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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兰:拾荒之手写人间大爱

2014-04-01刘新国

共产党员·下 2014年3期
关键词:武训招远资助

刘新国

92岁的刘盛兰,山东省烟台招远市蚕庄镇柳杭村的一名孤寡老人,感动了中国。颁奖仪式不在颁奖现场,而在老人的床头。这是《感动中国》的奖杯12年来首次“走出”颁奖厅,因为这位走了一辈子的老人,再也走不动了,甚至连下床都做不到。

18年,10余万元捐款,刘盛兰靠捡破烂成全了100余名寒门学子的明天。那些日子,充满艰辛,更有无尽的欢乐。

幸福苦旅

在《感动中国》2013年度人物颁奖盛典举办之前,笔者赶赴招远,再次见到了刘盛兰。他表情恬静,一如往昔。只要谈起资助过的学生,他的笑容就不曾消失。刘盛兰无疑是幸福的。这份幸福,源自他十几年积攒与奉献后寻求到的一份安宁,源自他尽己所能让那些孩子远离辍学窘境的一种满足。

生于1922年的刘盛兰,9岁那年父亲去世。在饥寒交迫中勉强上了四年半学堂后,17岁的刘盛兰不得不辍学,远赴天津当学徒工。没能好好读书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1996年,已经74岁的刘盛兰在招远一家企业当门卫。那年的5月1日,刘盛兰在一张废旧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邹城市王村乡东洪洋村13岁的中学生吕亚洲,因家境突生变故,家中只剩下他和60岁的奶奶以及瘫痪在床的85岁的曾祖母,面临辍学。

那一晚,刘盛兰一夜没合眼。儿时的经历浮现在眼前,辍学的痛苦阵阵袭来,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平静。第二天,刘盛兰跑到邮局,给吕亚洲寄去了一封信,鼓励他安心上学,并寄去了50元钱。对于一个月收入仅300元的七旬门卫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许多人都以为这是刘盛兰的一时冲动,因为此时的他正在为生计发愁——答应给刘盛兰安排工作的老总突然去世,刘盛兰无儿无女,如何养老是一个大问题。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老人从此开始了他漫长而又令人感慨的捐助善举。

十元、二十元、三十元……刘盛兰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只要看到报纸上报道有孩子上不起学,都会给他们捐钱。每月300元的工资勉强糊口,那么,捐助的钱从哪里来?他想到了拾荒!

栖身在招远县城一个七八平方米的平房里,刘盛兰每天在翻找垃圾箱的同时,还留意着旧报纸上那些需要资助孩子的信息。就这样,一晃八年过去了。刘盛兰吃的是垃圾箱里捡来的东西,穿的是20多年前的衣物,硬是把从牙缝里挤出来的2万元钱,一点点寄往了大江南北,前后资助了50多个孩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孑然一身的刘盛兰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最高兴的事就是一遍遍地读受资助学生的来信。乔远华在信中写道:“刘爷爷,我已经申请了助学贷款,请爷爷不要再寄钱了,感谢刘爷爷一颗充满爱的心,希望爷爷保重身体。”乔刚在来信中写道:“爷爷,我在班里学习排名前三,我会更加努力,争取获得‘三好。”

保存下来的几百封宝贵信件,是孩子们和他交流的唯一记载,记载了他对孩子们的爱,记载了孩子们对他的敬仰,记载着他的幸福。

“当代武训”

走进刘盛兰曾住过的地方,院子里依然存放着老人捡来的酒瓶。屋子里曾挂有一个显眼的牌匾:“当代武训”。早在150年前,山东省冠县20岁的武七开始行乞兴学,到50岁兴办义塾三所,后来被清廷封为“义学正”,光绪帝赐给黄马褂和“乐善好施”匾额,钦赐其名为“武训”,并准予建立牌坊。在很多人心中,刘盛兰就是“当代武训”。

