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学生一个快乐校园（外一篇）

黄妙贤

岭南乡村校园里，一帮孩子赤脚在浓荫树下的校园里疯跑，他们捉迷藏、躲猫猫、钻菊花园、丢手绢、踢鸡蛋……一群群心智混沌未开、无邪笑脸尽显的孩童，发出一阵阵嘈杂无序的童声，在宽阔空旷的校园里回荡……只有那清脆急促的锤击生铁的上课铃声，才能把他们唤回课室里上课。数学老师在校园果树上摘了葡萄、石榴果让学生数数、计算，音乐老师抄了一张歌纸让他们扯开喉咙唱；美术老师直接提了一个茶壶让他们画，自己则抽烟去了；体育课干脆就是放羊……作业没有，考试的时候老师抄了组词造句在黑板上，学生们抄下来做就是了。多么快乐的校园！

——这是我们的儿童时代。至今回想起来，脑中的校园还满是大榕树荫、石榴果、课室之间转角的腊梅、紫荆……

时光兜转，多年后已为人师，有一次来到珠三角一富裕城镇的一所庞大名校参观。正是下午上课时间，偌大的校园里静悄悄的，走过一间间设施坚固布局统一的课室，里面传出整齐有力的读书声，探头看去学生表情严肃正经，桌椅整齐划一，让人联想到有流水线的工厂，环境肃穆的法庭，甚至一排排牢房……有一个班上体育课，学生操着军人的步伐；下课了，教师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看管学生不能追跑喧哗；午饭的时候，学生以班为单位整队到饭堂，划定长椅坐下，排队倒剩饭，排队把餐具放到洗碗处……强制出来的肃穆，制造出来的安静，约束出来的表情……这样的校园快乐吗？

前年，去美国加州一所小学参观，课室里都有空调，里面的贴画、照片布置得七零八杂，但是温馨舒服，地板是地毯，几个孩子围坐在一起做作业，几个孩子在小声讨论一个问题，另有几个趴在地上画画，老师则在一个角落独自改作业。课室外面的花圃上，有几个孩子拿着卷尺在量度，估摸是在上数学课。推开几间课室的门，探头进去，孩子们善意微笑，摆手，给你看他们的作业，真诚、快乐、自信的微笑挂满小脸。中午放学后，孩子们三三两两围坐在校园的草地上、树荫下，或水泥地板上，拿出从家里带来的保温盒里的饭团、快餐、薄饼，像郊外野炊似的吃起来，互相分享，欢声笑语，快乐无边……他们的午餐竟是这样解决的，没有老师看管，哪怕是一年级。偶尔才见一个志愿者家长在为最小的孩子服务。

校园应该是怎样的呢？我们该给孩子一个怎样的校园？

无论外面是一个怎样喧哗浮躁的世界，我们都有责任造一个快乐美丽宁静的乐园给孩子。他们是成人围着转的孤单的没有玩伴的独生子女，他们是上一辈没有实现的理想投影在弱肩上的一代，他们是应试教育学业压力重压在身的学习机器，他们是高房价高生活指数承载的父母制造出来的接班人，他们是全社会对教育高度关注下的教育民生的重点对象，他们是校园安全挑战教师神经底线的中间夹层……唉，孩子们，该如何为你们搭建、营造这个校园呢？

当看到你们在校园里忘我追跑，当看到你们在操场上肆意滚爬，当看到你们无邪的眼神凝望，当听到刚入学的一年级的崩牙稚童真诚地叫我一声“园长好”，我心中就生出一份信念——孩子们，我们该尽力给你一个快乐校园！

有树的校园学生有福

幼时就读的小学是一间旧祠堂，历经几百年，青砖老瓦，雕梁画栋，地板是灰色的花岗岩，还没进校门，围墙外就伸出大蓬青绿苍翠的米仔兰树，白兰树，清香扑鼻，开花时节，满园馨香。走进校园深处，满园都是榕树、樟树、桉树、苦楝树、杨桃树、龙眼、石榴，竹林茂密，夏天烈日下浓荫蔽日，孩子们在大树下上体育课、玩耍、追逐、画画、背书……那时学校还养猪，连猪圈屋顶都种了水瓜、葡萄、紫藤……，住校的教师还种花种菜，学生们在课室走廊石阶缝隙拔着长不完的草……这样的乡村校园走出多少人才！这样的美丽校园永远留驻在学子脑中。

现今来到城中校园，尺土寸金，难觅大树了。校园夹在高尚住宅中间喘不出气来，有的校园就一幢楼，架空层就是操场。有的校园虽然有操场，但是没有树，树都被砍倒了，因为要腾出地来铺一条跑道。有的学校在每层教学楼边种一栏小花草，以求校园绿化达标。有的省级绿色学校、市级绿色学校没有一棵树，围墙上让学生画出一棵棵的树就算是“绿色”了。有的学校还算奢侈，在校园里还能辟出几平方泥地作一隅小花圃，种几种植物挂一个牌子叫生物园。唉，校园的大树啊，你在哪里？

城市的学生难见大树。其实大树不仅绿化校园，绿色护眼，他们还是一种生命的展示，一份默默的陪伴，一种心灵的遮挡，一个精神的家园。有树的校园学生有福！大树是校园的历史年岁，大树是知识的传递见证，大树是学校文化的生动承载！爱树就是热爱大自然，热爱生命，热爱同伴，热爱家园，热爱师长……

上周去一家离市中心只有20分钟车程的城中村学校，走进校园，看到一排高大的樟树，一排满有气势的大黄椰树，几棵很有年岁的榕树、槐树、罗汉松……校长自豪地说：“全区就只有我们这所学校有这么多老树啦！”我们都羡慕极了，叮嘱他要好好保护啊很值钱啊，改造大楼时别轻易砍大树，要像保护生命一样地保护这些大树！

如今在一些乡村校园，还有幸见到大树依然！每每这时，就会感叹，有树的校园才像校园，有树的校园学生有福！

责任编辑 余志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