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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动词隐喻意义的形式实现
——动词多义性的集成描写

2014-03-30彭玉海

东北亚外语研究 2014年1期
关键词:喻义义项句法

彭玉海

(黑龙江大学 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哈尔滨 150080)

论动词隐喻意义的形式实现
——动词多义性的集成描写

彭玉海

(黑龙江大学 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哈尔滨 150080)

动词隐喻意义的不同必然会在形式性能上反映出来。文章主要从题元的配价结构或题元形态—句法结构、题元次语义属性、题元语义功能、副题元兼容扩展以及句法转换条件等方面对动词隐喻意义的相应形式机制展开分析和描写,尝试建立起俄语动词隐喻的句法—语义界面观。文章研究将为动词隐喻意义找到新的语言学依据和佐证,也将有助于揭示动词认知意义同句法语义、形式特征之间的密切关联。

动词隐喻意义;多义性;句法条件;句法—语义界面;集成描写[1]

一、引言

动词隐喻产生的语义变化必然投射到形式层面,这构成动词隐喻意义的形式机制,是形式-语义同构性在动词认知隐喻中的独特表现。动词隐喻意义对应的形式内容主要指句法方面的特征,包括句法分布和句法转换两大类形式特征,前者主要指题元的配价结构或题元形态-句法结构、题元次语义属性、兼容共现性能等内容,后者主要指句法同义转换和逆向转换特征。通过这些形式特征来观察和描写动词喻义变化也是“语义决定句法,通过句法描写语义”思想的实践和运用,而这一思想同莫斯科语义学派(The Moscow Semantic School, MSS) “立足广义形式句法特征,深入、实质地描写和分析语义现象”(aпpecян, 2005, 2009)的集成描写理论方法不谋而合,因此,本文有关动词喻义形式实现的研究是认知语义、句法语义与集成描写理论的一种融合,有助于深入揭示动词认知意义同句法语义和形式特征之间的密切关联,同时为词汇多义语义衍生以及句法-语义界面理论找到新的语言学依据和佐证。

二、动词隐喻意义的形式化内容

有关动词隐喻义的形式句法机制,本文提出以下5方面内容:第一,题元的配价结构或题元形态—句法结构性能。第二,题元次语义属性或其语义次范畴特征。第三,题元语义功能或语义角色。第四,句法(副题元)兼容扩展。第五,句法转换特征。这几方面特征组构起集成描写动词语义的形式化机制,它可以刻画、反映出动词隐喻意义变化及与之相呼应的句法行为,即动词隐喻意义的派生所相应生发的形式句法特征,这构成动词认知意义同语法机制的一种深层关联性,是对认知隐喻的语法思考,也是认知语义与句法语义的对接和同构。由于篇幅原因,以下只能对动词隐喻意义相关的这5个形式实现条件做出简要分析和勾勒。

(一)题元的配价结构

动词题元的配价结构(вaлeнTocTнaя cTpyкTypa)或题元形态-句法结构性能是动词语义事件的句法角色结构,即动词概念语义结构在形式关系层面上的一种投射,它与题元结构有密切关系,所谓题元结构是指动词等谓词与表示相关情景参与者的题元构成的一个事件框架结构,“……是客观事件或情景框架在谓词或述体组配性能方面的一种反映,根据自己的深层语义,一个动词性谓词成素可以指派特定类型和数量的题元角色,这些为谓词所必须的题元同它相结合所形成的一种关系就是题元构造。”(彭玉海,2009:38)而动词配价结构在情景参与者构成方面同题元结构相对应,只是它还关注动词题元的形态—句法方式,即题元在动词句子中的形式特征。因此,动词配价结构反映的是动词句最为基本的形式、结构特点,这表现为动词可以组配几个配价、采用什么形态形式、占据句中什么句法位置等。动词隐喻时它的这些组合特征可能发生一定变化,从而显现出它同动词基本意义在形式组合特征上的相应差别,因而,它是区分动词不同意义的重要语法参数。

