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时光”
2014-04-01
这期杂志,应该是近段时间以来最折腾的一期。一周之内,三换封面,自昆明暴力恐怖事件到两会,再到马航空难。出刊日期,也因此延迟了两天。
和两百多条人命比起来,这个小小抱怨实在不值一提。比悲伤更折磨人的,是漫长而焦灼的等待,是各种不靠谱的混乱信息。到本期杂志发稿时为止,海天万里之外,MH370航班仍杳无音讯。
一架消失的航班背后,是239个活生生的人,是一条国际航路的25年历史,是身边这个国家无法切割的过去和现在。所以,纽约时报这段话相当准确地打中了我的内心:
“对一个四十年间经济转型令人眼花缭乱的国家而言,飞往中国的机上乘客是一个形象生动的截面:艺术家和企业销售人员,外国商人和科技公司雇员。包括王家在内的许多人都是在欣赏了东南亚的碧蓝大海和雪白沙滩之后度假归来,东南亚是很受中国人欢迎的旅游目的地。”
老实说,我们这组封面报道,未必能给你提供多少信息增量,也几乎没有对事实下太多可能的判断。与其说是一篇报道,不如说是一种感伤,一次回顾,是这个策马疾驰高歌猛进的年代里刹那间勒缰的那一停顿。
最后推荐下本期长报道,这是篇冷峻到残酷的素描。作者是本刊资深主笔袁凌,对象是陕西平利县广佛镇尘肺病人群体苟延残喘的时光。袁凌在两年前的名篇《血煤上的青苔》中,也记录过残疾挖煤工在安康八仙镇上的时光。那同样是一篇具备纪录片般品质的报道。这些卑微的人们,正在度过自己最后的时光。哀而不伤,悲而不馁,也许这就是生活的原色。
这两篇稿子所描述的地方,都是袁凌的故乡。想起也是两年前,另一位同行孙旭阳也记叙过家乡河南一位先天瘫痪农妇“爬行妈妈”任少云的婚姻与爱情。这篇我印象很深的报道标题叫《过时光》。
孙说,“过时光”是当地土话,就是熬日子。这是在残疾和家暴中挣扎的任少云们的生活指向,她每天得靠小板凳和手摇三轮车到田里劳作。袁凌笔下的广佛镇上,尘肺晚期的王祖成也还在惦记着他养的蜜蜂要分桶了。八仙镇上,高位截瘫的王多权还在着了迷似的刺绣,他甚至从简单的鞋垫迷上更复杂的十字绣。还有航班上的人们和那些正在望穿秋水盼着亲人回家的人们啊。
是的,这是阳春三月里一段悲伤和无奈的时光。每个人都在等待,在煎熬,在过时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