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组织背景下网络-知识权力研究脉络与展望

蔡彬清，陈国宏

（1.福建工程学院管理学院，福建福州 350118；2.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福建福州 350108）

■经济学

网络组织背景下网络-知识权力研究脉络与展望

蔡彬清1，陈国宏2

（1.福建工程学院管理学院，福建福州 350118；2.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福建福州 350108）

网络权力的研究已逐渐成为网络组织研究的重点和热点，但对不同网络组织背景下的网络权力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本文从资源依赖理论、网络交互理论到权力依赖理论的发展阐述网络权力的理论基础，从网络非均衡演化分析网络权力的来源，从知识经济背景下网络权力到知识权力的发展探讨网络权力的核心，系统梳理了网络组织背景下网络‐知识权力的研究脉络，并对未来研究进行展望。

网络组织；权力依赖；网络权力；知识权力

一、引言

权力是西方政治哲学中的核心概念，是社会学研究的基本概念，以普遍意义上的个人或组织为主要研究对象。当前，权力的研究领域从社会学逐渐拓展至经济学和管理学，在经济学和管理学的权力研究中，虽然聚焦于企业对象，但对权力的研究大多围绕内部科层而非企业间网络。研究表明，权力差异普通存在于组织中[1-3]，权力是影响企业网络的主导因子之一[4]，权力关系是网络内部的重要关系之一并决定着网络组织的运行[5]。权力是网络治理的基本力量，权力关系可以作为网络组织的基本分析工具[6,7]。当前，组织地位和权力的研究已逐渐成为网络组织研究的重点和热点[8]，但缺乏针对不同网络组织背景下的权力和权力分布差异性等深入研究[9]。目前我国关于产业集群网络、供应链网络等网络组织研究中，网络权力研究尚未引起充分的重视，相关研究处于起步阶段。

有鉴于此，本文从网络权力的理论基础、来源、核心等方面，系统梳理了网络权力的研究脉络，并对未来的研究方向进行了展望，以期从新视角推动国内关于产业集群网络和供应链网络等网络组织相关理论研究的扩展和深化，并为其他相关网络组织的网络权力和知识权力研究提供借鉴和启示。

二、网络权力的理论基础-从资源依赖、网络交互到权力依赖

资源依赖理论是最具影响力的组织间关系分析方法之一。资源依赖理论认为，没有组织是自给的，所有组织都在与环境进行交换，并由此获得生存。组织对资源的需求以及组织资源活动的各个阶段都存在着与网络环境的依赖关系。资源依赖理论强调组织通过获取和控制外部资源而获得自身利益的重要性，合作网络中各组织所提供的跨组织资源之间具有依赖性与互补性。因此，网络环境下，组织对于资源和环境的依赖，使得权力成为显像[10]。依赖是相互的，但组织间由于拥有资源的差异，这种资源依赖是不对称的。当资源的控制被掌握在另一个组织的手中时, 该组织的自主性则被削弱。因此，资源依赖的不对称必然导致组织间权力的不对称。当一个组织的资源依赖性大于另一个组织时，组织间不平等的权力就产生了，组织间就形成了权力依赖关系。Emerson指出权力是一个人或组织对其它人或组织的影响能力[10]，在社会交往中两个交往实体的权力，是由双方相对依赖程度来决定的，权力反映的是双方关系中的一方影响另一方附和自己的能力。权力具有社会属性和个体属性，其社会属性表现为不同群体之间、个体之间的相互依赖状态和对有价值资源的不对称控制[11]，其个体属性体现为个体不受他人影响，获取自己所期望获得的东西的能力[2,12]。

社会交互理论根据二元关系中每一个成员对资源的供给和需求来解释一个二元关系存在的可能性，用于解释人们如何根据他们所拥有和需要的资源和属性，以及网络中其他成员所拥有和需要的资源和属性，来创建、维持和解除网络连接[13]。Emerson对这个定义进行扩充[10]，超出了二元关系，提出未来研究交换和权力依赖之间关系的潜在发展，研究这个二元关系所处的更大的网络是十分重要的。此后，这种观点逐渐发展成为现在普遍所称的网络交互理论。

