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生态视野下的城市文字景观设计与构建

李辉周

(合肥师范学院艺术传媒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城市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它以人们五官感知而存在;而城市文化与生活方式等更多是通过视觉来体验的。相对于今天城市发展而言，塑造具有生态性城市视觉形象是一个多元而复杂的过程，其中文字景观设计在城市形象建设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一、城市建设与和谐的视觉生态观

改革开放以来，现代城市建设创造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然而，在城市建设蓬勃发展的背后，城市的大气污染、水污染、光污染、噪音污染、视觉污染等都为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带来诸多严峻问题。事实上，城市的视觉污染对人们的身体健康危害较大，城市中冷峻高耸的水泥森林，稀少的绿化，混乱的城市指示系统等给人们的生活和心理均带来极大影响。实践证明，人们对环境的认识80%以上是靠视觉来感知的，如果我们所处环境缺少变化，同质化情形严重，就易造成“单质视野”现象，即对视觉环境易产生烦躁和不安情绪。当然设计混乱的建筑、广告、指示等也同样会给受众带来视觉上的烦恼。而现代都市盲目扩张，管理者并未将视觉纳入城市规划当中来。研究表明，城市中的“绿视率”(Green Looking Ratio)对人们的生活影响巨大。绿视率是指人们眼睛所看到的物体中绿色植物所占的比例，当绿色在人的视野中达到25%时，人感觉最为舒适。绿色不仅仅代表的是某一具体事物，还泛指一切有利于人们与城市和谐发展的低碳环保的生态观念，而且绿色概念还在不断地扩展和延伸。结合城市视觉而言，其视觉形成应对观者的心理及身体健康有益，并有助于观者感悟和体验。现代城市视觉生态观念正成为一种能量，对城市的地域特色、文化传承等方面都起着重要的指导作用。这种视觉生态观念，在现代城市建设中正成为一门学科。如何推动城市个性化塑造，更加科学地审视视觉生态规划和建设是值得每个人深思的问题。作为城市中的视觉引导元素——文字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纵观目前城市的道路指示牌、广告牌、公交站牌等与文字信息相关的视觉载体，可谓是杂相丛生，信息混乱。缺少规划和设计的文字信息严重影响了城市的视觉形象和城市品质。近年来虽然城市大发展，但在城市视觉设计上还存在着许多问题，其中对文字信息的处理所存在的问题尤为严重。

二、城市文字景观的构成要素

美国地理学家索尔(C．O．Sauer)在1925年发表的著作《景观的形态》中，认为文化景观是人类文化作用于自然景观的结果，即人们为了满足某种需要，利用自然物质加以创造，并附加在自然景观上的人类活动形态［1］。他主张用实际观察地面景色来研究地理特征，通过文化景观来研究文化地理。而文字作为城市建设中不可或缺的元素，目前尚未得到充分认识和研究。从目前的研究资料来看，这方面的研究较少，类似研究如张捷、张静的《书法景观与城市景观》中提到:书法景观概念是基于将书法作为城市景观中的象征符号，其形成过程是汉字—书法—景观的递进过程。文中认为，汉字是具有表现概念、标示功能和构形功能的符号，其不同的空间表现形式如同环境的符号化构建模式［2］。因此，从书法景观概念可以推论，文字是人类认知和感受城市景观的外层表征，通过文字视觉信息引导，结合文字不同表现形式的构造以及城市中文字导读功能和视觉美感的合理构建，从而形成独特的文字景观。在城市中以文字信息为符号而构成的文字景观，是人们在长期生活实践中有意识地认识和改造自然环境或人工环境而形成的城市文化复合体。文字景观作为一种视觉引导符号存在和发展，反映了人类一种特殊的艺术活动形态。

文字景观是基于将文字作为城市景观中的重要构成要素而存在和发展的，是在城市景观基础上人类活动所创造出来的。文字景观包含范围广泛，狭义来看，它是将依附于一定载体的文字置于某个环境当中，这种文字隐射的是一种符号，一种场所精神，一定程度上能使人们对环境有一定程度的感知和理解。从这个层面上来理解，它具有功能性和象征性。而环境视觉设计中的文字不仅包括文字本身所传达的具体含义，还包含了时间、空间因素，以及精神、文化、心理、生态等其他层面含义。总体而言包含以下几个方面:

(一)功能要素

城市文字景观设计的功能是通过视觉方式表现出来的，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形式又是发生变化的，由过去的静态向现在的动态方式转变。但无论何种形式的转变，其主要功能是传达信息，通过文字形式给人以明确信息，引导人们的活动方式，带有一定的指示性作用。这种功能要求文字信息必须简明清晰、易于识别，其文字设计、物质载体、色彩设置等均要与周围环境和谐搭配，这样才有利于信息传播。

(二)空间要素

空间要素是建立在人类活动基础上的，文字景观设计必须要考虑到人的视觉尺度，如人的视觉范围、视觉流程、错视觉等因素。在具体环境中，文字景观设计应以人为核心，充分考虑人的视觉距离与实际设计尺度，尺度过大，易造成视觉污染;尺度过小，又难以识别。因此，对于空间因素，要因地制宜，进行科学规划。当然，文字景观作为城市建设中的一个重要节点，其设计要与建筑环境、人类工作和生活环境相融合，不能只考虑文字本身作用而忽略整体视觉环境。

