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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延安时期木刻版画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

2014-03-06杜一鸣王东维

关键词:解放区文艺作品木刻

杜一鸣,王东维

(延安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20世纪30年代新兴木刻运动是最活跃和最具有战斗性的美术运动之一。抗战全面爆发后,国民党统治区的美术家纷纷拿起手中的画笔,自觉地投入到革命的大熔炉中,他们把美术带到十字街头,充分发挥着艺术服务大众的职责。中国共产党带领红军到达延安后,在解放区自由民主的政治氛围下,一大批谋求进步与革命的木刻艺术家们相继来到延安,在毛泽东文艺作品“政治和艺术的统一,内容和形式的统一,革命的政治内容和尽可能完美的艺术形式的统一”[1]869思想的指引下,将木刻版画与现实生活紧密结合,走出了一条适合中国革命需要的文艺道路,使得延安时期的木刻版画将艺术的审美特性建构在革命的思想教育之上,更好地服务于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凸显了文艺作品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

一、延安时期木刻版画创作的历史背景

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的美术工作者利用手中的画笔,积极从事抗日救亡宣传活动,一大批追随马克思主义的爱国美术工作者齐聚延安,延安时期木刻版画在解放区相对稳定的环境中迅速发展。

(一)解放区相对稳定的环境为木刻版画事业的发展提供了沃土

抗战时期解放区政治环境相对稳定,人民群众自由民主的生活氛围,淳朴的农民百姓以及充满浓郁黄土文化和艺术气息的地域环境,给文艺创作者提供了自由而广阔的创作空间。正如江丰所说的那样:“延安的木刻,在艺术上一般较优于各个解放区的作品。其重要原因之一,是由于英勇的陕甘宁边区军民,在八年抗日战争中,多次打退了国民党反动派的进攻和骚扰,保证了延安的安定。一定的安定环境,对木刻创作是必要的条件。”[2]在解放区极为艰苦的环境下,木刻版画得以迅速发展,大批木刻工作者结合解放区实际,深入农村、深入群众,从陕北剪纸和窗花等民间艺术以及浓厚的黄土文化中汲取了丰富的养料,创作的木刻作品贴近现实,贴近群众,成为了宣传、鼓舞和组织群众的有力武器,走出了一条最有利于抗战的艺术道路。

(二)党的文艺政策为木刻版画事业的发展提供了理论指导

延安时期中国正处在抗日救国的关键时期,如何将这一中心思想传递给广大民众,形成思想上的强大号召力非常关键。党和国家领导人注重文艺作品的思想教育功能,力求以与百姓生活最为贴近的鲜活的艺术形式来渗透政治思想,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毛泽东指出“马克思主义必须和我国的具体特点相结合并通过一定的民族形式才能实现”。[3]他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更是明确提出,文艺作品是团结和鼓舞人民,打击和消灭敌人的重要武器,要让文艺与革命斗争结合起来,很好的成为革命斗争的一部分。朱德在给鲁艺的文艺工作者作报告时也明确指出:“一个宣传家不必是一个艺术家,但一个马列主义的艺术家应当是一个好的宣传家。”[4]共产党的文艺工作者必须是党的纲领的宣传者,这是党对于文艺工作者的基本要求。在此指导思想的影响下,思想政治教育功能成为这一时期木刻版画发展的主旋律。

(三)解放区人才的聚集为版画事业的发展提供了人才保障

延安时期,陕甘宁边区不仅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和领导核心,同时也是共产党的政治教育和思想传播基地。中共中央进驻延安后,陈铁耕、胡一川、黄山定、江丰、力群、马达、温涛、沃渣、张望等一大批30年代参与新兴木刻运动的木刻版画家、爱好美术工作的青年人来到这里,他们以积极的热情投身到艺术创作当中,直接推动了解放区文艺事业的迅速发展。中共中央和陕甘宁边区政府在这一时期大力发展文艺教育工作,创办了专门培养艺术人才的鲁迅艺术文学院(简称鲁艺),在鲁艺《成立宣言》中这样写道:“是要培养抗战艺术干部,提高抗战艺术的技术水平,加强这方面的工作,使得艺术这个武器,在抗战中发挥它最大的效能。”[5]受当时物质条件匮乏的限制,鲁艺美术系实际上成了木刻版画系,木刻版画成了学员的必修课,培养出了大批优秀的版画家,直接推动了延安版画事业的发展。

