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Light案例研究的开放获取期刊可持续发展思考*

■常 唯 郭宸孜 马 健 白雨虹

中国科学院长春光学精密机械与物理研究所，吉林省长春市东南湖大路3888号 130033，E-mail：changw@ciomp.ac.cn

1 引言

科研成果的开放获取是大势所趋，越来越多的科研资助和管理机构已经开始要求所资助的科研成果产生的科研论文强制存缴，如：美国国立健康研究院（NIH）规定[1]，所资助项目的论文在发表后12个月内应提交到美国国家医学图书馆PubMed知识库中，开放获取。欧洲“展望2020”项目[2]、英国医学研究理事会[3]、哈佛大学[4]、MIT[5]等科研和教育机构也有相关规定。我国在这方面也在做一些尝试，2014年5月15日，在全球研究理事会2014年北京会议新闻通气会上，中国科学院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发布了开放获取的政策声明，要求公共资金资助的项目形成的论文在录用后向所属机构知识库存储，并在发表后最迟12个月内开放获取[6-7]。这两个机构也在着手拟定支持论文向开放获取期刊投稿的相关规定。

尽管一些传统出版机构对开放获取出版有各种各样的忧虑、担心[8]，甚至排斥，但为了迎合科研资助机构的强制存缴政策和科研人员的愿望，越来越多的传统商业出版机构出台了相关的开放获取政策[9]，如 Wiley制定了 Wiley Open Access和OnlineOpen计划，分别支持完全开放获取期刊和传统期刊的开放获取[10]、Elsevier有 Open Access政策[11]、Springer[12]、NPG[13]、AIP[14]等也有相关政策。开放获取是期刊出版的方式之一。20世纪末21世纪初，PLoS Biology的成功带动了开放获取期刊的蓬勃发展[15]。Laakso等人通过对DOAJ收录的开放获取期刊的统计研究显示，2000-2009年期间，开放获取期刊数量以每年18%的速度递增[16]。而Ware和Mabe[17]统计了过去3个世纪学术期刊的增长，发现过去3个世纪，期刊数量的年增长率约为3.5%。相比之下，开放获取期刊的增长率远高于期刊的整体增长率。目前，DOAJ已收录9770种开放获取期刊[18]。

开放获取改变了传统期刊的出版模式。由于开放获取期刊向读者免费，从而减少了期刊的订阅发行收入；一部分期刊将这笔费用转移给作者，加重了作者负担，这使得人们担心开放获取期刊的未来发展。本文通过对Light：Science&Applications（以下简称Light）这种开放获取期刊发展的实例分析，探讨了开放获取出版方式给科技期刊出版带来的影响，提出了开放获取期刊持续发展的思路和建议。

2 Light实现持续发展的实践

Light（http：//www.nature.com/lsa）是由中国科学院长春光学精密机械与物理研究所与自然出版集团合作出版的一本完全开放获取期刊，创刊于2012年。它依托于专业科研机构建立，致力于创办国际一流的高水平期刊。迄今为止，期刊已被SCI、Scopus、DOAJ数据库收录。

2.1 如何保证高质量稿源

2.1.1 清晰的定位、严格的审稿过程——保证高质量稿件

科学、公平、严格的审稿过程是稿件质量的最重要保障。Light在创刊之初就确定了创办高质量光学期刊的清晰定位，并制定严格的编审策略。在送审过程中向审稿人明确地贯彻这一定位，使审稿人能够在审稿过程中从期刊定位角度把握稿件质量，给出符合期刊定位的审稿意见。Light的多位审稿人在审稿意见中明确表示，被送审的稿件满足其它期刊的发表要求，但却不适合Light的定位，给出了适合Light的审稿意见。

2.1.2 为发表的论文提供多元化、深层次的服务——吸引高质量稿源

Light为语言表达欠缺的文章提供语言润色服务。很多时候，一些文章（尤其是英语为非母语的作者的文章）的研究内容非常有价值，但语言表达上却存在欠缺。一些期刊的通常做法是将语言润色交给作者，要求作者提交语言表达符合要求的稿件，但效果并不十分理想。Light为录用稿件提供统一的专业语言润色服务，由母语为英语、有专业背景且熟悉科研论文写作方式和习惯的专业团队对稿件进行全面润色，帮助作者更准确的表达思想。绝大多数作者对语言润色结果持认可态度，认为这些润色不仅地道、而且专业，极大的改善了论文的质量。