(三)美感要素

文字景观设计在现代城市中除了具有社会、经济价值之外，其设计本身还需具有美感。美感是审美主体与审美对象之间发生感应的结果。即我们所进行的文字景观设计在其形态、色彩、材质等视觉元素方面给人以视觉、心理上的愉悦感。若一个城市在文字景观设计上做到有规划，有设计，不仅在视觉指示上明确，而且能使城市的文化建设、城市形象、文化品位等方面都得到提升。反之，一个城市文字景观设计粗糙，布局混乱，难以给人美的感受。

(四)生态要素

随着城市的发展，新材料、新技术不断涌现，面对多元文化的冲击，现代城市中的文字景观设计局面堪忧。材料能源浪费巨大，对环境也造成巨大影响。如现代许多户外商业广告、大型围栏标语等多采用以PVC为原料的喷绘布，属于一次性材料，拆卸后的废旧材料对生态破坏较大。现代城市中的文字景观设计应建立在和谐的秩序之上，不能过多追求视觉感官刺激，而忽略城市环境的和谐与统一。在选材上应更多考虑其适用性和重复使用性;在视觉上要更多考虑观者感受，信息传达应准确并给人以愉悦的视觉享受。

三、视觉生态意识指导下的城市文字景观设计与构建

当前城市视觉设计并未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其中城市文字景观设计仍处在较混乱状态，尤其新城建设缺少这方面的规划设计，如现代城市中的光污染(主要包括白亮污染、人工白昼污染和彩光污染等)、色彩污染、广告污染等［3］，城市的生存环境不容乐观。而文字景观作为城市视觉设计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承载着重要的使命，城市中的各种指示系统、广告系统等充斥于城市生活的各个角落。在追求视觉生态设计的今天，一个城市文字景观设计的优劣，直接关系到该城市的整体形象与品位。

(一)关注视觉生态与城市文化

城市的文化底蕴及个性特色存在于人们对这座城市的物质形式内容及生活形态和艺术文化的概括性认识中［4］。城市文化是一个系统性的综合体，是一个城市的灵魂，并通过现实载体传达其独特的文化记忆与感受。现代许多新都市不断崛起，但城市规划、视觉设计同质化严重，某种程度上使人们深深感到城市文化的没落。现代城市是集生态、视觉、人文等于一体的大“容器”，城市建设的每个节点的存在都应有其实际价值。作为一个统一的系统，人们的视觉心理感受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而这其间尤以视觉生态为重。人与城市息息相关，作为城市中一分子，其视觉展现无不每分每秒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方式。总体而言，城市文字景观设计与构建应尺度适宜，色彩设计令人愉悦，材料环保，布局合理，层次清晰，这样方能营造舒适、生态、富有文化气息的城市景观。城市文化与视觉生态是一个集合体，二者相互影响，和谐共生。城市文字景观构建，要紧密关注视觉生态与城市文化建设，它不仅能提高城市的文化品位，还能体现城市文化内涵并决定城市的文化特色和城市的魅力。

(二)注重设计的科学性与可持续性

现代都市建设，可谓光怪陆离，精彩纷呈，各种文字视觉设计最大限度地刺激着人们的视觉神经。铺天盖地的文字景观，伴随着城市的发展，也滋生了许多问题。一些商家店铺，为了吸引顾客，尽可能把文字放到最大，色彩艳丽而又夸张，把媚俗推向极致。在现代许多城市街道两旁，放眼望去，建筑已淹没在各种灯箱广告、指示牌等文字景观之中，城市的视觉美感消失殆尽。随着经济的发展，利益的角逐不应违背城市文字景观设计的科学性与合理性。城市建设，建筑是本体，文字等景观设计是围绕城市发展而推进的。城市的文字景观设计应建立在合理的视觉秩序规划之上，文字设计应进行动、静分布，在文字大小、字体、材质、色彩、摆放位置等方面要仔细斟酌，统一规划;同时还应充分考虑观者的视觉心理感受及文字信息传达的合理性。此外，在城市文字景观设计时，一是在战略规划上，应考虑其可持续性，如道路指示，信息要明确，更换要便捷。二是在材质运用方面，要注重环保，杜绝浪费。尤其现在许多街道两边或建筑物外立面上，广告画面做得巨大，存在着安全隐患，而且拆除后的喷绘材料对环境会造成巨大污染。因此，文字的视觉展现，在合理布局的基础上，还要注意文字设计的科学性与合理性。建议采用一些电子显示屏或投影设备，因为它污染小，信息展示丰富，更新方便，具有可持续性。

(三)探索城市文字景观设计的多样性表达

笔者通过调研发现，现代城市中的道路指示、门头广告、户外广告、公共环境导视等相关设计中，文字景观设计均缺乏理性思考，设计形式也较单一。事实上现代城市建设及人们的审美需求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城市文字景观设计也应紧跟时代发展步伐和实际需要而不断发展变化。从而为受众传递有效信息，带来新的视觉感官体验。

