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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产旅游的认识及对我国遗产旅游管理的启示——兼评《遗产旅游》

2014-03-21

大理大学学报 2014年7期
关键词:遗产地世界遗产遗产

彭 凤

(1.中央民族大学,北京 100081;2.大理学院,云南大理 671003)

世界旅游组织认为,将近40%的国际旅游涉及遗产与文化。遗产旅游是文化旅游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全球范围内世界遗产,即自然遗产、文化遗产(含文化景观和非物质文化遗产)、自然与文化双重遗产等的甄选以及随之带来的各种“遗产效应”,遗产及遗产地旅游迅速升温,遗产旅游的研究也越来越具体化。

《遗产旅游》一书是戴伦·J·蒂莫西(Dallen.J.Timothy)与斯蒂芬·W·博伊德(Stephen.W.Boyd)编著,由程尽能主译的关于遗产旅游前沿问题的专著,全书分为8个部分,即绪论、遗产旅游供给、遗产旅游需求、保护历史、遗产旅游的管理、遗产解说、有关真实性的争论和遗产的政治含义,该书既保持了一般旅游管理类教材从供求关系来描述某一旅游类型的写作特点,又重点强调了遗产类型的多样性和保护机制、游客管理机制、遗产真实性的影响因素等,旨在激发人们对遗产旅游的本质、范围、增长速度及趋势的讨论。

一、遗产旅游的认识

(一)遗产旅游的内涵

世界旅游组织将遗产旅游定义为“深度接触其他国家或地区自然景观、人类遗产、艺术、哲学及习俗等方面的旅游”〔1〕1。但《遗产旅游》的作者并未给“遗产旅游”作出具体的定义,而是对20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初国外研究者的定义要点进行梳理,以表达作者“根据现有的定义和模式来探讨遗产旅游的含义,从而揭示遗产与旅游的相互关系”的著书观点。

遗产旅游中“遗产”一词与历史、传承、社会选择有关。自然和文化遗产都是历史的产物,但对于文化遗产而言,传承和社会选择显得尤为重要。文化遗产的传承是随着历史进程而延伸的,传承的一定是历史的,但所有历史的未必都被传承。文化遗产的传承又与社会选择相关,是社会的某种价值体系筛选的结果,其中人的价值观及其所构成的社会价值体系在文化遗产保存和传承方面起了决定性作用,而社会价值体系的形成又受政治、经济、文化、地理等各种因素影响,“遗产”是历史传承和社会选择共同作用的结果。

作者认为“遗产的‘环境’超越了任何特定的旅游类型”。这里的“环境”超越了普通地理环境的概念,是一种自然与文化相互交织、相互依存的,政治、经济、文化、地理等因素相互影响的,有形与无形相互作用的“大环境”,遗产本身的形成过程及其所处环境的复杂性、多样性使得遗产保护和开发问题变得非常具体,难以用统一的、具体的或标准的模式去应对开发保护问题。

(二)遗产旅游的基本特性

作者在书中同样未用具体的特征来描述“遗产旅游”,但在字里行间的分析中强调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保护历史。历史是一个纵向的时间性问题,作者并未强调“遗产”的纵向时间节点或时间段,也就是“多久”的问题,只强调“以历史为资源,根据当代社会的特性所形成”〔1〕89,这决定了遗产的性质(原真性和完整性),遗产保护不仅要从保护历史入手,更要结合相关的社会特性,既从供求关系,又从工业化/现代化的进程、民族主义与集体怀旧感、科普教育、经济效益和艺术审美等方面进行,以此来决定具体的遗产保护方式,可见历史保护是一个涉及面广的综合性问题。

第二,选择问题。自然遗产是地球地质演变、内外营力共同作用的结果,文化遗产是选择的结果,除去某些政治原因外,经济筛选、文化筛选在文化遗产的选择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经济筛选有时决定文化筛选,生产力先进的民族往往易于接受先进的文化,选择更为先进的生产方式,古老文化的传承因此遭受更多的阻碍。现代化进程中,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交流碰撞,传统文化变迁,“涵化”现象屡见不鲜。文化选择同时也受地理环境的影响,复杂、恶劣的地理环境不利于文化的传播和交流,当地的传统文化在较为封闭的地理空间中易于保存下来。

第三,认同问题。遗产旅游有利于形成某种地域感,这种地域感包括该地域范围内社会文化的认同、民族文化的认同,地域认同感越强烈越利于当地遗产的保存。文化认同与经济筛选反映了各种不同类型的文化遗产旅游对象在形成和保存过程中的动力因素,“遗产”又是文化认同和地域归属感在某种意义上的文化表达。