Light为每篇论文撰写Research Summary，它由具有专业背景和经过写作培训的专职人员完成，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凝练、概括文章内容，解释文章中的科学问题，方便更多的读者更好的理解文章内容和作者的工作。

Light利用开放获取免费获取、网络传播的优势，通过大范围、细粒度的推广，帮助作者传播科研成果。例如，利用合作方NPG的平台，在NPG主网站上展示作者的文章，通过物理类更新列表向读者推送。期刊每个月会选择一篇文章重点向读者介绍，在 Light网站及 NPG其它子刊的网站上以banner的形式推送给读者。论文发表后，Light会选择一些，通过科学网进行报道，Light在facebook、twitter、新浪微博、人人网等社交媒体上注册了帐号，所有文章都会通过这些媒体进行传播。在这些媒体上进行传播时，Light还会对文章内容进行解读，对文章中的重点部分或图文进行单独报道，也会将不同的文章关联报道。通过这些工作，为文章创造更多展示的空间和机会，扩大文章的传播范围，吸引科研人员将一流的科研成果向Light投稿。

2.1.3 建立科学家网络，争取更多科学家的支持

Light坚持“为科学家办刊、由科学家办刊”的办刊理念，让科学家深入参与到期刊创办过程中，并在办刊过程中促进科学家之间进一步的科学交流和合作。Light通过“走出去、请进来、推合作”的方式，以期刊为纽带，吸引和凝聚一批科学家。通过走出去参加各种学术会议，走访高校和科研机构，结识科学家；通过请进来，以Light系列会议的形式，推动科学家之间更深入的交流与合作，让科学家对期刊有进一步立体的、感性认识；通过推合作，帮助科学家寻找科研合作的机会，进一步增进与科学家之间的感情，加深科学家对期刊的认同感。

2.2 如何保证办刊经费

Light的经费来源主要有2方面，作者支付APC费和编辑部自筹经费。如图1所示。

图1 开放获取期刊出版费的来源关系图

Light创刊至今发表的论文中约有一半是由作者付费的。其中很大一部分由科研项目支持，也有个别是作者个人支付的。表1是Light发表论文的出版费支付方式。

Light编辑部承担的办刊经费来源渠道可以概括为3个方面：（1）主办单位的资金投入。除人员工资等成本外，主办单位长春光机所每年投入100万经费，用于支持期刊的出版。（2）申请的各种项目资助。如Light申请的中国科协等6部委联合资助的“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计划项目”的期刊专项资助和“中国科学院期刊出版领域引进优秀人才计划择优支持”的人才专项资助。（3）科学家的回报。这主要是编辑部帮助科学家进行科研合作，科学家作为回报，在合作项目中拨出一部分经费帮助编辑部办刊。Light已经通过帮助科学家进行合作而得到了办刊经费的回报。

图1中广告和附加服务部分是虚线，目前，Light还没有这部分收入，但是，随着期刊影响力的不断提高，已经有单位有意向在Light上做广告，相信这会成为弥补作者付费模式的一种渠道。

表1 Light发表论文的出版费支付方式

2.3 实现专职办刊人员的持续发展

办刊人员包括2部分，科学家和专职办刊人员。除了科学家之外，保持一支稳定的专职办刊队伍对于期刊的持续发展也十分重要。

目前，有越来越多的专业人员参与到期刊的编辑出版工作中，甚至是做专职编辑。以Light编辑部为例，目前有专职3人，兼职6人（主要是兼办其它刊物，相当于专职做编辑出版工作），其中，光学及相关领域7人。这些具有专业背景的人员投入编辑工作，无疑给期刊质量控制带来了优势。但是，让这些人，尤其是年轻人，放弃专业投入编辑，对他们来说要做出很大的牺牲，也不利于编辑部吸引人才，更不利于编辑更好的跟踪学科发展，把握期刊质量。Light编辑部充分考虑到这一点，鼓励编辑参与科研工作，融入科研，帮助他们不放弃科研工作、不脱离科研环境。具体来说，Light做了3方面的尝试：（1）鼓励编辑申请科研项目，帮助编辑与科研人员合作申请科研课题。（2）让编辑参与到面向研究所的学科信息服务中，选择相关课题组，协助科研人员进行信息搜集与跟踪，通过这种方式融入本所的科研活动，并可以有效的跟踪学科发展。（3）支持编辑与科研岗位的互动。对于有志于科研的编辑，支持并帮助他们向科研岗位转岗。

