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距离与出口贸易地理方向变化实证研究——基于中国数据的分析

秦可德 ， 秦 月 ， 徐长乐,1b ， 赵 蕊

(1.华东师范大学 a.城市与区域经济系， b.长江流域发展研究院，上海200241； 2.洛阳铜加工集团，河南 洛阳 471039)

0 引言

影响国际贸易流量的因素有很多，除经济因素(购买力等)、政治因素(外贸政策等)、地理因素(空间距离等)外，文化因素(文化距离)对一国的贸易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文化对对外贸易的各个角度都存有不同程度的影响，主要是由于各国文化差异而产生的对其经济活动的参与者所带来的在理念观念上的影响，其作用机制主要从交易成本的改变和消费者的选择来体现的，从而进一步地影响参与者在国际往来活动中的经济行为和偏好。这种不同的经济行为、准则和偏好，对于一国在对外贸易的产品流向、谈判方式、渠道选择等方面都有直接的影响，并最终影响其对外贸易地理方向[1-2]。

文化距离(cultural distance)是指文化中存在的无形的“距离”，是一种差异，它对国家贸易流量有着重要的影响[3]。文化距离对于国际贸易的影响主要是通过交易成本和选择偏好两个路径实现的：一是交易成本路径。即文化距离的存在提高了对外贸易的交易成本，从而减少出口贸易流量；二是消费者选择路径。即文化距离的存在创造了多样化的产品，从而促进了消费，进而增加出口贸易流量[4]。文化距离相对较小的国家间价值观念、约束准则也相近，进行贸易往来的人员的思考角度相似，这些国家进行贸易活动时的制约因素较少，从而降低了各种贸易进入及适应成本，有利于国家间的贸易往来[5]。因此，用定量的方法实证研究一国文化距离与对外贸易地理方向变化的关系就具有较大的理论价值和实际参考意义。

1 文献回顾

用文化形式表示距离的研究可以追溯到19世纪70年代，然而，由于文化的特殊性，在长期的研究中，关于文化差异性的定量研究很少，文化对于对外贸易的影响程度更难被量化出来。直至Hofstede创立文化四维度理论，即：权利距离、对不确定因素的规避、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刚柔性(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并量化出各个国家在每个维度上的具体数值[6]。早期研究集中在文化距离与国际市场进入模式的关系上，Engwall等学者将文化距离视为一种影响FDI流向和投资方式的因素来研究，Dow等也用文化距离和心理距离作为影响因素研究出口贸易[3]。

关于文化距离影响国际贸易流量，学术界主要有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认为文化距离对贸易流量存在负面效应(即文化距离对贸易有阻碍作用)，因为文化之间存在显著的差异，而文化的差异会增加贸易之间的成本，因此，文化距离对贸易有阻碍作用[7]，相似文化的国家之间更偏好于进行贸易。具代表性的有Hofstede[8]、Garretsen等[9]以及R.White等[10]。另一种则认为文化距离对贸易流量存在正面效应(即文化距离对贸易有促进作用)，因为不同文化地区生产的产品具有较明显的差异性，在多层次需求的作用下，能满足不同文化背景下消费者的偏好，从而增加商品的贸易量，所以，文化距离越大，贸易量越多。具代表性的有Linders等[11]、Guiso等[12]、Garry Sherriff等[13]的研究。

目前，国内对文化距离与对外贸易关系的研究者不多，其中，孙焱林等[14]、丁辉侠等[15]对直接投资的文化因素进行了研究；白玲等[16]、罗能生[17]等从差异会影响需求角度论述了文化差异对国际贸易会产生不同的影响；黄建山等[18]用重心分析法分析了中国对外贸易和吸引FDI重心的动态演变路径，指出其影响因素除了自然地理差异外，社会文化差异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曲如晓等[19]从实证角度运用计量工具就文化距离对贸易流量的影响进行了定量测算。

总体来看，国内外的研究成果为今后该领域的研究提供了可供借鉴的理论依据、研究方法和思路，提出了两国双边贸易流量的研究模型和模型构建方法，为国际贸易研究提供了更为广阔的视角，同时，也丰富了跨文化管理、跨文化营销的研究内容。但有关文化距离对国际贸易流量影响的研究还比较有限，尚处于不断深入和完善的过程中。本研究将以前人的研究为基础，根据文化距离影响国际贸易的机理与路径，利用Hofstede文化四维度理论和中国向主要贸易伙伴的出口数据，通过建构回归模型探讨文化距离与对外贸易地理方向的关系，以期能在丰富该领域研究内容的基础上为以后的研究者提供一定的参考和借鉴。

