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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日利亚四部曲”的历史书写研究

2014-03-21张立友

安阳工学院学报 2014年5期
关键词:土著人尼日利亚部落

张立友

(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淮北 235000)

“尼日利亚四部曲”的历史书写研究

张立友

(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淮北 235000)

钦努阿·阿契贝的代表作“尼日利亚四部曲”是一部书写古老非洲的历史画卷。小说书写了非洲传统文明、欧洲的文化殖民、西方文明的现代性以及非洲民族文化复兴的道路。作家的历史书写策略体现出一种对西方文化的颠覆与含纳的张力,小说的精神价值和社会意义得以彰显。

“尼日利亚四部曲”;历史书写;颠覆;含纳

非洲现代文学之父钦努阿·阿契贝(1930-2013)是著名的小说家、诗人和文学批评家。除了诺贝尔文学奖,他获得了几乎所有国际重要奖项。《瓦解》、《动荡》、《神箭》、《人民公仆》即“尼日利亚四部曲”是他最重要的作品。“四部曲”以尼日利亚土著人的生活为题材,真实记述了尼日利亚遭受殖民前和殖民后的社会境况,有“尼日利亚史诗”之称。目前学界对于“尼日利亚四部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瓦解》一部小说,主要涉及非洲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冲突、后殖民主义、小说中主要人物分析等,鲜有从新历史主义角度来研究小说。本文借助于新历史主义诗学理论,对小说的历史书写进行研究,揭示出作品的社会现实意义。

一、作为诗学文本的历史和“社会能量”的文艺

诞生于20世纪80年代的新历史主义批评对历史进行了新的阐释,提出了历史在本质上具有诗意和虚构的色彩的新的历史概念即历史是一种诗学文本。其一,历史只能在历史学家的语言学层面的历史叙事或者历史杜撰中。历史不可避免地具有主观阐释、想象的虚构的成分和内容。其二,历史文本具有美学和诗意的特质,因为历史文本存在着一个审美和道德纬度的内在结构。其三,作为文本的历史是开放的、多元的和发展的。历史内部体现着各种权力话语的对立,如正史与野史、中心文化与边缘文化等。因此,为了保持历史的这种特性必须要揭示中心文化所压制的边缘文化,挖掘出边缘的话语进而对主流历史进行颠覆和消解。同时建构在这种新的历史内涵之上的文艺也被看成是一种“社会能量”。[1]418新历史主义历史观中的文艺世界在其内部充满着历史、文化与权力力量。他们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包含和呈现着各种社会能量,展现出意识形态的内涵,体现了文艺与历史相互作用和塑造的复杂的实践关系。文艺的意识形态功能在这种复杂的关系中被揭示出来。一是被压制和被压迫的边缘全体对于处于主流话语权的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进行颠覆与反拨。二是处于主流话语的颠覆性力量会受到抑制,往往被含纳在代表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权力话语之中。颠覆与含纳之间是一种复杂的对立、互补甚至是一种合谋的关系。而作家的任务就是要将历史文本中诸多“社会能量”进行“协合”,实现处于冲突之中两种异质文化进行对话与协商[2]178,在颠覆与含纳的动态关系中实现文本的历史功能和文艺创作的历史价值。

二、非洲传统与西方文化殖民的历史解构

在传统的东方与西方二元对立的文化历史概念中,西方是世界文明的中心和人类的理想生活家园。而在政治、经济、文化中,由亚非国家组成的东方世界被欧洲殖民者建构成的一种边缘化的他者。因此,非洲与非洲人成为一种惯有的“野蛮”、“原始”、“未开化”的形象。为了再现历史的本源,“尼日利亚四部曲”,呈现了尼日利亚伊博人的文明,揭示出“欧洲中心主义”的罪恶,完成了对于非洲和非洲人的历史书写,成功地对历史进行阐释和解构,进而实现了对欧洲殖民主导话语的颠覆和反拨。