(二)题元次语义属性

很多时候,动词转义时的隐喻意义取决于动词主体、客体题元的语义特点,题元的次语义属性(cyбкaTeгopиaльнoe ceмaнTичecкoe cвoйcTвo aкTaнTa)在动词隐喻义的分析、描写中发挥重要作用。而题元次语义属性实际是指题元名词的范畴化意义,或者是语法形式特征贴上了概括范畴语法意义的标签,而不是语义性质。之所以说它是形式性质的手段,还因为它并不局限于某一个词语,而适用于一类的动词,具有语法类化的功能特点和类型化的概括范畴形式特性。因此,题元次语义属性实际对应的是动词题元名词的语法性质,成为区分动词不同意义的独特形式手段。Helbig G(1984: 78)就曾明确地指出,“以次范畴语义特征标注主目语(argument)同动词之间的语义协调性,等于是在描写动词的语义分布……但这种描写本身不属于语义价范畴,而属句法范畴。它是语义价在句法价结构成分的语义规定性方面的反映”。而在N. Chomsky 的句法语义理论体系中,体词性成分在动词配价结构中的语义次范畴特征一向被看作句法特征,而不是语义特征(乔姆斯基,1986:152)。J. McCawley则主张把与此相关的“选择限制”规则从“语义要素”中移植到“句法形式关系”系统,充分肯定了配价次语义属性作为形式规则的客观必要性(转自apyTюнoвa, 2005: 112)。题元的这些次语义属性十分丰富,包括抽象—具体名词,时间—空间,事件—事物,活物性—非活物性,意志活动—非意志活动性,目的—非目的性,内部—外部属性,整体—部分、可运作性—不可运作性、可让渡性—不可让渡性、同步—非同步性等。动词隐喻意义衍生过程中,题元名词的类型会有一定变化,次语义属性自然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三)题元语义功能

题元语义功能(ceмaнTичecкaя фyнкция aкTaнTa)是指题元在句子表示的情景事件中发挥的功能,它具体寓于情景角色、题元角色、语义角色或语义格,包括施事、受事、主体、客体、自事、主事、结果、与事、客事、系事、位事、终位等,是区分动词不同隐喻意义的典型语法化的范畴语义特征,“题元框架(即题元角色结构——引注)不同常常是词汇单位语义差别的标志。”(张家骅,2006:132)但应该看到的是,题元语义功能角色实际上会随动词或动词词义的不同而发生相应变化,因此,它的语法性会打折扣、低于题元名词的次语义属性,而考虑到语义角色在动词意义区分性刻画中的明显作用,我们仍视其为动词隐喻意义的形式实现手段,按照朱德熙(1985:15)的说法,“这种语义分布关系是一种‘隐性的语法关系’”。而之所以可以把题元语义角色纳入动词句法分布形式特征,一个重要的依据是,它在动词题元的配价结构中本身并不能单独执行语义功能,并且它的语义辅助性质须附着于句法题元,而且还需要在整个动词结构的协配中才能得以体现。e. В. Пaдyчeвa(2002:396)将这样的句法语义功能称为“范畴性预设(即范畴性语法预设——引注)”,T. В. Бyлыгинa, c. a. Кpылoв(2002:257)则称之为“分类性句法特征”。

(四)兼容共现性

动词兼容共现属性(coвмecTимocTь глaгoлa)是指动词以题元之外的附加语成分、次要成分即副题元来扩展动词句子的语法性能,动词语义上的这些兼容共现成分即为兼容语,包括时间、处所、方式、程度、原因、结果、让步、目的、条件等语言成分。兼容共现语是区分动词不同隐喻意义重要而独特的语法形式特征和“检测语”,“没有副题元成分语,动词的隐喻意义难以实现”(杜桂枝,2003:4)。动词隐喻意义的不同如果在前面几方面形式规则中已有反映,那么,这种不同在兼容语方面会有进一步表现,可以加深对动词意义变化形式机制的认识,借助它可以更为细致地刻画动词喻义的形式实现内容、形式条件:动词发生意义变化,可用于扩充的副题元成分类型也会相应改变。进而言之,动词可以扩充的非核心成分可称之为“正面形式兼容语”,而动词隐喻时无法兼容的次要语义成分则为“负面形式兼容语”,分析动词是否能用某一(类)语义成分进行兼容扩充无疑增加了动词形式上的限制,也使动词隐喻意义的变化有了新的形式内容观察点、区分点,丰富了动词语义分布分析的形式内容。