2 研究设计

2.1 指标选取

表1 中国与主要贸易交往国家之间的文化距离指数

从数据上可以看出，中国同美国、德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文化距离指数较高，同东南亚、拉美等国的文化距离指数相对较低。这说明中国同发达国家间的文化差异较大，同东南亚、拉美等第三世界国家文化差异较小。

2.1.2对外贸易地理方向相关指标及分析。在出口导向政策的影响下，中国对外贸易额快速增长，同时，外贸顺差也逐年增加，并且中国的外贸顺差主要来自于欧美等发达经济国家或地区；然而，近几年的发展事实也表明，伴随顺差增加的是贸易摩擦数量的增多，尤其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欧美等国家针对中国出口产品所设置的壁垒越来越多、影响也越来越大。

为了尽可能地消除非文化因素对贸易流量的影响以及数据的易获得性，本研究只选择2001—2012年的中国向主要出口贸易伙伴国出口的数据，根据相关统计数据(http://data.stats.gov.cn/workspace/index?m=hgnd)，分别计算出贸易伙伴国进口额占中国出口额比重、定基增长率、环比增长率等值(表2)。查看相关数据能够发现，2009年中国对主要贸易出口国的贸易数额急剧下降，特别是像美国、日本、韩国、俄罗斯下降幅度颇大。这也预示着如果中国现在依然保持原有的贸易战略，固守传统的贸易市场，必然会引起这些贸易伙伴国对中国出口产品更大力度的贸易限制。此外，这些传统市场内的经济波动对于中国外贸出口的波动影响也较大。由于2009年是金融危机对中国出口贸易开始产生影响的一年，所以对该年进行了单列计算。

表2 2001—2012年中国对主要贸易伙伴国出口贸易情况

2.2 模型构建

最早将引力模型用于研究国际贸易量的是Tinbergen和 Poyhonen，他们通过实证研究发现两国间的贸易量与两国GDP正相关，与两国间的距离负相关。从此，引力模型就成为分析贸易流量和流向的重要工具[20]。

通过运用这个相对比较简洁直接的基本贸易引力模型，再把文化距离作为一个距离变量引入到这个模型测算当中，得出一个新的拓展理论模型Ⅰ：

T=αXβ1Dβ2Kβ3。

(1)

式中：T表示本国同某其他国家的出口额；Xβ1表示影响该国贸易流量T的基本的因素；Dβ2表示文化距离指数对T的影响；Kβ3表示其他对贸易流量可能存在的影响因素；α，β1～β3为系数。经过偏导计算，文化距离指数的偏导数为负。这说明，一国对于其他国家贸易的出口额度与文化距离呈现负相关关系。

在引力模型理论框架基础之上，建立文化距离影响中国对外贸易出口的引力模型。选取中国对某主要贸易伙伴国家近10年来整体贸易的定基增长幅度作为因变量，文化距离以及中国对该伙伴国的出口总额占中国贸易出口总额的平均比重为解释变量，进而通过两边取对数，建立基本的计量模型Ⅱ：

lnY1=α+β1lnX1+β2lnX2+Ч。

(2)

式中：Y1表示中国对某个主要贸易伙伴国10年来总体贸易出口额的定基增长幅度；X1表示中国与主要贸易伙伴的文化距离指数；X2表示中国对该伙伴国的出口总额占中国贸易出口总额的比重；Ч为误差项。同理，在此还将中国同主要贸易出口国中的某一国2001—2012年内环比平均增长率(Y2)和2009年由于金融危机的影响而造成的中国贸易削减额(Y3)作为考察对象，分别作为两个新的因变量，并仿照模型Ⅰ，建立两个新的计量模型Ⅲ和模型Ⅳ：

lnY2=α+β1lnX1+β2lnX2+Ч。

(3)

lnY3=α+β1lnX1+β2lnX2+Ч。

(4)

