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唐代白话诗歌语料的利用
2014-03-03卢巧琴王燕红
卢巧琴,王燕红
(浙江经济职业技术学院a.文化艺术学院;b.科研处,浙江 杭州310018)
以王梵志、寒山、庞蕴等人诗作为代表的唐代白话诗歌,不仅丰富了中国诗学的内容与方式,也雅化了禅宗史的涵义。唐代白话诗作者构成复杂,多有伪托、嫁名之作,且有较多诗作年代难以确考,这给语料的直接征引造成不少障碍,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汉语史、语言学、敦煌学、白话文学甚至是哲学的研究结论。学界对唐代白话诗歌语料的利用问题迄今为止仍缺乏系统关注。本文以托名王梵志、寒山诗为例,通过与同时期的其他语料作横向比较来区分同时语料与后时语料,从语言内、外两方面对唐代白话诗歌语料利用问题作具体阐述。
一、唐代白话诗概述
语言文字及其结构层次规约着文本意义丰盈的解释力和解释的灵活性。在辉煌而卓然自立的中国传统诗林中,诗家总是想方设法让自己选择到的语言能对诗句诗篇意蕴生成的深层解释起到最重要的作用,并能让意义无限生发后上扬到美学层次。但有唐一代的白话诗派却长时间地标榜去文人化的写作,倾向于在诗中使用现实生活中俚俗的口语,通过白描、叙述、议论等手法不拘格律地直抒胸臆〔1〕。虽然并非所有的白话诗都可隶属于白话诗派,但白话诗的内容及其作者都与佛学联系紧密〔2〕。项楚先生的这一论断可作为进一步理解和阐释唐代白话诗歌之梯航。习禅的中原文人如王维、白居易、元稹、罗隐等常在诗文中自觉不自觉地流露出皈依的意趣,李白、杜甫的一些语言浅切、意蕴丰厚的诗作也被不少学者称为白话诗。唐代白话诗流布地域广袤,南及天台,北到西北边陲敦煌,作为其代表的王梵志作品在敦煌大量留存,寒山诗的写作却主要在南方。其他作者则以僧侣与民间知识分子为主,他们基本在社会底层活动,一般不见于正史记载,多出现于逸闻趣事甚至传说中。
二、唐代白话诗歌冠名情况
虽然《全唐诗》未收王梵志诗,但王梵志的民间景仰者甚众,承其嗣者首推寒山。寒山又与丰干、拾得两人交往甚密。这样口耳相传、世代相袭,加上寒山特殊的题壁书写的诗作留存方式,使得许多白话诗作的年代难以确考,托名、孱入之作无法辨析。如释亡名的作品,被后人移花接木冠于王梵志名下;而实产生于初唐如《大乘讃》、《行路易》等作品,却被归于南北朝时期的宝志、傅大士名下。“少年学书剑”一诗一直被收在“拾得录”,台湾学者陈慧剑(1978)考证后认为当为寒山所作①;“醒世诗”(急急忙忙苦追求)在《四库全书》中则被列在《寒山子诗集》,但从其他史籍记载、禅宗文献及诗作总体语言风格来看,此诗极有可能为明代学者罗洪先所作〔3〕,只是今人在整理寒山诗时,仍将此诗补入。如钱学烈《寒山诗校注》将之作为“佚一二”,标名为“急急”②;项楚将其列入“寒山佚诗”,依首句而题为“急急忙忙苦追求”,并作说明:“此首载于四库全书本《寒山诗集》”〔4〕。由上可知,托名某人所作的唐代白话诗,在考证前实在不能轻易地将其作为与此人生活年代相对应的语料来使用。
三、唐代白话诗歌语料的鉴别利用方法
唐代白话诗的语言抒写带有很大的随意性,语料年代参差不齐,研究时必须先甄别、后利用。语料鉴别一般可从文献学入手,逐步转向作品思想内容的剖析,语言学的考察则更为细致具体。以下仅从语言组织方式、文字、词汇等方面对其展开考察。
(一)语言组织方式的考察
索绪尔坚持“语言符号是任意的”,但“语言的意义需要在使用中形成”〔5〕,语言组织的手段亦必有规律可寻。唐代白话诗句式基本以五言居多,王梵志、寒山的作品大多如此。前文提及的嫁名于寒山的《醒世诗》,则通篇为七言句:
急急忙忙苦追求,寒寒冷冷度春秋。朝朝暮暮营活计,闷闷昏昏白了头。
是是非非何日了,烦烦恼恼几时休。明明白白一条路,万万千千不肯修。
