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毛泽东对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三次探索
2014-04-02陈国清
陈国清
【摘要】1956年至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这十年,毛泽东为了摆脱苏联模式,从中国实际出发,找到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进行了三次大的探索。三次探索“三起三落”,有得有失,给后人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教训,也留下了启迪与思考。
【关键词】毛泽东;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三次探索
【中图分类号】A8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0351(2014)02—0106—06
“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个概念虽然是邓小平在中共十二大开幕词中首次提出的,但是从思想史的角度来考察,早在五十年代中期,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共领导人已开启了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之门,并提出了一系列重要的指导思想。毛泽东晚年尽管没有完全搞清楚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但对如何全面建设中国的社会主义贡献了许多重要思想,尤其是1956年至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前这十年,他就建设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这个大课题有过三次大探索。虽然这三次探索中途转向和最后夭折,但留下的思想财富与经验教训却十分珍贵。正如中共十八大报告所指出的: “在探索过程中,虽然经历了严重曲折,但党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取得的独创性理论成果和巨大成就,为新的历史时期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了宝贵经验、理论准备、物质基础。”[1]10观照今天改革开放、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与实践,人们不难发现其中不少的东西是这个时期正确的或者比较正确的思想的延伸和发展。本文就毛泽东这十年间三次探索的发展历程、探索中提出的重要思想以及如何正确看待这三次探索谈谈个人的看法。
一、三次探索的历程
发端于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止于60年代中期的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历史过程,其高潮期大体集中在三个时段:
(一)1956年至1957年夏,这是探索的开始时期。这次探索起源于社会主义改造高潮掀起后,毛泽东感到社会主义改造的胜利即将在握,三大改造的基本完成,意味着中国从此将消灭剥削制度,要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了。他的注意力开始由社会主义改造转向社会主义建设,他希望探索出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把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搞得比苏联快一些,好一些。他对于建国初期,包括“一五”计划在内,基本上照抄苏联的做法,一方面认为“是必要的”,另一方面“总觉得不满意,心情不舒畅”。[2]243特别是自斯大林逝世以后,苏联发生的一系列变化,以及中国建设中照搬苏联经验的实践,使毛泽东觉察到斯大林和苏联经验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他在1955年底就提出要“以苏为鉴”。1956年2月苏共二十大公开批评斯大林的晚年错误,毛泽东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但总的来说是喜大于忧,因为批评斯大林的个人崇拜和教条主义,有利于中国共产党人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大胆地探索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的具体道路。为了更好地摸清情况,总结经验,探索新路子,毛泽东从1956年2月中旬起,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亲自听取中央34个部委的工作汇报,毛泽东与其他中央领导同志边听、边议、边总结,对我国经济建设进行了一次系统的调查研究。在汇报的基础上,最后形成了《论十大关系》。《论十大关系》以苏联的经验为鉴戒,总结了我国的经验,提出了调动一切积极因素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的基本方针。“十大关系”即中国建设社会主义所面临的“十对矛盾”,归结起来实际上是一对矛盾: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体制与中国国情实际的矛盾。毛泽东试图从中国实际出发解决这一矛盾。《论十大关系》的基本思想,随即成为八大的指导方针。从1956年到1957年夏季反右斗争前,毛泽东经过调查研究所写的《论十大关系》、《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等光辉著作,是他第一次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取得的辉煌成果。
