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与否,自己知道
2014-04-01白岩松
幸福是当下时代的一个命题,幸福是对个体而言,不应该用一个恒定概念去概括,我希望这本书(《幸福了吗》)不单是属于我个人的自传或随笔集,而是与读者的一次心灵上的共鸣。
我是三年前跟金丽红(长江文艺出版社总编辑)说“幸福”是个话题。对我来说这依然是个问号。随着年岁的增长,幸福在减少。对于40岁的人来说,留给自己感觉幸福的时光不像20多岁时感觉那是无限的,如果知道自己不那么幸福,就要想点儿招了。起码要把脚步放慢。
让自己的脚步慢下来。现在的一年四季,你是通过天气预报感知到的还是亲身感到的?我小时候会感到雪软了、树芽绿了、开河了,我拎着开河的鱼回来。现在我们是通过数字感知的。还有一个方面很重要:可以扔掉一些东西,你得看明白。比如这个封面,我要回到生活中本来的样子。我终于脱掉了“工作服”。再有,对一些看似“无聊”的事情,不必无聊地看待。写诗重要还是签合同重要?我说对于生命来说写诗重要。
所有的事情都是平衡的。你得到一些好处,就不要抱怨你失去的。我会平静接受。但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不想再做电视主持人,我可以做广播,有自己的听众群、可以表达,但谁都不认识我。但这是你的职业,没办法。
……现在我还深爱着新闻这个行当,新闻行当也需要我,但总有一天我们会说分手,那时我会去做读书栏目。我相信既然是折返点,意味着很多被我们忽略的东西还会重新重视起来。
我希望有一天我去意已决而观众恋恋不舍,但万一反过来怎么办?如果时代走得更快一些,你也可能成为被抛离的那一个。我们这个行当没有年龄的限制,一切向好的方向走,干到80岁也是可以的。做工作和幸福感不是反向的关系。各位最初想干新闻,可能和收入没太多关系,你看重的是另一笔收入吧?一些小小的属于新闻人的成就感。如果这个都实现不了的话,你还会做吗?即使记者做矿难,也不意味着远离幸福,只要能够推动社会就好。
只要是在家里,和家人度假时,家人睡了,我会写作到一两点。工作忙,OK,但我觉得让大家忙的不是工作,而是工作之外的应酬,我发现有很多场所我不去也没问题,所以我的饭局越来越少。你约束了自己的脚步,除公益的活动外,你可以说不了,直奔宅男而去的时候,就是在放弃、放下,说不。很多活动少参加一点没坏处。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走过红地毯,走得极其不像,像长颈鹿一般。
我不会当我孩子的编剧,我会和孩儿他妈当一个观众,给他鼓掌。我和儿子在家经常哥们儿长、哥们儿短的。他狂热地喜欢足球,我就给他找很多相关的资料。有时候我们也进行一些深度交流。我可以给他搭台,但不要帮他唱戏。我希望他以后有健全的性格和内心,这是未来社会最难得的财富。
个体的幸福是一部分,跟时代也有很大关系,我们正处在幸福缺失的急剧变革的时代。当物质越来越多,幸福并没有如约而至。就像尊严写进政府工作报告,个人也应该将幸福写进未来的目标。幸福跟快乐不太一样,快乐可能是几秒钟的事情,也可以用快乐衡量。幸福是一种内心的平静,安宁,每天很愿意起床,周围的人也能够感受得到。幸福不幸福跟你每天穿的鞋一样,只有自己知道。
(本文摘自“白岩松谈新书《幸福了吗》”)
(编辑 汤知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