(一)非洲文化传统的历史再现

非洲有着古老的文明和传统美德。其原始的民主制度一直被完整保存至今。在大事决策之前,伊博人族人通常在集市召开大会,所有的自由成年男子都可在会上发表意见,在激烈的争论之后,决策留给部落中有爵位的老人集体酝酿产生。在部落中,集体利益具有最高价值,神圣不可侵犯。部落的规章制度就是保护集体的利益。部落成员的行为受到部落规章的约束,整个部落是一个管理有序的团体,人与人、人与土地关系和谐。奥共克瓦(Okonkwo)在“和平周”(Peaceful Week)鞭笞妻子,违反了部落法则而被要求带着牲口到神坛去祭神和向神赎罪祈求神的宽恕。因为“和平周”期间,部落必须保持安宁,否则就是对土地神的亵渎,全部农户都将歉收,给整个部落带来灾难。“我们要和伙伴们和谐相处,这也是为了表达对土地女神的尊重,没有她的庇佑,庄稼就不会生长。”[3]30个人损害集体利益就是对部落集体的犯罪。大祭司Ezeulu(伊祖鲁)的二儿子企图闷死圣物Python(蟒蛇)的事件在部落传开后引起了极大的民愤。部落成员强烈要求惩处对神的亵渎。“‘愿伟大的神阻止吧。’阿诺思说。’‘犯忌的事发生了。’阿库可说。”[4]46同时,传统部落文化崇尚英雄和个人价值的实现。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其出身而在于其个人的成就。人们崇拜英雄,英雄主义是重要的部落精神。奥共克瓦就是一个典型的英雄。他出身贫寒,其爵位不是世袭得到的,而是通过个人努力获得的。他英勇善战,通过战功和部落摔跤大赛共获得了5个头衔。他的第二个妻子就是因为他在打败了部落中摔跤能手后而嫁给他的。奥共克瓦通过个人的奋斗获得了地位和声望,是伊博部落精神象征。最后,伊博族丰富多样的传统礼仪与宗教活动彰显了非洲土著人富有生机的生活与道德精神。《瓦解》与《神箭》中描写了大量传统礼仪与活动。如在拜访老人时赠送可乐果和粉笔,求婚男子上交聘礼的仪式以及“新山药节”等展现了非洲土著人生动的文化。而小说中的伊博族词汇、习语、谚语以及格言的运用展示了土著人的丰富智慧、价值观及生活哲学。特别是谚语蕴藉着文化内涵,如:“如果一个孩子在洗完手以后就可以和国王在一起用餐。”[3]12这是关于年轻人如何获得地位和高贵身份。虽然年长者在部落中受尊敬,但年轻人可通过个人的奋斗获得地位。这些土著人的语言的运用并不是为了给读者带来神秘感而是为了再现非洲的传统文明。

(二)西方的文化殖民

欧洲的殖民者来到非洲后将他们的文化强加于当地的土著人。同时他们否定与歪曲非洲的土著文化。凭借强大经济实力,“欧洲中心主义”文化价值观占据了主导,非洲传统文化被压制,遭到了重创,社会陷入种种危机。文学批评家彼得森(Petersen)就指出“《瓦解》中的殖民主义把非洲土著人带入到现代世界,给土著人洗脑,掠夺当地资源,使一个完整的有序的社会陷入混乱之中。”[5]35

其一,文化殖民加速了非洲传统社会制度的崩溃。欧洲殖民者通过传教来实现文化的传播。在《瓦解》中,基督教与尼日利亚土著人的宗教产生了冲突。传教士在“邪恶的树林”里建立教堂。而这一区域被土著人的宗教视为“黑暗与不祥的禁区”。因为得了大肚子怪病的人和双胞胎婴儿被扔到这块黑暗之地。他们开始接纳社会最底层毫无人身权利的“贱民”,并向他们灌输所有的人都是上帝的孩子,都是平等的。这种新的教义的植入造成了土著人信仰上的困惑和混乱。“如果我们离开了我们的神去追随你们的神,被亵渎的神灵发怒时,谁来保护我们?”[3]146新教徒与土著宗教的信仰者也发生了冲突。新教徒被牧师唆使破坏土著人的宗教,教派矛盾尖锐。新教徒亵渎土著人的神灵躲到教堂中被保护起来。这一事件引起了土著人的不满,以奥共克瓦为首的部落人烧毁了教堂。同时,有序的部落社会遭到了殖民文化的破坏。开始是“贱民”阶层,接着是奴隶,然后是自由民,最后是一些有爵位的重要部落长老加入到新教,部落大众不断质疑和挑战传统规则,部落已经不是一个一致对外的整体了。正如奥别利卡(Oberika)所说的那样“现在他争取到了我们的兄弟们,我们的氏族就不能再像一个人似地行动了。他在那些使我们团结一致的东西上面割了一刀,我们已经瓦解了。”[3]176

