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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特劳斯从雅典回到耶路撒冷:“我们为什么仍然还是犹太人”

2014-03-31张志扬

关键词:施特劳斯解释学神学

张志扬

列奥·施特劳斯对于我的意义非常特别,回顾起来,有如下几个阶段。

(一)初识阶段

把施特劳斯引进中国的是我的挚友刘小枫。像以前一样,小枫每临他的视角转换,总是同步将他最感兴趣的人和文转发给我,有翻译,也有他的论述。记得当时他转发给我的有施特劳斯早年论及“哲学与神学的相互影响”一文。此文在神学面前为哲学申辩,颇有点从耶路撒冷走向雅典的势头。

当是时,我正值清理完西方“哲学形而上学”,随海德格尔已经走到希腊早期哲学的前苏格拉底之阿纳克西曼德,刚刚经历了他的“开端的裂隙”。施特劳斯突然把柏拉图的“政治哲学形而上学”的当然性不容分说地摆到了我的面前。这是一个犹太人从耶路撒冷走向雅典的姿态。我,一个中国人,为什么要坚持以破“哲学形而上学”为哲学之鹄的?施特劳斯断言,政治哲学才是哲学的本质,没有政治哲学的哲学很可能要么“走火入魔”,要么不但没有走出“第一洞穴”反而深陷“第二洞穴”。这难道不也是对哲学的另一类警示?事实上,西方哲学已经要么“走火入魔”,要么陷入“第二洞穴”不能自拔。我能再借用施特劳斯政治哲学的功力洞穿西方政治的“帝国梦想”吗?不过与施特劳斯一纸之隔!

(二)深入阶段

我没有放弃海德格尔的“哲学回归解释学”,而是将其与施特劳斯的“政治哲学回归解释学”进行同步参照,互为其表里:既重视哲学必须放回到政治哲学中重审其超验本质的合法性(合理性这条腿早被打断了),又重视政治哲学仍需接受哲学的反省而警惕其政治哲学前提的形而上学独断性,即强力意志独断性。

结果,两者不断没有相互削弱,反而相互加强,帮助我把西方哲学、政治哲学乃至政治神学的“普世价值”面具摘了下来,像摘掉“美杜莎的头”,还原到它不过是地中海区域之一类文化种性而已。

(三)犹太人问题

我注意到施特劳斯的两个奇异之点:一是终生恪守哲学与神学两维度间的张力,但前期偏重于哲学即在神学面前为哲学辩护,后期偏重于神学即在哲学面前为神学辩护——这神学绝对是犹太教神学而从来不是基督教神学;二是终生对“不可解决问题”保持沉默,使人不得不后思大谈特谈柏拉图政治哲学的施特劳斯却暗中模仿苏格拉底的“前德尔菲智慧”——知止——敬畏、界限、羞耻。

犹太人施特劳斯才是真正的施特劳斯。于是,我在“启示与理性”第5辑《中国人问题与犹太人问题》中,解读了施特劳斯的演讲《我们为什么仍然还是犹太人》。并深信施特劳斯对“雅典精神”的审视已经看透了“它”不过是一只“金苹果”的下场,即智能的机巧终逃脱不了“空壳”般去势的诅咒。

(四)走出希腊,回到德性

走出希腊、走出地中海、走出西方,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走出被西方带入的“非人属”、“无德性”、“惟功利”的宇宙论物义论方向。

西方之所以走向科学技术的物义论,首先把人从神性、德性中“解放”出来,下行到欲望化甚至色情化的单子个人,达到非人属的物化地步,才能彻底贯彻追求力量的“功能性知识”以实现其最大边际效应的功利原则。这正是资本主义的必然产物:使“无限欲求”与“无限认知”同行。

正是在“资本”的意义上,我说:“民主”、“人性”、“技术”是西方思想的三根骨刺。

“庆父不死,鲁难不已。”

2014年2月7日 海甸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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