深入内部,直抵生命的内核。比如《村庄》一诗,笔法看似浅近,却实含深意。诗歌通过炊烟、鸡鸣、犬吠等景象,衬托出村庄原始自足的存在状态,而诗人却独立在诗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在貌似闲适的氛围中透出悲凉,最后以一句“很多人其实与鸟兽一样/他们并没有考虑明天”而留下余音。全诗以诗人对“村庄”的敏锐观察或者经验展开,让它们同自己的思维意识接通,从而使一种自然状态有效地负载起他诗歌语境的提炼,将诗歌所表现的寓意从一般的“鸟与兽,禽与人”的层次剥离出来,导向生命与存在的形而上层面,不经意间达到一种哲学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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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残诗歌中,描写自我“小人物”的系列应该称得上是他最接近生命本体的写作。这些诗歌真诚至性,不带面具,有自我反拨的意味,直接面对现实的生存状态,面对现实生存的处境下内心的忧虑、挣扎、孤独、甚至迷茫、空落的心理,如其诗作中所写:“不可否认,那些卑鄙的生活/就是组成我们的日子/我们时时因生活的窘困/生长出一些思想或语词的风暴”(《懦夫》);“生活何其相似/幸福仅如天上的星光一点/眨眼间便泯灭不见/留下的尽是些遗憾和残缺”(《旧友来访》);“喜欢三更,喜欢它纯洁的静/喜欢在夜晚独自写诗/喜欢昙花/喜欢短暂的梦/喜欢三更忽而过了,听见喳喳的鸟鸣/喜欢窗外几净的天/喜欢山也空空,云也空空”(《空空》);这样的写作在本质上执着地面对存在与内心,它们是诗人或者说这一群体所必然的历程。这通过他的一首《小人物》既可窥见一斑。《小人物》很能够说明诗人的生存现状,它是对身陷其中的生活发言,是从真实的此在现场走向生命和灵魂的拷问,貌似安于现状,实则寻求突破,在现实的处境上接通其复杂的心态,把内心向现实的一些妥协、无奈以及磨合通过心理的自我暗示不无酸楚地勾勒和影射出来,这种暗示的效果,不露痕迹,很见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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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在其《道德经》中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北残的诗歌中有命名为“大音希”的一首,可见他诗歌中的哲学思想和对社会美学的反映,揭示了一切美与艺术的既诉诸感性,又超越感性的特点。如“倾城的太阳之光,再次布置下/故乡原有的风景/所有的空间顿时丰富”(《原风景》);“看吧,愤怒已经摩拳擦掌/声音已在风中霉烂/是谁,还在那为强盗们辩护/又是谁,还在将撒旦们夸赞”(《徒然草》);“我仍然不知道我是否应该态度鲜明/站在某个领袖的立场/成为对方强有力的敌人”(《不幸的生存》)。这些“声音”从有意味的形式中让寓意在言辞之外通过我们的直觉和感悟通达,也就是说,诗人追求的是“声音”背后隐藏的东西,是一种形而上的意味。他的《大音希》一诗,从“相信”开始,伴随着诗人精神思维的驰骋,沉思的主体“我”渗透到万千世界,让自身的生命存在升华为整个宇宙的生命存在,这种终极价值的领悟与生命沉思超越了个体的层次而达到哲学认识的深度。诗人没有像现实主义诗人那样去再现现实,而是让我们透过他给出的意象“大鸟”、“青天”、“桃花”、“隐者”去观照和反思历史,反思现实。这时候诗所触碰到的就不单单是诗人个我的精神漫游,而且还关涉到超越现实之外的对返璞归真境界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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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是生命的本体,是欲望的根本体验方式,它贯穿人类的生命过程,是每个人必不可少的生命能量与情感经验,它直接抵达生命的深层内核。“我沉浸于/沉浸于一个完好无缺的名字/你的河流是那样地神秘而安详”(《守望者》);这样的诗写渗透着诗人的生命情调,在精神与身体的双向契合中,主观的情感与客观的欲望交融互渗,在美的关照下抵达和谐之境。“亲爱的,我就是你的小奴隶/我喜欢你的殖民”(《明天》);“我愿意无限地靠近你/我不为我编织的那些花园而叹息/我只为秋风里那些坚毅的撤退”(《秋风辞》)。维特根斯坦说:想像一种语言就是想像一种生活形式。从北残这些诗歌的语言中我们完全可以想象他的“生活形式”。这些语言达成的境界,使平凡的生命获得了料想不到的丰富与生动。当然,这些诗中所覆盖的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天人合一的生命景观,它包含的生命意义在你读完他的《把一个女人的名字念到天长地久》后会更加地心领神会。当爱通过“坟墓”这个对应物呈现时,那种地老天荒、天长地久的味道就进入生命的永河九转回肠起来。那些语言蕴藏着的说不清楚的味道,仿佛每个字词都布满了魔力与灵性。这样的诗歌散发出一种铭心刻骨的力量与诗性魅力,轻而易举地就捕获了你的心。

总的来说,北残的诗歌写作是完全建立在存在基石之上的生命写作,带有强烈的现实关怀。它的那些精神主体上的顿悟与哲思蕴藏着诗人厚实的现实底蕴,他诗歌中呈现的生命意识与哲理和情感合一的资质,饱含着诗人生命的求索与知性的审美。正如他的诗观所说:“诗歌是存在之思向美与哲学的无限靠近。”以“自然化万物”的哲学思维磨炼着诗性,求索生命的价值。在艺术风貌上追求自然意理化的意境形态,使存在的元质构成呈现出深层的内蕴。其诗性魅力主要表现在诗人自然流溢的生命情感与现实人生的精神觉醒上。

责任编辑:李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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