(四)解放区人民团结抗战的社会实践为延安版画提供了生命源泉

全面抗战爆发后,版画家们纷纷投入到艺术救国的行列中,用木刻作为武器,版画艺术在这时成为人们精神表达的一种重要方式。文艺工作者深入群众生活当中,用木刻作品记录百姓生活,同时革命思想通过木刻作品来实现与百姓之间的沟通交流。[6]木刻版画紧紧围绕斗争现实,结合全国团结抗战的大好形势,在解放区自由民主的政治氛围中迅速发展壮大,这一时期的木刻版画艺术具有强烈的斗争性和政治倾向,并以反映解放区现实生活和战斗画面的写实性作品为主,例如:反映生产生活的《新麦》、《推磨》,拥护共产党人民军队的《拥护咱们老百姓自己的军队》,歌颂英雄人物的《英雄回家》、《劳动英雄》,歌颂领袖的《毛泽东像》、《刘伯承像》、《彭德怀同志在前线》等作品都具清新质朴的品质和很强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

二、延安时期木刻版画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发挥的作用

初期延安的木版画作品,强调人物的阴影与复杂的背景,注重和强调素描在版画中的作用,大部分木刻作品的风格与边区工农群众的欣赏习惯格格不入,被群众称作“阴阳脸”、“麻子脸”,并不受欢迎。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以后,木刻家转变了立足点,深入到战士、农民中去,按群众所喜欢的风格和题材进行创作,用新形象、新语言和新风格创作了大量描写人民生活和宣传抗战题材的作品,木刻版画逐渐成为了具有强烈思想性、政治目的性、斗争性、写实性等于一体的艺术形式,有力地鼓舞了解放区军民团结、争取抗战胜利的热情,为争取民族解放和民族独立提供了思想保障。

(一)成为对解放区公众进行政治宣传和动员的有力武器

延安时期木刻版画结合解放区实际情况,在对公众的政治动员和宣传教育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如古元的《减租斗争》针对农村如火如荼的土地革命,倡导农民通过革命的形式摆脱地主阶级以土地为中心所实施的阶级剥削和压迫,倡导农民翻身做主人。作品中农民在土地革命思想的影响和号召之下开始了与地主之间的斗争,反映出中国共产党运用马克思主义思想独立解决中国实际问题所取得的成果,通过土地革命将中国革命的重心从城市转移到农村中来,从而激发了中国最广大农民的革命积极性和革命热情。当时国外艺术家对于延安时期木刻版画的评价是:“历史上没有哪一种艺术形式比延安时期的版画艺术更能够接近人民斗争思想”。[7]此类作品还有古元的《提建议》,江丰的《清算斗争》,夏风的《耕种在自己的土地上》,沃查的《抗战总动员》、《红星照耀中国》,刘岘的《巩固团结,抗战到底》,张明坦的《投票》,石鲁的《民主批评会》,洪波的《参军图》,彦涵的《审问》等,这些作品用细腻的写实主义手法展现出民众的革命热情,使民众更加认同党的纲领,拥护党的领导,全身心的投入到革命斗争中来。

(二)为克服解放区经济困难提供了精神动力

1938年10月日本军队占领武汉后,改变其侵华政策,逐步将主要军事力量转向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解放区抗日根据地;加之国民党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破坏抗日统一战线,包围封锁解放区抗日根据地,使得整个抗日根据地经济出现了极大困难。受此影响,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在解放区农民、工人、机关和学校中迅速展开。广大版画创作者除了参加本校有组织、有计划的集体生产劳动外,还深入田间地头,创作了吴劳的《南泥湾的歌声》,古元的《向吴满有看齐》,王式廓的《开路》,力群的《帮助抗属除草》,沃查的《开荒去》,安林的《春耕》、《纺织》等大批提倡和鼓动大生产运动的优秀作品,有力地鼓舞了解放区军民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决心,为解放区克服经济困难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动力。

