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吉克人 中国的白种人

赵登文

在帕米尔高原，有世界四大石头城之一的塔什库尔干县，这里居住着中国唯一土生的欧罗巴白色人种——塔吉克人，他们有着深棕色或蓝色凹陷的眼睛、高窄的鼻子和薄辱，由于世代生活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被称为“太阳部落”。

寻找“蓝盖力”

5年来，我9次踏上帕米尔高原，走进塔什库尔干县的11个乡镇和44个村庄。这里是地球最高寒的陆地之一，90%的塔吉克人居住在深山峡谷之中，他们离现代生活较远，离天空很近，崇拜太阳，与雪山为伍、牛羊为伴，挑战着人类生活环境的极限。

大多数塔吉克人住在用石块垒起来的平房中，房子里外都用麦草泥涂抹，使之下雨不漏，刮风不透。高原上最不缺的便是石头，它们是塔吉克人盖房的主要材料。在这样严酷的地方，人们不可能有更多的选择。

塔吉克传统土木结构的房屋被称为“蓝盖力”，最显著的特征是屋顶上隆起的方形天窗。三年前，我曾问过塔吉克朋友苏曼尔什么叫“蓝盖力”？他回答：“就是传统的房屋称呼。”他说真正传统的“蓝盖力”已经不多见了。

为了一睹“蓝盖力”的真面目，我在山谷中走进了更多的塔吉克人家里。有一次，我走进一户人家，沿着不长的走廊向前走，往右一拐，便进入了一间屋子，这就是“蓝盖力”。屋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天窗的一束光从上射下来，将空气中飘浮的尘埃照亮。天窗由五层木板架起，高出房顶，既采光通风，也是出烟口。顶部有一块木制盖板，下雨或下雪时，主人就将那块盖板盖上。从天窗射下的光正好照在下方的土炉灶上，灶口特别大，可以打馕。屋内四周没有别的窗口，土墙很厚。在高原上，这样的建筑结构冬暖夏凉。屋内四周都是土台或是石头台，类似炕，上面铺着五颜六色的羊毛毡，墙上挂着绣有塔吉克图案的各种手工绣饰品。

热情的主人邀请我留下做客，女主人生火烧水，将一块块干牛粪扔进灶中，只见滚滚浓烟直冲天窗而出。不一会功夫，热气腾腾的奶茶就端在我面前。我和男主人加尔曼边喝奶茶边聊起来，我问他：“‘蓝盖力屋子为什么要用五根柱子？”他告诉我：“听老人讲，这五根柱子和天窗的五层木板是为了纪念伊斯玛仪派的五位先知。有先知支撑着我们的房子，我们就会感到平安。”接着他又说：“高原海拔高，天气比较冷，没有煤，这种老式的‘蓝盖力更适合我们在深山峡谷中的塔吉克人的生活。”晚上我住在他家，这一家老小留给我的总是敦厚而灿烂的笑容，眼神如同帕米尔的阳光一样透亮。

由于在高原上，塔吉克人的生活环境是相对封闭的。随着公路的开通，人们与外界的沟通频繁之后，这里也有了现代化的影子。这几年，我在高原除了能看到“蓝盖力”，还会在雪山峡谷中看到政府为他们修建的一排排安居房，还有集现代风格与民族风情一体的集市，陈列着干果、玉器、奇石、食品、具有高原民族特色的服饰、手工绣等，过去的古丝绸之路如今一片商业的生机。

肖公巴哈尔节

塔吉克人在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每年3月21日的“肖公巴哈尔节”（也叫迎春节）都要举行隆重的仪式。节日的产生和形成可追溯到久远的年代，在人类还在自然崇拜的时期，中亚生活着从事畜牧业的游牧或半游牧的东伊朗部族，根据草原畜牧的特性，他们将一年分为春秋两季，认为春季是生活的开始，便称之为“肖公巴哈尔节”，节日一过便开始一年逐水草而流动的游牧生活。

