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性恋医学生对男同性恋态度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

宋 振马 骏李长平崔 壮△

异性恋医学生对男同性恋态度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

宋 振1，2马 骏1李长平1崔 壮1△

目的了解医学生对男同性恋的认知、态度现况，应用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相关影响因素，为开展针对性的健康教育、消除偏见提供参考依据。方法对810名在校医学生进行问卷调查，采用多重线性回归筛选对男同性恋态度量表（ATG）的影响因素，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分析各因素对ATG得分的直接和/或间接影响。结果多重线性回归分析显示性别、学历、成长环境、认知等9因素对ATG量表得分有影响，将其引入结构方程模型，模型拟合参数为χ2/df＝1.732，GFI＝0.966，AGFI＝0.948，CFI＝0.930，模型拟合较好。结论异性恋医学生对男同性恋的态度与认知、接触、归因理论和性别角色密切相关。

结构方程模型 医学生 同性恋 态度 影响因素

近年来，社会学、心理学和医学界已达成共识，认为同性恋是一种属于少数人的正常性取向。尽管公众对同性恋的态度日趋缓和，但同性恋仍不被社会主流文化认同，歧视、排斥、同性恋恐惧等观念依然盛行，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同性恋尤其是男同性恋人群中心理疾患（抑郁、自杀倾向等）和性传播疾病的流行，同性恋人群所面临的特殊医疗服务诉求已成为不容回避和忽视的问题［1］。因此，改善同性恋这一客观存在的亚文化群体的生存困境，不仅取决于其自身及精神病学家对同性恋问题的看法，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社会公众对同性恋的认可程度。

大学生是未来社会的中坚力量，他们对同性恋现象的认知和态度很大程度上能够代表未来社会整体认知与态度的发展方向。Sanche等［2］认为医学生对男同性恋的态度对于医患关系有非常重要的影响，他们研究发现在医学生的职业生涯中，超过90%的人会接触至少一位男同性恋者。医学高校学生日后将分散于医学领域的各个岗位，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男同性恋者。因此，了解医学生对男同性恋的认知与态度，对构建和谐医患关系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本研究尝试在文献复习和专家论证的基础上，结合HEREK［3］研发的ATLG（attitudes toward lesbians and gay men）量表，了解医学生对男同性恋人群的认知和态度，应用结构方程模型探讨异性恋医学生对男同性恋人群态度的影响因素，为医学院校开展性健康宣传教育和培育健康的校园文化提供参考依据。

研究对象

1.研究对象 采用分层整群抽样的方法，从天津市三所医学高等院校现场调查医学本科生和研究生共计810人，本科专业涵盖临床、预防、护理、检验、麻醉和口腔专业，研究生专业包括临床医学和基础医学。问卷以匿名方式填答，要求参与者在有效时间内完成，现场回收。

2.调查问卷 调查问卷包括五部分内容：一般人口学信息、自编的同性恋认知量表、归因理论量表［4］、性别角色理论量表［5］和对男同性恋态度亚量表（the attitudes toward gay men subscales，ATG）。一般人口学信息包括年龄、性别、自身性取向等信息。其中，性取向包括异性恋和非异性恋（包括同性恋和双性恋）。

同性恋认知量表由10个判断正确/错误的项目组成，所有项目均选自近年学术界获得的相关研究证据［6-7］。每题包括“正确”、“错误”和“不确定”三个选项，正确作答得1分，错误作答或回答“不确定”得0分。认知量表总分的取值范围为0～10分，得分越高表示应答者对同性恋的认知程度越高。本研究中同性恋认知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为0.860。

归因理论量表由“人们自主选择成为同性恋”和“同性恋是基因决定的”两个互斥的项目组成，采用Likert五级评分法：1＝“完全反对”，2＝“反对”，3＝“不确定”，4＝“同意”，5＝“完全同意”，量表得分的取值范围为0～10分，得分越高者越相信同性恋是由个体自主选择决定的。本研究中归因理论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为0.759。

性别角色量表由“当工作职位稀缺时，男性应该比女性更有权利获取这些职位”、“抚养孩子和做家务的义务夫妻双方都应尽到”、“女性应该告诉性伴自己在性生活中的好恶”共三个项目组成，包含1项反向计分题。每题包括“不同意”、“不确定”和“同意”三个选项，量表得分的取值范围为0～6分，得分越高表示应答者持有更强烈的“男尊女卑”式传统价值观念。本研究中性别角色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为0.773。

ATG量表［3］是Herek编制的ATLG（the attitudes toward lesbians and gaymen scale）中，测量异性恋者对男同性恋态度的亚量表，在国外有着广泛的应用，具有理想的信度和效度，包含5个项目。ATG量表全部项目均采用Likert五级评分法：1＝“完全反对”，2＝“反对”，3＝“不确定”，4＝“同意”，5＝“完全同意”；项目中包含2项反向计分题。ATG量表取值范围为5～25分，得分越低表示对男同性恋态度越宽容。本研究中ATG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为0.886。

