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8·16乌龙指”

南方周末记者 冉孟顺 南方周末实习生 苏宏杨 朱姝

南方周末记者 冉孟顺 发自广东

南方周末实习生 苏宏杨 朱姝

现在，杨剑波在上海财经大学开始新的生活，享受着授课和学生带来的幸福感。但在课后之余，杨剑波如同“秋菊打官司”一般仍然坚持与证监会对簿公堂。

回溯到2013年8月16日。当日早晨8点半，身为光大证券策略投资部总经理的杨剑波准时来到上海静安国际广场八楼的办公室，这里有按华尔街标准设计的全透明可视玻璃交易室，甚至在管理方式、部门设置和制度安排上也参考海外顶级投行的模式。

杨剑波如往常一样打开工作邮件，大致浏览了当日新闻，然后在晨会中向手下的交易员布置了当日执行的交易策略、资金额度和套利头寸。当日股市开盘后，一位来自台湾的交易员按部就班地执行ETF基金（交易型开放式指数基金）套利策略，先后于9点41分、10点13分和11点02分发出三组买入一篮子180ETF成分股的订单。

此时，杨剑波正忙于和国内一家机构的理财团队洽谈合作事宜。11：05，也就是光大发出买入第三组订单的三分钟后，上证指数突然飙升，近六十只权重股瞬间涨停，杨剑波的命运也随之逆转。

第三组买入一篮子180ETF成分股的订单后，只成交153只股票，有24只股票未成交。交易员本想通过系统中的“重下”功能补单买入24只股票，但该功能在之前的压力测试中从未使用过，程序员于是在交易员的电脑上演示并按下了“重下”按钮。该程序员也没想到，这个简单的举动就是震撼整个市场的乌龙指。

在点下“重下”按钮后，订单系统中的代码BUG（错误）迅速被触发。系统设计之初，代码中“买入个股函数”被错误地写成“买入ETF一篮子股票函数”。因此，补单买入24只股票，被错误地执行为买入24组ETF篮子股票。订单被几何级数放大。

证监会的调查也显示：在光大ETF套利系统中，订单生成系统和订单执行系统两个部分，存在逻辑判断失误、程序调用错误、额度控制失效等设计缺陷，当订单生成系统发出下单委托，如果执行系统在150秒内没有反馈回报，订单生成系统会认为前面的操作没有被执行并被连锁触发，导致生成巨量市价委托订单，直接发送至上交所。

11：05分8秒至10秒之间，程序在2秒内瞬间生成2万多笔委托订单。其中6413笔委托直接发送到上交所，累计申报买入234亿元，实际成交72.7亿元。

不过，国内做ETF套利的同行，仍然对光大如何在三个时点判断出ETF套利机会存有疑问。一位华南量化交易同行就指出：在当天的9点41分、10点13分和11点02分的三个时间点，ETF基金多数处于折价状态（市价低于基金实时单位净值IOPV），即使偶尔处于溢价状态，ETF市价也仅比IOPV高1厘钱，再扣掉交易成本和市场冲击成本，ETF套利是亏损的。

杨剑波对南方周末记者解释说，当时他正在接待其它机构，并没有注意留意当时几个时点的具体价格，事发之后所有的数据都冻结了，“我不好发表评论。但是那个交易员是个很优秀的交易员，他基本上没亏过钱，我觉得他不会做一些亏损的事情。”

此外，一些同行还认为：ETF套利是量化投资中的穷生意，光大一向是量化投资领域的高富帅，何以对ETF套利情有独钟？

杨剑波则对南方周末记者辩解称，当时光大策略投资部除了ETF套利外，还有ETF做市业务，虽然光大起步比较晚，但在整个券商行业中光大ETF做市业务是最有效率的、盈利率也最高，“我们是先有了ETF做市，然后很自然地顺延到ETF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