其二,西方价值观的输入使人们疏离了传统美德。《动荡》正反映了这一社会背景。Obi(奥比)是一个接受英国和尼日利亚高等教育的有志青年。但他的思想完全西化。一方面,他对西方价值观推崇之至,奉行极端个人主义和享乐主义。刚回国后,他便租赁了一间豪华的大房,贷款买了一辆豪华的汽车,给自己的女朋友买了许多奢侈品。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收入已经无法满足他的生活需要。很快,他入不敷出。即使如此,强烈的虚荣心使他不放弃个人生活享受,最后因无法处理资金困境而受贿。另一方面,他鄙视传统文化。他总认为自己视野开阔而从心里鄙视自己的同胞。“‘这是一个多么肮脏的国家啊!’他自言自语。一个人从哪开始建设这个国家呢?从重视民众开始吗?教育民众!他摇摇头,‘不可能这么做,这要几个世纪的时间。’”[6]35显然,他对自己国家的民众很失望,离自己的传统文化越来越远,直至最后贪污受贿,损害与背叛部落。类似于奥比的腐败现象在尼日利亚社会比比皆是。这种丑恶的社会现象源自于西方价值观中的物质主义思想。被西化的人们过度追求物质利益,人格发生了异化。许多年轻人离开土地去大都市拉各斯找工作。然而,他们并不是志在建设国家和为人民谋福祉,而是为了挣钱。年轻人来到殖民者所管理的现代化大都市以后接受了新思想,世界观完全背离传统。他们质疑传统价值观。他们不与乡下的老人交流,不再认为他们的老人有智慧和经验。尤其受西方教育的年轻人拒绝遵守部落规范,效法殖民者的生活模式。他们与传统渐行渐远。在部落社会中形成了强烈的离散心理,为社会不稳定埋下了严重的隐患。

其三,人们信仰缺失,精神危机出现。《神箭》发生在英国对尼日利亚的殖民统治时代。西方的殖民主义在基督文明的影响下而得到强化。小说是阐述了基督文明如何挑战尼日利亚传统宗教信仰以及冲击传统宗教的权威进而导致人们精神领域的危机。这一危机集中表现为伊博族大祭司埃泽乌鲁的权威受到各个方面的挑战直至丧失。埃泽乌鲁是乌玛罗部落六个村社的精神领袖。他半人半神,是部落神的一支利箭,是部落神的代理者,贯彻神的旨意。因此他的权威就是传统部落信仰的象征。然而他的精神权威在基督文明来到部落之时就开始受到挑战。他想灵活地处理好部落宗教与基督文明的冲突,但其内心充满着恐惧与不安。小说中反复写到了教堂的钟声。埃泽乌鲁一直想弄明白“钟声中的什么使他感到不安?”[4]43钟声实则是象征基督文明已经深入到了部落之中,并已经扎下了根,对于埃泽乌鲁的精神权威的挑战越来越明显。古德康垂就是一个挑衅心十足的一位。他不把部落宗教放在眼里,唆使新教徒去破坏部落的神龛和杀死宗教圣物ˉˉ巨蟒。特别是埃泽乌鲁的小儿子被教唆把蟒蛇放在大箱子里。这一事件严重削弱了大祭司的威信。在被殖民者关押23天之后回来之后,他又拒绝宣布新的木薯节的到来,因为家中还有旧的木薯未吃完。结果,部落中出现了饥荒。此时,传教士抓住了时机来打击大祭司的权威和扩大新教的影响。基督文明的输入摧毁了伊博人的精神世界,促使了土著人的信仰崩溃。