有关“肖公巴哈尔节”的生产和形成，我的塔吉克好友阿力克、达力等老人是这样说的：相传，加米西德大帝是在肖公巴哈尔节那天坐上他的宝座的，因此，他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从此，每年隆重庆贺这一天相沿成习，以后便形成现在的“肖公巴哈尔节”。历史和传说可以说明，“肖公巴哈尔节”是塔吉克人最古老的传统节日。在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之际，人们将“肖公巴哈尔节”这一天看成是祝愿新的一年美好愿望的时日。

节日前，家家户户要将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然后在墙上画一些花纹，并向天窗和柱子等处撒面粉以示祝福。节日当天，家庭条件好的可以拿出羊或肉，生活困难的家庭拿出自己馕和食品，集中在一起，没有条件，一切自愿，村上的男女老少全部来到这里进食，人人有份，体现了高原民族幸福和谐的生活。之后，人们在众人推举的“肖公”带领下去各家拜节。

去年3月，我已经是第五次和塔吉克人一起过“肖公巴哈尔节”了，从县城边缘的达力家到塔什库尔干河边的阔依提家，从叶尔羌河的肉孜阿洪家到马尔洋冰达板的卡达木艾力家，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和他们一样，受到了相同甚至更高的待遇，我肩上同样撒上厚厚一层祝福的面粉。晚上我带着两个内地朋友找到了我去年到过的塔吉克朋友阿巴米斯林家。阿巴米斯林告诉我，撒面粉的习俗，不仅仅是在节日，在娶亲时要向新娘新郎肩上撒，表示对新人的祝福，在春播时也要向老人和牛头上撒，希望能有一个好的收成，平时家里来了尊贵客人也要撒，表示真诚欢迎的祝福。这就是塔吉克人过“肖公巴哈尔节”的内涵。在得知两个内地朋友也是来高原旅游摄影时，阿巴米斯林十分高兴，晚上突然牵进一只小羊走进屋里，他面对着我们和小羊，说了几句话，大概是在对羊说：本来不应该杀你，但尊贵的客人来了，用你来表达我们的心情。简单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庄严的仪式。两个时辰后，香喷喷的羊肉端在了我们面前，在昏暗的灯光下，在西部这个偏远的村落，我们成了塔吉克人最尊贵的客人。

在肖公巴哈尔节这一天，同时还会举行引水和播种仪式。塔吉克语称播种为“哈莫孜瓦斯特”、引水为“孜瓦尔”。在这一天，全村人都要出动，到有水源的地方参加破冰引水，以示春天的到来。引水之后，人们聚到一起，共同祈祷，祈求一年中风调雨顺，农田丰收。接着大家共食带来的食品，举行隆重的民间叼羊、打马球等活动。姑娘们要向从屋内冲出的男人身上泼水，以示男人们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平安幸福。引水之后，春耕的第一犁开始了，由富有农作经验的老者，将喂牛的饲料捏成耕牛形状喂牛，向地里撒种，其余人都将衣襟宽宽撩起，让种子落进怀内，以祈求丰收。

跳鹰舞 玩叼羊

去年4月的一天，我独行于帕米尔的麻扎村，在村头寻找晚上归宿的地方。天寒地冻，厚厚的积雪覆盖着高原所有的生灵，只见远处风雪中一个骑马的牧民向我走来，我表明意思后，他将我带到了山脚下一户牧民家里。牛粪燃烧的火炉让整个石头房暖呼呼的，女主人很快给我们端上了热茶，在交流中我得知他叫曼苏尔，住在10公里外的另一个村子，今天我们住的是他妻子的哥哥家。主人在墙上挂着一个乐器， 他说这是家庭内专用伴奏乐器“拉泼依”，伴奏的人可以边弹边舞。说着，主人就拿起“拉泼依”弹奏起来，随着清脆的优美旋律，曼苏尔轻抖双肩，迈开舞步，时而似雄鹰盘旋，时而似鹰隼起落，舞姿刚劲有力。女主人内外旋转，舞步非常矫健。

