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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族哲学范畴论

2014-03-21胡亚楠王福革

大连民族大学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义理蒙古范畴

胡亚楠,王福革

(内蒙古民族大学政法与历史学院,内蒙古通辽028000)

蒙古族哲学范畴论

胡亚楠,王福革

(内蒙古民族大学政法与历史学院,内蒙古通辽028000)

提出并论述了研究蒙古族哲学范畴的几个基本理论问题:一是蒙古族哲学范畴研究的现状;二是蒙古族哲学范畴系统构想;三是蒙古族哲学范畴的真实与解释;四是蒙古族哲学范畴史考察;五是蒙古族哲学范畴发展史特点。

蒙古族哲学;范畴;发展史

随着蒙古族哲学思想史研究的深入,开展蒙古族哲学范畴研究成为当下推进蒙古族哲学研究的基础。在蒙古族哲学研究中,从“蒙古族哲学”到“蒙古族的哲学”,是从“照着讲”向“接着讲的”和“自己讲”的转变[1],所面临的理论问题是蒙古族哲学的范畴、逻辑及关系。这是建立“蒙古族的哲学”的理论尝试。在这一转变中,蒙古哲学范畴研究起着基础和核心作用。

范畴一词是人们经常使用的概念,可以把范畴定义为最一般的概念,概念反映着客观现实现象的基本性质和规律性,以及规定着一个时代的科学理论的思维形式。

与成熟的东西方哲学范畴研究相比,蒙古族哲学范畴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首先,确立蒙古族哲学的合法性是近30年来蒙古族哲学解决的原则问题。其次,在确立蒙古族哲学体系过程中,自为地开始研究蒙古族哲学范畴,在一些核心范畴研究中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第三,关于蒙古族哲学范畴系统化研究和逻辑结构问题,是当下要提出和深化的地方。从目前蒙古族哲学研究的现状看,提出蒙古族哲学范畴研究,阐明其中的基本理论问题是下一步开展蒙古族哲学研究的必然选择。

一、蒙古族哲学范畴系统构想

在蒙古族发展史中,哲学范畴是随着事件和文化总结而逐步形成的,其范畴系统是范畴内容演进中形成的逻辑关系,代表着蒙古族历史发展中形成的诸支点结构。尽管我们还没有形成蒙古族哲学范畴的系统化研究成果,但蒙古族存在着事实的哲学范畴。从蒙古族的历史看,蒙古族哲学范畴具有不同于汉哲学和西方哲学的特点。在蒙古族哲学范畴系统研究,主要应分成两部分,一是腾格里篇(天道篇)研究,二是英雄汗权篇研究,其中英雄汗权篇是蒙古族哲学范畴的主要部分。

腾格里篇即天道篇从原始的萨满教出发,把天作为天道自然观的核心,天成为蒙古族英雄文化时期主张天道自然的理论依据。在腾格里篇中,腾格里是核心范畴,体现着天道自然的核心思想,也是蒙古族哲学范畴论的出发点。萨满教从理论上完成了三点认识:一是腾格里完成了从多神向一神的过渡,是早期萨满教的主神;二是通过善神腾格里(霍日穆斯塔)和恶神腾格里(阿里曼)集团的斗争,提出了善与恶的价值判断标准,这也成为后来蒙古族部落斗争的伦理依据;三是萨满教的万物有灵论和蒙古族的灵魂思想。腾格里在英雄文化时期的创世神话和史诗中,是其传说的理论核心。《蒙古秘史》继承了英雄文化时期的腾格里,并逐渐演化为黄金家族神学与政治的根据。