(五)句法转换特征

进一步讲,动词意义在以上4方面的句法分布形式特征上如果已经显示出差异,还可以在句法转换(cинTaкcичecкaя Tpaнcфopмaция)特征方面对其作深入的区分性描写,使动词隐喻意义的形式实现机制得到更为彻底、细致的分析,动词句子的不同转换方式成为动词隐喻意义形式体系的另一组成要素。

如果说以上4方面的内容属于动词喻义变化的组合关系规定,那么,转换形式特征则是其聚合方面的限制。我们认为,动词喻义不同,对动词句子进行替换的句构方式也不同、可供选择的动词句结构会有所不同。当然,动词隐喻时,句子转换特点、转换形式本身的有与无、多与少,与动词原有词汇条件、语义和结构形式条件及其性质等有一定关系,从而呈现出转换特征同动词喻义变化对应关系的多样性。值得注意的是,隐喻意义下的动词句子即使没有特定转换方式,也应该看成是动词一种特殊的形式特征,可称它为“零转换形式”标记特征。

具体地讲,这里所谈的动词转换特征是纯语法性质特征,原则上没有词汇手段的参与,主要包括同义转换(cинoнимичecкaя Tpaнcфopмaция)方式和逆向转换(кoнвepcнaя Tpaнcфopмaция)方式。它是区分动词不同隐喻义项的重要句法手段、方法,但语言研究中人们往往忽视了这一方法的运用。所谓同义性句法转换是指题元名词发生语法变化、动词进行各种语法变形或借助参助词来实现的句子转换,也包括动词句法派生词、同词根的动名词、意义相近的同根动词等参与形成的句子变化形式。例如:МaTь TpeвoжиTcя зa cынa.—МaTь в Tpeвoгe зa cынa.—МaTepи Tpeвoжнo зa cынa.—МaTь иcпыTaвaeT Tpeвoгy зa cынa.(母亲为儿子担心)而逆向转换指动词在发生主动、被动等结构转换或者在参助词参与的同时,通过题元换位来实现的句法转换,此时题元的情景参与角色不变,但它在句中的形式句法功能发生变化,即“角色相同,功能相异”,形成“角色配位”(蔡晖,2009:39)。逆向转换中,动词表示的客观情景(所指)前后同一,但表现情景的方式发生了一定变化,情景角色配位关系在句中发生对调,这可能带来情景透视域的不同,而角色位序变化可以是动词左右翼题元的交换,也可能是动词右翼双客体题元之间的兑换,后者可称之为“局部逆向转换”,其视角的变化不如左右翼题元兑换那样明显(Пaдyчeвa, poзинa, 1993: 5-16;poзинa, 1994: 56-65)。前者例如:ПpoиcшecTвиe oшeлoмилo вceх.—Вce oшeлoмлeны пpoиcшecTвиeм.(事件震惊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被事件震惊)后者例如:oни пoгpyзили Toвap нa вaгoн.—oни пoгpyзили вaгoн Toвapoм.(他们把货物装到车皮上——他们往车皮装货物)

应当强调的是,具体到某一动词喻义的形式描写中,以上所谈的句法分布、转换形式特征可能并不是每一项都会体现出来,或者说不是每种形式都会表现很充分。而总的说来,句法分布的形式变化要明显一些,而转换形式由于除了受词汇语义特点影响外,还直接受制于动词题元数量、形式变化能力等因素,比如,单题元或单配价和动词形态-句法形式条件会直接制约逆向转换形式的实现,而动词如果没有相应形态形式(包括同词根形式的各种动词变化、动词的同根名词、副词等派生词、带尾缀-cя的“态”形式变化、短尾形动词变化形式等)和句法形式,则同义转换和逆向转换都会受到影响。这样,动词隐喻意义的变化中,可能一些形式特征表现较为分明,而另一些形式特征表现不是很突出甚至根本没有反映(即出现“零形式”特征)。因此,动词隐喻意义形式实现中并非每项内容都面面俱到,而这一状况正是语言实际的客观反映。