这就是塔吉克人的鹰舞。鹰舞的主要形式有“恰甫苏孜”、 “买力斯”、“拉泼依”等。“恰甫苏孜”在塔吉克语中意为：“快速、熟练”，它既指节奏，又是即兴表演并带有竞技性的舞蹈形式，代表了塔吉克族舞蹈特有的风格。其表演以双人对舞为主，形式活泼，舞者可自由进退，两三组同舞，亦可男女同舞。“买力斯”，意为“特定节拍”，是以民乐伴奏或民歌伴唱为主的自娱性舞蹈，也常用来表演传统的故事性民歌，它以原地连续旋转为特色，妇女尤其喜欢。

记得2000年我第一次看到塔吉克人的鹰舞时，太震撼了，上百人在一起舞动，脚下扬起的尘土远远就能看到，他们的舞姿自然奔放，节奏轻松愉快。在高原上还能经常看到塔吉克人吹奏鹰笛。每当跳起鹰舞，鹰笛就会随之吹起，发出高亢的声音。鹰笛是塔吉克族最典型的乐器，长度约一尺，用山鹰翅膀的骨头做成。吹奏技法繁难，单调别致。塔吉克男人为能拥有一只鹰笛为骄傲，为了能亲手做成一只鹰笛，他们常常追逐着山鹰，在高原绝壁上勇敢地攀援。

鹰笛，再配上手鼓，是这个世界上惟一能使这个民族全员投入其中的神圣召唤，只要笛声不停止，一个塔吉克人可以一直跳到力不能支，完全瘫倒。

帕米尔高原上的雄鹰，凭空翱翔，洒脱飘逸，睥睨一切，帕米尔高原上的塔吉克人剽悍，豪放，自由不羁，这一切都仿佛昭示着塔吉克人和雄鹰生来就是帕米尔高原的主人。从古至今，无论是史学家、诗人还是艺术家，都将塔吉克族誉为“鹰的民族”、“帕米尔雄鹰”、“鹰的传人”。在塔吉克民族文化中，鹰就是山巅的王者，是整个塔吉克族的精神象征和庇护神。不管你在高原上是否看到鹰，你时刻会从每一位塔吉克人那里感到鹰的气息，鹰的存在，他们深藏不露的微笑和一双鹰一样的眼睛，都会成为你一生的珍藏。

在帕米尔高原，人们还有很多娱乐方式。30年前，当时我还是驻扎在这里的一名军人时，经常会在节日里看到叼羊比赛，人们分几组，骑在马背上相互争抢一头羊，皑皑雪山下，卷起漫天黄沙。叼羊是塔吉克人传统的民间活动，在婚礼、割礼、引水等喜庆日子里，都要进行赛马叼羊，男女老少，观者如云，人们用鹰笛吹奏《叼羊曲》，多名妇女同时用手鼓敲奏“瓦拉赫克”，为骑手们助兴。塔吉克人除骑马叼羊外，还有骑牦牛叼羊的比赛。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地方，马的体力严重透支，无法奔跑，只能选择最适应高原地域生活的牦牛来进行叼羊。

牦牛是塔吉克人生活中重要的交通工具，用来转场和生活中运送生活物资，家家都有。在进行叼羊比赛前，骑手们都要认真检查自家的牦牛和装备，选择体力好的牦牛参加比赛，跟骑马叼羊相比，骑牦牛叼羊的动作比较慢，但慢步中同样能展示出叼羊的烈性，柔中带钢，气势磅礴，场面酷似古战场的厮杀。

我在高原参加过20多次叼羊比赛拍摄，每一次都是爬高窜下，跟前跑后，仿佛我也成了尘土飞扬中的一名勇士。

租车事项

要上帕米尔高原，只有在喀什或塔什库尔干县租越野车，这样一路可随时停车，拍摄高原风光和民俗风情。因为上高原的车现在都不好租，太好的车人家不去，差不多的越野车现在每天全包都是1000元左右。

驾车注意事项

上高原一定要选择技术好的司机，因高原上大多是山路，弯道比较多，都是沙石路面，要有较好的驾驶技术，才能保证一次安全的旅行与完美的摄影。

民俗民风

帕米尔高原上都是塔吉克人和柯尔克孜人，少数民族的同胞都特别热情，一切都方便，不会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