在英雄汗权篇中,诸英雄的出现表明蒙古族实现了从自发到自觉再到自立的精神过程。麦德尔等范畴,代表着英雄女权时期的主旨,是蒙古族先民以及感性直观表达了人与自然界之间的区别中,体现了人们对善的追求与对真的向往。莫日根等范畴反映早期人与神之间的关系,是人对神的否定与人对自身的肯定,弘扬了人的力量。特别是江格尔范畴,确立了英雄(人)是宇宙万物的主人,弘扬了力士精神,突出了英勇无畏的乐观主义和视死如归的生死观,构筑了人生的终极理想宝木巴。“在汗权文化时期,从《蒙古秘史》开始的诸范畴,用蒙古帝国的实践实现了天道与英雄汗权的统一。《蒙古秘史》在汗权文化时期已经超越了一部著作的意义,成为反映蒙古文化精神的特色范畴,主要思想包括:确立了蒙古族的制度文明;明确了胸怀博大的精神追求;奠定了忠诚勇敢的人生境界;塑造了成吉思汗从人到神的黄金家族的天命观,是英雄时期蒙古族文化的13世纪总结,也是后来蒙古族文化的源泉。必力克范畴,是蒙古族道德文化的神学源泉,确立了蒙古族部落的道德原则和神圣性;突出了忠诚在伦理中的核心地位;是天才、禀赋与智慧的代表。窝阔台汗权范畴,强调了人的人性化意义,提出了饮食之男女、生存之需要的人性思想。忽必烈范畴,首次实现了天道与英雄汗权的统一,是蒙古族哲学思想体系完成。主要体现在“应天者惟以至诚,拯民者莫如实惠”的天人合一的思想。天包含两层意思,一是为绝对的客观的道,二是把天视为人格化的天,是人可用自己的行为感动的天。人在这里主要强调了其道德,即诚的思想。在天人合一的关系上,诚成为沟通天人关系的桥梁。与天人关系相对应的是民与实惠问题,提出了用实惠完成拯民的功利性思想,把天人与民生日用相结合,使天道与英雄汗权在现实的实践领域得到了结合。这标志着蒙古族哲学思想随着蒙古族帝国事业的完成而逐步走向成熟。”[1]

蒙古族哲学范畴具有自己的特点,特别与中国哲学传统范畴和西方哲学范畴不同,例如,人们一直在争论成吉思汗、忽必烈等作为范畴的可行性,关于此问题,主要应从蒙古族文化发展史出发,一是看它在特别历史时期的意义和要表达的思想,二是把它放置于蒙古族文化过程中,是否具有支点和象征的意义。只要能够代表一定时期的特定内容,具有象征意义,是思想的结构点,都可以称为范畴。

关于蒙古族哲学的逻辑结构,主要是反映蒙古族在天、地、人等问题上的思维过程,包括人与自然、人与神以及人与人之间关系问题的提出、发展和解决过程,是蒙古族思想的思维框架,是问题发展史的过程,其中问题的支点是范畴,支架是范畴的演化,内容是蒙古族的思想。就蒙古族哲学研究而言,范畴和逻辑结构的研究是蒙古族哲学研究深入的表现。

二、蒙古族哲学范畴的真实与解释

在确立蒙古族哲学范畴内容时,研究者通常困惑于范畴本身的真实性问题,即范畴的客观真实与逻辑真实问题。哲学范畴研究存在客观真实和逻辑真实的区别。一些研究者在研究蒙古族哲学范畴时,致力于相关范畴的原始内容研究,如长生天范畴,但在实际的研究中发现,要想弄清楚长生天的真实内容是非常难的,一是当时内容界定的模糊性,二是真实内容属性上的一维性。也就是说,就象法院不能再现犯罪现场一样,范畴存在的真实社会也是不能复原,所以,过于追求范畴的客观性,只能是一厢情愿的好意。因此,在蒙古族哲学范畴的研究上,我们主张逻辑真实,就像法院根据法律真实判案一样,只要诸法律构成要件真实,符合诉讼法的证据规则,就可以判决有罪。在范畴研究中,我们在真实内容的研究上,只能根据当下已有的材料和对过去社会的理性认知,结合认识中已有的思想,对范畴作出符合逻辑的内容推定。因此,范畴之真实即逻辑之真实。

蒙古族哲学范畴解释方法要有如下三种。

一是训诂注疏。所谓的训诂注疏是指研究传统研究古书中词义的学科,简言之,就是研究词义和词义系统,揭示研究语义发展演变的规律。蒙古族哲学范畴具有来源多样性,文字记载贫乏性,历史研究薄弱性的特点。以“成吉思”为例,它是蒙古族文化中最重要的范畴之一,研究者认为:成吉思主要包含以下几种含义:一是据《史集·部族志》解释:蒙语“成”的意思是“坚强”,“成吉思”是其复数,《通史简编》也认为“成”是“刚强”,“吉思”是“多数”。因此成吉思汗是坚强的大汗的意思。內蒙古学者亦怜真支持这种看法。二是“成吉思”蒙古语意思为“天赐”。成吉思汗即是上天赐予蒙古人的大汗。三是《蒙古源流》和《蒙古世系谱》两书认为:“成吉思”是一种鸟鸣,是一种吉祥的征兆。四是伯希和认为成吉思是大海的意思,是从突厥语转化而来。上述研究,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蒙古学范畴研究的现状,且起步较晚,尚未形成规模。