这首《醒世诗》《全唐诗》未收,《四库全书》将其编入集部二别集类一《寒山子诗集》,但《四部丛刊初编》、日本宫内省图书寮藏《寒山诗集丰干拾得诗附》、日本正中年间刊本《寒山诗》等版本未见收录。此诗共8 句,每句均以AABB 式语词开头。AABB 式语词在唐代诗歌中开始出现但并不多见,这可以从《全唐诗》中获取有效信息。在讲究平仄、对仗、用典的七律中,相对紧凑的语境并未给AABB式语词太多亮相的平台,即便是歌行体也一样如此。纵观有唐一代歌行体的代表性作品,一样少见AABB 式语词之踪影。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白居易《长恨歌》、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与《兵车行》、高适《燕歌行》等诗中均未见。白居易《琵琶行》有四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其中的“嘈嘈切切”虽为AABB式,但其是综合前两句的“嘈嘈”、“切切”蝉联而成,不存在独立架构的语境。刘希夷《代悲白头吟》中“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之感怀不过是通篇26 句中的2 句,后一AABB 式“岁岁年年”也不过是前一AABB 式“年年岁岁”的简单逆序。卢照邻《长安古意》中的“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似乎要比刘希夷的表达多样一些。但这首作者、年代尚不确切的《醒世诗》,却是每句使用不同的AABB 式语词,且其组建单元AB 式可为名词(朝暮)、形容词(寒冷)、动词(烦恼)等,使用的词类比较丰富。其中有些AABB 式语词,唐代文献中尚未见大量使用,如“是是非非”,较早的例证见于北宋曹洞宗僧丹霞子淳的《林泉老人评唱丹霞淳禅师颂古虚堂集》:“休从兔角询长短,莫向空花问浅深。是是非非何日了,本无过现可萦心”。从语词及其组合方式来看,这首以不同的AABB 式语词起句、然后一气呵成的《醒世诗》,与以五言为主、多见俗词俚语的“寒山体”明显有别。
(二)文字学考察
文献文字,包括正字与俗字,可能都会有时代性与区域性,所以当文本的文字自然排列时,就可从中获取一些语言信息〔6〕。王梵志诗堪称唐代白话诗的典型,从其敦煌所出三卷本诗集的情况看,有许多唐以前不常见的俗字。我们可从三卷本横陈杂出的俗字中,捕捉些许有关诗作年代的痕迹。如“趂”,在三卷本中有2 例,“每日趂斋家,即礼七拜佛”(二十五首③)、“别觅好时对,趂却莫交住”(三十八首)。“趂”即“趁”,《玉篇·走部》曰:“趂,同上(趁)俗。”“趂”的早期用例可在隋朝的翻译文献中检得:“何以故?我既不被他人趂.逐,而入山林,亦复不为怨敌所駈,亦非他夺王位而走,又亦不求往昔古仙而欲还退,是故我今不取王语”(隋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卷二十三,T03no190p762b27-c1)④。而在他处,阇那崛多选择用“趁”:“所猎之处,见一鼍虫,趁而杀之,即剥其皮,内水中煮,其欲向熟,汁便竭尽”(隋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卷十二,T03no190p708a23-25)。玄应为“趁而”作注云:“趁,逐也。《纂文》云关西以逐物为趂也。”(唐玄应撰《一切经音义》卷五十六,T54no2128p679c18)俗字中的一部分是带地方性的〔7〕,在其产生之初尤其如此。“趂”至唐代用例渐多,如:
(1)尔时国王依臣所请,趂却旃茶罗,安置摩纳婆,亦回聚落讫。(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十四,T24no1450p173a26-27)