最后,在西方文明的冲击下,非洲土著人道德沦丧,殖民思想毒害着人们的心灵。受到西方文明价值观腐朽思想的侵蚀,传统被丢弃,即使尼日利亚获得了政治上的独立,但是社会黑暗,政治腐败,殖民思想残余仍旧毒害着人们的心理。《人民公仆》便是对这一现象的无情揭露、批判和深思。小说主要围绕文化部长南噶和中学教员奥迪利两人的矛盾纠葛而展开。小说戏剧性地描述了社会与个人道德困境:过去的优良传统已不复存在,人们疯狂追求物质利益。文化部长南噶总是声称他代表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人民支持的政府和为了人民的政府”[7]5然而,他是一个投机主义者和腐败的政客,生活腐化,道德败坏,挥霍人民的财产,传统的道德准则被抛弃。为了自己的私利,他不择手段。当他意识到他的选举对手奥迪利获得很多选民支持时,他让人把村庄改造水工程的管道偷走。村民们的选举立场很快发生了转变。此外,为了打击对手奥迪利,他贿赂,恶语重伤以及暴力袭击选举对手。像南噶这样的政客为了权利和财富,和外国资本家勾结以牺牲人民的利益为代价。他们把人民的利益看作是嘴边的一块肥肉。尽管他们被后来的政变所推翻,但给尼日利亚社会和人民带来了灾难。小说的另一人物奥迪利虽然不与腐败为伍,但也有人格道德缺陷。他积极追求权利和物质享乐。他反对奢侈,但却从南噶那里获利很多。他和南噶决裂是因为南噶抢走了他的女友。他为此要报复南噶。为此,他要和南噶在选举中一决高下,引诱南噶年轻貌美的小老婆。作为一名知识分子,他的行为无益于人民的福祉,只是个人利益追求和对生活的玩世不恭。民众的道德素质也让人感到可悲。商铺老板乔塞亚拿盲人的拐杖做巫药用于招徕更多的客人。由此可见,道德伦理的缺失带来了社会黑暗。

三、对西方文化现代性的吸收

尽管作家对于欧洲中心主义文化霸权进行了颠覆,但并非对其完全排斥。相反,他对于西方文化的积极因素给予高度的肯定。西方文化把一个原始的非洲带入一个现代化的世界。虽然这种变化还存在着一定的缺陷。作家的这种文化观正体现了与西方文化进行对话协商,以找到处于边缘地位的文化的发展之路。我们从《瓦解》和《神箭》中可读到有关白人在尼日利亚建立学校教授土著人特别是年轻人文化知识。教育不仅有助于提高土著人文化水平,而且为当地培养了一大批社会精英分子。这极大地促进了土著人民族意识的觉醒。他们开始审视自己被殖民的“他者”境遇。《动荡》中乌姆阿诺部落认为教育是社会进步的标志。他们把奥比送到国外学法律,以期帮助他们用法律解决土地争端及贸易问题。于是他们出钱供给他出国深造。其次,欧洲宗教文化宣扬的众生平等思想具有普世的人文关怀。这也是《瓦解》中奥攻克瓦的儿子恩瓦伊埃(Nwoye)皈依基督教的原因。

正是这种新宗教的诗歌,不知怎的像是触到了他的心灵深处。一个模糊的问题一直在折磨着他幼稚的心,那首关于兄弟们坐在黑暗和恐惧中的圣歌仿佛回答了这个问题……为什么双胞胎婴儿在森林里哭叫?为什么要把伊克美弗纳杀死?圣歌浇在他苦旱的灵魂上,卸去了他心头的重负。[3]147

基督教所宣扬的“爱”和对个体的关怀使他对部落传统中的“人祭”等残忍的制度进行了质疑,解答了长期以来部落氏族成员在部落宗教法律和个人情感之间矛盾方面的困惑。他意识到基督教的精神救赎而不是僵化的充满血腥的部落法令。正是这种普世的平等理念把土著人从僵化的、带有血腥的部落陈规中解脱出来,实则是一种精神解放。

更重要的是西方现代文化促进了尼日利亚经济的振兴和经济改革。在西方文化殖民之后,伊博族社会发生了崭新的变化。商品贸易发展起来,英国的工业品进入到部落社会。伊博族的农产品棕榈、木薯等农产品经过加工后大量出口进入世界市场,大量的财富进入到部落中。因此,西方文明一定程度上带给尼日利亚乃至非洲经济红利。伊博人开始发展商业,和外界有了交流,不再是一个封闭的部落,以这种方式养活了大批人口。新型的贸易业改变了尼日利亚的经济体系。另外促进尼日利亚经济发展是殖民者修建公路。《神箭》中怀特负责修筑的公路连接了乌姆阿诺和奥克帕利,大大改善了尼日利亚交通,促进经济发展。《动荡》中的拉各斯在西方文明影响下繁荣。农村的青年在城里被公司雇佣,一批知识分子在政府部门任职,还有一些青年在殖民者建立的大学深造。这些都推动了尼日利亚现代化的进程,从一个部落氏族社会进入到现代化的国家。