(二)1958年底至1959年庐山会议前期,这是第二次探索。第一次探索,随着反右斗争的开展,毛泽东把主要精力转到阶级斗争方面,进而使“左”倾思想由指导国家政治生活扩展到经济工作。以大办钢铁为中心的“大跃进”运动和人民公社运动,使整个国家处于极度的狂热之中,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和“共产风”严重泛滥。实践证明,“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使第一次探索走进了误区。毛泽东一方面是大炼钢铁和人民公社运动的“始作俑者”;另一方面,这两个运动中的浮夸风、“共产风”等错误,也是他最早提出纠正的。从1958年11月开始,毛泽东提议并主持了两次郑州会议、武昌会议和八届六中全会、上海会议和八届七中全会,提出了一系列极其可贵的思想,并相应地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纠正已经察觉到的错误。毛泽东在纠正察觉到的错误的过程中,开始重视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经济理论的学习和研究。他多次号召各级干部学习斯大林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三版)和《马恩列斯论共产主义社会》等著作。毛泽东在各种会议上的讲话和读书谈话中,结合我国社会主义的建设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许多重要见解。如在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社会主义所有制结构、社会主义分配制度、社会主义经济方式等方面,都提出了一系列极其可贵的思想和设想。这一次探索也是毛泽东建国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用了这样长的时间集中学习和研究社会主义经济理论问题。这一次探索初步总结了他所认识的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一些经验教训。探索中提出了不少好的设想,摒弃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许多浓厚的非现实主义的色彩,一些重要的理论观点对于后来继续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有重要影响。
(三)1960年底至1962年9月八届十中全会,这是第三次探索的高潮,是继续纠正错误、总结经验教训的时期。庐山会议后,反右倾运动和新的“跃进”运动的开展,使在此之前得到纠正的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共产风”等错误,以更猛烈之势重新蔓延开来。此时,“大跃进”三年,“三分天灾,七分人祸”已使国民经济出现了极度困难的形势。为了扭转困难形势,中共中央在1960年底召开了中央工作会议,1961年1月召开了八届九中全会。毛泽东当时尽管没有认识到三年受惩罚是由于根本指导思想的错误所致,但是在这两次会议上,他强调要“大兴调查研究之风”,1961年要“搞个实事求是年”。1961年春,毛泽东亲自组织和领导三个调查组在浙江、湖南、广东三省农村进行调查。在毛泽东对农业深入开展调查研究、制定和修改农村人民公社“六十条”的推动下,其他各条战线也进行了系统的调查研究工作,分别制定了“工业七十条”、“商业四十条”、“高教六十条”、“中教五十条”、“小教四十条”、“科研十四条”、“文艺八条”等一系列工作条例草案,这些工作条例草案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比较系统地总结了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为国民经济形势的好转提供了保障。这些文件不仅发挥了第二次探索中提出的许多精彩的思想,并使之条例化、制度化,而且增添了许多新鲜的观点。1962年9月八届十中全会以后,毛泽东对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探索的注意力越来越集中到政治方面,他对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常规探索也就接近尾声,到1966年6月他发动了“文化大革命”,第三次探索即告夭折。
二、三次探索中提出的重要思想
毛泽东关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三次探索,涉及的内容极为丰富和广泛,这里就一些正确的或基本正确的重要思想,作概要的叙述和分析。
(一)社会主义矛盾学说上的建树。三次探索正确地提出了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主要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社会矛盾的理论。这是指导社会主义实践的重要理论依据。在这个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一直没有很好解决的重大课题上,毛泽东作出了独创性的贡献。他主持召开的中共八大对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作出了完全符合实际的判断,强调党和国家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要集中力量来解决人民对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需要同当前经济文化不能满足人民需要的状况之间的矛盾,并把我国尽快地从落后的农业国变为先进的工业国。毛泽东虽然认为八大把主要矛盾表述为先进的社会制度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不够准确,但对集中力量发展生产力是十分赞同的。他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重要讲话中,全面地阐明了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两类不同性质的社会矛盾。