二是义理方法。义理之学最初是指普遍皆宜的道理或讲求经义、探求名理的学问,“义理,礼之文也。”[2]到了汉代,指经义名理。“及歆治《左氏》……由是章句,义理备焉。”[3]宋以后,专指讲求儒家经义,探究名理的学问的“义理之学”。蒙古族哲学范畴从产生之日起就处于内容的变化中,其中一个主要方面是不同时代的人们根据当下的社会环境和发展需要赋予的新内容,如英雄文化时期的自然天道观和英雄崇拜思潮,汉权文化时期黄金家族文化和喇嘛教教文化思潮,民众文化时期的维护与批判传统文化的怀疑主义思潮。在当代的蒙古族文化义理研究中,人们已经超越了范畴本身的研究,更加关注蒙古族文化对蒙古族,甚至对中华民族发展的影响上,如草原文化研究,它重在阐述以蒙古族文化为核心的草原文化对中华民族历史和现在发展的源头和推动作用,特别是草原文化“核心理念”,可以看作是内蒙古学者对蒙古族文化在当代的最大义理应用。

三是训诂与义理相结合之方法。训诂与义理是蒙古族哲学范畴研究中共同使用的方法,只不过在不同时期训诂(义理)居于主要方面,而义理(训诂)居于次方面而已,二者不存在泾渭分明的状况。以“蒙古”一词为例,下面几种观点反映了训诂与义理的不同解释取向。(1)拉施特认为:“蒙古”意即“孱弱和纯朴”,包括多桑、屠寄等人。对此,施密特非常反对,认为是“西域史家于蒙古史一无所知”。特别是成吉思汗十三代祖母使用“忙豁勒·真豁阿”作为名字,更是解释不通了,因为人怎么能用贬低自己的词汇来形容自己呢(义理解释)?(2)白鸟库吉从语言角度认为“蒙古”具有“永恒长久”的意义。哈斯道尔基指出,“根据古代汉文史料和蒙语文字的个别词义、字形而试图作一些牵强附会的解释”[4]。(3)中国学者额尔登泰、乌云达赉和阿萨拉图从蒙语读音和宗教信仰出发,把“蒙古”一词解释为“长生部落”。(4)明代机洼汗阿布勒哈齐在《突厥族语》中认为“蒙古”系“诚实坦白”的意思,施密特在《东蒙古史》中把“蒙古”注释为傲慢、勇敢,M·c鲍迪那址斯基在《地理名词词典》中认为“蒙古”一词具有“不可战胜”的含义。在上述仅举的诸种解释中,既有语言学的基础,也有文化(义理)的成份,其中个人的价值取向起重要作用。

三、蒙古族哲学范畴史考察

与蒙古族社会发展相一致,蒙古族哲学范畴以理性支点的形式再现了社会发展的内在逻辑,体现了历史与逻辑相一致的精神。

英雄文化时期(公元前2世纪-公元10世纪),是蒙古族哲学范畴的基础阶段。与其他民族文化相一致,这一时期是蒙古族哲学蕴育和积蓄阶段,是民族的原始文化。原始宗教——萨满教和英雄史诗奠定了蒙古族哲学的基本思维走向。

就萨满教而言,万物有灵是诸范畴的核心,主要形成了以长生天为主旨的神学范畴体系,一是善之范畴,包括东方44个腾格里。二是恶之范畴,包括西方55个腾格里。与善恶范畴的争斗相一致,形成了早期蒙古族价值判断,即不同的苏德勒、吉雅其等伦理范畴。与萨满教并行的创世神话主要探讨了天地、日月、北斗星、冬夏之来源,以及莫日根射日、征服黑龙王等自然神话和狼、鹿、熊、树图腾神话等,主要形成了天、地、日、月、狼、鹿等原始范畴。

在英雄史诗中,以英雄为核心,构筑了巴特尔、莫尔根、汗、江格尔等英雄式范畴,通过婚姻和征战充实了英雄的内涵,是蒙古族英雄的早期原型。

汗权文化时期(公元10世纪-公元18世纪),是蒙古族范畴发展与成熟时期,不仅早期的哲学范畴得以继承,而且出现了一些新式范畴与文化体系。由于蒙古族历史发展的阶段性,其范畴内容也体现为多样性。