四、非洲民族文化重建之路的探索

文学艺术“既是社会能量的载体和流通场所,又是社会能量增值的重要环节。社会能量在‘流入’与‘流出’文学作品的‘流通’过程中实现其意识形态功能”。[8]42-44阿契贝的“尼日利亚四部曲”传递就是一种重建非洲民族文化的正能量。在非洲的传统文化已经解体,西方的现代文化已经在非洲扎下了根的社会历史环境中,非洲人何去何从呢?非洲的民族文化发展的出路在哪?颠覆与含纳创造出了一种文化发展的“协和”,目的是为了重构非洲的民族文化身份。

(一)坚守非洲优良的文化传统

小说阐明了数典忘祖,盲目地效仿西方模式注定是行不通的,也给社会带来灾难。《动荡》、《人民公仆》都关注腐败现象。其根源是人们与传统美德的疏离。《动荡》中的尼日利亚即将获得独立,但民族的优良传统被大多数人抛弃,人们追求名利而不在意是否符合道德规范。例如,他们认为教育是获得利益的手段。于是年轻人想尽办法获得奖学金去伦敦接受高等教育。当奥比学成归来时,他发现贿赂已经深入到社会的各个阶层。当他在面试时,一个非洲的考官就问“为什么你想在政府部门工作呢?如此一来你可以受贿吗?”[6]32在回家看望父母的路上,他目睹了驾驶员贿赂警察的丑恶一幕而感到很寒心。后来他由于资金上的困难和追求极端享乐主义而受贿被关进监狱。他的悲剧就是对民族传统的背叛的结果。西方的选举制度是民主的重要体现,然而选举在《人民公仆》中却使得南噶部长总是以“人民公仆”自居,但他效法西方的选举伎俩,通过欺骗、恐怖和贿赂等卑鄙手段赢得选举。而选民呢,为了分到利益的一杯羹,面对选举,他们盲目支持南噶,显示出一种玩世不恭。作家正是在告诫读者,一个丢掉了民族传统的政府和社会必将处于混乱之中。人民只有坚持优良传统文化,才能建立一个道德、法制、公平和正义的社会。正如Carl Royllyson所指出的那样“阿契贝对非洲过去的神秘的逝去感到很遗憾,但他把非洲人的判断力、视野和美德看作是摆脱目前的腐败与困境的出路。”[9]4

(二)灵活处理文化冲突,以积极的姿态迎接一个变化的世界

面对西方殖民主义,非洲人民首先要选择反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反抗能让殖民者学会尊重非洲人民,才能使他们理解非洲文化的价值。《瓦解》中的奥共克瓦是一个典型的抵抗者,是伊博族内部反抗力量的代表。但随着殖民文化深入土著人的心灵,大众的反抗意志在削弱。当奥共克瓦杀死殖民者的差吏时,在场的围观人群陷入恐慌之中。《神箭》中大祭司的二儿子奥比卡被喝醉酒的监工鞭打是耻辱,然而大众的反映却很冷淡,有人干脆劝说他放弃反抗。“你敢攻击一个白人,你不是疯了?”[4]83大祭司则不愿意想自己的儿子被无故鞭打并不认为其是侮辱。“我(大祭司)想他是去晚了。不过那位白人不会因为这个鞭打一个成年人,而且他还是我的儿子……也许他先打了那位白人。”[4]89由此可见,在强大的殖民者面前,土著人变得冷漠、无助。阿契贝严肃地指出了这一问题旨在唤醒人民的反抗意识。但小说并不提倡死守部落教条与彻底排斥外来的殖民文化。小说字里行间流露出非洲人要以开放的精神和包容的胸襟来应对殖民文化和一个变化了的非洲。奥共克瓦含恨自杀的悲剧和伊祖鲁大祭司失去精神权威在于他们死守部落教条和在抵制殖民主义方面缺乏灵活性。事实上《瓦解》和《神箭》中不乏灵活处理文化冲突和以开放性的胸怀来面对伊博世界的变化的人物。《瓦解》中奥别利卡(Oberika)在奥共克瓦因祭司的儿子被流放中帮助其种植庄稼并把粮食送给奥共克瓦帮助其渡过难关,并没有抱守部落教条远离奥共克瓦。在殖民者来到伊博族后,他意识到无论人们是否情愿,伊博族已经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思索着自己民族的文化是否有问题,在殖民文化深入人心之时,他又思考着伊博人如何面对未来。他坚守传统但不死守教条。他对西方文化持开放态度主张利用白人的文化。正如Soonsik Kim指出的那样:“奥别利卡不像奥共克瓦一介莽夫,而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他具有展望未来并及应对,他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和可敬的人”[10]94同样,《神箭》中温特波特的信差恩瓦迪卡,牧师的看门人莫塞斯都是非洲黑人,但他们把白人的思想、文化、价值观念和自己民族的传统结合起来。他们知道白人强大,所以不做毫无意义的抵抗,但他们利用白人文化思想来谋取发展。这类人物具有典型的代表性,是殖民化的非洲的一个新阶层。因此,具备这些素质的伊博人是未来的希望。殖民抵抗对于非洲文化的生存很重要,但对于西方文化的包容和有目的吸收其精华来发展非洲民族文化也是不可或缺的。