他认为,社会主义同样充满矛盾,社会主义社会中基本的矛盾仍然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与旧社会的基本矛盾具有根本不同的性质,它不是对抗性的;社会主义社会矛盾运动的特点是“又相适应又相矛盾”,相适应是基本方面;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解决途径和方法,主要是通过社会主义制度自身的调整和改革。毛泽东明确地把社会主义社会的矛盾区分为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两大类,并把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作为国家政治生活的主题。他主观上确实希望造成一个民主集中、生动活泼、心情舒畅的政治局面,以便调动一切积极因素,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创造民主的、安定的政治环境。毛泽东关于社会主义社会的矛盾学说的贡献是具有开拓意义的,它揭示了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社会主义社会的理论,为解决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许多重大问题指明了方向。
(二)中国工业化道路的理论构思。50年代后期,毛泽东关于中国工业化道路的思想基本形成,他明确地提出了“中国工业化的道路”的新概念。由于欧洲工业化是以血腥的资本原始积累为起点的资本主义工业化道路,苏联、东欧的工业化是以牺牲轻工业和农业为代价,片面发展重工业的工业化道路。毛泽东认为,中国的工业化必须建筑在农业发展的基础之上,正确地处理重工业同农业、轻工业的关系;中国工业化道路的问题“主要是指重工业、轻工业和农业的发展关系问题。”[3]241从《论十大关系》到《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毛泽东特别强调,在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条件下,更多地发展农业、轻工业,要适当地调整重工业和农业、轻工业的投资比例,在更多地发展农业和轻工业的基础上发展重工业;发展工业必须和发展农业同时并举。60年代初,毛泽东还把“以工业为主导,以农业为基础”,作为发展国民经济的总方针,并提出以农、轻、重为序安排国民经济。毛泽东这些思想有一个鲜明的特点:不是就工业论工业,而是联系农业来论工业。他反对牺牲轻工业和农业,片面发展重工业,更不同意“建立了重工业,丢了人民”。[2]255从毛泽东这一时期关于中国工业化道路的全部论述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关于中国工业化道路的构思是既不同于西欧式的,也不同于苏联、东欧式的第三条工业化道路。
(三)中国国情的正确判断、定位。“文化大革命”前十年,毛泽东关于中国国情的判断,经历了一个从接近现实到走向空想,又返回现实这样三个阶段。毛泽东在中国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后,提出了“建立社会主义”和“建成社会主义”两个概念,他认为,“我国的社会主义制度还刚刚建立,还没有完全建成,还不完全巩固。”[3]214他的这一判断,反映了客观现实的两个基本特点:一是我国已经进入了社会主义社会;二是我国的社会主义还处在从“建立”到“建成”的转变阶段。经历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挫折后,毛泽东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三版)时,提出了我国现在处在“不发达的社会主义”阶段的观点。他以为社会主义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不发达的社会主义,第二个阶段是比较发达的社会主义,而且后一个阶段可能比前一个阶段需要更长时间。“中国的人口多、底子薄,经济落后,要使生产力很大地发展起来,要赶上和超过世界上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没有一百多年的时间,我看是不行的。”[4]828这些论述是从现实出发的,对后来拨乱反正,认清国情,重新走上实事求是的轨道,是有重大的指导作用的。
(四)经济建设和体制改革的卓越见解。“文化大革命”前十年,特别是1960年前后,毛泽东联系中国经济建设的实际,边读书边研究,对我国经济建设和体制改革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形成了一系列重要的思想,内容极为丰富。第一,关于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思想。毛泽东认为,中国需要经过一个相当长的商品生产的历史发展阶段,商品生产不能与资本主义混为一谈,商品生产可以为社会主义服务。毛泽东分析商品生产这一问题时,突出了两个基本观点:一是看商品生产的性质,看它与什么经济相联系;二是强调商品生产的主体决定商品生产的本质。他认为社会主义社会的商品生产是有计划的商品生产。他特别指出,在发展社会主义的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时,要重视价值规律的作用。1959年2月他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指出,价值规律是客观存在的经济法则,价值法则“是一个伟大的学校”。在1962年七千人大会期间,毛泽东在修改刘少奇代表党中央所作的报告时,增加了这样一段话:“按劳分配和等价交换这样两个原则,是在建设社会主义阶段决不能不严格地遵守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两个基本原则。”[2]258这个概括,是毛泽东对这个问题进行探索的理论总结。第二,关于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构想。毛泽东对我国经济体制最不满意的是:权力过分集中于中央。