网络交互理论认为，个体根据他们与网络中其他成员交换投资所带来的相关成本和收益的分析，建立网络连接。个体和组织建立网络连接是基于他们从他人那里获得信息或者物质资源的需要，以及提供他们自己有价值的信息或者物质资源作为回报的能力。通过寻找交换连接，成员最小化对其他人的依赖。依赖于他人的资源且不能提供任何可交换的东西形成对他人的权力不平衡[13]。在交互理论中，权力被定义为网络中其他成员的依赖性的一个函数。人们将会选择建立那些能够减少他们的依赖性或者增加他们在网络中的权力或中心度的连接。Aldrich提出这个论点是一些研究社会交换以及资源依赖的理论的核心[14]。Benson研究表明，组织间交互网络是组织获得和分配稀缺资源的机制[15]，因此，可以创建和保持一个权力关系系统。

组织在网络中所处的优势网络位置会给他们带来权力。在网络中位置是与权力紧密联系的，它代表着获得有价值的物质和信息资源的能力。研究表明，在网络中处于中心位置的组织有更大的声誉影响，拥有更大的权力[13]。同时，组织可以通过网络扩展和网络巩固等机制，来维持个体间交换关系的稳定性和实现潜在的权力再分配[13]。研究表明，交换网络体现着一组行动者之间的资源依赖结构[16]，因此，这些网络可以被看作是权力结构，这些结构又是动态变化的，因为行动者可以努力通过权力获取和平衡机制去改变网络，以实现权力的再分配。

三、网络权力的来源-网络组织演化的非均衡性

网络组织具有多样化的表现形式，本文以网络组织的重要表现形式—产业集群网络和供应链网络为例，分析网络组织演化的非均衡性而形成的网络权力。以往在关于网络组织和企业网络等研究中，倾向于将网络中的成员看作是无差异的行为个体，将企业间关系的平等看作是企业结网的重要前提，较多关注网络的均衡性和对称性，如Porter推崇网络的对称关系，他认为是企业之间的水平竞争推动了网络演进。但Davies和Ellis指出，其提出的钻石模型以及集群概念都忽视了集群中核心企业的存在[17]。随着集群和企业网络在实践中的发展以及相关研究的逐步深入，集群和企业网络的均衡性和对称性开始受到质疑。林兰和曾刚的研究表明，许多国家和地区的企业网络都存在着明显的等级体系与等级制度，即使是一些平等式的集群企业网络[18]，如最典型的意大利式新产业区，经过相对封闭式的演化发展或受全球化的影响，其内部结构也已经发生改变，企业之间的关系逐渐由平等向不平等方向演化，集群企业之间的网络更加结构化和层级化。因此，集群和企业网络的非均衡和非对称发展逐渐受到了学者们的关注。

现实中的集群网络往往存在对网络影响力较大的成员，比如一些供应链核心企业或关键企业，他们基于所拥有的稀缺资源，对网络中的其它成员具有很强的影响，以至于能够领导创新网络的运行，并利用网络创造和摄取价值[19]。因此，权力在这类非均衡的创新网络的治理中扮演重要的角色。Bathelt和 Taylor明确指出，维持网络内部平等的权力结构非常困难，权力是影响企业网络的主导因子之一[4]。网络结构的非均衡性源于企业网络不仅是一种经济现象，还是一种制度现象，有一种自上而下的嵌套的层级式关系存在[18,20]。在这种嵌套式关系下，网络企业之间联系紧密，相互依赖，产生了网络权力。

针对供应链的相关研究也表明供应链网络具有非均衡性，供应链网络中存在权力的作用。Maloni和 Benton研究发现在 90%的供应链合作关系中，双方的权力是不平等的[21]，在供应链合作中，与其说企业进行供应链集成的推动力是一种双赢的设想，不如说是权力和控制起到了更大的作用。供应链中的权力源于组织拥有或控制某种稀缺资源的能力[22]，是一种以自身利益为目的而影响其他组织行为的能力[23]。因此，基于集群和供应链非均衡和非对称网络的权力研究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四、网络权力的核心-知识权力