在《蒙古秘史》中,成吉思汗是诸范畴的核心,先后出现了铁木真、孛斡勒、那可、薛禅、四杰、四狗、安达、汗、奥鲁、答尔罕、哲别、扯儿必、兀鲁思、巴阿秃、怯薛、札撒、尼伦蒙古等范畴。上述仅仅列举了一些,在《蒙古秘史》研究中,如何用范畴来表达《蒙古秘史》的内容,把它变成范畴演化史,将是下一步《蒙古秘史》哲学研究中的重要一步。

元朝时期,蒙古族文化处于与汉文化和喇嘛教融合的过程中,表现为范畴的多样性和民族文化的融合性,出现了大元、伯颜、行省、和买、军户、站户、匠户、投下、国师、八思巴等范畴。在上述范畴中,那些应为哲学范畴,那些应为其他范畴,有待进一步研究。

民众文化时期(公元18世纪中-公元20世纪中),是蒙古族文化复兴、疑佛思潮和儒学思想重理性,以及外部进化论思想引进等诸文化融合创新时期,也是上述不同时期诸哲学范畴重新使用和新解时期,人们对于这一时期的范畴研究还处于薄弱期。

四、蒙古族哲学范畴发展史的特点

蒙古族哲学范畴是与蒙古族成长与壮大相一致的,也是与其他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相脱离的过程。从蒙古族哲学内容和特性看,前面列举的一些范畴,有些还算不上哲学范畴,有些可以列为哲学范畴,这就需要研究者仔细地研究。从蒙古族哲学范畴发展过程看,有一些特点值得注意。

一是蒙古族哲学范畴与道德伦理紧密结合。蒙古族哲学范畴从长生天开始,就与道德伦理相一致,善成为范畴的主要内容。从范畴的整体倾向看,长于伦理,短于逻辑,重人生,轻自然,具有伦理本位的特点。

二是蒙古族哲学范畴没有独立的情况表明,开展系统的范畴研究还处于萌芽状态,尽管有研究者做过个案性的范畴研究,但尚未构成横向和纵向研究。开展范畴研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系统工作,需要几代人坚持不懈地努力,从梳理到考证,从内容到形式,从思想到逻辑,是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

三是蒙古族哲学范畴具有直观和感性的特点。与西方哲学范畴研究的清晰性不同,蒙古族哲学范畴内容模糊,用直观性材料说话,寓言、比喻的成份较多,感性成份大。当然这与蒙古族文化历史文献较少,民族历史多变,社会不稳定等因素有着直接的关系。这也造成今天研究蒙古族哲学范畴的困难。

四是蒙古族哲学范畴的结构性问题。与蒙古哲学体系相联系,其哲学范畴是体系的基本因素,当哲学范畴的研究取得实质进展时,蒙古族哲学体系也就基本完成,这也是对蒙古族有没有哲学的专业回答。

开展蒙古族哲学范畴研究,是推进蒙古族哲学研究的一项重要工作,具有奠基的意义。在研究的过程中,讨论一些相关的理论问题,提出一些注意事项,对下一步开展相关研究具有指导的作用。

[1]王福革.从”蒙古族哲学”到”蒙古族的哲学”的转变研究[J].西北民族大学学报,2012(2):66-70.

[2]四书五经:中[M].北京:中国书店,1985:132.

[3]班固.汉书·刘歆传[M].北京:中华书局,1962: 1967.

[4]孟广耀.蒙古民族通史[M].通辽:内蒙古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38.

Philosophical Category of Mongolia Nationality

HU Ya-nan,WANG Fu-ge

(School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and History,Inner Mongolia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Tongliao Inner Mongolia 028000,China)

This article presents and states the following basic theoretical issues regarding the study ofMongolian philosophical category:the present research on the philosophical category of Mongolia nationality;the Mongolia nationality philosophy category system;the authenticity and interpretation of Mongolia philosophical category;the investigation into the Mongolia philosophical category history;the development history of Mongolia nationality philosophical category.

Mongolia nationality philosophy;category;development history

C95

A

10.13744/j.cnki.cn21-1431/g4.2014.02.003

1009-315X(2014)02-0104-04

2013-01-16;最后

2013-10-29

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09BZX071);内蒙古东部经济历史文化研究基础资助项目(D07)。

胡亚楠(1988-),女,河北邢台人,内蒙古民族大学政法与历史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蒙元史研究。

(责任编辑 王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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