3 思考与建议

3.1 开放获取给期刊可持续发展带来的影响

期刊是办刊人在一定的经费支持下，将稿件编辑加工、连续出版形成的出版物。其中，稿件是期刊的内容，是期刊学术质量的决定因素。高质量的稿件是由作者、即科学家提供的；稿件质量的鉴别，是由编委、审稿人把关的，他们也是科学家；期刊质量是由读者评判的，而读者本身也是科学家。因此，在科技期刊发展中，科学家集作者、读者、办刊人三种身份三位一体，是一个关键因素。经费是期刊发展的经济基础，是期刊持续发展的另一个关键因素。如图2所示。

图2 期刊发展诸要素及其相互关系

开放获取给期刊出版带来的影响包括有利和不利两个方面。有利的方面在于：开放获取向读者免费，无限扩大了期刊的读者群，有利于论文的传播；同时，由于无需发行，减少了发行成本。

不利的方面在于：开放获取期刊由于向作者收费，无形中增加了作者发表文章的成本，可能会导致优质稿源流失。在经费方面，没有发行收入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办刊经费的缺失。“中国科协科技期刊数字化建设项目”曾经在2007年和2011年2次调查了办刊者对实现开放存取出版的态度和顾虑，问卷调查显示，“担心减少印刷版本的发行量和发行收入”是影响期刊实现开放获取出版的主要因素，两次调查均有超过半数的被调查者持这一态度[19]。这也是人们质疑开放获取期刊能否持续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

3.2 建立科学家网络，形成可持续的人才供应

科学家在期刊出版中扮演着多元化的角色。他们承担了作者、读者、办刊人（编委和审稿专家）等多重身份。开放获取由于向作者收费，增加了作者的负担，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作者对期刊的忠诚度。根据2013年Taylor&Francis集团对作者做的有关开放获取期刊的调查，约有39%的作者在投稿时倾向于选择那些不收出版费的期刊[20]。因此，与科学家建立良好的关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科学家作为作者对期刊的贡献度。Light创刊之初的约稿结果表明，向认识的科学家约稿，其成功率远高于向不认识的科学家进行约稿。

以期刊为核心和纽带，建立并维持一个良好的科学家网络，着力实现这个网络的自发展和自增长，吸引和凝聚一批科学家，帮助科学家（编委、作者、审稿专家、读者）交朋友、寻求合作，推动科学研究的进一步发展，增加科学家对期刊的认同感，这是开放获取期刊寻求可持续发展的一个重要手段。科学家作为办刊人，可以通过他的人际网络进一步为期刊发展新的作者和办刊人，这样，通过科学家之间的相互关联和发展，以期刊为纽带形成一个不断膨胀的科学家网络、建立良性循环，为期刊的发展不断储备新的作者和办刊人。

3.3 坚持严格的同行评议，保证优质稿源

有研究者认为，开放获取期刊由于缺少订阅市场的约束，期刊出版者可能降低录用标准，作者花钱就可以发表，这可能导致发表文章质量的下降[21]。Taylor&Franscis对作者对开放获取态度的调查显示[22]，作者在选择开放获取期刊时，首先考虑的是是否有严格的同行评议，认为这是保证期刊质量的重要手段。目前，有一些期刊选择了一些新的评议方式，如出版后评议。但作者调查结果显示，在同行评议的方式选择上，“对论文价值和创新性进行严格的评估，并给出有利于改善论文质量的实质性的、有建设性的意见”这种传统的、严格的同行评议仍旧是作者最愿意选择的方式。因此，严格的同行评议是高质量稿件的有效筛选手段。Light的实践也显示，坚持高标准的、严格的同行评议，才能为期刊筛选高质量的稿件，保证期刊的高质量。