(三)遗产旅游景点分类

作者认为遗产旅游“与其他旅游形式之间存在着交叉重叠的现象”〔1〕274,源于遗产旅游对象丰富的形式和内容。西方发达国家的遗产中除自然遗产外,还存在一般文化遗产之外的能反映西方工业化进程的工业遗产,此外博物馆、战争与国防遗产也占据着遗产旅游景点的重要部分。遗产旅游景点的分类是以旅游市场需求为前提,按照不同遗产类型并针对不同的旅游体验需求进行开发,同时也有利于市场细分及有针对性的营销。

(四)遗产管理

遗产管理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涉及所有权、资金(使用费、拨款、捐赠、赞助、税收等)、人力因素(员工、游客、本地居民等)、可持续发展、营销及具体的管理手段与技巧等问题,每一个子项目都可以做相应的引申和研究,发达国家的遗产及遗产地的保护得益于由来已久的立法和遗产保护机构,资金来源广泛,遗产管理机制和资金等方面的保障使得西方国家在遗产管理方面积累了很多成功的经验。

第一,遗产景点的供给方式。遗产景点的利用问题备受关注,笔者认为,扩大遗产景点的供给方式分为横向扩展和纵向扩展,其一为不断发现新的遗产以及提升普通遗产景点的规格,其二是通过增加游客中心或额外文物、建筑等办法来扩大现有遗产景点的规模。这其中对核心遗产的保护是遗产景点供给中最重要的问题,即使是为适应不同的旅游需求,也可采用横、纵两种不同方式来强化核心遗产的保护。

第二,遗产解说的重要作用。作者特别强调解说在遗产信息传递方面的重要作用,要发挥解说中教育和娱乐的成分,要起到宣传遗产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的作用。同时针对不同类型的游客,尤其是求知型的游客,对遗产真实性的解说直接影响其旅游体验,因此,为不同理解力和不同意愿的遗产旅游者提供不同的解说,并运用最佳的媒介传递正确的信息富有挑战性。

第三,本地社区参与遗产旅游的规划与开发。由于涉及到遗产与政治(权力)之间的关系,如战争胜利者和贵族精英使其政治控制合法化问题,当地人参与规划开发的成功案例不多,所以作者倡导遗产供应者与管理者应努力创造条件,从而减少群体内部(群体之间)的紧张关系,以确保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

二、对我国遗产旅游管理的启示

我国于l985年加入《世界遗产公约》成为缔约国,1986年开始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报世界遗产项目,1987年故宫等6项遗产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截至第37届世界遗产大会(2013年6月),我国共有45处世界遗产,其中世界文化遗产31项(含世界文化景观4项)、世界自然遗产10项、世界自然与文化双重遗产4项,跻身为“世界第二大遗产国”〔2〕(仅次于意大利)。一般认为遗产旅游的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3〕,而真正将遗产与旅游业相结合始于20世纪末。从研究内容来看,遗产旅游在我国主要以世界遗产及遗产地为研究对象,对文化遗产的研究远远多于自然遗产,尤其是近年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成为研究的热点问题。

(一)遗产宏观管理

面对持续增长的旅游需求,“世界遗产”的桂冠成为我国遗产旅游发展最有力的推手,“申遗”成功所带来的种种效应使得国内各遗产地掀起了以地方政府为主导的“申遗”热潮。面对我国丰富的遗产资源,遗产管理中存在着诸多的问题。首先,管理体制问题。政府主导是我国遗产管理的最大特点,在我国旅游业起步晚、旅游增长迅猛的背景下,遗产管理制度不完善,如很多自然遗产被冠以多个名头,分属于不同的部门,多头管理造成的权责不明问题在开发保护中常常出现破坏多于保护的现实。其次,管理决策问题。我国遗产旅游资源开发中人为毁坏事件时有发生,尤其是管理层的决策失误所带来的损失难以估量,遗产地的开发决策是一项系统工程,遗产价值的评估、市场需求分析、专家论证、民众意向调研等工作缺一不可。再次,缺乏系统的保护法规和严格的执行标准。遗产的属性决定了遗产及遗产地在旅游开发中必须以保护为前提,保护法规的制定和执行必须以保护遗产的核心价值为主,保护法规为保护开发提供决策依据和实践标准,任何的主观行为不应凌驾其上。

