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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团队的领导陷阱

2014-03-18刘文瑞

领导文萃 2014年5期
关键词:部下正当性项羽

刘文瑞

领袖:有江湖气

中国古代的团队,其领袖往往不是以技术能力和专长赢得拥戴,而是以其“雄才大略”赢得追随者。

所谓雄才大略,不同于雄心壮志。刘邦和项羽看到秦始皇,感叹“大丈夫生当如此”“彼可取而代之”,两人志向类同,而谋略却差别极大。一个局部战场处处失利却能把握大势,一个所向披靡却走向穷途末路。所以,雄才大略不仅是志向的宏伟,也不仅是道德的高尚,而是在宏大目标下凝聚人心去实现战略指向的能力。李宗吾在《厚黑学》中曾经把中国历史上“成大事者”的特质概括为3条:爱才如命、杀人如麻、挥金如土。暂且撇开“厚黑”的道德批判不谈,仅仅从行为取向来看,这3条正是多数领袖人物凝聚人心的基本手段,即能用人、有威严、可让部下卖命。这种行为取向决定了中国式团队的领袖或多或少都带有“江湖气”。

缺乏“江湖气”的人难以成为中国式团队的核心,即便被潮流簇拥到领袖位置,其结局也往往是悲剧。“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与刘邦较量,吃亏就在这里。不仅出身底层的刘邦、朱元璋具有浓厚的江湖气,被后世赞颂的李世民、赵匡胤,他们的行为也不得不沾上江湖色彩。朱元璋屠戮功臣固然不足称道,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究其内涵,依然是江湖底色。细究史料,即便是正人君子,凡是成为一时雄杰的,无不具有某种江湖倾向。

认同:难以祛魅

团队领袖在创业之初必定要采取两种手段:一是树立团队信念的正当性,以此来寻求团队的道义支撑;二是尽量扩大团队信念的外延,使团队尽可能获得社会支持。刘邦起事不久,就以“斩白蛇”、“左股有七十二黑子”、母亲刘媪“梦与神遇”怀孕等等装神弄鬼的手段,把自己打扮成“真命天子”;项羽则以楚国贵族的身份和复六国之后为号召,增强自己的正当性。

当然,这种正当性需要随着团队进展和时间推移会不断调整,但有两点共性:一是从历史角度看,非理性的正当性往往比理性的正当性更能吸引民众。刘邦的“神性”与项羽的贵族气相比,就更能唬住部下。二是从人员的角度看,意志的力量大于知识的力量。这两点决定了古代的团队很难“祛魅”,其威权的本质属于超人权威。所以,古代的团队,当领袖人物的超人魅力减退或者消失时,往往不是乘势进行组织转型,而是以权力乃至暴力维护领袖魅力,起码要造成魅力不减的表象。

追随:跟人而非跟事业

刘邦团队具有建立新王朝的信念,但这种信念是由刘邦个人承载的,刘邦的手下决不能染指。其他人追随刘邦,是谋求在刘邦的事业中“分红”。当刘邦退居汉中暂时失去得天下的迹象后,他的部下(包括韩信)就大量逃亡,对团队前景造成了直接威胁。这种逃亡并非对新王朝的建立失去信心,只是对刘邦这个人能否建立新王朝失去信心。所以,逃亡者可以寻求新的可寄托这一信念的领袖,而不是改造原团队,实现信念。

跟人而不是跟事,这是中国团队的鲜明特色。古人所说的“良禽择木而栖”,“木”是领袖,而非事业,事业寄托在领袖身上。所谓有眼光,是对人的判断,而不是对事的判断,由此决定了团队的行为准则。中国传统的团队往往强调站队,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招降纳叛是寻常之举,而不在乎在事业追求上是否一致。尤其是那些并不认同团队的事业,却能够从团队领袖采取的措施中获益者,在团队中会占到相当大的比例。所以,中国传统的团队往往随着阶段目标的实现而进行人员的洗牌。

治理:人人为己,相互牵制

刘邦集团的成功之处恰恰就在于赋予主要人物以基本信任的同时,又在他们之间形成一定程度的互相牵制,因而保持了平衡。刘邦的手段是在张良、萧何、韩信、陈平、樊哙等骨干亲信之间允许甚至纵容他们形成适度的对立,从而彰显出只有他才能“罩得住”的部属黏性。更有意思的是,这种部下的小冲突通过刘邦的上层平衡,不是相互疏离,而是互相需要和凝聚,少了谁都不行。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不但下属增加了对上层的依附,而且还增加了上司对部下的倚重。

为了维护团队,领袖最直接的方法是增加团队的退出成本。“杀人如麻”不仅仅是减少外部的竞争对手,更重要的也是威慑内部的潜在叛逆行为。在中国传统中,对内奸的仇恨程度向来远远超出外敌。从古到今,中国人一直认为“心腹之患”要比“疥癣之疾”严重得多。即便轻易不起杀机、号称开明的宋代诸君,在内心深处对“内忧“的提防也远远超过对“外患”的担心。这一特色往往使历史上的团队在内部分化过程中产生严重的危机。

(摘自《发现》)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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