3.4 提供多元化附加服务，吸引更多高质量稿源

获得附加服务也是作者选择开放获取期刊时考虑的因素之一。Taylor&Franscis对作者对开放获取态度的调查显示[23]，作者在选择开放获取期刊时，发表后的各种延伸服务，如对论文的传播、对如何提高论文可视度的详细、具体的指导、语言润色、编辑加工、提供论文除使用和引用数据外其它方面的计量数据，如Altmetric、ImpactStory、自动将论文存储到知识仓储中等，也是作者考虑的因素。

开放获取期刊具有网络传播、免费获取的优势，利用这一优势，通过大范围、细粒度的推广，可以帮助作者传播科研成果，提高期刊的可见度和影响力，进一步培养作者对期刊的认同感，有利于期刊的持续发展。中国科协对旗下的37种中文版开放获取期刊和37种非开放获取期刊2005-2009年引证指标的分析结果显示，开放获取期刊总被引频次、影响因子、即年指标的平均值及增长率都远高于非开放获取期刊[24]。

3.5 开辟多种经费来源渠道，保证办刊经费

3.5.1 作者付费是出版费的主要来源

作者付费是开放获取期刊不可回避的出版费来源。作者付费主要来自于科研项目，这实际上是科研管理和资助机构经费使用的转移，由支付论文出版后的使用费（文献订购费）转移为支付论文出版费。目前有越来越多的科研资助机构在尝试这种做法，例如，英国政府拨款1000万英镑，用来支持大学将公共资助的科研成果开放获取，包括发表在开放出版的期刊上[25]。当然，也有少数是由作者个人承担。

目前，收取APC费已经成为大多数开放获取期刊的一种通行做法，成为一些期刊持续、稳定的经费来源。例如，Optics Express，根据其发文量和APC费，其2013年 APC费总额约为500万。合理的APC费正在得到越来越多的科研资助和管理机构的认可和支持。出版单位对个别作者APC费用的适量减免是目前开放获取期刊为科学家提供公平发表论文机会的通行做法，例如，PloS实施了全球参与计划[26]，根据国家的发达程度，将国家进行分组，对来自不同国家的作者，根据其对论文的贡献，按照分组进行减免。另一方面，APC收入受发文量影响较大，发文量少的期刊，仅依靠APC费用难以保证足够的经费支持，需要寻求其它经费来源。

3.5.2 出版单位付费是出版费的有效补充

作者付费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一部分作者的投稿行为，尤其是那些科研经费不足或没有科研经费的读者，不利于科研成果的传播。科技期刊作为公益出版事业，必须要承担起社会职责，编辑部需要通过申请项目等多种方式筹措资金，帮助无力付费的作者发表论文。Light目前已帮助10余位无力承担出版费的作者发表了文章。

总之，作者付费和出版单位付费有机结合的付费模式是开放获取期刊实现持续发展的理想的费用负担模式。通过这种模式，既可以保证办刊经费，减轻出版单位的负担。又可以给那些没有科研经费或经费不足的科研人员在开放获取期刊上发表文章的机会。

4 结语

开放获取期刊是实现科研论文开放获取的有效途径之一，而且这种开放获取更直接、更迅速，可以在论文发表的同时即实现开放获取，没有时滞，更有利于科研成果的迅速传播。

开放获取给期刊的发展带来了最大的读者群，这是它对期刊发展积极、有利的影响。但同时，付费方式的转移也会对稿源和经费带来不利的影响。要实现开放获取期刊的持续发展，质量是关键，从编辑部角度来说，要坚持高质量标准。这是期刊长期生存的前提。在此基础上，通过作者付费和自筹经费的方式，保证期刊的办刊经费。另一方面，开放获取期刊的持续发展不仅仅是编辑部或出版单位自己的事情。科技期刊出版是一种公益出版事业，社会各界也应给予足够的重视。编辑部应争取各种资源，帮助无力承担出版费的作者发表他们的科研成果。作为政府和各种科研资助机构，一方面对所资助的科研项目提供开放获取出版费；另一方面也要对开放获取期刊给予适当的经费支持，帮助没有项目的科研人员在开放获取期刊上发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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