(2)意取钝滞,不能迅速趂及火旋,故云定眼。(唐宗密撰《圆觉经大疏释义钞》卷九,X09no 245p649a23-24//Z1:14p395b2-3//R14p789b2-3)
(3)师曰:“如狂狗趂块,师子咬人,经律论是自性用,读诵者是性法。”(唐慧海撰《诸方门人参问 语 录》 卷 一, X63no1224p25a12-13//Z2:15p427c18-d1//R110p854a18-b)
中土典籍中,“趂”的较早用例是杜甫的《重过何氏五首》之一:“花妥莺捎蝶,溪喧獭趂鱼。”
从“趂”的出现年代看,三卷本“王梵志”诗中第二十五首、第三十八首可能不会早于隋代。敦煌所出一卷本“王梵志”诗亦有“趂”1 例:“白日趂身名,兼能夜逐乐”(二七五首),表现出与三卷本相似的文字学倾向。
(三)词汇学考察
唐代白话诗中的语词有些在初唐时期可能应用范围尚不广泛,如“尊人”、“儜恶”等。它们在法忍抄本王梵志诗中有用例,但在其他来源出处的王梵志诗中却鲜见。如下举几例:
【方丈】
吾有方丈室,里有一杂物。(三三六首)
“方丈”为寺院之正寝,因其狭小,故名。吉藏造《净名玄论》有例:“今明第三释宜可用之,但此经正明容入,非不容入也。故高广之座,来入方丈小室;方丈小室,容高广之座。大小无有增减,而容入宛然,故是不思议也。”(吉藏造《净名玄论》卷三,T38no1780p869b13-19)吉藏是由隋入唐的三论宗高僧,经隋炀帝与唐高祖,唐武德六年(623 年)去世。宋道诚言“方丈”得名“始因唐显庆年中,勅差卫尉寺承李义表前融州黄水令王玄策往西域充使,至毘耶黎城东北四里许,维摩居士宅示疾之室,遗址迭石为之,王玄策躬以手板纵横量之,得十笏,故号方丈”(宋道诚集《释氏要览》卷一,T54no2127p263b18-22))。唐义净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也有“方丈”例:“言直舍者,如方丈屋,厕在其中。”(卷十,T24no1451p247a20-21)它例尚有:“今岁得一本于智积院方丈,挍小池坊藏本而印行,时享和二壬戌年仲夏月。”(唐金刚智译《般若守护十六善神王形体》 卷一,T21no1293p378c16-18)
【波波】
隐去来,勿浪波波走。(三五八首)
在不同的时代,“波波”一词的语用环境可能存在历时性的细小差异。在西晋月氏国三藏竺法护译经中有“有子有财,思惟波波,我自非我,何有子财”(西晋竺法护译《佛说琉璃王经》卷一,T14no513p784a17-20),南北朝蜀地憧州迁善寺沙门释慧影抄撰《大智度论疏》中也有“波波”一词:“复次是智慧已下。明智慧波波修,即有增胜故,说为生住;非无常生灭故,不说言灭”(释慧影抄撰《大智度论疏》卷第十七,X46no791p869a12-13//Z 1:87p242b3-4//R87p483b3-4)。两例中的“波波”均与“思惟、智慧”等抽象概念相关,与其在禅宗文献中的语境有异:
(1)答:“顿悟者,凡夫迷时……心外觅佛,波波浪走。”(高丽智讷《高丽国普照禅师修心诀》卷一,T48no2020p1006c11-13)
(2)参禅学道波波走,岂知自有颗明珠。(《普庵印肃禅师语录》卷二,X69no1356p410b1-2//Z2:25p307b16-17//R120p613b16-17)
(3)雪峯老人三到投子,九上洞山,两脚波波奔走不歇。(惟康编《无文道灿禅师语录》卷一,X69no1372p811a14-15//Z2B:23p 510a2-3//R150p1019a 2-3)
(4)走得波波两履穿,担头书卷未能捐。(《石田法熏禅师语录》卷四,X70no1386p352 b13//Z2:27p36a18//R122p71a18)
可见,“法忍抄本”中“波波”的语用环境跟禅宗文献更为接近些。
同被题为“王梵志”诗,敦煌所出一卷本与三卷本也有不同。一卷本在《宋史·艺文志》里有录,排列在晚唐五代作家之间,共91 首,均为五言四句训诫式短诗。其中很多语词的较早用例,如“尊人”、“儜恶”、“敛手”、“兵奴”、“四大乖和”等,是在敦煌变文或唐代译经里出现的。