3.研究方法 本研究首先将自编的认知量表做因子分析，分离出性质认知和生存认知两个维度，然后通过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筛选ATG量表得分的影响因素，最后把医学生对男同性恋的态度和认知作为内生潜变量，归因理论、性别角色理论等作为外生潜变量构建结构方程模型，验证性分析各因素对ATG得分的直接和/或间接影响。被接受的模型应当符合卡方/自由度（CMIN/DF）＜2.0，拟合指数（GFI）＞0.90，调整拟合指数（AGFI）、标准拟合指数（NFI）和比较拟合指数（CFI）均＞0.9，误差平方根近似值（RMSEA）＜0.08，除CMIN/DF和RMSEA外，其他几个因子越接近1越佳［8-9］。应用的统计软件为AMOS7.0和SPSS17.0。

研究结果

1.调查对象的一般状况

最终选取各专业学生810人，发放问卷810份，现场回收810份。核查后剔除无效问卷36份，排除自评为“非异性恋”者9份，纳入最后分析的有效问卷共765份，有效率为94.44%。男生175人，女生590人；硕士研究生258人，本科生507人；年龄跨度为19～40岁，平均年龄（23.6±3.1）岁。

2.认知量表的信度、效度分析

对我们自编的认知量表的全部项目采用主成分提取的因子分析方法提取公因子，并进行方差极大正交旋转。结果显示，经Bartlett球形度检验，KMO系数为0.85，P＜0.001，说明该量表适合做因子分析。认知量表分半信度为0.74，Cronbachα系数为0.86；认知量表的各构成维度也具有较高的内部一致性信度，性质认知、生存认知的Cronbachα系数分别为0.86和0.64。

3.影响异性恋医学生对男同性恋的认知和态度的主要因素评价

（1）多重线性回归分析

以ATG量表得分为因变量，以调查对象的性别、专业、学历、成长环境等基本信息和各量表得分作为自变量进行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性别、学历、成长环境、认知等9因素对ATG量表得分影响有统计学意义，模型拟合结果为0.817。分析结果见表1。

表1 ATG量表得分的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2）结构方程模型分析

本研究分析结果显示，可以把ATG得分和认知理论得分作为内生潜变量，归因理论得分、性别角色理论得分和接触理论得分作为外生潜变量，把性别、学历和成长环境作为观测变量构建初始模型。AMOS软件采用最大似然法对模型进行拟合，根据模型修正指数（MI）进行模型的拟合修正，通过参数界定、参数检验和专业理论调整后得出最终模型。结果显示：χ2/df＝1.732，GFI＝0.966，AGFI＝0.948，CFI＝0.930，分析结果详见表2。结构方程模型中各标准化权重系数见图1，模型中所有因素负荷量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模型中各潜变量的标准化系数见表3。

表2 结构方程模型拟合优度指标

表3 结构方程模型中各潜变量分析结果

图1 标准化结构方程模型

讨 论

1.接触假说 Gordon Allport在接触假说中指出，要消除两个群体之间的偏见，那么两个群体就必须进行交往，并且这种接触必须为双方带来积极的结果。从既往的研究来看，异性恋者与同性恋者的接触在减少同性恋恐惧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10］。调查问卷中涉及了“朋友中是否有同性恋”、“是否接触过同性恋”和“第一次接触同性恋的时间”三个问题，用以评价接触对同性恋态度的影响。本次调查发现，医学生中接触过同性恋者、对同性恋的接触时间越早，朋友中有同性恋者对男同性恋的认知越客观，态度越宽容。在构建结构方程模型时，我们发现接触通过认知间接影响着态度，提示通过群体间的社会交往可增进彼此了解，进而产生积极的态度，这也印证了Allport的接触理论。

2.归因理论 归因理论认为“人们更同情那些因不可抗力而陷入困境的人，相反地，那些由于自己选择而陷入困境的人则更有可能遭受歧视”［11］。Swank等［4］研究认为，在面对同性恋的态度上，歧视同性恋的人一般会认为同性恋者是自己选择成为同性恋的；而那些认为“是否成为同性恋是由基因（先天）决定”的人则持更为宽容的态度。本次研究结果也显示归因理论与对男同性恋态度有着密切联系。

3.性别角色理论 既往研究提示，无论是对社会公众还是学生的调查，女性对同性恋的态度都较男性更宽容。本次对765名异性恋医学生的调查也发现，女生对男同性恋的态度较男生更宽容，Zabin等［12］认为无论是在西方社会还是中国，千百年来以生殖为唯一合法的性动机的道德规范左右着主流社会对同性恋的态度，男性自我认同的传统性别角色通常可以解读为女性依赖、性别差异和异性恋主义，同性恋则被视作对主流性别角色的瓦解、异性观念的否定。