在毛泽东看来,合理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应该是能够调动一切积极因素的体制;是国家、地方和生产企业三者兼顾的体制。为此,他提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改革思想——允许地方和企业搞一些“独立王国”。他认为,“我们不能像苏联那样,把什么都集中到中央,把地方卡得死死的,一点机动权也没有。”[3]31这是他的地方“独立王国”论。关于企业也要搞一点“独立王国”,毛泽东说,从原则上讲,统一性和独立性是对立的统一,要有统一性,也要有独立性,“把什么东西统统都集中在中央或省市,不给工厂一点权力,一点机动的余地,一点利益,恐怕不妥。”[3]29从上述可以看出,毛泽东关于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基本思想是正确处理中央、地方和生产单位的关系,下放权力,发挥地方积极性,扩大企业自主权。第三,关于企业管理体制的改革。毛泽东很注重通过改善人与人的关系来促进生产的发展。在他主持制定的《工作方法六十条(草案)》中,提出干部要以普通劳动者姿态出现,与工人建立平等关系;要改革束缚群众积极性的不合理的规章制度。1960年,毛泽东在转发中共鞍山市委《关于工业战线上的技术革新和技术革命运动的情况报告》的批示中把鞍钢的经验称为“鞍钢宪法”,非常肯定鞍钢“两参一改三结合”的企业管理制度。干部参加劳动,工人参加管理,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在技术革新和技术革命中实行企业领导干部、技术人员和工人的三结合。这种管理体制后来成为我国企业管理的一项重要制度。第四,关于所有制结构的设想。1956年底,他在约见民建、工商联负责人时,提出了“可以消灭资本主义,又搞资本主义”的重要思想。毛泽东认为:“现在国营、合营企业不能满足社会需要,如果有原料,国家投资又有困难,社会有需要,私人可以开厂。”[3]170“可以开私营大厂,定个协议,十年、二十年不没收。华侨投资的,二十年、一百年不要没收。可以开投资公司,还本付息。”[3]170“定息时间要相当长,急于国有化,不利于生产”。[3]171这些思想是对传统社会主义所有制结构问题的重大突破。
(五)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规划。1956年当我国即将进入社会主义社会,剥削者已经逐步改造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毛泽东鲜明地指出:“究竟是一个党好,还是几个党好?现在看来,恐怕是几个党好。不但过去如此,而且将来也可以如此,就是长期共存,互相监督。”[3]34这段话的基本思想是通过民主党派和共产党的相互监督、相互批评,便于及时改正缺点和错误,通过政治协商会议的组织形式实现中国共产党与民主党派的长期共存与合作,使社会主义民主得到健全和发展。这实际上建构了一种既不同于西方资本主义式的多党制,又不同于苏联一党制的新型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政党制度。为了扩大民主生活,反对官僚主义,防止国家领导人员成为特殊阶层,毛泽东创设了中国政治建设的理想目标:“是想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5]543他的最大愿望和追求是人民当家作主,防止党和国家腐败变质。但是在实践上,他又常常以“为民作主”取代了“人民当家作主”,忽视法制与民主集中制。
(六)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方针和任务。在总结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文化工作的基础上,毛泽东结合社会主义时期中国文化战线的具体情况,提出了许多文化建设的重要思想。他反对用行政的方法对科学和艺术实行强制和专断,提出了繁荣科学文化事业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他高度重视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武装知识分子和人民群众,强调对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思想进行批判,继承和吸收我国过去的和外国的一切有益的文化知识,利用现代科学文化来整理我国优秀的文化遗产,对待中国传统文化和外国文化要坚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方针。毛泽东还发出了“向科学进军”的号召,提出了我国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4]780-781他在1956年全国知识分子会议上曾指出,技术革命,文化革命,没有知识分子是不行的,单靠老粗是不行的,造就一支宏大的工人阶级知识分子队伍是历史赋予我们的一项任务。
以上六点,只是三次探索中正确的或比较正确的一些最重要的思想,这当然不是毛泽东这十年中全部关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思想。通过这些叙述和分析,我们可以看到毛泽东关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探索,尽管实践上最终走入误区,但理论上,却迸发了许多思想火花,探索中的这些理论成果是我们党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对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具有长期的指导意义。
三、三次探索的当代思考
三次探索由于1957年的反右斗争、1959年庐山会议的党内反右倾斗争和“文化大革命”的发动而转向乃至夭折。之所以探索“三起三落”最终夭折,其原因的探讨与分析,在理论界已有大量的研究成果,1981年中共中央《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也有科学的评论,本文不打算重述。这里仅就重新认识三次探索的当代价值,即探索给今天人们的教益和思考,谈两点看法。