大量实证研究利用资源依赖理论框架来研究组织间网络的模式，这些研究考察了多种类型的资源关系，包括金钱、原料、信息和消息。但在知识经济背景下，知识已经超越其他生产要素，成为推动生产力发展的第一要素。企业的本质是知识的整合机构，企业的存在就是通过权威机制促使知识的协调、整合及创造。知识是企业最关键的战略资源。同时，因为知识具有分布性、嵌入性等特性，即组织所需的知识通常是来自于分散在不同地点与载体的知识源，异质性知识通常是内隐的，并依附在组织特定情境的复杂性知识[24]。创新高度依赖相关知识[25]，集群创新网络的目的就是生成知识产品, 知识创造和知识集聚影响创新网络的形成[26]。

网络组织中异质性的组织拥有不同知识类别和知识量，任何生产活动都需要多学科、多专业的知识共同发挥作用，网络组织间基于知识的获取、流动、创造和应用等活动就必然形成依赖关系。Rajan和Zingales指出，组织对网络环境的依赖以及组织间的依赖，本质上是对知识的依赖[27]。对任何关键性资源的控制权都是权力的一个来源[27]，知识的价值、稀缺性和不可替代性决定了知识供应方在网络中的吸引力[28]，部分知识供应方拥有关键的知识要素和较大的知识量，在组织间的相互关系中具有较大的支配力和影响力，即拥有知识权力。Foucault和Gordon提出了知识权力观，认为权力以知识为基础，权力的行使就是知识的运用[29]。Latiff和Hassan明确提出知识权力的概念，并认为知识权力来源于对各种知识的控制和支配地位[30]。张巍和党兴华提出知识权力是企业由于自身所拥有的知识资源而使其能够对网络中其他企业的行为产生一定的影响，研究表明技术创新网络中企业的知识权力相较于结构权力, 对企业网络权力的影响更大[31]。孙永磊和党兴华分析了技术创新网络中企业的知识权力对网络惯例形成的影响[32]。

综合上述，在知识经济背景下，以知识资源为核心的网络权力研究将逐渐成为研究的重点和热点。随着知识经济特征不断凸显，网络权力是以知识权力为核心的网络权力，是由于网络组织知识分布性、网络嵌入性等特性，在知识获取、流动、创造和应用等活动相互依赖而形成的一种网络关系，体现为拥有知识和学习优势的组织对其他网络组织的支配和影响的能力。从权力形式上看，知识权力是众多拥有异质和互补知识的组织间的知识依赖关系。从权力内容上看，知识权力是基于关键的战略资源——知识而形成的关键权力，是网络权力中重要的权力来源。在知识经济背景下，组织间的知识权力是其网络权力中最重要的权力力量，也是网络权力最显著的表现形式。

五、研究展望

资源依赖理论、网络交互理论等发展为网络权力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基础，网络组织演化非均衡性研究的深入，使网络组织中网络权力的来源和作用机制研究逐渐成为此领域研究中的重点和热点。同时，知识经济的发展使以知识权力为核心的网络权力研究成为重要的研究趋势。结合已开展的相关研究，在以下方面具有很大的研究空间。

1.对于特定网络结构的组织网络-知识权力的研究

目前关于网络权力的研究中主要针对一般形式的网络结构和网络形式，结合不同网络组织背景的权力研究较少[9]。而不同的网络组织具有差异化的网络结构和网络特征，网络权力和知识权力亦存在一定的特殊性。因此，在网络组织背景下网络-知识权力的研究中，应充分结合各类网络组织的特征和演化规律，开展更为深入而细致地各网络组织分类研究，以强化网络-知识权力研究的针对性，使研究更具实际意义。此外，针对企业战略联盟网络、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等具有特定结构的网络组织的网络-知识权力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2.从网络权力关系演化新视角开展深入研究

权力来源于主体间的资源依赖关系，这一观点得到普遍认可，然而，目前针对资源依赖的研究中，重点关注关系的形式而不是它们的内容，因此，资源依赖研究大部分是从位置的角度进行的，关于网络权力的研究也主要是从网络位置的视角开展研究。处于网络中心的节点往往是最有地位和权力的节点，因此，网络的中心位置被作为测量声望和权力的工具。一些研究将网络中心度等同于不同的权力来源，Brass提出了接近性和中介度两种中心度的测量方法，反映权力的不同维度，即资源获取维和资源控制维[33]，这一方法获得了较为广泛的应用。