首先，从模块化设计角度来看，在考虑地域空间及环境的基础上，应充分利用资源，赋予文字以新的呈现方式和空间感受。如在合肥叉车老厂房改造为文化产业创意园方案设计中，设计者结合该厂的发展历史，以废弃的红砖块、生锈的钢板及机器上的废旧零件等为原材料，进行重新设计组合，采用抽象雕塑形式赋予道路名称、时代口号等文字信息以新的生命。同时运用现代雕刻技术，将文字镂雕在生锈钢板上，红色锈迹的特殊质感加上文字设计及排版，镂空效果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质朴而又现代。在园区信息导视系统设计上，以砖块为元素，切割成文字，凹凸有致分布于墙面、地面甚至屋顶及室内空间。在满足基本指示功能的同时，特殊的字体肌理和字群效应具有强烈的装饰感和现代感。通过对整个园区文字系统统一规划设计后，老厂房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在现代城市文字景观的呈现方式上也有实验性的探索，如英国著名设计公司Why Not Associates的字体设计实验作品，以钢、玻璃、青铜等为材料，将一首关于“鸟”的诗文刻在32米长的由花岗岩构成的人行道上。整个路面是这首诗的载体，突破了传统文字的载体，其设计形式新颖，充满想象，同时也赋予了该城市独特的文字景观［5］。文字景观设计不仅仅停留在城市的某一街道、某一区域或景观节点上，它还可以运用于建筑的外观设计上，让文字与建筑和谐共生。如2010上海世博会韩国馆的设计，将富有几何学特征的韩文运用在建筑外观设计上，文字与建筑完美结合的同时，其独特的文字景观也让国家文化得到很好诠释。现代城市文字景观设计在空间、尺度及材质运用上已突破了以往局限。文字是一个城市景观的重要构成要素，对文字进行合理布局、设计，能让文字温暖城市，提升城市文化与品质，让受众产生文化认同感。

其次，从传播形态和媒介形态来看，数字技术革命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文字景观设计也随之发生改变。现代数字媒体的介入，使信息传播方式更具集成性、实时性、交互性和多样性。运用现代多媒体工具，将声、光、影像、文字等多种媒体信息融于一体，使文字信息在不同的媒介平台上使用和传播。如“我爱上海I LOVE SH字体设计邀请展”，运用LED视频及多媒体工具，将19位设计师的作品在浦东震旦大厦等建筑群外观上滚动播放。其富有动态、色彩多变、形式新颖的文字设计，成为黄浦江畔一道美轮美奂的城市文字景观，为中外游客带来别样的视觉享受，同时这种设计行为也符合了“以设计服务社会融入生活的一次视觉创新”的活动目的。另外，现代文字在传播媒介形态上趋向于多种媒介的混合使用，设计手法上也更具有创新性。如深圳年轻设计师黑一烊为“X EXHIBITION”做视觉形象推广时，运用发光的灯管，将展览主题、设计师姓名等文字信息设计成独特的“光之字”，并在展馆、菜市场、停车场、天桥等城市空间中展出。发光字体设计简洁、醒目，给观者带来惊喜和想象空间;其柔和的“光之字”所形成的文字景观使整个环境充满斑驳的光影感和时空幻境之感。

现代数字媒体及科技手段的运用，使城市文字景观设计在时空概念上有了新的发展和变化。但同时我们也应充分考虑城市文字景观的整体规划以及视觉生态和受众心理。如国外一些公交站牌的文字指示系统设计，将文字图形化，设计成动画效果，配上声乐以交互界面形式与观众互动，幽默而又生动，给烦闷等待中的人们带来一种愉悦的体验。这种具有立体感、人性化的设计，深受观众喜爱，同时也给现代城市文字景观设计的多样性表达提供了发展方向。

四、结语

城市文字景观设计是现代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需要。然而，创造具有特色的城市文字景观是管理部门、设计师等多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这就需要决策者具有前瞻性和大局意识，执行者要有更高的知识素养和文化结构。设计师在构建文字景观设计的整体环境的基础上应充分考虑视觉生态的指引作用，从生态学角度出发，遵循设计与城市环境和谐统一原则，注重个体效益与社会效益的统一，以凸显城市的生机与活力。新形势下，多元文化并存，中西融汇、传统与现代重构的文化背景中，随着数字媒体技术的普及，探索有益于城市健康有序发展的文字景观，是现代城市视觉秩序构建的重要研究课题。

［1］ 残霏．文化景观［EB/OL］．［2014 －05 －04］．http://baike．baidu．com/view/41025．htm．

［2］ 张捷，张静．书法景观与城市景观［J］．城市文化，2004(3):42－43．

［3］ 吴振韩．论现代标志设计与品牌经营中的视觉生态观［J］．包装工程，2010(3):88－90．

［4］ 闫如山．地域文化视野下的城市视觉形象探析［J］．美术大观，2010(7):200 －201．

［5］ 季铁，周旭．文字设计与传播［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