【尊人】
“尊人”原为动宾结构,常与“敬法”连用或互用。“尊人”成为名词后,泛指“天中之尊,人中为上”者(西晋竺法护译《渐备一切智德经》四,T10no285p485c7-8)。这一用法在后汉译经中已见用例,如:“五百弟子,信龙为害,莫不涕泪,可惜尊人,为龙所害”(后汉昙果共康孟详译《中本起经》卷一,T04no196p150b9-10)。三国时期延续了这一用法:“十五夜星中月,今观尊人天雄”(吴支谦译《佛说义足经》卷二,T04no198p186a29-b1)。竺法护对“尊人”的解释是:
又问:“何谓尊人?”答曰:“睹一切法不可受持而不恐惧。”(西晋竺法护译《佛说魔逆经》卷一,T15no589p117b2-3)
这样的用法在西晋以后用例渐增:
(1)是颜第一殊,至德生尊人。(西晋竺法护译《普曜经》卷二,T03no186p490a28)
(2)时王有女,名曰牟尼,登于高楼,见此比丘日行入城,经营所须,心生敬重,遣人往问:“尊人恒尔劳苦,何所营理?”(元魏慧觉等译《贤愚经》卷三,T04no202p371b28-c2)
(3)尔时有天前问菩萨:“若使尊人厌患人间饮食精气,当以天上自然精气益菩萨力。”是时,菩萨复作是念:“若我今日受天上精气,断人间食者则非其宜。”(姚秦竺佛念译《出曜经》卷七,T04no212p644b18-21)这里的“尊人”显然是特指“菩萨”。至唐义净时,“尊人”可表示父母之辈的含义:
(4)邬波难陀便作是念,彼兴生人教此童子不令随我。即报铺主曰:“贤首!此之金钱,且为收举。”报言:“圣者!我有家长。”邬波难陀曰:“愿汝常不自由。”复更向一卖香童子处,告言:“贤首!暂寄此钱。”报言:“我之尊人出外不在。”邬波难陀曰:“愿汝家长更勿重来。”(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卷二十,T23no1442p734b8-15)
但在义净译经中,“尊人”更多的还是表示竺法护所言的“天中之尊,人中为上”之意.
(5)(菩萨)即手持妻,施与婆罗门。告曰:“专须供给此尊人,纯直心行身调善。我爱此妻甚珍重,婆罗门愿哀纳受。”(《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药事》卷十四,T24no1448p67c25-27)
在敦煌一卷本“王梵志”诗中,“尊人”共有8例,均表父辈。
【儜恶】
若人不儜恶,必得上三车。(二三五首)
“儜恶”的较早用例可在义净译经中检得:
(1)邬波难陀闻而告曰:“儜恶婆罗门!假令我今脚蹋汝咽,多畜妻子,法与非法何干汝事。”(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卷三十三,T23no1442p806b22-24)
慧琳注:儜恶,《考声》:“儜弱也。”(唐慧琳撰《一切经音义》卷六十一,T54no2128p712b9)
(2)王曰:“汝是儜恶人,杀我夫人。”(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二十四,T24no1451p323c19)
(3)并有儜恶人,远避不应浴。(毘舍佉造、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颂》卷二,T24no1459p641b18-20)
“儜恶”同“狞恶”,例(1)、例(2)中的“儜”在宋、元、明、宫本中均作“狞”。在义净译经中也有较多用例,如:
(4)如彼狞恶物,无羞多嗔者。坏我祭火坛,复打水瓶碎。(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十八,T24no1450p195a24-26)