然而，在社会网络分析中具有两大研究主题，即位置和关系。目前从关系角度对网络权力开展分析较少，但关系是网络研究的基石，组织间关系主要是资源依赖关系，在资源依赖过程中会出现权力依赖关系。从组织间关系属性，如关系强弱、关系内容等角度分析组织间的权力关系，是研究网络权力的新视角，有助于多角度地解释网络权力现象，更全面地把握网络权力的形成和演化过程及其作用机制。

3.对网络-知识权力研究中基础和关键问题的深入探讨

目前国内对网络-知识权力的研究主要是对网络-知识权力的定义、来源、作用等建立基本分析框架，对网络-知识权力在生产网络、技术创新网络中的作用进行分析，较多采用理论分析、案例研究等方法，对网络-知识权力的定量研究少。从网络权力关系的新视角，如何定量地衡量网络组织权力大小、评价组织间权力关系是研究网络权力的基础和关键。同时，Chen等学者研究表明，权力对组织学习和网络创新是有效率的[8]。在网络组织研究中探讨组织权力的作用机制，以及网络组织权力分布差异对创新网络演化和绩效的影响等相关问题，对于深化网络-知识权力的研究也具有重要的意义。

4.综合应用实证研究、计算机仿真和实验等方法推动网络-知识权力演化研究

目前，在网络-知识权力研究中，对网络-知识权力演化研究不多，且主要采用理论分析、案例研究等研究方法，这些方法在网络权力定义、分类、作用机制分析等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是在相关研究中必须充分重视的。但是，网络组织中组织间网络权力关系的变化，基于知识积累和进化的知识权力的演化等必然是动态的长期的过程，因此，应用案例研究等方法在动态大样本数据收集以及网络权力演化研究等方面存在较大的困难和局限性。

在未来关于网络-知识权力演化及其作用机制等相关研究中，应重视仿真模型和计算机模拟实验方法的应用。应用计算机模拟及仿真实验手段对管理系统开展研究已成为很有潜力的研究方向，可以克服传统实证研究在动态大样本数据收集方面的局限性，可以更为系统而形象地模拟分析网络-知识权力的演化规律等。例如，基于多主体的仿真建模方法通过对复杂系统中的基本元素及其之间交互作用的建模与仿真，可以将复杂系统的微观行为和宏观“涌现”现象有机地结合起来，提供自微观到宏观的解释框架。应用仿真模型描述网络组织间的权力关系状态，根据一定的关系演化规则，可以模拟网络组织的权力关系演化过程、权力演化对于网络结构、网络绩效的作用机制等。因此，计算机仿真和实验等方法应该与理论分析、案例分析、实证分析等方法综合应用，推进网络-知识权力的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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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推荐专家：

林子华，福建师范大学，教授，研究方向:企业管理、网络组织。

蔡猷花，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产业集群、技术创新。

Research Venation and Prospects of Network-Knowledge Power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Network Organization

CAI BINQING1,CHEN GUOHONG2
(1.School of Management, Fuj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Fuzhou 350108, China;2.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Fuzhou University, Fuzhou 350108, China)

Network power research has gradually become the focus and hotspot in the research of network organization, but its research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different network organizations is still in its infancy. The theory bases of network power are expounded from resource dependence, network interaction to power dependence. The origin of network power is analyzed from network’s evolution of disequilibrium. The core of network power is discussed from the development of network power to knowledge power in the knowledge economy.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analyzes the research venation of network power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network organization and points out the future research prospect.

network organization; power dependence; network power; knowledge power.

F270

A

1008-472X(2014)09-0044-06

2014-03-01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403052）；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青年项目（11YJC630007）；高等学校博士点科研基金（20123514110011）；福建省社科规划项目（2013B077，2014C121）；福建省高校杰出青年科研人才计划项目（JA13211S）；福建省中青年教师教育科研项目（JAS14089）；福建工程学院科研启动基金项目（GY-S13031）。

蔡彬清（1980-），女，福建宁德人，福建工程学院管理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 技术创新管理，知识管理；

陈国宏（1953-），男，福建福州人，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技术创新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