通过这两个模型以测算文化距离对于中国对外贸易平均增长率以及对贸易壁垒反应程度的影响程度。

3 数据与结果分析

3.1 数据选取

根据构建模型，选用中国19个主要贸易伙伴国家作为测算对象，根据前面所提到的原始数据，通过SPSS 17.0数据分析，整理出所需要的5个变量，各变量值由表3所示。其中，公式(2)，(3)，(4)中的因变量分别为Y1，Y2，Y3，自变量分别为X1，X2。运用Excel对表2中的数据进行初步处理，将所得结果以及文化距离指数分别与变量相对应建立表3。

表3 模型选取变量所对应的数值

3.2 计算结果及分析

在整理了19个中国同各大洲主要贸易伙伴国的相关数据后，分别对3个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并根据SPSS 17.0的输出结果，整理如表4所示。

从表4可以看出，模型的整体回归的效果比较好，拟合优度R2均较接近于1，拟合程度较好，DW检验值均大于2，F值以及F的P值都符合统计要求，整个模型的经济意义比较高。模型Ⅱ结果显示文化距离指数同出口额的定基增长幅度系数为-0.612，表明文化距离指数每扩大1个百分点，就会引起中国对该国家(地区)的出口增长的整体幅度下降超过0.6个百分点。模型Ⅲ结果显示文化距离与对某个贸易伙伴国出口量环比平均增长率的模型系数也为负，说明文化距离与其也呈负相关关系，随着文化距离的增大，对该贸易伙伴的出口额会减小。模型Ⅳ结果显示，在金融危机影响下，出口额对其贸易伙伴国所推行贸易壁垒的反应程度，文化距离同因贸易壁垒而产生的对该贸易伙伴国出口贸易削减额度正相关，表明那些与中国文化距离越大的国家(地区)其推行贸易壁垒所产生的效果越明显；文化距离指数每上升1个百分点将会引起出口消减额度增加0.297个百分点。

表4 文化距离对中国出口贸易各指标影响的回归检验结果

通过实证分析，揭示了文化距离对中国同某一国家(地区)的出口额及增长率均有一定的影响，且呈负相关关系。当由于国际经济环境恶化(例如2008年金融危机)贸易伙伴国实施贸易壁垒时，与中国文化距离较大的国家(地区)对中国外贸出口总额及增长率影响较大，其推行的贸易限制所带来的影响对出口贸易打击较大，即出口消减额及下降率也更多。对与中国文化距离相对较大的国家，中国在向其出口商品时，则需要付出更大的成本用以进入该国市场及适应这种较大文化差异所带来的负影响，从而影响对外贸易地理方向的选择。

4 结论与建议

影响对外贸易地理方向的因素众多，然而，随着科技进步和全球经济发展变化，各因素的影响度在悄然发生变化(例如运输技术的发展，使得运输成本降低，从而使过去不可贸易的商品成为了可贸易的商品等)，其中，文化因素的作用将越来越明显。为了更好地把握中国今后对外贸易地理的变化方向，本研究选取了文化差异(文化距离)这个影响因素，并根据公式得到量化的文化距离指数以衡量文化差异所带来的具体影响；然后根据引力模型框架，构建3个相关的模型对文化距离与中国出口贸易地理方向变化进行了实证分析。

由于文化距离对于中国对外贸易出口额存在一定的影响，文化距离与出口贸易增长呈现负相关性。即像欧美等这些与中国之间文化距离指数较高的国家或地区，对中国外贸出口的增长额和增长比例影响较大，其所推行对华贸易限制对于中国货物出口的打击也更大。反观拉美、东盟、非洲等地区，虽然中国对这些地区整个出口数量并不多，但在近几年的总额和比重的增长速度均较快，相比同期经常性贸易伙伴国要高出许多。中国同拉美、东盟等地区之间的文化距离较小，这就意味着中国在与这些国家或地区进行对外贸易出口时，无需付出过大成本就能够进入这些市场中，同样也更容易适应这些市场的准则。因此，今后中国在对外贸易地理方位的选择上应该打破固有的传统市场思维，将一部分的出口中心向这些具有竞争力的第三世界国家倾斜，把部分市场份额投向拉美、非洲等广大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拓展新的市场，不断调整对外贸易市场格局，使之更加完善，走出一条市场更加多元化的发展道路，从而引导整体对外贸易的健康、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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