宋希麟注:狞恶,《考声》云人不善情也。(宋希麟集《续一切经音义》卷九,T54no2129p974b10)
中土典籍中,唐吕洞宾《赠剑客》诗有例:“先生先生貌狞恶,拔剑当空气云错”(《全唐诗》卷八五八)。京兆人吕岩,《唐才子传》载其为“礼部侍郎吕渭之孙也。咸通初中第,两调县令。更值巢贼,浩然发栖隐之志,携家归终南,自放迹江湖”,可见吕岩诗的例子不会早至唐初。
综上文字学、词汇学考察情况,唐代白话诗的重要组成部分——“王梵志”诗由于来源出处不同,年代也有差异。敦煌所出三卷本诗作的年代应是最早的,大抵在隋末唐初;法忍抄本踵其后;一卷本再晚之;唐宋诗话笔记所收的“王梵志”诗则大多当为不同作者对上述三个体系“王梵志”诗的模仿⑤。因此,具体征引时,不宜一律用作唐初语料。
四、余论
语言发展到唐代,可资利用的语料已经非常多样。从诗国高潮时衍生出的诗余——曲子词,到变文(讲经文)、传奇小说、笔记、碑文等,不同体裁的作品在唐代大量出现。而在汉语史研究中,唐代因有初、盛、中、晚唐而分属于中古向近代的转化时期及近代汉语时期。内容与佛教相关的白话诗,其夹杂诸多禅门常语的语言风格,与南北朝乐府有很大差别,已经表现出不少汉语由中古向近代过渡的语言特征。过渡时期的语言总是或多或少粘连着前阶段的特质,又展现着即将来临时期的语言规则。这加深了语料鉴别的难度。
在中国古代诗史上,诗句被移植后导致不同诗人的诗作极度相似的情况是屡见不鲜的。但单篇诗作的语言容量总归偏小,要对这样的诗歌语料进行考察甄别,难度远高于翻译文献与中土散文、小说等具备一定语言容量的语料。无论是内涵还是形式,唐代白话诗与一般诗偈之间的界限已经相当模糊,很难一刀两断。张子开曾认为:“区分禅宗白话诗和非达摩门下衲子所创撰的一般白话禅诗,是不可能、不必要的,也没有多大实际意义”〔8〕。张氏此意见于有唐一代的白话诗研究而言同样是十分贴切而中肯的。但由于佛教诗偈、白话诗各有自己的渊源与形成、消亡的年代及其深层动因,所以仍是用度不同的两种体裁,两者的语言风格仍有待于梳理。本文重点以“王梵志”诗为例,倡导结合文献学、语言学、文化学等对唐代白话诗歌语料进行综合鉴别,亦仅仅是抛砖引玉,期待能有克服上述不利因素的好方法!
①详参钱学烈《寒山诗校注》,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 年版。
②详参陈慧剑《寒山子研究》,台湾东大图书有限公司1978年版。
③收集、整理王梵志诗已经形成了各种成果,项楚的《王梵志诗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年版)堪为目前较为全面、可靠的定本。本文言及的王梵志诗作的编号即依于此,以下不再出注。
④本文翻译佛经语料采自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5 年影印出版的《大正新修大藏经》,《大正新修大藏经》(简称《大正藏》),是在日本学者高楠顺次郎、渡边海旭、小野玄妙等主持下,以丽、宋、元、明四藏及日本古写经、敦煌文献进行互校,同时对勘梵、巴原典,历时十三年编辑而成的收录佛教资料最多的一部大型丛书。本文涉及的翻译佛经语料,未出注的均指高丽本,其他版本均具体标出,如宋、元、明本等。其中T 表册数,no 为编号,p 为页码,a、b、c 表上、中、下行。
⑤对于“王梵志”诗作的年代及作者构成情况,卢巧琴、方梅有最新考察,详参卢巧琴、方梅《不同来源出处“王梵志”诗语言比较研究》,刊于《东北师大学报》(哲社版)2013年第3 期第157 -160 页;方梅、卢巧琴《“王梵志”诗作的归属分类及其语言学依据》,刊于《兰州学刊》2013 年第3期第204 -20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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