(三)树立民族自尊与自信

殖民化的非洲人已失去了文化认同。因此,当务之急就是非洲人要找回自己的文化传统ˉˉ民族精神的根基。而国民教育无疑是一个有效的途径。教育国民特别是年轻的一代要找回失落的民族文化的根。在这方面,阿契贝特别强调作家的功能。他认为作家应该扮演一个教师的角色去教育国民要珍视他们的历史和复兴他们的文化传统。正如他所讲的那样:“我的一个重要使命就是帮助我的社会各层人士重获民族自尊和自信,消除长期以来因遭诋毁而产生的自卑心理。要实现这些,最好的办法就是教育。”[11]44《瓦解》的“瓦解”一词这个来自于爱尔兰大诗人叶芝的《基督重临》中的著名诗句“一切都四散了,再也保不住中心”。叶芝的这首诗表现了20世纪西方传统文化瓦解和基督文明的来临。阿契贝借用叶芝的诗句为自己的作品命名,暗示非洲传统文化正在经历着同样的命运,一个新的非洲将来临。因此,非洲人民特别是年轻的一代应该振作精神,重塑非洲的新形象。作家展现出一个非洲代言人的角色,通过自己的小说来唤起非洲人民的自信,建设一个充满活力的新非洲,进而建构民族的主体身份。

“尼日利亚四部曲”以尼日利亚为缩影,真实客观地剖析了历史,重塑了非洲形象,解构了西方中心主义文化。文本历史的阐释对于“欧洲中心主义”意识形态是一种颠覆性的力量,但这种颠覆被含纳在西方文化之中,预示着文化的对话与协商,因为作家认为殖民主义文化中的先进成分可以被吸收为振兴非洲服务。颠覆与协商是为了重构非洲民族文化的主体性身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尼日利亚四部曲”是对历史的严肃的审视,体现了新历史主义诗学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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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Achebe,Chinua.Morning Yet on Creation Day[M].London: Heinemann,1975.

A Study of History Writingin"Tetralogy of Nigeria"

ZHANG Li-you
(Huaibei Normal University School of Foreign stueids,Huaibei 235000,China)

Chinua Achebe's representative work"Tetralogy of Nigeria"is a historic drawing depicting the an⁃cient Africa.The four novels give an account of the African traditional civilization,the European cultural coloni⁃zation,the modernity of the western civilization and the way to revitalize the African national culture.The writer's strategies of history writing demonstrate the western culture in a force of tension between subversion and contain⁃ment and therefore the spiritual value and social significance of the novel are manifested.

"Tetralogy of Nigeria";history writing;subversion;containment

I106

A

1673-2928(2014)05-0076-06

(责任编辑:王念选)

2014-04-01

2014年淮北师范大学青年项目“历史与文化语境下钦努阿·阿契贝小说创伤书写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1404001)。

张立友(1980-),男,安徽肥东县人,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文学文体学及非洲英语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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