4.学历与成长环境 本研究发现，医学本科生对男同性恋的态度比研究生更为宽容。与张雪芬［13］结果一致。但BAS等［14］对荷兰人群的调查研究发现，居民学历越高，对同性恋的宽容度越高。我们推测，在同为医学教育的背景下，年龄因素可以解释态度的差异性。因为本研究中研究生的年龄段多集中为八零后，本科生的年龄多集中在九零后，更为年轻的本科生更易于（或更早的）接受新思想、新信息，对同性恋者有更多的接受和理解［15］。成长环境为城市、城镇的学生比成长环境为农村的学生对男同性恋表现出更宽容的态度。这可能主要是因为城乡间的现代化程度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来自农村的学生其价值观更为保守传统所致。

5.认知理论 知识和信息是建立积极、正确的信念与态度，进而改变行为的基础，而信念和态度则是行为改变的动力。但目前的研究多聚焦于对同性恋的态度，关于同性恋亚文化相关的知识调查罕有报道。本次调查中，我们通过近年学术界获得的相关研究证据设计了同性恋认知量表，评估被试者对同性恋相关知识的了解情况。结果显示，对同性恋亚文化了解程度较高的医学生对同性恋者持更宽容和积极的态度，且性别角色和接触亦可通过认知影响对男同性恋人群的态度。

6.ATG量表 在我国，虽然改革开放后人们对性取向的认识有所进步，但是对同性恋的问题与西方发达国家人们的认识还是有一定差距。采用西方国家的量表以及量表中的变量分析是否合适，是许多专家学者所关注的问题。对于男同性恋态度研究的标准量表在国内还属于空白，ATG量表是在国外比较通用的量表之一。国内多数研究以ATG量表作为基础来测量群体对男同性恋的态度［16-18］，均显示ATG量表在测量对男同性恋态度时具有很好的稳定性。本研究通过ATG量表与自制的认知量表在结构方程中的分析，验证了ATG量表与认知量表的相关性，也进一步证实了ATG量表在对我国国内的研究应用中的可行性。

对男同性恋的态度测量是一个综合性的指标，其影响因素难以通过一两个变量直接给予解释。相对于传统的统计方法，结构方程模型是一种可以将测量与分析整合为一的计量研究技术，它可以同时估计模型中的测量指标和潜在变量［8］。本研究通过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将接触理论、归因理论、性别角色理论和认知理论结合到一起综合研究异性恋医学生对男同性恋态度的影响因素，从研究结果可以看出，异性恋医学生对男同性恋的态度与接触理论、归因理论、性别角色理论和认知理论密切相关。

本次应用结构方程模型将多种理论结合到一起研究对男同性恋的态度和认知是一次有益的尝试，更为合理地解释了对男同性恋态度的影响因素。但本研究仍存在一些缺陷和不足之处。其一，限于客观因素，本研究的测试人群仅为医学生，未涉及非医学专业和一般人群，其普遍性（外部效度）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证实；其二，尽管调查采用匿名方式，但由于调查内容涉及自身性取向等敏感性问题，非异性恋的参与者可能会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取向，导致结果出现偏性。尽管如此，本研究为了解医学生群体对男同性恋人群的认知和态度、培育健康的校园文化、消除偏见、构建和谐医患关系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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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 壮）

Application of Structural Equation M odel in the Analysis of the Know ledge and Attitude toward Gay M en among Heterosexual M edical Students

Song Zhen，Ma Jun，Li Changping，et al（Department of Public Health，Tianjin Medical University（300070），Tianjin）

ObjectiveTo survey the know ledge and attitude toward gay among heterosexualmedical students.Using structural equationmodel to explore the correlates，to provide basic reference for health education and overcoming prejudice.MethodsAn investigation among 810 medical studentswas carried out.Correlateswere analyzed using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model and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SEM）.Results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model showed that 9 variables such as gender，education and grow th environment had influence on ATG.The contact theory，attribution theory and gender role theory were included into SEM.The fitting parameters wereχ2/df＝1.732，GFI＝0.966，AGFI＝0.948，CFI＝0.930，which displayed that themodel fits good.ConclusionThe attitude toward Gay among heterosexualmedical students was significantly related w ith cognition，contact，attribution theory and gender role.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Medical students；Homosexuality；Cognition；Correlates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项目编号：11YJCZH022，11YJCZH080）

1.天津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卫生统计学教研室（300070）

2.中国医学科学院血液病医院（血液学研究所）医务处

△通信作者：崔壮，E-mail：cuizhuang＠tijm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