(一)正确理解三次探索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关系。研究毛泽东思想与邓小平理论之间的关系,其中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要讲清楚毛泽东关于社会主义建设的思想与邓小平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之间的关系。但是一段时间以来,在这个问题的认识上存在着几种不正确的倾向。一是将毛、邓对立起来,认为毛泽东讲“阶级斗争为纲”、计划经济、闭关锁国,邓小平讲“经济建设为中心”、市场经济、对外开放;等等。二是贬毛扬邓,为了突出邓小平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而贬损甚至否定毛泽东关于社会主义建设的所有思想。三是贬邓扬毛,认为邓小平理论中的许多观点在毛泽东思想中都有,邓小平只是继承,没有创新发展。这几种倾向都是错误的。对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关系的研究,要真正讲清楚邓小平理论对毛泽东思想的继承和发展,就必须认真地研究毛泽东探索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历史背景和历史贡献。因为毛泽东的探索,无论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成分,对邓小平理论的形成,都是有教益和启迪意义的,都是珍贵的经验教训。邓小平在《对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意见》中曾说过:“从许多方面来说,现在我们还是把毛泽东同志已经提出、但是没有做的事情做起来,把他反对错了的改正过来,把他没有做好的事情做好。今后相当长的时期,还是做这件事。”[6]300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出,邓小平并不因为毛泽东探索的失误而否定他在探索中形成的一些正确的或比较正确的理论观点和实践经验,邓小平对毛泽东作为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开拓者的历史功绩是充分肯定的。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毛泽东三次探索中形成的一系列正确的理论观点和方针政策,是邓小平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重要来源,是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第二次飞跃”的前奏;三次探索中提出的许多被实践证明是正确的理论观点和方针政策,对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仍将起着长远的指导作用。同时,在以他为核心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领导下,我们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取得的独创性理论成果和巨大成就,也为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积累了经验,为“文革”结束后新的历史时期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了宝贵经验、理论准备、物质基础。
(二)客观公正地评价探索的失误。评论毛泽东,包括毛泽东三次探索的转向和失误,不能凭着感觉走,必须排除感情纷扰,克服主观臆断,防止情绪宣泄,要科学地分析他在艰辛探索中的迷失。对毛泽东在探索中的失误必须持冷静的理性的态度,要作客观的历史的辩证的分析。对毛泽东的探索失误的分析,批评是必要的,但不能是任意的鞭打嘲骂。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主义者,不应当割断历史。1956年至1966年“文化大革命”前这一段历史属于毛泽东“晚年时期”,但又与“文化大革命”时期不同,这十年毛泽东所犯的错误是“艰辛开拓”过程中的迷失,他对当代社会主义理论的贡献大于失误。这一时期,毛泽东的错误有的是实践背离了理论,如反右派斗争的严重扩大化背离了那时刚刚提出的严格区别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和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理论;有的是错误的理论与错误的实践是一致的,如“大跃进”运动;有的是错误和正确交织并存,有价值的思想包裹或镶嵌在错误的理论与实践中,如防止和平演变,警惕党和国家改变颜色;有的是一边犯错误,一边改正错误,如他是“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运动的“始作俑者”,又是“浮夸风”、“共产风”最早发现者和纠正者。我们既要正视毛泽东探索中的错误,同时又必须承认他这一时期的错误是开拓中的错误。既然是探索,就有可能遭受挫折和失败。因为从客观方面讲,社会主义运动的历史不长,社会主义国家的历史更短,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规律有待于进一步认识,我们缺乏经验,也缺乏可资借鉴的成功经验,在这种条件下要求前人不犯错误,就有些苛刻了。同时毛泽东探索中所犯的错误,既有直接性破坏的一面,也应看到它的间接性教益的一面,即他的错误告诉后人:此路不通,不能再走。错误是正确的先导,错误可以使我们深刻反省,认真总结教训,不犯类似的错误,少走弯路。因此,我们对待毛泽东探索中的错误也要有一个辩证的否定态度,不是简单地“倒垃圾”、“泼污水”,而是要客观,要全面,要看本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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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赵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