(二)“申遗”后的细化管理

国内世界遗产地旅游业发展迅速,遗产及遗产地知名度不断提高,遗产地的周边环境得到改善,但在旅游经济的拉动下,旅游业井喷式的发展之后,遗产地商业化、城市化倾向明显,遗产开发的人工痕迹重,导致遗产品质下降。遗产地在“申遗”后遭受着比“申遗”前更为严峻的考验,国内有学者提出了“后申遗”〔4〕的保护理论,如何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把遗产的保护工作放到首位、如何把保持遗产的本真和完整作为“后申遗”阶段的重点,对世界遗产地“申遗”后的管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后申遗”的细化管理较为具体,或针对问题或防患于未然,国内遗产地目前采取根据景点容量制定日/时最高进入人数、生态脆弱地区(如九寨沟)轮歇式开放、提高景点门票价格、扩大景区容量的方法都是针对问题的紧急措施,事前管理意识薄弱,具体的管理手段和技巧有待加强。

(三)遗产主体权益保护——社区参与

我国的社区参与旅游的实践和研究起于21世纪,国内学者诸葛仁〔5〕、保继刚〔6〕、李辉〔7〕、郎玉屏〔8〕等都曾针对具体的个案做过实践研究并总结有效的社区参与形式。我国世界遗产地的社区参与从旅游大环境的营造、当地居民地域认同感的形成,尤其对西部地区旅游扶贫政策的实施,对遗产地形成从内到外、从上到下的宣传保护机制都有着重要的作用,选择行之有效且符合当地实际的参与方式对遗产地的发展意义重大。随着遗产地旅游的发展,社区参与的形式越来越多,直接参与就业、参与旅游收益的分配和其他间接性参与等等,但在我国政府加农户、公司加农户等“他组织”〔9〕的参与方式较多,社区民众没有自主权、决策权,绝大部分的旅游收益流入“他组织”,遗产地民众权益得不到最大化的保障,因此,改变政府主控背景下遗产主体的“缺场”现象,将“他组织”逐渐转变为“自组织”、发挥当地文化“精英”的带动作用、唤醒当地民众文化保护的自觉意识是地域认同感延续的有效方式。

(四)遗产解说

遗产解说在我国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是指旅游地所有遗产价值的展示和再现,在此基础上形成了沟通旅游主客体的旅游解说系统,在这其中实地口语解说是任何图文声像科技手段所无法代替的。遗产有着其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遗产旅游资源的精品特性需要完善的解说系统,科技使得遗产地解说形式越来越多样。但根据游客感知的需要,以更容易接受的方式去解说遗产价值,包括物化的解说,也包括部分舞台化的表演,不过这些方式常常被文化遗产界批评为“扭曲”“庸俗化”遗产价值〔10〕。因此,高素质解说员队伍的构建、当地人对遗产地的宣传、遗产解说质量的提升甚至有针对性的“真实”解说都是随着我国旅游者素质不断提升的未来遗产解说的发展方向。

遗产旅游是人们对历史的学习与认知,尽管国内外遗产旅游发展的背景、开发的模式不一样,但人们对遗产的关注、遗产保护及可持续发展的愿望是相同的,当代人不应把当代的经济筛选作为遗产开发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尽管我国遗产旅游管理中存在着许多的问题,但遗产地在顺应需求与加强保护、遗产的内涵化和旅游的大众化、开发与保护的矛盾中,不断从国内外的先进经验和失败的案例中吸取经验,并根据自身发展实际探求发展的道路,做到既是开发也是保护传承,使旅游成遗产认识、保护、传承的主要方式和动力,真正做到社会发展的区际公平与代际公平、遗产资源历史价值与现实价值的统一。

〔1〕戴伦·J·蒂莫西,斯蒂芬·W·博伊德.遗产旅游〔M〕.程尽能,译.北京:旅游教育出版社,2007.

〔2〕许民彤.该从第二大世界遗产国感悟什么〔N〕.团结报,2013-07-13(5).

〔3〕刘庆余,王乃昂,张立明,等.中国遗产资源的保护与发展:兼论遗产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J〕.中国软科学,2005(6):31-36.

〔4〕高小康.“后申遗时期”: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可持续性发展〔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1-04-19(11).

〔5〕诸葛仁,陈挺舫,特里·德拉西.武夷山自然保护区资源管理中社区参与机制的探讨〔J〕.农村生态环境,2000,16(1):47-52.

〔6〕保继刚,孙九霞.社区参与旅游发展的中西差异〔J〕.地理学报,2006,61(4):401-413.

〔7〕李辉,王生鹏,孙永龙.民族地区社区参与旅游发展现状与对策研究〔J〕.西北民族研究,2008(3):136-141.

〔8〕郎玉屏.民族社区参与世界遗产保护机制研究〔J〕.生态经济:学术版,2011(2):421-424.

〔9〕王林,廖国一.从困境到理性:村落遗产旅游中的自组织研究:以龙脊平安寨为例〔J〕.旅游科学,2013,27(2):36-45.

〔10〕张朝枝.文化遗产与旅游开发:在二元冲突中前行〔J〕.旅游学刊,2010,25(4):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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