十几年来,刘盛兰自己过着如同乞丐一样的生活——6点多起床,早饭后出门挨个翻找垃圾箱,中午的时候回来,热一下锅里的剩菜,下午继续出去捡破烂。如果遇上五天一次的集市,他会在下午捡一些白菜叶、烂土豆当自己五天的粮食,直至下一个集市到来……刘盛兰说,从给学生捐钱开始,就几乎没尝过肉味。老人每年最大的开销是花180元订阅报纸。在他的窗台上,放着一摞叠成细长条的剪报,里面全是求助的报道。

就是这样一个人,最多时同时资助着50多名学生。拾荒得来的微薄收入也让他力不从心:“没办法分给50个人,我只好这个月寄给这个,下个月寄给那个,一个个地轮着给。”为了钱,82岁那年,刘盛兰曾经打过一场“官司”。几经周折,他打工3年的1万多元才分两次要回。钱刚到手不久,便被刘盛兰“挥霍”了。“全捐出去了,我留着也没用,捐给学生念书救急,怎么不比自己花强?”

2012年初,年过90岁的刘盛兰老人终于停止了长达17年的拾荒生活——因为“腿太疼,走不了路”。不拾荒了,捐助数额却更大了,总数也更多了。此时的刘盛兰已是名人,越来越多的人向他伸出了关爱之手,捐助他生活费,而他会把这些捐给他的善款进行重新“分配”,转给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烟台一家公司的老总派人给他送来6000元钱,老人在收条上按了手印,然后就全捐出去了;晋中市人大代表李顺生连续四年每年资助老人1万元钱,这笔钱在老人手中稍作停留就变成了一张张汇款单……捐资助学18年来,他没有一分钱的存款,他的钱全部都在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汇款单存根上。“钱,不重要,人,才是最重要的。”这就是刘盛兰的“金钱观”。

豁达人生

一般人都很难理解刘盛兰的所作所为,但老人有自己的一套人生观和活法,虽然过得很苦,但他自己活得安心。

在刘盛兰没结束拾荒生活时,他时常孤独地坐在村里的桥头上,即便是和老年人在一起,刘盛兰也独自坐着,不发一言,非常不合群。“话说不到一块去,他们都太看重钱……”刘盛兰说。当初,村里人对刘盛兰的善举非常不理解。刘盛兰把所有积蓄都捐了出去,自己过得连普通收破烂的都不如,村里人觉得他有“神经病”,很多亲戚也疏远了他。

其实,刘盛兰的内心世界非常单纯,他这辈子就是为帮助别人而活着。去年8月,刘盛兰因慢性肾衰竭住院,病床上脸色蜡黄的他最惦念的仍是资助的孩子。刘盛兰从不告诉他们他的真实状况,怕他们知道后不忍心再花他的钱。很多孩子一直以为好心的“刘阿姨”、“刘奶奶”是个生活得很富裕的人。

“白发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这是2003年西安大学一位名叫朱湛业的学生想写给刘盛兰的一篇文章的题目。11年过去了,刘盛兰还没看到这篇文章,但他并不在乎。“我就是希望他们收到钱后给我回个信。有不给回信的,我就觉得有点不踏实。”对于很多受捐助的学生从未见过面,刘盛兰也表现得很豁达:“都是些苦孩子,学费都没着落,哪里还有钱做路费?”

2013年春节前,刘盛兰乔迁新居。马年春节到来前,笔者与他聊起了天。“新年有啥心愿?”“没啥心愿,只要孩子们好好学习就行。”刘盛兰说。

在笔者即将离开的时候,刘盛兰才说出了埋藏心底已久的问题。“你说,人死了捐献遗体还得到烟台市,招远这边的医院不行吗?”他扭过头来问。“您问这,是打算以后捐献遗体?”笔者问。“有这个想法,考虑考虑。”他平静地说,“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

听后,笔者心中闪过六个字:小人物,大宇宙。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刘盛兰却让平凡的生命绽放出了感人的火花。他用拾荒之手书写的爱心精神,正如兰盛开,香飘神州。

□本栏编辑/厉飞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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