(三)鼓舞了士气、增强了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延安是中国共产党进行抗日斗争的大本营和根据地,对于革命斗争思想的宣传教育不可或缺。木刻版画作品用艺术形式将战斗场面和战斗信息进行描绘和传递,从不同的细节和侧面来展示中国共产党军队浴血奋战、为中华民族解放而流血牺牲的画面,激发起了解放区军民的战斗热情和战斗精神。作品《新鞋》反映了在某次战役中,前来送慰问品的老百姓把自己脚上穿的新鞋脱下来送给即将参加冲锋战士的感人场面;胡一川的《坚持抗战、反对投降》画面主题突出,刻画了一个八路军战士骑马挥刀,勇敢向鬼子的头上砍去;彦涵的《当敌人搜山的时候》描写了为了能够让战士更好的进行战斗,下面的百姓用尽各种方式将他们从战壕里面托起;还有刘岘的《反扫荡》,彦涵的《奋勇突击》,古元的《八百壮士》,胡一川的《游击队》等。这些木刻作品振奋人心,鼓舞士气,用特殊的艺术形式对军民团结抗战、战斗画面以及战斗精神的宣扬,为解放区军民争取民族解放和民族独立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四)发挥了木刻版画的价值引领功能,营造了社会新风尚

延安木刻版画在革命宣传教育的基础上,丰富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提高了民众的文化素质和思想道德素质。延安文艺座谈会后,美术创作者从“美术系不知画啥”的评论中摆脱出来,创作了一大批充满艺术性和思想性的优秀版画作品,为营造解放区社会新风尚提供了思想保障。例如王式廓的《读报》描绘了两个农民关心时事看报的情景,计桂森的《学腰鼓》、夏风的《文化生活提高了》反映了生活水平提高后老百姓学习腰鼓、组织秧歌队的情形,苏晖的《街头画展》,力群的《听报告》,罗工柳的《学文化》,戚单的《文化学习》,张晓非的《识字一千》等,这些作品展现了解放区民众积极进取、乐观向上的精神状态,提高了民众的文化程度和欣赏能力。王式廓的《改造二流子》,石鲁的《妯娌俩》等引领老百姓树立新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充分发挥了文艺作品的思想教育作用,营造了新的社会风尚。

三、延安时期木刻版画发挥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历史经验

延安时期木刻版画创作实现了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的有机统一,使艺术与党和人民所面临的基本任务紧密结合起来,用通俗易懂、喜闻乐见的形式传播了革命思想,在短时间内使广大人民群众认同和拥护党的领导,是运用艺术形式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目的的成功实践,为目前优秀文艺作品的创作提供了有益的历史经验。

(一)优秀的文艺作品应该践行艺术性和思想性的统一

延安时期文艺工作的主要对象是工农兵和革命干部,木刻作品以群众文化水平较低为前提,适应工农群众的欣赏习惯,成为了激发他们革命觉悟的精神食粮。开始,有些版画工作者对人民群众丰富生动的语言缺乏充分的认识,艺术效果并不理想;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以后,很多版画工作者都将了解和熟悉工农兵和革命干部放在自己文艺工作的第一位,积极的走到干部和群众中,甚至走到革命前线,创造了一大批寓思想性与艺术性于一体的优秀版画木刻作品,使得延安版画基本以思想政治教育为主,以解放区的思想宣传为目的,具有普遍的教育意义。[8]例如古元的作品《拥护咱们老百姓自己的军队》、《运草》、《抬伤员》,罗工柳的《马本斋将军母亲》等将视角对准了农民的斗争精神,描写了农民自发的爱国主义抗战斗争场面,以及日本人对老百姓所做的种种残暴行为,从而渲染了全民抗战的浓厚氛围;张映雪的《陕北风光》,彦涵的《移民陕北》等反映解放区独特的田园生活与国统区黑暗统治形成的鲜明对比的作品,用一种通俗的大众普遍认同的方式,针对性地创作出了大批充满艺术性和思想性的优秀文艺作品。延安时期版画之所以能够为老百姓欢迎,其育人功能之所以得到充分的发挥,主要在于其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可见,文艺作品只有实现了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的统一,才能成为真正的优秀作品,产生的效果才能历久弥新。

