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悼念夏学江先生
2014-03-19恽瑛
夏学江先生和我是1943—1945年间在北平辅仁大学物理系的同班同学.
虽说我们是同年级、同一班的同学,可我们在那两年间没有讲过一句话,或者说基本不相识.大学一年级时,各门课程,如大学物理是王普教授讲课、化学是卜乐天神父讲授,都是在一个一两百人的大教室内上课,女生和男生更是前、后排入座,根本谁也不认识谁,当然,我也不知道物理系同班级有多少人;到二年级,分班级上课了,我们在辅仁校区(定阜大街,现北师大的校园)大楼一楼东侧的123教室上课,教室约能坐三、四十人,女生坐在前一、二排,男生坐在后面,讲课的老师有禇圣麟先生教电磁学,徐宪裕先生教高等微积分等.虽然男女生在同一教室,可仍然很少接触,然而,夏学江先生可给我一个深刻的印象——他身穿长衫、西服裤,他把长衫撩起、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悠然地走进教室,坐在第三、四排,这一幕情景我至今记忆清晰,我只知道他的功课很棒,却从未交谈,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听说他去考清华大学了,从此到1954年,我们未曾谋面.
1954年春,南京工学院派我到清华大学物理教研室进修,向苏联专家学习,进修教师先后有30余人,来自全国26所高等院校,从1945年到1954年的10年后,我却又遇到了夏学江先生,他是当时的上大课教师之一,教师们都称他为“夏老”,使我大吃一惊,我那时近30岁,他应该和我相仿(后来知道,他和我是同年出生),怎么叫他“夏老”呢,想必当时年长的有何成钧先生,徐亦庄先生,夏先生和他们年龄相仿,因此也列入了“老”字行列,我虽不在夏先生的教学小组,但也常听他的大课,他上课是很有风度的,一种“大学者”的气派,学识渊博,讲课自有风格,让人敬佩,但他为人仍是谦虚和蔼,我和他的接触仍是不太多,但我却十分敬重他.
30年过去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夏学江先生继赵富鑫、洪晶先生,为国家教委工科物理课程教学指导委员会主任委员,而我们来自十余所高校的物理教师作为委员,在他的领导之下工作,因为每年至少要开一、两次会议,大家接触的机会多了,夏先生治学严谨,对工作一丝不苟,却又十分热情地领导大家推进大学物理的教学改革工作,我们虽不多拿一分钱工资,却都能勤勤恳恳地认真工作,这都归功于夏先生领导有方,我也对他的敬重之外,多了一份亲切感,真正觉得他是我的学长.
又过去20年,2005年,当时的部分进修教师又聚集清华,共同回顾20世纪50年代的学习情况,这50年中大家的遭遇、变化是那么大、那么多,这次难得的聚会是在夏学江先生和邓新元先生的积极努力下,才得以促成的,那时,我觉得夏先生不再是“夏老”了,虽然不少同志还是这样称呼他,可我觉得他虽然是老了,但他不是“夏老”,而是更年轻亲切了,我和他这次相遇已是1945年后的60年了,但他却更关心每一个人,俨然是一位大学长.
2005年相会时,曾约定好5年后再聚,可是却将2010年的聚会延至2011年,参加的也只有8位同志,人虽不多,却是来自各地,夏、邓两位先生依然是聚会的积极促成者,不记得是从哪一年起,夏先生在每年春节都要送我一张贺卡,并且在我们通电话时,常常告诫我说:要快乐地活下去,他虽经过多次手术,仍然要争取活120岁,我钦佩他的勇气和自信.2013年春节前我打电话给他,他仍然是鼓励我认真快乐地生活,并说这次就不再给我寄贺卡了,哪知春节后,依然收到一张贺卡,他那娟秀的字体写着:“恭祝新的一年一切顺利夏学江敬贺.”这表明他是很关心我的,我心中默默地感谢学长的关怀!
天有不测风云,在此后不久,传来学长仙逝的噩耗,我久久地不敢相信,拿出他日前寄来的贺卡,心中不断地祈祷:学长走好,我们大家永远纪念你,安息吧,我们的学长.
注:将夏先生的贺卡寄上,留作纪念.我写得不好,请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