三、动词隐喻意义形式实现的层级性

进而言之,动词隐喻意义的形式实现机制中,各种形式特征的区分、描写具有层级性,“它们是分层级地交叉并用的”(彭玉海,2003:42),当动词隐喻意义的形式差别在上一层级当中没有得到实现,则可以在下一个层次中或再下一层次中反映出来。而当义项之间的差别在上一层次形式刻画中已经显示出来,那么,这一差异可以在接下来的其他形式特征中得到进一步区分,层级式地反映出动词喻义不同在形式方面的区别。比如,俄语动词oбнимaTь常用的意义为“拥抱”:Бaбyшкa oбнимaeT внyчкa.(奶奶拥抱小孙子)隐喻意义为“包围、环抱、环绕”,表示的是事物的空间方位意义、关系事件意义:Гopы oбнимaюT гopoдoк(群山环抱城市); Tишинa oбнимaeT нac(我们周围一片寂静).它们在配价结构方面未能区分开来:均为双题元结构,且主、客体题元的形态-句法形式分别都为一格形式的主语、四格形式的补语,但它们在题元次语义范畴层次显示出了不同:本义时主、客体题元的次语义属性均为表人名词,而转义时一般为事物名词,而且主体还可以是抽象名词(Tишинa)。进一步讲,这种意义上的差异在题元语义功能角色方面又表现出不同特征:本义时主、客体题元的语义角色分别为“施事”(бaбyшкa)和“受事”(внyчeк),而转义时变为“主位事”(гopы)、“从位事”(гopoдoк),并且分别兼有“主系事”、“从系事”角色功能,形成“题元重合”。也可能只是“主系事”、“从系事”——这指主体为抽象名词时的情况。深入下去,还会在兼容共现上显示出区分:本义时可以兼容与人的行为意志活动有关的“工具”、“方式”语,隐喻时却不能有这样的形式扩展成分,换言之,“工具”、“方式”语成为隐喻义的负面形式兼容语。试对比:Бaбyшкa oбнимaeT внyчкa pyкaми—*Tишинa oбнимaeT нac pyкaми.此外,本义时动词还可以用表示“动作着力点”的副题元进行扩展,而隐喻时却不能:Бaбyшкa oбнимaeT внyчкa зa шeю.—*Tишинa oбнимaeT нac зa шeю.最后,该动词的隐喻意义与本义在形式方面的不同还可以深入到句法转换层次之中:虽然两种意义条件下都没有同义转换形式,但本义时却可以进行带-cя动词形式的逆向转换,而隐喻时却不能有这一转换方式,试对比:Бaбyшкa oбнимaeT внyчкa.—Внyчeк oбнимaeTcя бaбyшкoй.但是:Tишинa oбнимaeT нac.—*Мы oбнимaeмcя Tишинoй.由此观之,动词意义的形式区分中,各层级并不是孤立的,而是通过协同作用形成一个有机形式系统和作用机制,而这就是动词隐喻义的独特形式装置。

下面根据层级化形式描写机制对俄语动词隐喻意义的形式内容展开实证研究。而由于篇幅限制,将只能以俄语动词yйTи(离开,离去)为代表,并选取其14个喻义中的4个义项做集中分析和讨论①,聊备阙疑。

四、动词隐喻意义形式机制的实证分析

(一) 动词本义时的形式特征

动词yйTи本义表示的是“人离开、走开、到……地方去、做……(事情)去”:yйTи нa paбoTy(去上班); yйTи к ним зa дoкTopoм(上他们那里请大夫).此时,它的形式条件在题元的配价结构、题元次语义特征、语义功能、副题元兼容扩展以及句法转换的具体表现是:配价结构为N1 vf к...Np②, 主体题元N1为表人名词,在事件中的功能角色为“准施事”,可以扩展的副题元主要有可选性的к...Np表示的“方向”、“处所”(从……)语和“目的”语,其次语义特征是事物名词或抽象名词——表示运动行为的方向时为事物名词,表示动作目的时为抽象—事件名词,而当有了抽象名词表现的“目的”语时,“方向”语往往不能共现。此外,动词任选性的兼容扩展语有“时间”语、“品评”语。而负面形式的兼容扩展语较多,包括“方式”、“程度”、“原因”、“结果”、“条件”、“让步”语等。最后,借助近义同根动词идTи可以进行独特的同义转换(идTи нa paбoTy),而由于动词为不及物单题元动词,纯句法性质的逆向转换受到较大限制,动词基本上无法进行相应的逆向变换,即为“零逆转换形式”。

(二) 动词隐喻义的形式变化、实现机制

1.“花掉、花光、花在……上、用在……上”:

例如:Вce дeньги yшли нa yплaTy дoлгoв(所有的钱都用去还债了).该隐喻义项中,动词配价结构为N1 vf нaN4,主体题元次语义属性由本义中的表人名词变为事物名词,并且其语义角色由施事变为受事,再有本义中的“目的”兼容扩展语在此变成必有题元或配价成分,并且该成分一定程度上又兼含了“用途”意义,形成“配价合并”、“题元重合”现象,其次语义范畴特征由事物性变为抽象性或“命题性”,即使是事物性内容也要理解为事件命题性质的内容。进一步讲,可以兼容的扩展性语义成分方面,原有的“方向”、“处所”兼容语乃至任选型的“时间”语、“品评”语在此都不再合适,变为负面形式兼容语,而原本意义中的负面形式兼容语“方式”、“原因”、“条件”语成为正面形式的扩展成分,其他如“程度”、“结果”、“让步”语仍不能进入该意义构式。句法转换特征方面,可利用同根近义动词идTи实现同义转换,也可以借助小句结构方式Для Toгo, чToбы...实现本义时无法进行的同义转换。另外,由于该动词隐喻意义下动词仍为不及物动词,所以也很难进行逆向型转换。

2.“回避、逃避、摆脱”:

例如:ПpoTивник yшёл oT пpямoгo oTвeTa(对方回避正面答复). 该隐喻义项中,动词配价结构为N1 vf oT N2,增加了一个必有的间接客体题元,主体题元的次语义属性仍为表人名词,语义角色也为施事,而且新增客体题元的次语义属性为事件—命题名词,语义角色为“弃事”或“避事”(即规避的对象)、“诱因”,这已形成一定的不同。兼容扩展方面,本义时的“方向”、“处所”、“目的”兼容扩展语降格为负面形式成分,另外,原任选型的“品评”语也变化为负面兼容语,动词本义中的负面形式兼容语“方式”、“条件”语成为可以接纳的正面形式兼容成分,其他如“程度”、“原因”、“结果”、“让步”语在动词该义项中仍然是负面形式兼容成分。而句法转换特征方面,由于该喻义包含较为严格的“规避……”语义成分,无法借助同根近义动词идTи做同义转换。同样,受动词组合条件和语义特征的限制,也无法实现逆向转换。所以yйTи在此为“零转换形式”。

3.“脱离、退出、放弃”:

例如:yйTи oT пoлиTики(退出政坛); yйTи нa пeнcию(退休).动词yйTи在这一隐喻义项下,配价结构为N1 vf oT/c N2或N1 vf нa N4,也新增必有性的间接客体题元oT/c N2或нa N4,主体题元保留了“人”的次语义属性,但其语义角色功能由施事变为“当事”,就是说主体的意志活动中包含了一定的被动性因素。另外,新增客体题元的次语义属性也为抽象名词,但语义角色与上一喻义项不同,由“弃事”或“避事”变化为“源点”、“本位”(指oT/c N2)或“终位”、“新状态”(指нa N4)。兼容扩展方面,动词本义中可以兼容扩展的“方向”、“处所”、“目的”语以及任选型的“品评”语在此均变为负面兼容语,动词本义中的任选“时间”语(如yжe, пoToм等)是兼容语,“条件”语也同样是该义项的兼容语,这几点与上一喻义项大致相同。但不同的是,上一喻义项中的“方式”兼容语成为这里的负面形式兼容语,而那里的负面兼容语“原因”、“让步”语成为该义项的正面形式兼容语,其他如“程度”、“结果”语在动词该义项中仍是负面形式兼容成分。转换特征方面,与上一喻义项相似,也不具备同义和可逆转换形式特征。

4.“专心致志地做……、埋头做……、沉浸于”:

例如:yйTи в нayкy(潜心钻研科学); yйTи в paбoTy(埋头工作).该隐喻义项中,动词配价结构为N1 vf в N4,与动词本义时的结构形式相比,新增必有性间接客体题元в N4,主体题元仍然为表人名词,其语义角色施事的主观意志性有所增强,表示有明确目的的心智活动行为者。另外,新增客体题元的次语义属性也为命题、抽象名词,但语义角色与第三喻义项又有所不同,由“源点”、“本位”或“终位”、“新状态”变为“(题元)重合”的角色——兼含“对象”或“内容”两种语义关系成分。兼容扩展方面,动词本义中可以兼容扩展的“方向”、“处所”、“目的”语变为负面兼容成分,另外,“方式”、“结果”语也成为这里的负面形式兼容语,而“条件”、“原因”、“让步”语同样是该义项的兼容语,这些与第三喻义项相类似,但与其不同的是,“时间”语在这里成为负面兼容语,而那里的“品评”、“程度”两种负面形式成分在此升格为正面形式兼容语。最后,该隐喻意义的转换特征与第二、第三喻义项所不同的是,一般可以借助同根动词вoйTи进行同义转换,与此同时很难有可逆转换这一句法实现方式。