(二)优秀的文艺作品内容应该贴近群众实际、为群众所熟知

我国农民对艺术是有爱好的,但是他们的“食粮”,向来是一则粗制滥造,二则封建意味极其浓厚。我们革命的文化人,有责任来给他们以思想上政治上和技巧上很好的新食粮。[9]延安时期党对政治理论的宣传教育之所以采用木刻版画的方式,与当时的老百姓生活有着密切联系,人民生活中本来存在着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这是自然形态的东西,是粗糙的东西,但也是最生动、最丰富、最基本的东西。[1]860文艺工作者把老百姓和自己日常生活中的现象集中起来,作品内容和形式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将老百姓中的矛盾和斗争用木刻作品的形式典型化,赢得了老百姓的喜爱。当时古元曾这样讲到:他所以能够画边区农民,因为他曾在延安川口一乡政府帮助工作十个月,因而熟悉了农民的生活。例如二流子改为生产者,这是很好的连环画题材,但要画他,必须先去看看许多二流子,他们的衣服怎样穿法,帽子怎样戴法,举止神情又是怎样,然后画将起来,一望而知是个二流子[9]。正因为当时的版画木刻作品贴近生活,贴近实际,用一种更容易被大众所接受的人文情怀来进行思想的传播和教育,摆脱了思想传播的僵化以及教条主义方式,推动了解放区人民群众解放思想走向团结和斗争的道路。可见,文艺作品是为人服务的,而最大的人群是人民大众,只有把服务的对象定位为广大人民群众而不成为只供少数人观赏的装饰品,文艺作品才能更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三)优秀的文艺作品应该通俗易懂,并以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形式表达

艺术只有让人们看懂才能显现出其中的魅力,也才能发挥预期的教育效果。延安时期的木刻版画艺术是在特殊历史阶段形成的,同时也是我国版画艺术繁荣发展的典型时期,版画艺术在充分借鉴和吸收西方版画艺术的基础上,融合了中国传统的民间木刻艺术,受到了老百姓的普遍欢迎,也起到了很好的思想政治教育作用。“延安木刻版画为了迅速达到抗战宣传的目的,找到了一条直接借用中国传统的民间美术形式进行新的内容创作的路径,并且成就卓越。”[10]如1938年江丰的作品《讲究卫生,人才兴旺》,以新式年画的形式,运用中国传统门画的风格,将古代的门神换上了朝气蓬勃的健康儿童;沃查的《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等作品都用一种通俗易懂,喜闻乐见的木刻语言方式,向老百姓阐明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思想,得到广大农村百姓的一致好评。这些带有生动性和人文情怀的艺术作品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实现了艺术为党和人民思想服务的最终目的,并以独特的艺术形式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典范。真正优秀的文艺作品必须是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通俗易懂,那些故弄玄虚、假装深奥,不想让老百姓看懂的所谓“优秀作品”最终无疑会被甩进历史的垃圾桶里。

目前,一些艺术作品为了盲目追求所谓的“艺术性”而出现了一些低俗化倾向,一些文艺作品的思想性极差,对人民大众尤其是青少年的健康成长带来了消极影响。我们应该以史为鉴,注重吸收党的历史上文艺育德的优良传统,继续重视文艺作品的价值引领和思想政治教育功能,使其在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的同时,真正实现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的统一。

参考文献:

[1]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69.

[2]江丰.回忆延安木刻运动[J].美术研究,1979(2).

[3]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533.

[4]朱德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73.

[5]钟敬之,金紫光.延安文艺丛书·文艺史料卷[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7:633.

[6]沈壮海.毛泽东文艺育德论探析[J].高校理论战线,2004(1).

[7]郑英锋.延安学派的木版诗人——力群版画艺术研究[J].美术研究,2012(2).

[8]刘晓哲.马克思恩格斯文艺育德思想探析[J].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

[9]陆定一.文化下乡—读《向吴满有看齐》有感[N].解放日报,1943-02-10.

[10]李夏.抗战时期延安木刻版画民族特色研究[M].广州: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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