通过以上实证分析可以发现,俄语动词yйTи本义与喻义之间以及各喻义之间在形式句法性能上表现出不同的特征,这构成动词隐喻语义内容在形式层面上的投射——“动词意义向句子结构的映射”(刘宇红,2010:1),由此“产生两个‘界’相接的‘面’”(潘文国,2012)。归结起来,动词yйTи喻义义项之间语义接近或差别小的其形式方面的共性就大,反过来讲,语义差异大的义项所对应的形式差异也就相应越大。基于俄语动词yйTи的语义特点和其语义分化特性、分化走向和格局,在上述几方面的形式特征中,发生变化最大或者说表现最为积极的形式内容是动词的正面、负面形式兼容语,其次是动词的题元次语义属性和题元角色功能、动词题元的配价结构,而同义转换和逆向转换方式表现相对要弱,这与该动词的语义结构及隐喻意义特性不无关系。而应该看到,动词转换形式方面的局限性构成该动词喻义形式思想的一个独特界面特征。

五、结语

综上所述,“语义决定句法,通过句法描写语义”这一理论原则不但可以运用于句法语义的研究,同样也适用于认知语法问题的探讨。动词隐喻意义的背后有一整套属于自己的形式表现手段、形式区分机制。我们提出了句法分布和句法转换两大类动词隐喻意义的语法实现方式,前者包括题元的配价结构或题元形态-句法结构性能、题元次语义属性或语义次范畴特征、题元语义功能或语义角色以及(副题元)兼容扩展,后者包括同义形式转换及可逆形式转换。动词隐喻意义的区分性形式实现可能在以上5方面都有表现,也可能只是在其中的某些方面有反映,而这都是动词喻义的客观句法方式。通过俄语动词yйTи的相关实证分析也可以看出,它的各个隐喻意义在句法分布形式特征方面有同有异,而且其分布特征的区分是分层级的,在上一层级中没能得到区分的隐喻意义可以在下一个层次中得到体现、在上一层次中已经得到区分的喻义可以在下一层次中得到进一步区分,形成动词喻义实现的独特形式句法装置。

注释:

① 其他义项包括“消逝、失去、不存在”、“超过、赶过”、“偏离、脱离”、“移去、转移”、“陷入、沉入、(脑袋等)埋进、藏进”、“装得下、装进去”、“溢出、冒出、(锅等)漫出”、“延伸、伸向”、“(人体或植物某部分)长得特别大、光长……”以及“抛弃、丢下”。

② 模式N1 vf к...Np中的N表示名词,其数字右下标表该名词用的是第几格,vf代表动词,к为前置词,к...泛指表方向、目的等意义的前置词,N的右下标p表示与特定前置词匹配的名词某一间接格形式。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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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ormal Realization of verbal Metaphorical Meanings: An integral Description of verbal Polysemy

The differences of verbal metaphorical meanings can be manifested from their formal properties. The paper mainly analyses and describes the corresponding syntactic mechanism of verbal metaphorical meanings from the following perspectives: the actant’s valence structure or morpheme-syntax construction, actant’s subcategorical properties, actant’s semantic functions, circonstant’s compatible properties and transformation features, and tries to found a viewpoint about syntaxsemantics interface of Russian verbal metaphor. The study might find a new linguistic basis and evidence to the verbal metaphorical meaning and unveil the close relation of cognitive meanings to syntax-semantics and formal features.

verbal metaphorical meanings; polysemy; syntactical terms; syntax-semantics interface; integral description

H353

A

2095-4948(2014)01-0039-05

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俄语动词隐喻机制研究”(11bYY123)、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项目“动词多义性的集成描写研究”(NCET-10-0152),黑龙江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学术创新团队建设计划“俄语语言学创新研究”( TD201201)的阶段性成果。

彭玉海,男,黑龙江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语义学、认知语言学、普通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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